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魅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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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魅志-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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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裳少女轻声道:“我想借你的子母玉佩一用,旬日即还。”

    “只要可救公主,玉佩暂借又何妨。”刘远景微楞了下,便不假思索地点头应下。

    说起这玉佩,还是当时他母亲向凌云寺住持求得,当时他时常大小灾病不断,自从带此玉佩以后,身体一直健康。再者,此玉佩实为贴身之物,一般多为贴身之人才知晓,她是如何知道呢。

    白裳少女微微一愣,像是未料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干脆,,随即柔了眼神,仿佛回想起了一些美好往事……

    “姑娘?!”刘远景心中焦急,不禁催促。

    白裳少女回过神,低头从腰间的如意荷包里取出一个拇指大的白玉小瓶,递给他。

    一阵秋风簌簌,吹落桂花数瓣,拂起青丝一片,少女颈皙如雪,其上耳垂圆润玲珑,当中一颗红痣衬托越发明显。

    刘远景一手停在半空,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也不动。

    他死死地盯着少女的耳畔,忽觉一阵晕眩。

    “此丹直接服用即可。”白裳少女嗓音柔软,宛如珍藏百年的极品桂花酿,绵甜清淳,不含一丝杂质。

    刘远景闻及她言,如梦初醒,接过白玉小瓶,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闪回偏堂,倒出瓶中的灵丹,让多娜公主吞下。

    灵丹入喉,随即化作一缕缕清凉融入多娜公主的血液、经脉、皮肉,甚至骨骼中。不多时,皮肤上那些由点点红斑恶化成乌黄肿块,已经开始溃烂的毒瘤竟似泄了气的球囊一般,迅速干瘪下去。而后,毒气一一浮出皮表,形成一层乌黑带红的污垢,散发出浓烈的腥臭。

    待到毒素尽数排出体外后,多娜公主难忍脏臭,不顾身体虚弱,坚持要即时洗浴。多娜公主拗不过她,只好让两名丫鬟侍侯她沐浴更衣。

    婚礼夭折,又出了人命,喜堂沾了晦气,所有喜庆陈设皆被撤下,换上了整套崭新的案椅屏风香炉花瓶等等。

    丫鬟遵照宗主萧定邦的吩咐,奉上最名贵的香茗。

    茶香清雅,水色透亮,浅浅青碧,宛如暮春烟雨中的湖光山色,不浓艳,不黯淡,恰到好处的清新写意。

    古月晓得,这是云泉茶,两人在一起时曾经赠过她一筒。

    她端起白瓷兰叶托茶盏,轻啜一口,物是人非,再也寻不回当初的感觉。

    方才一面,她见刘远景虽然神色憔悴,但身上分明有气息浮动正常,只是收敛得若有若无。若非她如今的修为上一阶,说不定还真被他蒙了过去

    正想着,门外脚步渐近。

    玉冠洛纹袍,刘远景已换下一身大红喜服,装容清爽,显然是漱洗过了。他步入堂来,先向容止与古月二人道谢,言明千山巫头已除,然后若无其事地询问她芳名,借玉佩何用。

    古月随意编了个姓氏与借口,提出半年之期,期满当日,再来送还玉佩。刘远景听罢,一口应下,面色无异。

    容止得到古月神念传音,于是起身道别。

    刘远景盛情邀请二人留下用膳,多住一些时日,也好让他略尽地主之谊。容止婉言相拒,与古月飘然下山。

    刘远景亲自送他们下山,临近山门时,忽然开口:“姑娘请留步……在下有话,欲与姑娘单独相谈,不知容公子可否行个方便?”

    容止微微一怔,笑了笑,看了看古月,见她微微点头,遂先行一步,径自出了门。刘远景随后抬手一指,指向府中意偏僻小亭。

    “那儿有一凉亭,甚是幽宁,姑娘请。”

    林间有溪,水声潺潺,清泠悦耳,配上枝头雀鸣,恰好掩饰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他们一前一后,相隔不过两步。

    那凉亭以原木搭就,圆柱栏杆等皆未刻意雕饰花纹,朴素天然,与林中风景浑然一体,野趣横生。

    亭中有一桌四椅,桌椅表面俱露树干纹理,十分干净。只是,刘远景无意落座,转身一把抱住古月,唇边溢出温柔的低唤——

    “月月……”

    他闭上眼,埋首于她发间,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幽香,记忆中的那一丝幽幽淡淡的甜似乎愈加浓郁了,是如此甘美,若千年淳醴,可遇不可求,教他如何放手!?

    那夜,孤亭雨凉。

    当日,在得知两人已无望时,他便以心魔起誓,发誓有生之年,再也不见古月。

    却不知情种已深,如何遗忘。

    最后皇帝赐婚,已然心中无爱的刘远景点头答应。宫中环境复杂,他何苦再让之更加混乱。哪知你退一步,只是让别人更加相欺罢了。
【082章】救人
    温柔乡,英雄冢。

    在一个又一个思念成灾,难以入眠的夜里,他如此警戒自己,痛饮消愁酒,挥剑斩情丝。

    然而,如何能预料,她竟会再度出现在他面前,陌生的容颜,熟悉的感觉。他措手不及,心乱如麻,认或不认,进退两难,直至最后一刻,挽留之语突破心之禁锢……

    古月依偎在刘远景怀里,缄默不语。两人的确是不可能。

    说了又如何?徒增烦恼罢了。

    不如就此好聚好散。

    “你怎么认出来的?”她只奇怪,自己明明已经易容成另一副全然陌生的相貌,而且嗓音与身形也截然不同,他是如何看破伪装的呢?

    刘远景拂起她耳边柔滑如缎的青丝,轻抚她耳垂上那颗鲜红的痣,柔声道:“样貌特征感觉不会变。”

    古月摸着耳垂恍然了悟。

    她咬唇苦笑,推开他的怀抱,将手腕上的玉镯退下:“此次已是为了见你的最后一面,如果有缘再见吧。对了,这个还给你。”。

    刘元景抓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你也要成亲了,希望你以后好好对她。这个玉镯我再带就不合适了,这个还是给你的妻子吧。”古月不冷不热地说道,使劲甩开他的手。

    刘元景死死缠住她那纤细滑腻的手指,斩钉截铁:“月月,戴着它!它是属于你的。除了你,世间再无女子可得我心。”

    古月不为所动,望着他的眼神寂寂如枯井,自嘲道:“刘将军的真心,天下有多少女子欲求不得,我又何德何能独占君心?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刘元景心中一颤,仿佛被人塞进一大块黄连。苦涩由心口一直蔓延至唇舌,苦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是他让她失望了。他未忘,那个相伴五十年的承诺。但这场夭折的婚礼已经成为了铁证,证明他的诺言作废。

    刘元景自嘲一笑,眼神充满绝望的看着古月。

    她不知道。

    或许,她原就不该与他一起。

    动了情,伤了心。明知无缘相伴厮守。何必藕断丝连,纠缠不清?

    “往事已矣,勿须再追。你会有你的新娘,我也会有我的夫君。就此别过罢。他日再见,道一声别来无恙就好。”

    古月一字一句,说得极缓,语气决然。说完后,转身即走,毫不留恋。只走了两步,就被萧潋之拽住手腕,从背后紧紧抱住。

    “好狠的心……”刘元景俯首,狠狠地吻上她的颈。牙齿厮磨着。带着仿佛要吸干她的冷血的怨气,誓要在那片白皙柔腻上烙下自己的印记,永不磨灭的印记。

    吻痕如蕾,血色愈深,就会绽放得更鲜艳。

    她可以避开的。

    却不动。

    默许了他的深吻。只为留下纪念,最后一次。

    初秋的夕风,卷着干燥的凉意,吹落枯叶片片。枝叶婆娑,舞乱了草地上的光影,与溪水流动声合奏一曲伤调。

    他的指腹,带着薄薄的茧,轻轻地划过她柔软如花的唇。

    “月月,我们成亲吧,今天就成亲!不,现在就成亲,好不好?”既然两人再次相见,那么又是为何不能在一起。

    感受到他指间的一丝颤抖,古月唇瓣微翕,最终,咽下叹息。

    暗哑低沉的嗓音里含着一种几近哀求的意味,一颗心,隐隐作疼,刘元景边吻边道:“你本该是我的妻……”

    话音未落,一个清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你错了,她并不属于你。”

    霎时,刘元景浑身泛起一种如芒刺背的寒意。他骇然转身,只见亭外的白杉树下,容止静静的站在树下,目光深邃如无垠深海,并未施压。但那冷然的神态,却散发着一股惊天动地,震慑人心的威压……

    这种慑人无形的感觉,让刘元景再次感受到了一种平凡人的无力感。原来仙人便是这样的吗?

    对比之下,两者的强弱,竟有云泥之别,为何如此,为何老天要如此对他!!!

    古月也是一愣。

    男子身影一闪,瞬移至她身前,手指微动,那玉镯兀然径自飞离了她的手腕,而后落入刘元景手中。

    “心魔之誓,天地共证,你没有资格成为她的夫君。”容止缓缓说道。

    “你们也叙旧叙的够久的了,此次一别,月月便将闭关修炼。刘将军,你也要保重。”

    “月月……”

    古月顿了一下,别过眼,试图忽视那双双眸里的失望与痛楚。

    刘元景见状面色大变,如同被人剐去了大块血肉,不复完整,痛彻心肺,身形晃了晃,几欲倒下。

    他猛地一手按住桌面。

    这时,容止一贯清冷的声音再度飘过他的耳边——“天魔将临,苦海无边,破而后立,或可有一线生机。”

    刘元景眼前一黑,心血翻腾,汹涌上喉,禁不住喷薄而出。

    血,染红一地。

    溧水起源于西北梵天高原的阿母赣琊山,流经北燕国的西凤州、白河州、连州,以及郅高国的漳、岱二州,最后由岱州的兆吉县流入南海。全长四千多丈,是昆华大陆上的第二长河,许多北燕人称之为阿母江。其在溧水镇一带的河道较为宽广,水流顺畅,不似中上游的几处地段那般曲折,流速缓慢,泥沙淤积,容易形成水灾。

    此事告一段落,容止带着古月御剑飞行,途径溧水镇。

    然而,隔着百丈高空,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回忆里的风平浪静,而是前所未见的滔滔巨浪,汹涌澎湃!江水不再清澈,浑浊腥臭,如同一条受伤的巨龙,张牙舞爪,咆哮不断,奔腾不止,卷起千重浪,一泻千里,摧枯拉朽……

    沿岸一带的屋舍农田皆已被淹没。

    除了地势极高的几个地方,整个离江镇几乎都沉浸在水里。

    无数人影在水浪中尽力挣扎,凄厉嘶喊,纵然不肯认命,但每一刻都有人沉下水底,或浮尸水面。

    在无情的天灾面前,人类的生命显得如此脆弱渺小。

    古月曾几度徘徊于生死之间,自觉心性已定,不会轻易被外人外事所影响。但是,当她居高临下,看到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幕——

    一位老人孱弱,不愿拖累子女,自沉江底;一个汉子拼死举高桌子,托着自己的孩子,不让他们落水;一名身怀六甲的女子被人抢去赖以求生的木板;一个女童背着弟弟,死死抱住树干,任那怒浪冲冲,至死不放手;一个襁褓婴儿躺在木盆里,随波飘荡,号啕大哭,仿佛已经意识到双亲罹难溺亡……

    怎能无动于衷?怎能!

    古月浑身微微一震,一种莫名的颤抖从灵魂深处蔓延而出。求救的看了容止,她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怜惜的情绪。

    容止轻皱眉,双指一捏法诀,一条白影随即自他头顶飞出,迎风猛涨,瞬息间,化成了一条鳞须晶莹似雪的百丈白龙。

    镇魂绫出,一声高亢裂云的龙吟响彻天地。

    霎时,风云变色。

    白龙带着一股铺天盖地的霸气,一阵无穷无尽的生机,冲下云端。

    这一刻,在滔滔江浪中拼命逃生的人们似乎都忘记了挣扎,目瞪口呆,仰望着那条雪白的庞然龙影席卷着蒙蒙云雾,从天而降!

    灵气化龙入江,长达数十丈的龙尾朝江面一横,顿时挡住了一方奔涌浪势。同时,龙首一咬一甩,便将一个刚刚沉下水面的稚龄男童平平稳稳地扔到了龙背上。

    “大家上来!都上来!”

    古月聚气丹田,声音传遍方圆百里,震醒了所有被白龙凛凛威势所慑的百姓。

    朝容止点了点头,古月从仙剑上一跃而下,足点江面,不浮不沉,如履平地,弯腰托起溺水中人,一个接一个地送上龙背,人们顿时醒悟过来,一边哭号着神龙显灵,呼喊着佛祖慈悲,一边争先恐后地游向白龙……

    容止隐于半空中,控制白龙游向,待到龙背载满人,即时掐动法诀,令白龙腾空,飞向镇郊的牛角山,在半山腰的一片平地上放下众人,然后飞回镇中继续救人。

    溧水缺堤,洪水泛滥,淹没的不止离江镇,还有周边下游的村庄镇县,受灾人数至少有二三十万。水灾自凌晨突发至今已持续将近两个时辰,淹死无数庄稼牲畜,溺死的人口少说也有六七万。若非百姓长居江岸,多半识水性,恐怕死的人会更多。

    白龙体长背宽,一来一去,每回可载数千人。

    古月跟随白龙,跳上跃下,抢救无力自救的老人幼童,片刻不停歇,忙得浑身汗水淋漓,内力如流水般消逝。

    得救的人大多精疲力尽,或瘫坐于地,茫然失措,或四下寻找亲者,或痛哭哀号家破人亡,或跪地拜天,祈求神龙与神僧将自己的亲人救上山来……

    有一部分人吃水过多,已陷入昏迷,奄奄一息。幸好人群中有药师大夫及时施救,并组织起一些幸存的学徒,在山上采集草药,就地钻木取火,熬煮药汤给人们驱寒暖胃。

    山腰上人头济济,三教九流,渐渐泾渭分明,各据一方。

    镇长年岁已高,经此一番折腾,仍强打起精神,安排归队的衙役分散各方,维护秩序,以防有人趁乱闹事。

    月往西移,天际隐隐露出鱼肚白。
【083章】更替
    此时两个身着道袍的修士将最后三批泥土石块从储物袋中倒出,填实了宽达两里的堤坝缺口,江水泛滥之势终得暂缓。

    “可惜我们来迟了,这场大水不知得淹死多少生灵……为了一己之私,残害无辜百姓,有违天和,虞丘望达死不足惜……”说话的道士足踏一把流光溢彩的星纹飞剑,身形高大,五官英俊得几近妖异,却流露着一丝悲天悯人的神色。

    站在他身边的小道士肌肤粉白,眉目精致,气质脱俗,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清脆嗓音里犹带着悦耳的稚气:“大师兄,我们先去救人吧。”

    那英俊道士点点头,心神一动,足下飞剑疾如闪电,带着他与小道士飞向下游。

    天斧峡与溧水镇相隔约莫两百里。

    飞了半刻钟,远远地,英俊道士最先感应到一阵阵不同寻常的灵气波动,似乎有人在前方施展法术,于是加快速度。

    临近望去,两人皆是一震,只见一条雪白龙影背着密密麻麻的人正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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