不知何故,宇文赫峻脑中忽然浮现那颗绿色泪滴,又想起了那双诡异的绿眸,灵光一闪:“送你项链的人?!”
依晴猛然抬头对上狂眸,诧异的点点头:“是,是我哥哥。”他怎会知道?
“哥哥?!”宇文赫峻惊呼。
“他是你哥哥?!”祁天澈讶然。
“你怎么会有哥哥?!”萧逸臣错愕。
“呵,我有哥哥很奇怪吗?”依晴有些失笑的看着这三人的反应。
祁天澈和萧逸臣相对一视,视线又同时落向宇文赫峻,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透着一丝诧异和疑惑,“可是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是‘孑然一身,无家可归’的呀?”萧逸臣问道。他们的情报网查不到她的身世,如今她又冒出来个哥哥,怎能不让人疑惑?
依晴低下头,思索着该如何解释这些事情。
“我确是已经无家可归。我父母……早亡,从小就和哥哥相依为命。因为自幼体弱多病,一直都依靠哥哥的精心呵护,给他带来很多麻烦,后来,”依晴顿了一下,“后来,哥哥有了心爱的女子,我不想再成为他的累赘,于是我就离家出走了。到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了?”萧逸臣轻轻的问道,纵然寥寥几语,他大概能猜到这中间的故事,为她的体贴感到心疼。
依晴有些落寞的笑了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不能也不想回去。”不愿再过多的解释,依晴垂下眼眸,手掌抚上腰间的一个小囊袋,摸到里面装着的那些碎了的水晶颗粒,才缓缓平复心中的涟漪。
宇文赫峻三人虽不甚明白,却也为依晴语气里的那份哀伤所悸动,不再询问,车内陷入一阵静寂。
“提到那条项链,我还欠你一声抱歉,对不起。”祁天澈瞄了一眼身旁的妹妹,真诚的声音打破了车内低迷的气氛。
依晴摇摇头,“没关系。项链的事是我小题大做了。那条水晶项链是哥哥送我的生日礼物,之前从不曾离过身。离开家以后,它就更弥足珍贵了,我一直将它视为哥哥的化身,有它在,就好像哥哥陪在身边,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我也有亲人,也有一个家。所以见它碎了,这点安慰也跟着碎了,我心就慌了。”
依晴叹息着笑了一声,“其实这条项链只是一个形式,一种寄托,寄托着哥哥对我的希望和祝福。若我只是执着于这个形式,岂不是弄巧成拙,辜负了哥哥的一番苦心?所以我不要难过,只要开心的笑着,不管天涯海角,哥哥都能感觉的到,他一定可以感觉的到。”
清眸潋滟,水光滢滢,宇文赫峻心一紧,一阵针刺般的疼。她哭了!尽管眼角依然含笑,却盖不住眼眶里晶莹的泪珠。手掌紧握成拳,什么该死的‘只要开心的笑着’,他宁愿她痛哭出来!
“那为什么我们都中了毒,偏偏你没有?!”追魂般的声音又响起。
依晴一下愣住,猛然间明白了先前一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原来是这里不对,她居然没有中毒!宇文赫峻他们是事前有所防范,可是她并不知道啊?难道,难道她的血液不仅可以解毒,还可以防毒?!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百毒不侵的体质呢?
“怎么,说不出来?还说你和那个血魅没有关系?!我看你分明就是他们的奸细!”祁馨儿捉住这个把柄不依不饶的逼向依晴。
望着祁馨儿咄咄逼人的眼神,不知为何依晴反倒不慌了,沉淀下所有的思绪,她眼睛眨也不眨的承接祁馨儿的盯视,缓缓开口:
“祁姑娘,并非只有我一人没有中毒,或许,你该问问王爷或者你哥哥为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哥和峻哥哥会害自己人吗?!这里只有你是外人,来历不明,不是你是谁!?”怒目圆睁,祁馨儿咬牙恨道。
“胡闹!”狂眸一沉,宇文赫峻不悦的瞥向祁馨儿,冷冷的开口,“她是本王的客人,难不成本王眼瞎,辨不得忠奸?!”
“峻哥哥——”祁馨儿恼羞的看着倨傲冷淡的面孔,杏眸一汪哀怨。他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要这样伤她的心?
“不用说了!本王自有分寸。”宇文赫峻冷冷的收回眼神,眼角滑过一丝轻蔑,她的心思他岂会不知?
“即便不是奸细,她也是一个来历不明的贱女人,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平起平坐!?”痛彻心扉的祁馨儿见那倨傲的眼神分明是不屑,一下被妒忌腐蚀了心,烧红了眼,口不择言的只想纾解心中的痛。
“馨儿!”萧逸臣凤眸如炬,祁天澈俊瞳沉黯,异口同声的大吼,让车外随行的护卫心里一惊。
依晴还没来得及锁眉,一股令人窒息的冷佞笼罩在车内,心一颤,侧首一看,宇文赫峻面色冷厉,狂眸怒意汹涌盯住的却是祁天澈,微颤的拳头显示着主人的极力隐忍,有那么一瞬间,依晴感到那双微颤的拳头会不顾祁天澈的颜面,毫不留情的招呼到祁馨儿身上。
原本想说的话哽在喉头,转移视线见祁馨儿悲恸欲绝的眼神,祁天澈混合了怒气、担忧、祈谅的脸色,依晴心中一叹,不想说什么,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敛回视线,清空心绪,垂首闭目不语。
祁馨儿看着那狂怒的眸子,心痛的无以附加。即使如此生气,他看的仍然不是她呵!他怎能漠视她至此?!怎能啊?任两行清泪滑过脸颊,祁馨儿紧闭上杏眸,不再看那张令她心碎的脸。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挣扎在爱恨情愁不能解脱,又何尝不是可怜?痴心如祁馨儿,谁又能苛责于她?
祁天澈心痛的看着妹妹的眼泪,又看一眼冷冷别过视线的宇文赫峻,亦痛苦的闭上俊眸。他帮不了馨儿,帮不了啊!
萧逸臣看着众人的脸色,心中五味杂陈。怨谁呢?
车内气氛异常凝重,几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言,此后一路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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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冰清佳人*柔情似水:第十九章 王府]
马车穿过京华门,驶进了京城。这京城的街道果然宽敞,但因为已快尽黄昏,街道上并不似白日间有川流不息的商客,这给马车通行无阻提供了方便,转眼间,便来到了一座由一片高大的红砖墙围住的府邸前,两扇朱漆大门上方的匾额上赫然写着“峻王府”三个大字。
下车后的萧逸臣万般不舍的想邀依晴与他同去,惹得狂眸阵阵怒火燃烧,直想马上一脚将他踹回侯爷府。
“晴儿。”祁天澈继萧逸臣之后唤住依晴,俊雅的眼眸含着歉意,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依晴微微一笑,“什么时候我去你祁家产业下的酒楼吃饭,你可不能收我钱哦,就算做补偿。”他是怕她心存芥蒂吧?
祁天澈一怔,旋即缓缓笑开,那温暖的笑容出现在卓雅的脸庞,是如此的赏心悦目,一时间,依晴仿佛沐浴在和煦的春风里,醉看杨堤绿柳岸。
祁馨儿看着迎出来的王府管家,瞟了一眼“峻王府”的匾额,唇角慢慢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她走上前,忽略身旁哥哥的不悦,盯着淡淡笑颜,“这峻王府,你未必能安心住下!”
依晴未来得及思索祁馨儿话里的意思,峻王府的管家便携一干家仆婢女列队迎到跟前。待祁天澈和萧逸臣离开后,那管家引宇文赫峻和她穿过幽篁长廊,往前厅走去,刚到大厅,一个惊喜的声音从内堂传出:“王爷,您回来了!”
抬首,只见一蓝衣丫鬟手扶一名姿态婀娜的女子款款而来。柳眉青黛弯弯画,凤目慵懒含秋水,肤似凝脂身段玲珑,月貌花容风姿绰约,依晴心中一叹,好个美人胚子!
“臣妾恭迎王爷。”峻王正妃——洛凤儿屈身一躬,抬头看到宇文赫峻身后一抹清雅脱俗的身影,表情一怔,旋即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成管家!”宇文赫峻睨也不睨美人一眼,冷冷的唤立在一旁的成管家。
洛凤儿一脸受伤的怔在那儿,凤目盈满难堪,看向依晴的眼神尴尬之余还有一抹嫉恨。
如果宇文赫峻希望她招人厌的话,他的确做到了。依晴暗自叹了口气,笑着向前一步,朝面前的佳人微微一颔首:“你好,我叫司依晴,是宇…王爷的朋友,想在贵府上暂住几日,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暂住?”听了依晴的话,宇文赫峻眉毛一挑,狂眸不满的微眯,他可没打算只是让她暂住几日!
洛凤儿窥了一眼宇文赫峻不豫的神色,凤目闪过一丝异样,笑道:“既是王爷的朋友,那便是我们府上的贵客,我这个王妃,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有叨扰之说?”一脸温婉无害的笑容,洛凤儿将“王妃”两个字咬的异常清晰。
“哼!”狂眸一沉,宇文赫峻面色一冷,轻哼出声,随即转向站在一旁的管家吩咐道:“成管家,马上带人将琼花苑整理一下。”
听到“琼花苑”三个字,洛凤儿心一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凤目一瞥急喝道:“慢着!”随即对上狂眸婉言道:“王爷,晴姑娘只是府上的客人,住在琼花苑不合体统,恐遭人非议。臣妾还是命人将凌花苑整理出来,让晴姑娘住下吧。”
百花谱中,琼花主龙凤质。这琼花苑本该是峻王正妃的居所,当年宇文赫峻被指婚,纵然百般不愿,却碍于宇帝龙颜不得不从。其实宇文赫峻原根本不在乎娶谁为妃,但这个洛凤儿算是被硬塞给他的,狂傲如他自然要恼。
大婚过后,洛凤儿才知道自己之于峻王爷不过是个固定的泄欲工具。宇文赫峻狂放不羁,行事随心所欲,根本不理会什么体统不体统,可怜了洛凤儿虽顶着峻王正妃的头衔,却只能居于一般侍妾所在的素馨苑。而今宇文赫峻忽然带来一名陌生女子,当着她的面让其居住琼苑,这代表什么?他又将她置于何地?
“本王行事何时合过体统?”宇文赫峻狂眸一邪,唇角亦上挑,勾出一抹冷笑,随即冷言道:“成管家,还不快去!”
“是,是。”立在一旁的成管家赶忙垂首领命,带着几名丫鬟赶往琼花苑。
琼花苑?看着峻王妃阴暗的表情,依晴眉心微皱想着她刚才说的话。虽然不知道什么人才能住进这琼花苑,但看峻王妃的表情,想来定不是她能住的。刚想开口拒绝,一个呵欠袭上,依晴不好意思的抚上嘴,压了下来。
“累了?”宇文赫峻心疼的看着一脸倦意的依晴,朝旁边的两名艳丽的婢女吩咐道“夏竹、秋菊,领姑娘下去休息,好生伺候着!”
阵阵疲惫席卷而来,依晴现在只想找张床好好睡一下,听见宇文赫峻要人带她下去休息,便咽下想说的话,想着等睡醒了再说,朝洛凤儿笑笑微颔首,她便随名唤夏竹、秋菊的两名女子走出大厅。
一丝柔情浮现在狂眸眸底,宇文赫峻目送纤细的身影离开,这才转过头来斜睨了一眼洛凤儿:“沐浴更衣,本王要进宫!”
“王爷——”洛凤儿朝转身离去的背影急急的唤了一声,却并未唤得宇文赫峻回首,那抹挺拔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视线里。
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大厅现只剩洛凤儿和她的两名婢女,一阵凉风吹进空旷的厅堂,吹动单薄的绫衣,阵阵寒意侵入。
洛凤儿直勾勾的盯着背影消失的方向,绞紧手中的锦帕,赤裸裸的恨意燃烧得凤目晶亮。
“儿臣参见父皇。”宇文赫峻屈膝向正在书案前挥笔的宇帝行了一个宫廷礼。
“回来了?起身吧。焰儿可有何消息?”宇帝顿了顿手中的狼毫,开口问道,不曾抬头。
“是。”垂在身侧的两手紧握了一下,宇文赫峻面无表情的答道:“儿臣查得,皇兄半月前遭到血魂楼杀手的暗算,身受重伤,幸被人所救,后由四卫护送回到暗宫,如今……。”
“焰儿受伤了?!咳咳…咳咳…。”情绪一激动,宇帝一阵猛咳,手中的狼毫脱落。一直侍奉在侧的公公赶紧递上一方白色锦帕,宇帝接过捂在嘴上,压抑的咳着。
“父皇——”宇文赫峻眉心一拢,脸上一片焦急,跨步向前,伸出手想抚上父皇的后背,替他舒舒气。
宇帝摆摆手,阻止了宇文赫峻的动作。伸出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狂眸闪过一丝痛楚,宇文赫峻缓缓的收回手,垂下攥紧,脸上恢复刚才的面无表情,却隐隐浮着一丝哀伤。
“请父皇保重龙体。皇兄半月前已经回到暗宫疗伤,想来现在已经无碍。”冷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一丝情绪,只是微颤的拳头显示着主人的压抑。
咳过一阵之后,拿下锦帕,呷了一口侍从递上的清茶,宇帝长吁了一口气,缓过劲来。
“嗯。过几天塔坤王子作为特使代表哈朗国王出使我朝,京城的治安就交于你,不得有误。”
“是。”宇文赫峻鞠躬领命。
“没事就下去吧。”宇帝有些疲惫的扶着椅帮慢慢坐下。
“儿臣,告退。”宇文赫峻一顿,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一丝愤恨和落寞,转身朝外走去。
出了御书房,宇文赫峻无意识的迈动着脚步走在长廊上,想起方才的一切,狂眸深沉一片,紧握的拳头狠狠的打在旁边的石柱上,连打几拳,不在乎是否会废掉右手,只想发泄出心中的怨和痛。
父皇真的这么狠心对他不闻不问!他真的这么狠心!“砰”的又一拳重重的打在石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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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冰清佳人*柔情似水:第二十章 夜谈]
一路奔波,依晴真的是累极,本想眯一会就好,谁料一觉醒来天已大黑,茶几上放着的饭菜早已冷掉,她唤了两声“夏竹”“秋菊”,无人应答,看来整个琼花苑除了她再无一人。
依晴心下一忖,走出琼花苑,沿着白日里的路线慢慢摸索着,就当是“夜游峻王府”,心下一松便慢慢闲逛起来。峻王府在若隐若现的灯火掩映下,少了白日里的巍峨喧嚣,多了些许宁静温柔。
不知不觉便逛到了中庭,借着隐隐的灯火和微弱的月光,远远瞧见一抹寂寥的身影在独自饮酒,那浑身散发的落寞气息让依晴的心微微一颤,不觉紧走两步近看,是他?
宇文赫峻似乎没看到身旁的人儿,只是倒酒、喝下,再倒酒、再喝下,径自将一杯杯酒仰首下肚。看着他一杯一杯的灌酒,依晴眉心轻锁,不经意间瞥到他肿成馒头似的手,关节处点点泛白,大片的清淤,心下一惊。
“天哪!你的手怎么啦?怎么肿成这样?”
宇文赫峻睨了一眼自己红肿的右手,不打算回答,端起酒杯对着盈满关心的清眸一举:“喝酒。”
依晴的心又是一颤,这样落魄失意的宇文赫峻挑动了她心底最脆弱的一根弦,他怎么了?
“是不是很讽刺?”静寂了漫长的一段时间,宇文赫峻忽然天外飞来一句。
“什么?”依晴不解的看着有些黯然的面孔,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父皇将守卫京城的一半兵权交给了别人,而不是他自己的儿子。”幽幽的声音含着一丝苦涩,宇文赫峻轻轻晃动白玉杯中的清酒,陷入了回忆。
“我五岁那年,父皇微服出巡,回来的时候身边带着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小男孩,就是上官冥焰。”
“原来回京的路上父皇遇袭受了伤,逃到一间破庙躲避,当时是上官冥焰救了他,父皇见他孤苦无依,作为报答,便领他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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