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巧儿,你和满良那孩子一直相处得好好的,为什么又会与那、那”二师娘也带着哭腔。
“那个畜生!”尤巧儿痛骂道,“杂种、猪狗、混蛋、王八……”
李小木想打喷嚏,但是强憋下去了,他知道师姐在骂自己。
“爹,方才你一直骂,也不让我说,其实女儿是被迫的”尤巧儿哭道,“昨晚,我修过夜课后回房的时候被人迎面打晕了,等醒来后,就、就呜呜呜……”
“看清是谁了么?”二师娘急急问道,“我说的是动手的人!”
“还不就是那个杂种!”
李小木又想打喷嚏。
“他有这胆子?!”二师娘奇道。
“娘,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事儿做的还少么?这次色胆包天,竟然把主意打到女儿的身上了,我、我要杀了他!”尤巧儿痛哭着。
“哼哼,自圆其说,那小子是什么样的能耐!”二师叔冷笑道,“就他那三脚猫的功术,还能近得了你的身?别说迎面动手,就算是偷袭,恐怕你也不会吃上一点亏!”
“这”尤巧儿愣了愣。
“巧儿,你当时真的看清了?”二师娘又问,“是那小子?”
尤巧儿犹豫了半晌,“没、没看清他的脸,被一块黑布蒙着,不过除了他,还能有谁?”
“够了!”二师叔怒道,“这事在谁看来都是你们苟且私通,说破大天去,你也落了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骂名,眼下趁掌门师兄夫妇不在,正好息事宁人,成了这桩婚事。”
“不要”尤巧儿惊慌的哭喊,“我不要嫁给那个小杂种!”
李小木心尖儿一颤悠,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意已决,十日之后,你们便拜堂成亲!”二师叔决然道。
“不!”尤巧儿的哭声更大,“我、我和大师兄”
“哼,你秽事做尽,觉得霍满良还会要你么?”
尤巧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你、你快劝劝爹,我、我不要嫁给那个小杂种!”
二师娘沉默了好半天,“师哥,巧儿即便有错,可您这么罚她是不是也有些过了谁不知道,那李小木是咱们‘八沿门’里最一无是处的弟子,他好吃懒做、不思上进,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在山下,吃喝嫖赌他哪样不沾?在山上,坑蒙拐骗他何事不做?就这样一个肮脏无赖,师哥,你要把咱们女儿的一生幸福交给他?这、这我也不答应!”
李小木黑了脸,捂住嘴强忍住喷口欲出的喷嚏。
“愚蠢!”二师叔轻喝道,“妇道人家知道个屁!”他也沉吟了片刻,“好,不想嫁也罢,巧儿,那你就说说,他(她)到底是谁的?”
“爹,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野种!”二师叔咬着牙,“你肚子里的野种究竟是谁的!”
“啊!我”
啊?我李小木心里也在惊呼,我、我操你大爷!之前看二师叔还挺识大体的,原来老东西竟然是想让他做绿头王八奉子成婚!
奉别人的子,成自己的婚!
第3章 阴毒
李小木恨的咬牙切齿,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红色的灵符,在手里轻轻揉搓……
“是啊,巧儿,事到如今你就实话实说吧,你腹中孩子的爹到底是谁?”二师娘急道,“是、是不是满良?”
“不、不是”尤巧儿有些慌张。
“那是你二师兄?”
“不是!”
“难道真是李小”
“不是不是都不是!”尤巧儿大叫,“好了!你们就不要乱猜了,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哼,那就不要怪我了。”二师叔恨恨道,“准备十日之后大婚。”
“我不”
“师哥”
“够了!”二师叔吼道,可又停顿了半天,大概是觉得妻女可怜,也有些不忍,声音放柔了一些,“唉!你们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衷呢?半月过后,就是十年一次的‘上选’之日,届时,掌门师兄会接来主派遣出的‘上选令使’,只要能通过他们的核试,那就有了去主派修行的机会,你们知不知道,为了这个,我准备了几个十年?!这次我势在必得,一定要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小‘八沿门’,所以,我身上不能有污点,如果家内的丑事不尽快了结,等掌门师兄回来,必定会追查到底,未婚先孕……哼哼,‘上选令使’若知道我教女无方,又何以领教众徒,我们一家什么机会可都没了!”
“爹,但你不能为了自己”尤巧儿哭道。
“巧儿,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咱们一家,试想,等你们随我到了主派,一旦脚跟儿扎稳,那就以‘夫婿不堪’为由,将那杂种李小木休了……”
我再操你大爷的大爷!
李小木在心里狂骂,这世道变了,“女休夫”都变得这么天经地义,奶奶的,你们一家没一个好东西!
“况且,爹在主派还有好几个旧相识,也算有些根基,到时候一旦得了势,就想办法把你大师兄满良那孩子调来主派,让你们重温旧梦,共享醇情……”
“爹,这、这样真的可以么?”尤巧儿止住哭声。
“事在人为,这阵子,只能委屈你了。”二师叔说,“好了,你们早些休息吧,我还要出去看看,昨日从天而降的那个”
“师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呃……没、没什么,石头,只、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天外飞石。”二师叔好像在闪烁其词……
等他出门走远了,李小木才偷偷的往前走,心里在不停咒骂,从二师叔的祖宗十八代骂到了上古时期,也不知最后落在了哪只猿人身上。最后,他阴阴一笑,成!老东西,咱们走着瞧把那张红色灵符又揣回到怀里……
李小木从伙房后墙的暗洞里钻出来,身后已经多了一个很大的包裹,里面装满了干饼子和杂面馒头,算一算,挺个十天半月是没问题了。又躲过三、五队巡夜弟子,便向着此行的最后一个目标靠近。
那是尤巧儿的闺房,昨天晚上,他刚刚在此“香艳”一宿。
房门当时被矮胖子踹坏了,现在还耷拉着半边门框,房里黑漆漆的,一阵悄寂。
他小心翼翼的往里走,借着棚顶破洞投下来的微弱月光,李小木隐隐的看到,屋中碎石断瓦、残木折梁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堆在屋子正中,他格外小心,躲着被“天外飞石”砸出来的那个大坑,蹑手蹑脚的在地上的碎石堆里摸索了半天,终于,他拽到了一截包裹带。
可正要扯出来的时候,突然,身边某处亮起了一点点微弱的光亮,李小木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只见那光芒就在地洞中,且越来越亮,他骇得战战兢兢,悄悄顺手摸过一截断桌腿,啪!一直干瘪枯黄的手扒在了洞边,随后,又一只手也探了上来,李小木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想起“八沿城”中人们讨论的那些“僵鬼”,头发登时就倒竖起来,抡起桌腿猛往下砸
砰!砰!
一边一下,只听得“哎呦哎呦”两声惨叫,手缩回去了,随即便听一物重重的摔到了坑底,李小木刚想跑,但见那地洞中“噌”的一下又窜上来一个人,飞起一脚正踹中他的小腹,随后一拳也紧跟着砸了过来,李小木忍着剧痛跳到一旁,等看清那人的面孔,连忙惊急的大叫:“老房,是、是我!”
那人的脚步终于停下了,在他的头上来了重重的一记,“奶奶个干孙子的,是你个小兔崽子!”
“是、是!”李小木龇牙咧嘴的赔着笑。
房老头是“八沿门”的匠人,在门派里一直干些杂七杂八的活儿,平时话很少,脾气古怪,和李小木差不多,也不太受同门待见,但弟子们对他多是惧怕,对李小木却是厌恶和嘲谑。大概是“惺惺相惜”,李小木对这个老头儿素来没什么恶感,反倒有事没事的就找他喝喝酒、聊聊天,时间一长,老头儿在他的面前话也多了起来,每次李小木给他灌醉,都能套出来一些自认为有用的东西,比如
“老房,你说房梁顶瓦那么密实,如何才能抽掉一二呢?”
“围墙砖壁那么结实,怎么才能使之松动呢?”
“石砖泥地那么坚实,怎样才可打出孔洞呢?”
醉酒的房老头都会一一作答,但每次最后都会加上一句,“诶?老头子我干的都是修缮搭补的活儿,你怎么净问些搞坏的事?!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又缠着什么花花肠子……”
于是,从那时起,整个门派里的暗洞暗道就多了起来。
“老房,半夜三更的不睡觉,你在这儿忙活啥呢?”李小木问。
“还不是老二”
李小木知道他说的是二师叔。
“让我在天亮前,把他宝贝闺女的房子补好,说是近几日要急用”房老头骂骂咧咧,“鸟个急事儿,又不是备婚房、嫁姑娘!”
李小木心里一颤悠,爷,你不去算卦都屈才了。
“你呢?又回来送死吗?”房老头斜眼瞥着李小木,又抬头用手比量房顶的大洞。
“我这不正要跑路嘛”李小木讪讪地笑,“可银子和随身法宝都落这儿了。”他拉了拉埋在灰土堆儿里的包裹带。
“就你那点儿蒙人的破玩意儿还算法宝哎呀,别乱动!”房老头突然急叫,“你不要命啦?!”
李小木吓了一激灵,但见老头儿一把抢过他手里绳带,小心翼翼的弯下腰,李小木借着他手中的火折子才发现,那处竟横拉竖绕了很多细线,他知道这些是匠人正位定梁的墨线,是花了很大工夫才布置出来的。
老头儿从几根细线中把那只小包裹绕出来,交在李小木的手上,“我用了大半夜才测置妥当的,你要是弄乱了,老子掐死你!”
李小木咧咧嘴,“老房,您先忙,我得走了,这要是让他们逮了,以后再和我喝酒,您老就得往地上洒了。”
“等等,我有话问你。”房老头说要和他说话,却把目光停留在棚顶,将一把石钉木钉放在一只木板上,噌!顺着破洞窜上了房顶,随后,话音从上面传下来,“那个什么‘天外飞石’掉下来的时候,你看清是什么样子了么?”
“没,当时我吓了个半死,哪还有心思看那鸟东西,不过影影绰绰好像是个浑圆的大石头!”李小木抬头见老头儿已经隐没到洞外,再看不见房中的情形,偷偷抓了把石钉木钉放进背包里,这东西珍贵,是老头儿一根根磨出来的,其中又灌进了灵气,锋利异常,所以被房老头儿视如宝贝,李小木讨要过好几次都无功而返,“对啦,啥叫‘天外飞石’?”
“我他妈还想知道呢”房老头在上面哼哼道,“估计就是一颗不知从哪儿飞来的破石头,还被老二刨出来,当成宝贝似的藏着掖着,呸他奶奶个干孙子的!”
“对!他奶奶个孙子!没一个好东西!”李小木也咬着牙骂。
“等会下山,过十天半个月再回来吧”房老头又说,“你摊上的事儿不小,不过等你师父师娘回来,肯定能给你讨个说法。哦,你师父那老东西不用指望啥,但是你师娘一定会护着你,总不会让你吃太大的亏。”
师娘……
这两个字触动了李小木最脆弱的那根神经,没错,正是这个如慈母般的女人一直在心中默默的支撑着自己,让他自由自在的活了这么多年,让他舍不得离开这个亲情淡薄、只追功利的门派。
房老头没动静了,不知又在修补哪处砖瓦。
李小木还在发愣,可就在这时,破烂的房门前已站上了一个人,是那个矮胖子,随即,十几个人堵在了门后。
“小杂种!你还敢回来?!”矮胖子骂道,声音却压得很低,大概是怕惊动别的巡夜队伍,抢了他的功劳。
李小木瞬间缓过神儿来,“艾师兄,饶我一命,前夜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酒!”
“放你娘的屁!”矮胖子大骂,“你个杂种,谁会同你吃酒!”
李小木心中一动,果然如此,忙一闪身,往后急退。
“二师叔有令,抓住罪徒李小木者,赏一阶灵石一颗,一阶灵药一枚!”矮胖子轻喝。
顿时,他身后的十几个年轻弟子一齐冲了上来
稀里哗啦!
门楣门槛被撞烂踩碎成一塌糊涂。
面对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同门师兄弟,李小木吓得直往后蹦,可等他瞄了一眼周遭物事之后,嘴角却偷偷扬起了一丝笑意……
第4章 偷袭
“你、你们别过来”李小木大叫。
“呵呵,我们就过来了!”所有人都往前踏上几步。
“你、你们别抓我”
“哈哈,抓的就是你!”灵石灵药的诱惑力让那些人无所畏惧。
“你、你们别跳过来”
“我们就跳了”众弟子中有一人顺着惯性高高跳起,双脚正踏在李小木身前,可正当想伸手揪住他的同时,听到了脚下的异响
嘭嗵!
他踩上了一截长长的木板。
哗啦!
木板另一端上摆放着的大把石钉木钉都像活起来的小精灵一般跳跃飞出,嗖嗖嗖!钉子化成寒光,只只没入众人的身体
哎呦!
妈呀!
哇呜!
一声声痛叫过后,八、九个弟子有的捂脸,有的挡身,个个都栽倒在地上。
李小木撇撇嘴儿,“我早说了,你们别乱跳。”
“小杂种!你找死!”剩下三、四个人冲了过来,李小木见状大惊,又往后退,噗嗵噗嗵!那几个冲上来的人突然身形惧消,只从那孔地洞中传来阵阵痛呼。
李小木脸上“惊魂未定”,抚着胸口说,“幸好,幸好,老天助我。”他翻倒一扇烂桌面,把坑口盖上。
最后只剩下矮胖子,他却露出笑脸,从门口迈进来,“狗东西,我就知道你诡计多端,哼哼,现在,还有什么倚仗么?”
“有!”李小木说。
“什么?”矮胖子笑。
“跑!”
“往哪儿跑”矮胖子狂笑。
“想怎么跑,就怎么跑!”李小木扒上墙壁就要往上窜。
“凭你?”矮胖子窜得更高,“做梦!”他一步就到了李小木的面前,刚刚伸出胳膊,就感觉到双手好像被什么绳索缠住,用力一拨,绳子断裂,食指已经触到了李小木的脖子,他本想说的一句话却被人抢了
“兔崽子,我掐死你!”
任凭自己如何挣扎,矮胖子也无法摆脱夹在自己喉咙前的那两只枯黄的手
“你、你敢毁老子的定梁线!”
矮胖子终于看清从房顶上飞下的人,是那个古怪老头儿房师叔。
李小木把大小包裹在身上缠好,拍拍手上的浮灰,提步就往门外走,等到了矮胖子身边的时候又停住,“嘿嘿”的笑着对他说:“老子说到做到想怎么跑,就怎么跑。”
矮胖子的身子被高高提起,惊慌失措的手刨脚蹬,还想大骂,却被房老头一个大嘴巴抽得晕死了过去……
……
李小木连夜又下了山,身上背的东西多了,难免有些吃力,等到山脚下时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口中干渴间,只能奔向前面不远处的那处茶棚。
他每日在外闲逛游耍,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趁着门派的师长、弟子睡熟后,才敢偷偷潜回。如此十年如一日,自然轻车熟路,对此时此地相当的熟悉,眼见茶棚依然轻烟袅袅,好像还有人,他便加快了脚步,向那处大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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