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反使得刘清的神志忽然清明。
不用查看伤势,刘清已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那一刀切开了心、肝要害,暗中提聚了数十年修练的一口真元之气,鬼头刀一式横斩,寒芒流动,生生把那黑衣人腰斩两断。
刘清全力挥出一刀之后,前胸开裂,鲜血狂喷,身躯倒地,气绝而逝。
好惨烈的一战,交手两招,一刀一命。
丁西山急劈两掌,逼退梅花,望着刘清的尸体,长长吁一口气,道:“同归于尽……”
“不错,”梅花冷冷接道:“他们修习的就是一击夺命的武功,只求一击杀敌,自身的安危,从不计较,这就是死士,那一位愿意再试一次……”
江枫也被那一刀所动,目光转注到三个黑衣人的身上,只见他们神色冷静,对同伴之死,完全无动于衷,那股轻谈生死的冷漠,看的人心生寒意,心中忖道:“这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只不知他们是为药物控制神志,还是经由一种特殊方法训练出来的死士,很可惜,刚才未能全神贯注,看清楚他的出刀方法,是否有破解的办法?”
这时,一个黑衣武士,已经步行了出来,缓缓拔出弯月刀,说道:“弯刀十二号,那一位不怕死的,请来一试。”
这些人没有姓名,只有一个数字代号,表示出他的身份,这说明了,他们不会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只是一种争霸江湖的工具、杀手……。
这些人能把刀法练到诡奇莫测的境界,一刀取命,必具有相当的天份,这样的人,又怎肯舍命为人,甘作杀手,看他们神智清明,又不似被药物控制的人,问题必然出在训练的方法上,找出个中的隐密,才能解去这些人的束缚。
江枫想到了关键之处,暗中下定决心,集中全力找出个中的神秘原因。
但闻梅花冷笑一声,道:“诸位既然没有胆敢迎战的人,那就束手投降吧!我们只要惩处元凶首恶,不会多作杀戮……”
江枫收摄心神,转眼看去,只见两个灰衣护法和丁西山脸色铁青,一语不发,神情十分尴尬、怪异。
那是心中既不甘受梅花言语讽激,又不敢出面迎战,愧恨交织而成的感觉,形成的怪异神色……。
第八回洛阳居风静暗流涌
但整座大厅中脸色最为难看的,要算是邓飞了,他心中明白,梅花口中的元凶、首恶,就是指他而言。
如果,丁西山决心罢战退走,只有他必须放手一战,因为,他心中很明白,战死虽然可怕,但被擒将更为悲惨,那将是求活不能,求死不成的悲惨局面。
心中凛怀畏惧,使得邓飞竟然不敢妄插一言,生恐多言招祸,使得丁西山借机下台。
因为,邓飞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主丁西山击败梅花的一战上。
江枫默查场中情势,心知无法激起丁西山的斗志,想保住洛阳居这个据点,只有挺身迎战了。
但这个据点,决不能失去,挺身而战,也是最坏的打算,心中盘算了一阵,缓缓说道:
“丁老,弯月刀的武士,似乎是专业杀手,他们以自己的性命,争取杀人的机会,只要能避开他致命的一击,他们就任凭宰割了。”
“有道理啊……”丁西山说道:“你们洛阳居的人,也该有人出面,试试这些杀手的威力了。”
“说的也是,洛阳居中的人,应该出面了,”江枫道:“那就由在下先挡这一刀试试,不过,丁老和两位护法要看仔细,韩某人以命犯险,给三位一个审查敌势的机会,但如要保住洛阳居这个据点,还要靠三位之力了。”
“好!老夫答应你,”丁西山说,“只要你出面接下这一击,不论你是生是死,以后的事,由老夫和两位护法承担起来,拼上我们几条老命就是。”
“有丁老这个话,在下死而无憾……”江枫目光转注到两个灰衣老者身上,接道:“两位护法,怎么说?”
“我们唯丁老之命是从,”两个灰衣老者,齐声说道:“韩副总管舍命试刀,老夫等相信,必可找出破解那一刀之法。”
江讽道:“好!诸位一言如山,韩某人信得过……”举步向前行去。
“韩霸,你为洛阳居舍命就义,邓某人绝不会忘记你一番忠心豪情。”邓飞认定,江枫必死于那一刀之下。
“在下受总管爱顾、提携,理应舍命报效。”
“副总管,让齐某人代你接这一刀……”七宝和尚大步而出。
这就是正邪之间的不同之处,邪以利害为主,正以义理为先,七宝和尚感觉到江枫是主持大局的人,不应以身涉险,就抱着牺牲自己的心情,冒险出战。
胡萍、段九争先恐后的行了出来,但却被江枫挥手拦住,笑道:“退回去,好好保护邓总管……”举步行近黑衣人,伏身捡起了地上的弯月刀,接道:“来吧!在下就以这柄弯月刀,接你一招。”
梅花冷冷的注视了江枫一眼,值:“副总管果然是忠心护主啊!”
江枫道:“大不了一条命嘛!这就叫人死留名啊!”
弯刀十二号回顾了梅花一眼,似是在请示机宜。
这些杀手,悍不畏死,但却又具有了绝对服从的精神,江枫也不得不佩服,这是极为成功的训练了。
“杀!”梅花神情冷肃地下达了令渝。
杀字出口,人影飞起,弯月刀化成了一道寒芒,斩向江枫。
江枫手中的弯月刀向上撩起,刀光幻化出一圈银光,护住胸腹要害。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弯刀十二号攻出的凌厉一刀,竟被江枫接下。
丁西山和两个灰衣护法,都全神贯注看江枫接这一刀,江枫接下了,而且平安无事。
“哼!韩副总管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梅花冷冷说道:“我倒是看走眼了!”
“过奖,过奖……”江枫道:“区区只是全力运刀,把防守的刀势集中于尺许方圆之处,勉强接下一击罢了。”
人的感受很奇怪,刘清被弯月刀十三号武土,发刀取命,使丁西山、邓飞等个个胆颤心惊,但眼看江枫竟能接下这一记弯月刀,立刻又有着不过如此之感,气势为之一振。
江枫不但接下了一刀,也简明的说出了他接下这一刀的方法。
那是全力运刀,定战迎击,护住胸腹要害。
丁西山微微一笑,道:“老夫几乎被这一刀唬住了。”目光转注到左首灰衣老者身上,接道:“周护法,洛阳居的韩副总管虽能接一刀,只可惜他已无反击之力,周兄去接这一阵,不用手下留情了。”
言下之意,仍极轻视江枫。
“是!周某人全力以赴。”缓步行出,同时抽出了兵刃。
那是一面彩色艳丽的长形八卦牌,周边锋刃如刀,柄长一尺五寸,牌长两尺八寸,横宽也在两尺以上,这种外门兵刃,不在二十八般兵刃之内,最大的特色是,具有盾牌的作用,防守面很大。
丁西山要他出战,显然是心中早有计算了。
灰衣老者走的很慢,步履也十分沉重,显然是一面走,一面在运集功力,人至厅中,右手突然在牌柄之中,又抽出一把柳叶形的尖细长刀,左手八卦平举胸前,柳叶刀隐于牌手,冷然说道:“周源候教!”
人影闪动,十四号武士突然直冲而上,硬向八卦牌上撞去。
这不是拼斗,简直是送命,只见人影冲了上来,却不见刀光所在。
但周源却是一点也不敢轻敌,一收入卦牌,护在身前,右手内柳叶刀直刺而出。
刀如闪电,由黑衣人的左胸直穿而入,直透后背。
但那黑衣武士被刀沿穿的身躯,仍然向冲去,周源左手的八卦牌向前推出,以拒挡那黑衣人向前飞冲的身躯。
突然间弯刀飞出,一抹冷芒,由侧面攻入,周源一条执牌的左臂,被齐肘切断,但那向前推进的八卦牌,却未停止,撞击在黑衣十四号武土的身上,强大的互撞之力,击碎了黑衣武士的头颅,人也推掉到八尺外。
黑衣武士是活不成了,但周源断了一条左臂,血如泉涌,人也疼出了一身大汗。
丁西山运指如风,连点了周源三处穴道,止住流血,低声道:“周兄,挺得住么?”
“还好,总算保住了这条老命……”周源痛苦的说:“这是真正的死土,防不胜防!”
丁西山取出一粒丹丸,投入周源口中,接道:“周兄,快请坐息一下。”
周源吞下丹丸,缓步退下。
弯刀武士不畏死亡的悍勇,再一次震骇了人心,他们只求伤、敌,不顾安危的打法,连丁西山这等身经百战的老江湖,心头也泛起寒意,想不出他们下一次动手时,又用什么样的花招伤人。
回顾了江枫一眼,丁西山心中忖道:“这小子,怎会接下一刀,安然无恙,难道他,他们在洛阳居中长日相处,有了交往,彼此手下留情……”
想到此处,不禁心头火起,冷笑一笑道:“韩霸,下一阵,又该你们洛阳居的人接战了。”
“这个……,”江枫心中暗暗骂道:“为老不尊,反复无常,你耍老奸,那就别怪我笑里藏刀了。”
“这个,那个,于事无补,”丁西山道:“老夫只是觉着有些……”
“是了!丁老准备毁弃诺言?”江枫接道:“咱们早已说好的,在下接过一刀,以后,有丁老和几位护法应付,言犹在耳,丁老就忘情了么?”
“胡说……”丁西山怒道:“老夫只是觉着奇怪,以你那点微米之技,怎会接下发刀,毫发无伤,刘、周两位护法,武功胜你胜十倍,竟然一死一伤,老夫心中,自然要有些怀疑了!”
梅花看他们窝里反,自起争执,也示意暂停行动,冷眼旁观,最好是他们自己打起来,以收渔人之利。
“丁老怀疑什么?韩某人接下一刀,除了我本身的技艺之艺外,还运用了我的智慧,封住了他刀势的变化,以丁老之能,只要用心想一下,应该不难明白了。”
丁西山想了一下,倒也不错,如果周源的八卦牌能早一点推出,或是向左移动半尺,弯月刀就无法斩到他的左臂了。
但对方这拼去性命的打法,几乎是一定可以找出敌人的破绽,因为,任何一招武功,都无法完美无暇。
但闻江枫接道:“在下再提醒丁老一声,这些杀手,能提住一口真气,使生命中的潜能,作了高度的发挥,重伤垂死之际,仍有反击之能,稍一大意,就能上当,丁老和护法,亦请千万小心。”
丁西山点点头,道:“说的有理,你是个很精明的人,不过,这一阵还是要洛阳居的人出手,老夫再观察一下他们的刀法。”
江枫回顾了邓飞一眼,想请示一下,他觉着这一阵独断独行,有些喧宾夺主。
那知邓飞一转头,看见装作没看见,故意回避了江枫的目光。
江枫暗暗一笑,忖道:“也好!你既有心回避,我就放手大干一场了。”
心意暗定,冷笑一声,道:“丁老既是心中怀疑,借口毁约,晚辈们百日莫辩,只好认了,现在,请丁老吩咐清楚,要晚辈们如何作为?韩某人这厢洗耳恭听了!”
这番话软里带刺,听得丁西山大感窝囊,但江枫占了一个理字,而且强敌当前,也不是翻脸的时刻,强按下心头怒火,道:“不要罗罗瞟嗟,你们再接一阵,以后的事,由老夫接下,不过,老夫带的人手不多,如若对方下一阵展开群攻,大家也只有全部卯上干了。”
“好!丁老吩咐下来了,韩某人只有遵从。”缓步而出,接道:“梅花姑娘,韩某人再接一阵!”
“韩霸,”梅花神情肃煞地道:“人贵自知,你该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你已经逃过了一次劫难,难道非要溅血厅堂,你才甘心吗?”
“唉!没有法子啊!我当了洛阳居这个副总管,总得听命行事,”韩霸道:“就算人生如戏吧!也得唱什么像什么呀!”
他戴的面具,形象冷厉,是属于那使人畏惧、讨厌的一形,这番充满无奈的言语,虽是委婉,却是一点也不能博得同情。梅花冷笑一声,道:“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菱花,去杀了他,不用手下留情。”
派一个花婢出战,倒是完全出了人的意外。
菱花应了一声,飞身而出,就在身形飞跃的同时,双刀已然出鞘,两道寒芒,同时攻出,形如利剪。
江枫手中仍然握着柄弯月刀,弯刀摇动,挡开了双刀,低声道:“菱花,我是副总管的身份,你这样以下犯上……”
“犯你个大头鬼呀!你去死……”菱花双刀一紧,攻势更见猛厉,刀光幻起一片寒芒,直压下来。
江枫被困在一片刀光之中,看上去,处境十分凶险,胡萍、段九形色紧张,手握剑把、刀柄,随时准备冲上去,解救江枫之危。
但七宝和尚却是一片宁静。
事实上,江枫的武功如何?大和尚也不是真的知道,只不过他外拙内秀,头脑慎密,武功造诣,也高过了胡萍、段九甚多,目光锐利,洞查细微,发觉了江枫防守的圈子虽小,但运刀从容,慌而不乱,明明露出了很大的破绽,但却总是能及时堵塞……。
那是有意的装作,困难的程序,比一击取命,要难上十倍。
因为,江枫要蒙骗的人,是大行家,丁西山和邓飞及梅花姑娘。
这是一场很奇妙的打斗,江枫在险象环生中,接下了菱花一百多刀。
在菱花的感觉中,刀刀都可以杀了江枫,但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被江枫及时用刀架住,或是闪避开去。
丁西山看的皱起眉头,大声喝道:“住手。”
声音十分宏大,但菱花却恍若未闻,双刀攻势,更见凶恶,刀刀攻势取向江枫要害。
“菱花,退下来,时间很长,不用急在一时。”梅花的声音很小,但菱花一收双刀,退了两步,看看江枫,冷冷说道:“韩霸,你平时很神气端着副总管的架子,到处呼来喝去,我还认为你真有几下子,想不到竟是个绣花荷包,中看下中吃啊!”
江枫木然的脸上,七情不动,看不出菱花这番锐利的激讽之言,是否伤到了他的心?
其实,江枫心中正自暗笑,对自己这番装作,甚感满意,忖道:“鬼丫头,我江枫那里得罪你了,你竟这么恨我,咱们记在帐本上,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捉弄你一番才行……”
“韩副总管,你还好吧?”丁西山的声音很冷漠,叫人弄不清是关心?还是讽刺?
“丁老的命令,韩某人只有全力以赴,是生是死,也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丁西山倚老卖老地冷笑一声,道:“你虽然帮忙不大,未毙一敌,但你还有勇气出战,”目光一掠邓飞和七宝和尚等,话锋忽转,接道:“不过,我心中仍然有很多的疑虑未失,这件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
“是!丁老心中既有疑虑,应该查个清楚。”江枫回答的不亢不卑,若无其事,丁西山微微一怔,道:“很好!很好!希望你们都是清白的,是老夫过虑了。”
梅花突然冷笑一声,接道:“邓飞老迈昏庸,韩霸只是个不入流的江湖人物,就算他们诚心归服,我也会把他们退回天马总堂,洛阳居不会用他们,你用不着担心我们会拉拢他们!”
“听你的口气,似是挑明了跟天马总堂作对了,”了西山道:“这可是贵宫主的意思?”
“你不是天马总堂的长老吗?”梅花说,“带了三名护法,明目张胆的帮助邓飞,不是摆着向内宫挑战吗?哼!掩耳盗铃,一点也没有男子汉的气慨!”
丁西山被骂的老睑一热,道:“小丫头别太嚣张,今日胜负还未定局……”
“能够挺身一战的,只有你一个人了,”梅花冷笑道:“勉强算上那个活着的护法,也只能算上半个人,我随便派个人,就算杀不了他,也可以把他缠住,洛阳居中这批人,不过是聋子的耳朵,是个配搭,自下的情势,已不是众寡悬殊可以比喻,你是个老江湖,应该看的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