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白千羽手一挥立时怒吼一声,“拆散了我和叶雨,我偏不让他们都如愿,我根本就对瑶云无意,是她毁了我……我不甘心,我爱的一直是叶雨……”白千羽说完,两眼立时透着凶厉的血红,傅叶雨一听立马跑过来,“千羽,你怎么了?”
白千羽回眸怜惜地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抬脚就跑了出去。
傅叶雨嗔怪地盯着西南王,“你都对他说了什么?你还没刚振作起来你又刺激他……”说着,就要去追白千羽。
西南王一把扯过她,“好了,他不能永远活在记忆里,总要面对现实中的一切。告诉他,是想让他好好地反醒反醒,总比一直心伤活在自责中强……这次,我们会在永定城多住几日,你好好劝劝他……”
“怎么,你不吃醋了?”傅叶雨眉毛一挑道。
“有什么醋好吃的?你的心都给了我……再说了,象我这样英梭潇洒天上地上绝有的,你还上哪儿找去?”西南王说着一下子畅意地哈哈笑起来。
“哼,你真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傅叶雨扁扁嘴又笑着说,望着他开心欢畅的笑颜,傅叶雨的心里一醉,轻轻地就依在了他的身上。
白千羽远远地看到,心里一缕撕裂般地痛,这次再不留恋,转身飞速而去。
第八十九章 真心相劝
月色如洗,空朦而灼亮,照得大地一片清辉纤细如发。拿惯了长戟穿惯了轻羽盔甲的铁血男子正一身黄衫手执长啸坐在八角亭里缓缓的吹送,那孤寂又凄苦的调子诉不尽心中的凄怆与悲鸣,无法割舍的情愫飘在月色中,让人闻之心伤,给万物沉睡的大地更增添了一份有声的孤寂。
傅叶雨已驻足在花枝下许久了,再耐不住一声深叹,绕过花枝就向八角亭中走去。
白千羽放下了手中的啸,待看到月色中缓缓走来的人儿时,不由一下子站了起来,他无言走到亭边两眼柔情似水却也淡淡伤感地望着傅叶雨。
傅叶雨提裙而上,白千羽一声温柔,“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吗?白天要协助府尹大人修筑城墙训练军士,晚上又彻底吹啸不眠,这样下去身子能受得了吗?”
“还好,还受得住,躺在床上闭不上眼也是煎熬……”白千羽说着两眼温情地盯着傅叶雨。
傅叶雨躲开了他的眼光不由低头一笑,“以前看惯了你习武练剑,却从不知你啸也吹得这么好。”
白千羽也是抿嘴一笑,“在你的筝声面前,我又怎敢露拙……原本以为可以那样地相伴天长地久,没想到……如今也只有这管啸陪着我了。”白千羽伤感地说着,神情里满是凄苦。
傅叶雨心疼地抬起头,“千羽,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心伤绝望?”
白千羽目光怜惜地望着她摇了摇头,“白千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纯净骄傲意气风发的白千羽了,他早已不配痴情才绝的傅叶雨,这一生,是我对不住你……这份遗憾,今生我死都不能瞑目……”
“不,”傅叶雨一声凄厉,泪水涌下来她一下子抱住了白千羽,“千羽,不要,我不要看到这样的你……”
白千羽也是一下子哭着抱住了她,“叶雨,我该怎么办?这一生我真得不能没有你……我的心很痛很痛,象割开了一个大口子,我没有一刻不想你,我爱你已深魂牵梦萦不能自拔……”白千羽两臂紧紧地抱着傅叶雨,仿若此时此刻要把她狠狠地嵌在自己的心坎里一般。
“千羽,我不能……”傅叶雨呜咽着说。
“为什么?叶雨,”白千羽一下子松开她双目如烈火般地望着她,“不要跟他回西南郡好不好?我们一起走,天涯海角,只有你和我,一辈子再不分开……”
傅叶雨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他转身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我答应过公主,若是将来一旦遇到了你,无论如何也要劝你回京城去……”
白千羽身子踉跄着后退两步,脸上是自嘲凄苦的冷笑,“我知道,你是嫌弃我……那一晚,他们若不是事先对我下了药,我又怎会与她拜天地?新婚之夜我又怎会把她当作你而疯狂地要了她……”白千羽无限懊悔地说着,挥手就打在了亭柱上。
傅叶雨倏地站了起来,“你就是不为公主想想,那么你的父母呢?自从你年前悄然离去,伯母追你到十里长亭,恸哭心疼之余身子一下子垮下去了……”
白千羽一听,身子一颤,立时把头使劲地抵在了亭住上,“叶雨,我生不如死,活得了无生趣……”
傅叶雨走过去把头轻轻靠在他坚实的后背上,“傻瓜,你的心你的情叶雨感同身受,可爱不一定非要得到,有一种爱叫做成全……千羽,这一生就让我一直看着你,看着你幸福快乐,看着你威武方刚闻名天下……你知道吗?我有多崇拜以前的那个你,我喜欢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我喜欢他在花丛中习武练剑豪气干云;我喜欢他单纯的心性,美丽而善良;我希望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此生能有所担当,哪怕是对自己不爱的人;我希望他能不再受伤,无论我在哪里都不要让我担心……因为傅叶雨一直快乐着他的快乐,他伤心,傅叶雨会比他更伤心……”
“别说了,”白千羽一声低哑,蓦地转身又狠狠地抱住了傅叶雨,“叶雨,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今生没了你,我的心我的情早就没了……”
“就当是为了我,也不要再糟蹋折磨你自己了……”
“那你呢?此生该怎么办……”白千羽含泣放开了傅叶雨,“告诉我,你喜欢西南王爷对不对?”
傅叶雨抹掉了眼中的泪水,目光温柔清亮地看着他,“他如你一般也是心地善良的好儿男,自从你离开京城后,发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若不是他一直护着我,说不定此时我早已面目全非,你再不屑看我一眼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雨,都告诉我,让我可以去为你做点什么,若不然,我的心里一直噎着一个疙瘩……”白千羽脸一清正扯着傅叶雨就坐在了石凳上。
傅叶雨目光怜惜地摇了摇头,“不能再把你牵扯进来了,你安好无恙便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不要,为什么你只相信他,我同样也可以护佑你……”白千羽身姿态一挺坚定地说。
“千羽,我不能回京城了,这个世上除了西南郡我不知还能到哪里去……年关时节,皇上和东平王都对我……本来我是要随着大师兄朱影山一起回‘梅落山’的,可是半路上之上又被东平王掠了去,大师兄也为此被他们残忍地挑断了手筋,此生再不能用右手画画了……”傅叶雨说着一声呜咽,“东平王居心叵测,我不愿随他回东平王府便在‘白塔寺’伺机跳了崖……”白千羽一听,立时震惊地松开了傅叶雨的手,双目中立时爆出一簇火来。
“叶雨,东平王他可曾逼迫你?”森寒的语气从白千羽的嘴里挤出来足够冻结世间一切。
傅叶雨摇着头,“我跳崖后就被江水冲走又被朱雀的一个商人救了起来,便随他去了朱雀,谁知……唉,在朱雀国更是惊心动魄,幸亏他及时赶到才千辛万苦费尽心机地救了我,在回国的途中,又有三拔人一直跟着我们,不得已他才带我转入深山,可是靖康王老谋深算早就算计好了我们要走那条路,于是又在途中设下埋伏……侍卫们拼死撕杀我们才得以顺利下山,这才到了永定城……”
白千羽听着,眉心不由紧皱起来,他直起身慢慢走到亭柱前仰首望月一声长叹,“叶雨,你已经决定了要随他去西南郡了对吗?”
“是的,如果我不在京城,爹爹就有理由推拒皇上,自身也会更安全些。你要知道,皇上心思难猜,他要比任何人都要可怕,你抗拒不了他……西南郡地处偏远,又有天堑作为屏障,若要抓我皇上总会顾虑一些,况且爹也把我交给了他……你知道爹与他的关系,不是父子却情同父子……”
白千羽一听,立时恨得挥手又拍在亭柱上,“皇上怎能如此对你……”
“千羽,回京城去,依然做你的兵马大将军,做你富贵荣华的驸马爷,至于傅叶雨,今生就忘了吧……”傅叶雨也站了起来目光直直地望着他酸涩地说道。
“真的不能随着我千山万水浪迹天涯?”白千羽转过头来痛苦地又问道。
“不能,你是威名显赫的大将军,是整个青龙国的擎天之柱,是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希望,我不能自私地因为儿女私情而毁了你,若是那样,千羽,我一辈子都不能安生……你知道吗?你是我心中最敬重的男人,是我的骄傲,你不能毁了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就让我一直远远地看着你,不管是生是死,能够曾经拥有过你的爱,傅叶雨此生不悔!”
“傻瓜……”白千羽一声哭腔又抱住了傅叶雨,“你让我可怎么活下去……”
此时,花枝掩映间,西南王正手扶在一根花枝上两眼如炬地盯着前面的八角凉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知道那根花枝已在他手中被搓成了片片碎屑。
阮良玉斜倚在一棵大树上也是目光怕怕地瞅瞅凉亭看看西南王,口中一根粗草被他嚼来嚼去,魏阳更是手持宝剑一动不动站在西南王身旁低头数脚指头。
“谁?”突然,白千羽一声厉喝,顿时把傅叶雨护在了身后,两眼如炬地盯着墙根花草掩映的地方。
魏阳一听,不等西南王发话身子一掠拔剑就刺了过去,墙角一抹黑色的影子如鬼魅一般地翻墙就走,西南王也忍不住走出来,白千羽扭头一看,顿时朝他一声,“护好她……”口中说着,身姿一闪就掠上了墙头追了出去。
西南王走上八角亭,傅叶雨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西南王眼睫一闪一抹心疼扫过去,无声却伸臂就抱住了她。
后脚跟上的阮良玉一看顿时嘴一歪,“王爷,我口喝了要去喝口水……”说着撒腿就跑。
“是你要我劝他的……”傅叶雨一声意味。
“可我没让你抱他……”西南王脖子一梗一声酸醋。
“那也不算抱……”傅叶雨一顿,嘴一抿又说道,“你一直都在看着我们?”
“今后,除了我,不准你再抱别的男人……否则,家法处置!”西南王霸道地说着。
傅叶雨目一酸,便靠在他怀里不动了。
第九十章 雪里红
当西南王与傅叶雨回到庭堂的时候,白千羽与魏阳也一前一后地回来了。一步走进来魏阳就直接到了西南王的面前低声道,“王爷,人没逮着,白将军与他交了手,那小子滑得很,使了个虚招就把白将军给摆脱了……随后我又追着他而去,他隐入一片民宅就不见了,看样子很有可能就是住在城里面……”
西南王一听立时低头沉思起来,白千羽也是浓眉紧皱,半晌才意味地说,“虽然没有持剑,但我总觉得他的招式很象一个人……”
“你是说‘雪里红’……”西南王抬起头眼睛奇亮地接口道。
白千羽目光中带着赞赏地点点头。
“这不可能,”阮良玉一声不屑,从椅子上站起来,“今天他都被白将军打成什么样了,几乎是全军覆没,哪还有胆再敢进城来……”
西南王微微一笑,意味地瞟了阮良玉一眼便不说话了,但那眼睛里厉芒吐吞不绝,如利剑一般带着一股子寒气。
傅叶雨却咬着唇低头不语。
“王爷,”此时,庭堂外一人呼声急促,顿时疾风掠雨地就奔进来。傅叶雨一抬头一看,竟是魏青。魏青见庭堂内白千羽还在,不由脚步一顿,西南王一抬头,“有话就说,不必顾虑,白将军不是外人。”
魏青点点头,随手把一个纸条就递了过去,“王爷,魏将军飞鸽传书,说是他们在魏城遭遇了那两拔人,都争着抢着要夺小翠,魏将军他们恶打了一场,不过最后他们都倏然不战而退,魏将军以为怕是他们都已经识破了小翠,这两日也不见再跟着他们车驾了……魏将军让王爷一切小心为上。”
西南王鼻子一哼,立时把纸条在手里运功焚化了。
“小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此时,傅叶雨目光担忧地望着魏青问道。
“只是擦伤了点皮,魏将军说没事,不用替他们挂心……”魏青轻轻地说道。
傅叶雨一听,立时低下头抓紧了自己的裙衫。西南王转头看着她,嘴一抿,也没说什么。
此时,白千羽听闻后也是眸光闪了闪,想着傅叶雨曾说过的话,不由心里一敞一下子明白过来,他们朱雀肯定与魏将军兵分两路,而小翠也是随着魏将军一路替代傅叶雨之人……于是,他微微一颔首,“刚才的那个黑衣人会不会不是‘雪里红’,而是……”
“不可能,”西南王接口摇头道,“我们分别时无人知晓,魏将军肯定防范的很是严实,若不然也不会到此时才会发现真伪……况且我们在山里早就改变了路线,行动相当隐秘,来到‘永定城’只是个意外,他们断然不会这么快就查到我们的行踪……今晚的黑衣人除了‘雪里红’,我还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人能来偷窥这个老宅子?”
“如今‘雪里红’不该好好地逃到深山养精蓄锐的吗?白将军在‘永定城’修筑城墙训练军士百姓们欢呼赞道都传开了,他又怎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不是自投落网吗……手下败将,怎敢再来言勇?”阮良玉明显地想不通。
“你没听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雪里红’纵横山野这么多年,肯定有许多过人之处,我们不能不防!再说了,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这个道理谁都懂……说不定,他们早就在‘永定城’里有藏匿地点……”
“王爷,明儿我便带人去好好探探那片民宅,若真是‘雪里红’又返回来了,这次就绝不手软把他连根拔起,省得他再祸害百姓。”一旁魏阳脸色愤慨地说。
西南王点点头,“只许暗中查探,不可暴露了自己,我们志不在此,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魏阳点点头,提剑走了出去。
“魏青,原本接应我们的人何时才能到?”西南王眸光一转又望向了魏青。
“王爷,还有两天的脚程,如今他们昼夜行驰,已经很快了。”
“也罢,这两天我们就格外小心些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西南王站起来喃喃地道。
白千羽点点头,“若不然,我把那二三十个弟兄都遣到这里来?”
“不必了,让兄弟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人多反而目标大。我想若是‘雪里红’,今晚被你们发现后他肯定不敢再轻举妄动,只需两日,我们就离开了,只要他不再胡为,此次我便放过他。”西南王自信满满地说道。
可是,事世难料,西南王怎也想不到,就是因为他此时的不忍之仁,却让后来的‘雪里红’翻闹了西南郡,傅叶雨也为此再陷绝地。
白千羽一听,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此时,一直沉默的傅叶雨却突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声愤懑,“良玉,明儿给我准备一张最丑的脸给我戴上,这辈子我就不打算摘下来了,免得惹是生非连累他人……”说着,恨得一脚就踢在了桌腿上,转身就跑进了内室。
西南王顿时与白千羽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大男人的嘴角都露出了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
一片层层叠叠漆黑静谧的民宅内,一间屋子里正灯火通明,‘雪里红’正扯掉身上的黑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的身边正站着今天遗留下来的十几个人。
“大当家的探得如何?那小妮子真得与白千羽相熟?”其中一个脸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