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放心,我们会的……您也要保重身体,千万不可太操劳……”傅叶雨也是柔声道,这段日子她能深刻地感觉到懿仁太后对她的关心和宠爱。
太后的脸上又挤出一抹笑,“唉,若是云锦能如你这般顾全大局申明大义就好了……”
傅叶雨脸一挂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一旁的康德皇帝却望着西南王喃喃开了口,“既然决定要回去了,我便让礼部备上最好的马车,路途遥远,丽珠身子不便,一定要多加小心……沿途的驿馆也会安排妥当,你们尽管安心上路就是了。”
“多谢皇舅父的细心安排,郑燮恭敬不如从命……”西南王此时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康德皇帝就恭身一揖道。
康德皇帝摆摆手,“本想着还要留你们多住些日子,可是最近宫中发生了很多的事,怕是你们住着也不安心。早日回去也好,燮儿也长大了,凡事不比从前,不可让人妄图抓了把柄……”
西南王认真地点点头,“皇舅教悔的是,郑燮记住了。”
皇后也端正了一下身姿,脸上淡笑地站起来走到傅叶雨的身边小心地拉起了她的手,“丽珠,这段日子,都怪皇舅母心思多,也没能好好地照顾你,还望丽珠要多包涵……”
傅叶雨立时从锦榻上站起来,“皇舅母说哪里的话,丽珠已给舅母添了不少的麻烦,还怎敢……”
皇后又轻笑着按着她的肩头又把她按回了锦榻上坐下,随后目光一闪意味地道,“丽珠是个有心人,不知可否能帮舅母一个忙?”
“皇舅母尽管说,只要丽珠能办到……”傅叶雨急忙说。
皇后目光瞟了瞟太后随后又望着傅叶雨道,“若是丽珠在青龙国遇到了云锦一定要帮皇舅母好好地照顾她,若是她不愿回来便罢了,丽珠就把她留在西南郡吧……反正她对燮儿的心思一直都没有变,我看得出,丽珠是个通晓大义之人,定会好好地善待云锦的,跟着你们,我和你皇舅父放心……”
傅叶雨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太后却倏地一转身对着皇后就吼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云锦已指给了蒙远峰,这是全国尽人皆知的事,万不能更改……云锦生是蒙家的人,死是蒙爱的鬼,你还厚着脸皮交待丽珠,你还想象毁了紫晴那样毁了丽珠吗?我不允……”太后一下子气得从锦榻上站起来,随后目光如厉刃般地盯着康德皇帝,“立马传令下去,不论天涯海角一定要把云锦给我找回来……若不然,皇家的这张脸还要往哪里放?定北侯还在回京的路上,你现在就要想着该如何地向他交待吧……”
皇上一听,立时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了太后的面前,皇后也是哆嗦地跪在了榻边,“请母后息怒,儿臣这便着人去寻找云锦,定北侯那里儿臣也会给他一个交待……太子一早就去了蒙府,相信蒙远峰片刻就会到,儿臣想听听他的意思再作决定……”
“哼,”太后冷哼一声就坐下了,脸色稍缓。她看也不看低头跪在锦榻旁的皇后就冷冷地道,“听说最近你竟允了紫晴搬去了‘紫竹阁’,难不成容娜刚死你就要对她下手了吗?”
皇后一听一下子惊得抬起了头,“母后冤枉,是她上折子于我想搬去‘紫竹阁’的,与儿臣无关……母后若不信,何不着她的丫头过来问话?”
太后冷笑一声,“紫晴是怎样的人我还不清楚?若不是她受尽了委屈,又怎会那样地对待自己……这些年,我无心过问后宫事宜,一切便都交给你,可你看看如今的后宫都成了什么样子?湛儿一直没有男嗣,容娜死了,紫晴心灰意冷,云锦娇横胆大妄为抗婚而逃丢尽了皇家的脸……你难道还不应该反醒反醒吗?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满足……”
太后的数落,皇后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不由跪在地上低着头抽泣着,太后厌恶地别过了脸,“起来吧!云锦的事你不必再操心了,圣旨已下,由不得她……回宫好好地想想,此后该怎样做一个心胸开阔仪态万方的皇后。”
皇后一听,立时谢恩站了起来,目光怜怜地瞟了皇上一眼后便哭着跑出去了。康德皇帝也是一叹,脸色越发地难看。此时,再没有必要待下去了,傅叶雨立时对着西南王一个眼神。西南王勾唇一笑,立时站起来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太和宫’。
出了‘太和宫’,傅叶雨便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看来这次云锦是真的玩大了,连皇后都因她受到连累,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她真得要去青龙嫁给皇上吗?”说着,傅叶雨目光奇亮意味地挑向了西南王。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吗?云锦要嫁给谁跟我有什么关系?”西南王一声郁闷道。
“她可是在大家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去青龙国帮你的……所以皇后不愿她嫁给皇上,顺水推舟地把她又推给了你。”傅叶雨喃喃地道。
西南王明显地有些头疼了,“你没听皇祖母都说了吗,云锦生是蒙家的人,死是蒙家的鬼,这事都已经定了,你也就饶过我吧……”西南王貌似求饶地道。
傅叶雨歪着嘴点点头,随后又一声呢喃,“若是云锦真跑去青龙国嫁给了皇上,那蒙家怎么还能要她呢?她既然不愿嫁蒙远峰,当初干吗要答应呢……唉,真的好复杂,绕来绕去的,云锦到底是想要嫁给谁呀?”傅叶雨说着费解地摇了摇头。
西南王一声好笑,“快别想了,什么乱七八糟了,竟瞎操心。”
傅叶雨也是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一想到要回家立时又欢快起来,“我们从朱雀走陆地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青龙国?”
“骑马顺利的话也要二十多天左右……我们此次回去便不按原路返回了,直接往南走进入青龙国的东南部,随后一直往西便会到达西南郡……以前,啸远皇舅曾带我走过那条路。”
“我们不回京城了?”傅叶雨脸一惊道。
“不回去……你也死了那条心回家的心吧!”西南王脸一本冷声道。
“可我都说想爹娘了,我一定要回去看一眼……”傅叶雨明显地恼了,一提这事她就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不成你还想着要三天两头的回娘家?门都没有……”西南王一声干趣。
“我还没嫁呢……”傅叶雨一声厉吼。
“嘘……”西南王立时轻嘘一声,眼神一示意,傅叶雨立时止住话抬起头往前面一看,只见太子正闷头吊儿朗当地走过来,后面跟着身姿魁伟的蒙远峰。
傅叶雨立时站定,与西南王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静静地站在路边等着太子的走近。太子抬起头意味瞄了瞄西南王一眼,随后思索着低哑地道,“难不成是来向皇祖母辞行的?”
西南王笑着点点头,太子随后仰天一叹,“这次你来朱雀最没有意思,还没来得及彻夜畅饮痛快地玩一番你便要走了……”
西南王露齿一笑,目光瞟了瞟傅叶雨,“太子皇兄以后还是要收敛些好,往事不可提,郑燮恐怕以后再不能陪着皇兄那般无忧无虑地胡闹疯狂了……”
太子目光立时射向了傅叶雨,随后郁闷地一点头,“就知道你很怕她……”
西南王一听淡笑不语。傅叶雨却扁扁嘴白了太子一眼,“那不是叫怕,男人就是应该要对女人有所担当负起责任,就只有你,让太子妃嫂嫂那般伤心难过……”
太子立时无语,“好好好,算我也怕了你……”随后站到一边便不言了。
蒙远峰却慢慢地跨过来,抬手一揖,“西南王与王妃此番真得要回去了吗?”
“是的,我们已经向太后与皇上辞行,不日就要回青龙了……”傅叶雨轻轻接口道,随后目光有些怜惜地盯着蒙远峰,半晌又关心道,“蒙将军,你还好吧……”
蒙远峰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承蒙西南王妃挂心,远峰还好……只是,远峰不会放弃她,天涯海角的也要把她寻回来……”
“对,这才是男人应该做的!”傅叶雨立时鼓励他道,“云锦只是太任性顽皮了,你要多担待她。”
蒙远峰一听脸色不由动容,“多谢西南王妃能如此看她……”
“你不是也因为看清了她,才如此执著地要去寻她的吗?将心比心,云锦一定会发现谁才是真心对她好……”
蒙远峰一下子笑了,“西南王妃真不是一般地通透,让远峰佩服!”
傅叶雨也是笑笑,“他日蒙将军了却心愿抱得美人归,别忘了喜酒一杯,纵然西南郡与朱雀千山万水,但也不是阻碍……人到心到则诚!”
蒙远峰一听,立时对着傅叶雨恭敬地一揖,“西南王妃豪情万丈,真是世间奇女子也!咱们一言为定……”蒙远峰望着傅叶雨也是豪迈地说道。
傅叶雨笑着点点头。西南王却是酸酸地住前一跨立时挡在了傅叶雨的面前,盯着蒙远峰没好气地说道,“好了,赶快进去吧!太后与皇上都等急了……”
太子却‘扑噗’一声,随后促狭地盯着西南王意味十足。蒙远峰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随后身姿一挺也是昂扬地面对着西南王,“远峰与西南王爷的骑射之约,远峰不敢忘!待一切事情了结后,远峰再与王爷好好切磋切磋如何?”
“悉听遵便,郑燮不吝奉陪。”西南王淡淡地说。
太子对着蒙远峰使了个眼色,蒙远峰立时点着头对着西南王与傅叶雨一揖走过。而太子却在后面拍着西南王的肩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对着西南王一声戏谑,“不要被女人拴得太紧,也只有你拿她当个宝……”
西南王一听不由露齿洒脱地哈哈一笑,傅叶雨立时转过头,“你笑什么?”
西南王停住笑,目光立时变得一深,“我在感到庆幸,我比蒙远峰那个家伙真是太幸运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你……”西南王笑盈盈地说道。
傅叶雨立时丢给了他一个白眼,随后丢开他的手迈步就向‘甘泉宫’走去,“快点了,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西南王在后面宠溺地望着她,随后一声低喃仿若誓言般,“这一生我再不会轻易地对你放手……”说着,便闪身赶上一下子又握住了她的手。
“哼,小心眼……”傅叶雨一看他得意的样子,立时嘴里又嘀咕一声,但也没再放开他的手。两人就那样面带微笑地牵手向着‘甘泉宫’走去。
突然,拐弯处,斜次里蓦地奔出来一个人,傅叶雨还未看清楚,她便‘扑通’一声一下子跪倒在他们面前,傅叶雨低头一瞧,“翠竹……”
翠竹却浑身颤抖着泪流满面地紧紧抓住了傅叶雨的裙角不停地嗑头哀求道,“西南王爷,王妃,求求你们快去救救我家太子妃吧,她快不行了……”
“啊,”傅叶雨立时惊得一声大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南王却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随后一把扯起了翠竹,“此处说话不方便,快随我进宫来……”
听完翠竹的叙述,傅叶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浑身也是止不住地颤抖。随后她一下子又从椅子蹿起来拉过西南王就走,“不行,我们再耽误不得,赶快去救太子妃嫂嫂……”
西南王站起来反手又握住了她,“你不要惊慌,先冷静下来,良玉现在还在驿馆里,我们去也没用……”
“那我也要到‘紫竹阁’里去陪着太子妃嫂嫂,太子竟然如此无情冷落她,我们怎能也象他那般……太子妃嫂嫂三番两次地被人下毒谋害,如今危在旦夕,太子不管,我们却不能不管她……”傅叶雨立时扯着他一声哭腔道。
翠竹一听,也是抹着眼泪哭出来。刘麽麽眉头一皱立时一把拉住了翠竹,挺身走到西南王的面前,“王爷,你不必为难,王妃心善,你不能怪她。这便由我出宫去找阮公子,你陪着王妃去‘紫竹阁’陪着太子妃也好,她人不差,如今落了势,一些不长眼的便使着法子要害她,真是没有良心。我们不知便罢,既然知道了,便尽一份心吧……”
西南王一听点点头,“麽麽要小心,见着阮良玉务必让他立马回宫……”嘴里说着,便从腰上摸了个腰牌便丢了过去。刘麽麽急忙接过转身就飞快地走了出去。
西南王一把揽过傅叶雨,“别担心了,我们这就过去……你焦急太子妃我能理解,她也是真心地对你……”说着,便对着翠竹一个眼神,“我们从御花园后面绕过去……”
翠竹一抹眼泪,立时点点头,“我知道那条小路,王爷王妃这便随我来……”
到了‘紫竹阁’便闻到一股难闻的臭味,傅叶雨几欲要吐,翠竹一看立时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递过去,“西南王妃忍一忍,内殿好一些,我们都用艾草薰过了,太子妃每日呕出的紫血中便是这股味道……那天莲夫人来过,闻到这股味便着人送来了一些薰香,谁知刚燃了一个晚上,太子妃就浑身虚脱口吐污血不止,根本不是那几日服药的症状,翠绿用银针一试,那污血里全是毒……我们赶紧掐了那薰香,但太子妃却还是昏死过去了……我摸着,好象都没有呼吸了,这才害了怕……因为太子妃事先有交待,我不能去找太子,所以就只好去求你们……”翠竹说着又酸涩地抹了把眼泪。
傅叶雨一丢帕子,“快别说了,我们赶紧地进去……”
待掀开床上的芙蓉帐,傅叶雨便看到了床上软被下的太子妃。她的目光不由一下子缩成了针芒,一声犀利,“怎会变成这样……”
第八十三章 紫竹阁事变
很难想象,软被下的太子妃竟然虚弱枯瘦的如同凋零的花朵般没有了任何的生命活气,那张苍白的近似透明的脸上一丝黑气弥漫,完全没有了先前丰美圆润的神态,那只在软被下露出的半截手臂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气若游丝,若有若无,泼墨的长发散乱地落在枕上,更显得那张脸苍白的如同凄鬼一般。
房间里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交织着艾草的气味,即便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也依然掩不住那股刺鼻钻心的恶臭。房间里纱幔沉沉,厚重的颜色遮住了窗外所有的阳光明媚,光影明灭间,望着床上苍白透明人鬼莫辨的太子妃,傅叶雨感觉如同走进了阴森恐怖的冥间地狱一般。
急风吹来,沉重的纱幔笨重地摇晃着,傅叶雨急忙放下了床帐,呼吸一紧,不由连连后退两步。翠竹眼尖一下子扶住她,语气哽咽,“王妃,你没事吧?我不该的,你有了身子,怎能再见到病体陈菏的太子妃?”
傅叶雨也是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不过短短的几日光景,太子妃嫂嫂何以变成了如此模样?简直让人不敢置信……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良玉的药真得如同小鬼夺命了般?”
翠竹落着泪摇着头,轻轻把她扶到一边的梨花椅上坐下,“不是阮公子的药夺命,而是我家太子妃中的毒太深了,那毒性之强远非常人所能想象。太子妃祛毒心切,每每不顾惜自己的身子强行用药,痛得死去活来时,连水都喝不进去。我们都看不下去几次劝她罢手,但她昏厥醒来后依然坚持不愿放弃……这原本是阮公子开的最后一帖药了,吃过后便可慢慢调养身子了,谁知莲夫人送来的薰香,太子妃闻到后病一下子就加重了……”
“你们搬到‘紫竹阁’来就是为了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此真相是吗?连太子都瞒着,太子妃嫂嫂未免太委屈自己了……”傅叶雨心疼地道。
翠竹一声哭泣,“太子妃也是对太子爷失望绝情了才会如此不要命地孤注一掷……”
“唉,又是太子无情……男人薄情,女人又何苦自己折磨自己?即便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