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的探得如何?那小妮子真得与白千羽相熟?”其中一个脸有刀疤的人探头问道。
‘雪里红’窝在椅子上没有抬脸,目光却阴冷深不可测,“刀七,明儿你就带着弟兄们回山吧!山上的财物你们都各自分了,相信够你们折腾几年的了,我要留下来,去做一件事情……”
“老大,你真得要去劫那个妞?豹爷都死了,我们犯不着……”
“不,是我非要得她……”说着,‘雪里红’目光带刺地挑向了那个方才说话的人,那人一看,立时闭上嘴低下了头去。
“老五,你不是一直都厌倦再打打杀杀了吗?你若想下山过平静的日子,我不再挡着你,大家都一样,若想离山,随时都可以……”随后,‘雪里红’眼光扫着大家诚恳地道。
“大当家的,你这不是要散伙吗?大家都跟了你这么多年了,若是散了,我们还能干什么呀……”其中一人又嚷嚷地道。
“这几年兄弟们跟着我也吃苦了,朝不保夕,出生入死,不知哪会地就被宰了……虽说也有几多快活的日子,但心里总是感觉虚虚的……如今,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若想东山再起,难了……这几年也没能给兄弟们留下什么,山上的财物和女人大家都分了吧,我已经决定了,我不再回山了……”
“大当家的……”众人一听立时围上来,目光中虽凶悍但也有些情义。
“那个女人我一定要得,今日见了她,我蓦然觉得自己一直麻木死去的心又活过来了,我从未见过那么水灵清透的女子,下半辈子我就为她活了……按说,我们这些人早就是死过不知几次的人了,以前在朱雀是,如今在青龙国也是,活过一天,都是嫌的……若是上天还怜惜我们,大家下半辈子就做个好人吧!”
大家一听都不作声了,屋子里顿时一股凄凉的气氛。‘雪里红’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闪闪地对着大家又说道,“山上虽然简陋,但也不失为一方遮风挡雨的好地方,若有不愿离山的,便开垦几亩山地好好过日子吧!今日,‘雪里红’对不住大家了……”说着,抱拳一揖,眼睛里却也是含了丝泪水。
“大当家的,你若不嫌弃,便让我跟着你吧!老子不喜女人,过惯了刀口饮血的生活,你若想要劫了那小娘们,总得用到人手,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死便死了,老子无牵无挂,不在乎……”其中一个大汉粗咧咧地道。
‘雪里红’点点头,“也罢,老八,你就跟着我吧!”随后‘雪里红’又看着大家,“今后,不管你们做怎样的选择,我们都是兄弟……今晚,白千羽与我交了手,怕是已猜到了我的身份,此地不宜久留,大家要走还是趁着夜色回山吧!”
顿时,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了,‘雪里红’笑了笑,“今儿兄弟们辛苦了,往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儿晚了,快去休息,未来的几天,我们按兵不动,养精蓄锐,待有了时机再说。”
几人点头应是,走到后堂去了。
回到屋里,‘雪里红’洗漱一新又换上了华贵的红袍,只见他金翅双冠,白玉缠身,一派风流贵公子的优雅模样,哪里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山大王?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便是如此。
随后他凝眉走到书案前,提笔作轻钩细描,不屑半个时辰,一个目光湛亮容颜绝丽的女子便跃然纸上,明眸琉璃生动,温婉而清透,眼睛直直地望着一个地方,神情是那样的专注……‘雪里红’放下笔,端详着自己笔下的女人许久许久才低喃地道,“那日拼杀中,你专注的到底是谁呢……”
一阵夜风从敞开的窗子里吹来,书案上的画卷便翩翩然随风而下,月光洒落中谁都看得出,这画上的女子就是傅叶雨……
‘雪里红’也没拾起落在地上的画,又扯过宣纸,目光迷醉又专注地画起来。地上的落画越积越多,待到鸡鸣天亮时,地上就再没有插脚的空了,那形态万千,姿态各异,风情万种又妩媚生动的画卷画尽了傅叶雨的风华绝代,国色天香……
第九十一章 送别
两日后,来接应西南王的人准时到达了‘永定城’,再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西南王立即安排了下去。这两天白千羽早出晚归似乎有意无意在躲着傅叶雨,傅叶雨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他了,如今就要离别,她踌躇万分还是抬脚就向白千羽居住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傅叶雨在房门前踯躅半天还是叩响了房门,无人应声。傅叶雨抬头望了望天,晨曦中阳光格外的清新,天色那么早。她不由低头想了想,虚手一推,房门便开了。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他一丝男子的气息,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乱,椅子上也有他脱下的几件外袍,那管长啸正静静地躺在桌子上,显得孤单影只。傅叶雨走过去用手轻轻地抚着那管啸,想着月色下他一身凄苦苍凉的啸音,心中不由又泛起心疼。随后她想都没想,便挽起袖子就把床上的被褥叠放整齐,又把椅子上的外袍收起叠好放到床铺上,环顾了四周,再也不知该干什么,傅叶雨两眼一酸就推门跑了出去。
房门外,西南王正沐浴在晨曦中目光柔亮地望着他,傅叶雨一看立时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我,我只是想与他告个别……”说着,便低下了头去。
西南王眼睫一颤走过来,什么话也没说轻轻牵起她的手就往院门外走去。傅叶雨趿了下鼻子瞟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二人默默走出老宅,侍卫们严阵以待地守在一辆马车前,傅叶雨回头又看了眼老宅,“我这两天都没有见到他,是不是他训练军士很忙?”傅叶雨的问话几不可闻仿若自言自语,带着丝丝缕缕的失落遗憾。
西南王却再忍不住一叹,“世上最难离别意,就让我们默默地离开吧……”
此话一出,傅叶雨的眼中倏地又涌满了泪水,西南王无奈,只得伸手把她抱上了马车。都已经出城老远了,傅叶雨的心情还是一直很低落,西南王也不说话,只是两眼直直地盯着她,那神情无限怜惜万般无奈。
突然,一阵急促响亮的马蹄声声声逼近,傅叶雨心一跳,立时挪到帘子旁倏地就掀开了帘子,随后眼一亮,“快停车……”
西南王微微一叹身子贴在马车壁上微微闭上了眼睛,随后傅叶雨便跳下了马车。白千羽一身轻羽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腋下正提着那柄威风凛凛的长戟,看到傅叶雨,他便提缰缓慢地走过来,目光居高临下无限柔情地望着她。
傅叶雨眼睛湿润,却掩不住那一丝心慰的笑容,白千羽翻身下马,提着长戟走到她面前,“叶雨,我想通了,我要回到京城去,不过……此生,我绝不会放弃你!不管我将来能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一直那样远远孤寂地望着我,曾经的我们,两小无猜生死相许,我永远都忘不了……你暂且与他回西南郡去,待我了却京城事宜便去西南郡找你,叶雨,答应我一定要等着我……”
傅叶雨一听不由倒退一步,她目光幽深地望着他,“千羽……”
“什么话都别说了,今日就让我送你一程……”说着,白千羽一把抓过傅叶雨,拥着她就跃上了马背,随后目光一挑盯着马车一声昂扬快意道,“王爷,我带叶雨先走,十里‘歇马亭’咱们再见……”说着,一提缰绳马儿便飞速地掠过了西南王众人急速地向前奔去。
马车里一声冷哼,帘子微微一动,西南王便已经出来坐到了一匹大马上,阮良玉无奈地站在地上一脸苦色地望着王爷,还未等嘴里的话说出口,西南王便驾着马儿一阵风似地又追了过去。阮良玉张大的嘴巴在风中一怔,立时苦笑着点了下头。
“还愣着干什么,王爷都到前面去了,还不赶快追上去……”阮良玉对着侍卫们一挥手,便爬上马车钻了进去。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当白千羽恋恋不舍地把傅叶雨放下马的时候,他心中氤氲的情绪早已让他不能自抑地紧紧握着傅叶雨的手不愿放开,傅叶雨无言地望着他,“千羽……”
“答应我,一定要等着我去找你……”白千羽目中急切地望着傅叶雨。
傅叶雨头一低,“你这又何苦……”
“我说过,此生我绝不能没有你,我说服不了自己,叶雨。你说过我是青龙国的中流砥柱,是你心中的骄傲,所以我会向皇上说明,抵挡外敌,征战沙场,马革裹尸我都不在乎;荣华富贵,封侯将相我也不要,此生我只愿守着你,月缺月圆,天长地久……”
傅叶雨眉心一皱抬起头正要说什么,身后西南王却疯了般地跳下马一把就扯过了傅叶雨,“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她此时很危险的吗?她死过一次还不够是不是……”西南王目眦俱裂浑身气得抖动地对着白千羽吼道。
白千羽目光一直锁着傅叶雨,根本对西南王的狂叫无动于衷,西南王鼻子一嗤,抱着傅叶雨就跃上了马背,背对着白千羽提着缰绳冷哼道,“你记住了,当初你一封休书,早已斩断了与她的情缘,今生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如今她的生死幸福快乐不掌握在你的手里,我警告你,若你以后再敢这样地纠缠她,我便与你誓不两立……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堂堂驸马爷,太后与皇上可不允许你如此放纵长期冷落九妹,为了白家将门之后几代人的威名你好自为知吧!”说着,再不管傅叶雨在怀里低低地抽泣提起缰绳就走。
白千羽象钉在了当地,他万般无奈异常悲苦地闭上了眼睛,片刻,一声厉吼,手中长戟当空挥去,呼啸声响,路旁密林一阵刀过树折的震响声。
风中再压不住傅叶雨的伤心啜泣,西南王猛地一提缰声,马儿一声嘶鸣便倏然停住了。西南王黑着脸目光死死盯着怀里的傅叶雨,许久都没有出声。傅叶雨抽泣了许久情绪才渐渐的地稳定下来,她没有回头却一声轻语,“你们俩若敢相见成仇誓不两立,我就死给你们看……”
西南王胸中起伏的怒气就象火山吞吐眼看就要爆发,傅叶雨见身后一直没有动静,便抽噎着一声转过头,“你怎么不说话……”
头一低,西南王目中一厉立时狠狠地噙住了她的嘴,傅叶雨两眼一瞪,顿时感到嘴中一丝锐痛,她闷哼一声抬手就推他,西南王却一下子擒住她的双手反锁在她背后,嘴里的灼吻排山倒海霸道炽烈地探进来,傅叶雨气息一乱,顿时嘤咛一声,软靠在他怀里不动了,直让他吻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
唇舌早就酸麻,可他的气息还是那么的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直到西南王对傅叶雨的惩罚让他自己也备受煎熬再也承受不住的时候才万分不舍地放开了她,望着她迷醉的双眼红肿娇艳的红唇,西南王方才解气般地舒出一口气,“下次你若敢再不听话,就没有象现在这般轻松的惩罚了,小心我让你在床上下不了床……”
傅叶雨一听,立时脑中清醒,抬头惊恐万分地望着他。西南王阴险地一笑,白齿森森,“你放心,这不是恐吓,我绝对说到做到……”
傅叶雨立时恼了挥手就捶打他,谁知两手酸酸挥在他胸前如同与他挠痒痒,她不由气馁地一咬牙,倏地转过身去,不想眼前更让她羞赧万状,面前不远处,阮良玉正抱着肩斜倚在马车旁笑得毫不得意毫不促狭,而其他的侍卫或低头或偏头或仰头,反正都不拿正眼看他们,那神情……傅叶雨心里一恐,心道,“他们是什么到的?那刚才……是不是都让他们看到了……”
于是,脸立时羞红如熟透的虾米,随后又惊恐地转过头,看到西南王正一脸得意坏笑地望着她,傅叶雨再禁不住,一声娇呼,头一下子埋进了他怀里。西南王不由畅意地哈哈大笑,抱着她一跃而起钻进了马车里,阮良玉吹着口哨走过来,拍拍马脖子,翻身就上了马,吊儿朗当地一挥手,“兄弟们,王爷的事办完了,走了……”
马车里,傅叶雨一下子坐得离他很远,马车很宽敞,里面铺着厚厚的羊绒毡子,小桌香茶瓜果点心一应俱全。傅叶雨眼睛不看他,一直盯着马车时的某一处发呆。
西南王目光闪闪地望着她,随后伸出手意味地碰了碰她,傅叶雨立时伸手打掉他,西南王呵呵一笑,“还与我记仇……”
傅叶雨冷哼一声把头转向了一边。
西南王咧嘴一笑,有意无意地挪动了身子坐在了她的对面,伸手又去逗她,傅叶雨狠的一咬牙,抬腿就踢了他一脚。西南王呵呵笑着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往前轻轻一带,傅叶雨猝不及防一下子又扑倒在他的怀里。
脸上又顿时红嫣,傅叶雨咬着牙挣扎着又要从他身上爬起来,西南王邪气地一笑,身子一歪抱着傅叶雨就滚倒在马车里。傅叶雨一惊,不待她反抗他就用两臂紧紧地把她箍在了怀里,“好了,知道你昨儿一夜辗转无眠,现在先睡一会,待到了前面的客栈我们再好好地休息……”
经他一说,傅叶雨也立时感觉到了自己浑身的疲乏,两眼困倦发涩,原先的精神气都是一直强撑着。于是,心里一叹,便也窝在他的怀里不动了。片刻,均匀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西南王歪头心疼地看着她,轻轻翻身把她放在了厚厚的毡子上,宠溺地吻了她一下额头,扯过一边的毯子就盖在了她身上,“总是这么不让人放心……”
第九十二章 小翠遇刺
魏城是一座美丽的临江小城,与西南郡隔江相望,滔滔陵江水,静而青绿。江上渔帆点点,渔歌荡漾,显出一片繁荣景象。
江对岸的西南郡隐在一片幽远深绿当中,那奇峰罗列,高耸入云的苍茫青山连绵不断如一块从天倾泻而下的翠璧,没有丝毫别样的颜色,凝重的深绿象一扇扇绘制精美的绿色屏风,又象一道道天堑隔开了西南郡与俗世的生活,天空蓝得象水洗了一般,朵朵白云从山峰上飘过,更增添了几分如诗如画的幻境,美得似仙境一般。
傅叶雨站在江边远远眺望着风景秀丽的西南郡方向,嘴角渐渐勾成一抹绝丽的笑容,手一指,“西南郡是隐在群山之中,还是在那座座青山之后……”
西南王呵呵一笑,“你到了便会知道……”随后又低声意味地一问,“喜欢这里吗?”
“先皇可真是疼你,把这块世上最美的地方赐你做了封地,还未进去光是站在这里望望,便都让人充满无限的暇想……”傅叶雨毫不夸张地说。
西南郡笑得更是欢畅,“这么说你是很喜欢这里喽?那就一辈子住下去吧……”
傅叶雨扁扁嘴没有回答,半晌才转过身喃喃地道,“回去吧,小翠该是等急了。”说着,抬脚就走。
西南王笑着摇了摇头,跟上。
傅叶雨突地又停下了脚步,回头又意味一声,“这里该不是去西南郡唯一的道路吧?”
西南王笑着眼眸深深了,她的小心思……
“不说拉倒,反正我总会知道。”傅叶雨见他眼眸转深便冷哼一声转过了身去。
西南王好笑地一把拉住她,手往西一指,“那里是西南郡最坚固的一个城池莲花城,是进入西南郡的门户,安国公在那里把守了十万精兵,走陆地从那里可进入西南郡…我们之所以要到魏城,只因穿过陵江便可直接到达西南郡的首府祁阳城,比走陆地可以缩短一半的时间,也比较安全。”西南王说着,手又指了指祁阳城所在的方向,傅叶雨看到祁阳城正隔着群山陵江与魏城遥遥相对。
于是,傅叶雨暗叹一声,没说话又转过身去。
“你别想着要从西南郡逃跑,你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