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库拉达忙问我。
“我的腿好疼,像是被火烧伤了。”我皱着眉头。
“啊,是了,你的腿被烧伤了。”水颖对我说,她比划着,“这么大一块,我看见你的裤子也被烧破了,应该是你裤子口袋里的什么烧着了。”
“裤子口袋?”我想了一下,“是了,我把世空大师给我的符放在里面了,他说让我贴身放的,我想来想去,就只有放在裤子口袋里最贴身了。”
“难道是符烧了?”水颖楞了一下。
“对了,世空大师是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我疑惑地问着水颖。
“是这样,你昏迷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小镇,帮你去买些药,正好在旅馆里碰到世空大师,他看见我就问你在哪,我告诉他你受伤了,还在昏迷,他就和我一起来这里了。”
正说着,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了,一个当地妇女伸头进来喊:“吃饭了。”
“哦,吃饭了。”水颖从床边跳下来,“我还有些新发现,吃完饭再告诉你。你是躺在床上等我送饭进来给你吃呢,还是和我们一起出去吃。”
我动了一下身体,除了腿上的烧伤有些疼以外,别的没什么事情,我于是从床铺上爬起来,在水颖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十一、黑衣人
吃饭的时候,我问世空:“为什么符会把我的腿给烧烂了?”
“阿弥陀佛!我估计是咒城里的怨气太强,符比较难以化解,符的力量用到了极限,所以会燃烧起来,那可是三昧真火,你只被烧伤了一小块,也是比较幸运了。”说着世空递了另一张符给我,“这张你把它烧了化在水中,涂在伤处会比较快好的,三昧真火烧过的伤,一定会有很深的印了。”
“哦,天哪,我美丽的大腿!”我想着腿上以后都会有一块伤疤,不由地叫起来。
吃完饭,水颖用符水帮我洗了伤口,果然清凉。
“你说你有了新的发现,快告诉我是什么。”我拉着水颖坐到一边,连声问她。
“第一,你知道这次的飓风,把沙漠向前又推进了多少吗?”水颖坐下来,先向我发了问。我哪知道啊,真是晕。
“不知道,你说。”我一口回答她。
“我也不知道。”我正想拍脑袋表示抗议,水颖举起了右手,我知道她是示意我她还没说完,“但是我回小镇的时候,我看到沙漠的那些沙已经涌到了小镇,小镇离沙漠最近的几幢房已经半埋在沙里了。”
“啊!”我张大了口。
“你别急,听我说。我第二个发现是,差不多每二十五年,这个咒城会出现一次。上次我们查的那些资料,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没仔细查看时间,这次我仔细看了时间,每一个记载咒城出现的时候,都间隔二十五年。还有,你记得库拉达说过,二十五年前,这些强盗们生活的小镇被沙吞没了吗?”
“是的,你的意思是说,咒城每一次出现,沙漠就会向外扩张?”
“对了,没错,我后来又查了别的资料,发现沙漠周围被吞没的小镇的时间,也是正好在咒城出现的那一年,而且,时间就在咒城出现后不久。虽然不是每二十五年都有一个小镇被吞没,也许是五十年,也许是七十五年,也许是一百年,总之,任何一个记录中的小镇被沙吞没的时间都与咒城出现的时间相吻合。”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个古城真是有一个不可解开的咒语了?”我喃喃着。
“你们在这讨论什么?难不成刚从那个咒城里逃命出来,你们还想在回去?”库拉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们身后。
“没错,我还要回去,我一定要解开这个咒城之谜。”我低声自语着。
“你疯了!”库拉过几乎和水颖是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不,她没有疯,她必须回去。”不知道世空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这些人怎么都习惯悄悄地走到人背后吗。
“大师,为什么这样说?”库拉过不解地问,“她不是已经逃过咒城的诅咒了吗,难道还要她回去送死吗?”
“是的,她逃过了诅咒,可是你们还没有逃过这个诅咒。”世空说着也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啊?”水颖叫了起来。
“你还记得你查看过的资料里,有些看到咒城的人并没有失踪,还出了沙漠,可是,他们不久也死了,是不是?”世空问水颖。
“是的。”水颖想了一下回答。
“这就是那个诅咒的延续,凡是看到过咒城的,即使当时逃过了灾难,可是回来后终究还是要死于非命的,所以,你们进去过咒城的,现在虽然活着回来了,可是这个诅咒对你们来说并没人消失,它还在,只是不知道哪一天会发作,你们的生命就会有危险了,但是我想,这个时间也不会太长的。”
“那怎么办?”水颖用一副崇拜的神情看着世空。
“从你们所说的事情和我的感觉看来,这个咒城必是与紫约有着很难说清的密切关系,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要彻底地解除诅咒,还须紫约去解开咒城的咒之谜。”
“真是无稽之谈,这样你们也会相信?诅咒,咒语,天哪,你们是不是文明社会里来的人啊?”库拉达叫起来,他有些激动。
“施主,有些事情你是亲眼看见了,你觉得你有什么更好的解释?”世空看着库拉达。
“这……”库拉达语塞了。
“你如果是担心紫约再去咒城会有什么事,我告诉你,我不敢担保她百分之百的没事,但是她第一次破了诅咒逃出咒城,我相信那诅咒对她已经没那么灵验了。还有,紫约再去的话,我一定会和她一起去的,我直觉,师父所说的我和紫约姑娘旧相识,可能也与这个咒城有关。”
“可是,咒城已经被埋在了沙下,我们怎么能再找到呢?”水颖不解地问世空。
“如果我没猜错,只要紫约去到那里,咒城自然会出现。”
世空这样说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什么火花闪了一闪,但我再仔细去抓的时候,它又消失的不见踪影了。我与咒城,还有咒城的每一次出现,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好,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咒城!”我猛地站起来,“哎哟!”我腿上的伤被这样一拉动,又痛得钻心了。
“不急在一时,紫约你先养好伤,我正好也趁此回小镇一趟,还有些重要的东西放在了旅馆里,去咒城时少不了要用的。”世空去了小镇,他临走时用符烧了水洒在营地四周,再三叮嘱凡是从咒城回来的人都不要离开营地一步,他说感觉到西方的怨念还是很强。
我腿上的伤在世空符水的清洗下,居然一夜就结了痂。
这两天没事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就坐在营地里讨论咒城的事。
有时候我和水颖也帮营地的女人们做做日常的事。这些女人并不是强盗们绑架来的,而是和强盗们一样,都是被沙漠吞没的小镇留下来的孤儿。
我们已经和营地里的强盗们很熟了,他们对我和水颖有种尊敬,用他们的话说,我们是男人转世的女人,胆子很大,敢冒险。
水颖现在没事时喜欢拿我和库拉达打趣,她说库拉达被从城下拉上沙漠时,一个劲地叫着“紫约”。我因此没敢再说在那段经历中,我也一直都有听到库拉达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要不是还不得被水颖笑死。
库拉达也不敢和我多说话了,他被水颖取笑,有时候他会偷偷地看我,不过他不知道,水颖一样也会偷偷地对我说:“库拉达又看着你发呆啦。”
对水颖的取笑我倒是无所谓,有时候我会还击她:“好久没有小帅哥陪你了,急了不是?”
每当这时候,水颖就故意拉出一副苦相来:“我有多久没那么奢侈过了,等我回去以后,一定要把这段时间给补回来。”
“呃!”我故意装作呕吐。
库拉达总是弄不明白我和水颖的玩笑,他看见我做呕吐状就会问我:“你身体不舒服了吗?”
“她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嫉妒我啊!”水颖笑着回答库拉达。
“切,我是鄙视你!”我不屑地撇着嘴。
那天晚上,水颖还在外面和那班强盗喝酒,我觉得腿痒,就进帐篷看了一下,我惊奇地发现,腿上的痂已经掉了,那块伤并没在太大的疤痕,只是颜色很深,而且还有花纹,真是怪事。
我于是用纸把腿伤上的花纹描了下来,拿起来对着灯研究。
“你在看什么?”库拉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我在研究我伤上的花纹,你看,我的伤好了,居然有这样的花纹,你看像什么呢?”我把那张纸拿给库拉达看。
“嗯,像你们的那些符上的字。”库拉达研究了一下说。
“啊?我怎么没想起来呢,对,留着这纸等世空回来问他。”我说着收起纸条,“咦,你怎么不喝酒啦?”我奇怪地问库拉达。
“是这样。”库拉达挠了挠头,“你的那个颈链,我还给你。”
库拉达说着拿出那个心形的水晶颈链,我接过来,打开水晶盒,里面的甲虫已经恢复了那晶莹的感觉,我甚至能感觉到它的小爪子在微微地颤动。
“你先戴着吧。”我又递回给库拉达,“世空说我的诅咒已经解了,你们身上的诅咒还没解,这个甲虫很灵异的,当你有危险的时候,它会动,所以,你先戴着,甲虫动的时候你就要小心了。”
“你们中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这个有趋吉避凶的功能,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能拿走它。“
我歪头看了看库拉达,“等我回去中国的时候你再还给我吧,现在你先戴上。”
“好,到时候我要是忘了,记得提醒我。”
说完我和库拉达走了出去,发现那群家伙居然都喝醉了,水颖也喝醉了,倒在沙上睡的正香,完全没了以前那种淑女的模样,真是被她打败。
我和库拉达还有营地的女人,把这群喝醉的家伙拖进帐篷里。
水颖被我扔在床铺上,睡得真像一只小猪,好吧,就算她很美丽,但她也是一只美丽的猪!
做完这些,我还没有困,这段时间我休息的不算少啦。
我跑到帐篷外坐着,库拉达也在帐篷外,他轻轻地吹着口琴。外面的月光真亮,我靠着库拉达坐下来,居然不一会就在他的口琴声中睡着了。“有人。”库拉达轻轻地晃了我一下,我从睡梦中醒来,我们还坐在外面呢。
“哪里?”我东张西望地看着。
库拉达用手指了指,我看见沙漠上有几个黑点。
“等一下。”库拉达进帐篷拿了望远镜和枪出来,给了我一把,“你会用吗?”他说着就教我怎么样用,子弹上膛了,只要瞄准了拉一下扳机就行了,不过我还是怀疑我是不是能打得中,可能我会在心里对自己说:“脱靶。”
望远镜里看到的是那天在沙漠里把我弄上马准备带走的黑袍人,他们的脸上戴着让我恶心的干尸一样的面具。
一共七个人,他们骑着马向营地靠近,马蹄上包了布,所以听不见马蹄声。
“开枪!”就在那七人离营地越来越近的时候,库拉达大叫了一声。
“啪”清脆的枪声划破了沙漠的夜空,我看见七人中有一个人从马上掉了下来,我也打了一枪,不过我相信是脱靶了。
那些人呆了一下,马停了下来。
库拉达冲了出去:“走,去把那个打下来的人抢到。”说着他又开了一枪,这一枪打中了另一个人的肩膀,我看见那人捂住了肩。
那些黑袍人开始掉转马头跑了,那匹空着的马也跟着跑了,它的主人掉在了地上。
库拉达又对着那些逃跑的黑袍人开枪,只是他们跑得太远了,子弹打不到了。我奇怪那些人的马跑起来真快,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我和库拉达小心翼翼地跑到被打伤的那个黑袍人身边,拖着他往回走,一边走,我一边左右张望,生怕周围还埋伏着什么人。
把那个黑袍人拖到了营地边扔下。
库拉达蹲下去揭开那人的面具,那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脸色苍白,瞪着大眼睛在看着库拉达。我看见他的嘴角牵了一下,露出一个阴阴的笑容。
“小心!”我叫着,那个黑袍人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握了一柄小刀,向库拉达刺去。
库拉达反手捉住了黑袍人的手,将他的刀夺了下来递给我。
那个黑袍人本来苍白的脸就更苍白了,他用怨毒的目光恨恨地看着我们,然后脸色忽然变成了绿色。
“他死了。”库拉达诧异地看着我。
“你看!”我几乎是尖叫起来。
只见那个黑袍人的脸逐渐变形扭曲,然后像蜡一样慢慢地熔化。那熔化的感觉从脸开始,然后向躯体上漫延。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像蜡一样的熔化,这感觉是极为恶心的。
衣服也被什么腐蚀了,很快变成了灰被风吹散。衣服下的身体,从外层表皮开始熔化,熔化成黑色的有些粘稠的液体,还发出难闻的腐臭味。
皮肤熔化了,看到了表下的脂肪,不过那是很薄的一层,跟着就鲜红的肌肉,肌肉熔化后,四肢就看见了骨骼,胸腹的内脏也露了出来。
不管是皮肤、肌肉、骨骼或是内脏,一层一层像蜡一般熔化着。
最终,一个人就化成了一摊浓黑粘稠腐臭的液体,然后被干渴的沙的吸收了,在这样寂静的夜晚,我甚至能听到沙在吸进那些液体时发出的迫不急待的“哧哧”声。
“呃!”我张嘴想吐,却没吐出什么。
“这些黑衣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呢?为什么在被我们捉住之后就自杀了呢?甚至要用这种激烈的手段,连一点点的痕迹都不留下?”库拉达不解地喃喃着。
“也不是,呶,他至少留下了一摊恶心腐臭的尸水,还有,”我说着把刚才从那个黑袍人手上夺上的刀递了过去,“这把刀。”
库拉达接过刀看了一眼:“这把刀和在咒城里被杀死的鲁夫里身的刀是一样的。”说着库拉达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刀,两把刀放在一起,真是一模一样。
刀是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制成的,柄是黄色的,上面还镶着几颗宝石。
“难道鲁夫里是他们杀死的?他们怎么会进到咒城里的?难道,他们和咒城有着什么关系吗?”库拉达简直可以成为侦探了,他提的问题都是我想知道的。
“他们和咒城有关系是一定的,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我学着库拉达的样子反问了一句,惹的库拉达笑了起来。
“这把刀给你,我们一人一把,这刀还是很锋利很漂亮的。”库拉达递了一把刀给我。
我把刀接过来,插在牛仔裤的皮带上。
十二、迷烟
世空在两天后回到了营地。
他带了一个巨大的禅杖回来,我一看到禅杖就想到了唐僧取经,于是忍不住想笑,没办法,我是个想像力丰富的人。
这几天的时间里,我们时常发现那些黑袍人的踪迹,但他们不再靠近。
世空准备了很多符,给了我几个,让我放在身上。然后他给每人都发了符。我忽然想起来我腿伤上的花纹,于是把那张照着花纹描下来的纸拿给世空看。
“咦,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画符啊?”世空接过纸,还没等我说这纸是怎么回事,他就顾自问道。“还是和我上次给你的符是一样的哦。”
我狂晕,眼前冒金星。
“这是我腿上那个被你的符烧伤的地方留下的疤。”我解释着。
“有这样的事?我看看。”世空说完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算了,我不看你的伤了,还是看这张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