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头锵地,现在,速度,赶快。”
老相国噗通一声跪倒了地上,叩首疾呼:“殿下,您是在责怪老臣当时劝阻了王上就任天下的大司农吗?”
闰鸢公主无力地靠倒在御座上,颇为虚弱地说道:“原来你还会做点好事啊。如果真的就任了大司农之位,恐怕这我这瓜国千顷瓜田,就再也看不到一只西瓜了。”
“殿下过誉,仆愧不敢当。”
听到这话公主又一阵火大:“所以你现在是出什么馊主意呢?”
“回禀殿下。”老相国又磕了一头,说道:“臣在插旗。”
“你丫岔气还能岔的这么有理有据使人信服?”
“殿下,不是岔气,而是插旗。”
“插旗???”闰鸢公主一口气岔的岔得差点没上来:“你这蠢呱还要插旗。”
“是的殿下,臣虽鲁钝,但拳拳报国之心并不逊色于他人。”老相国站了起来,掸了掸下摆,面对两班文武侃侃而谈。
“臣闻之,工于心计、玩弄阴谋而达成目的,是小人的行径;审时度势、因势利导而取得成功,是谋士的智慧,而古之贤臣,能够广布君主的仁德以至于感动上苍,虽然本人只是端坐家中,但却能够凭借天命建立不世功业,这,就是插旗之道啊!”
老相国说的大义凌然,而闰鸢公主却不以为意,她淡淡回道:“玄不救非,氪不改命,我劝你还是洗洗睡吧。”
“殿下!”
“嘛嘛。”闰鸢公主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了,难得这只蠢呱做点正事,还是不要过于打击为好。于是便问道:“所以呢,爱卿在插旗之道上取得了什么建树吗?”
“老臣无能,弥兵一事没能挡住齐国的勒索。但是,四年前伐楚时,确实起到了一些效果。”听到这话,闰鸢公主顿时背后一凉。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旁边的大将军立刻跳了起来。他指着老相国的鼻子一阵破口大骂:“你这乌鸦嘴扫把星有何颜面在此信口雌黄,愚弄君上。赶快收起你那跳梁小伎,安安心心做个糊涂相国,惶惶终日地去祈祷国家内外无事,好能让你继续尸位素餐。”
接着,他转过身面对公主,说道:“殿下,千万不要轻信这花言巧语。当时他连插三杆大旗,会盟的消息传来,他说:‘我国仅一城之地,兵马不过一千,是绝不会被邀请参加的。’于是第二天齐国的使节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然后当日接待,他又当着使节的面说:‘弭兵会盟,是旨在造福天下的大好事,是不会对参与者造成什么太大的负担的。’结果话音未落,使节就要求我们进贡方物。
本来到此为止也就算了,然而这蠢货接着就说道:‘素闻齐王有仁德之名,想必一定会体谅我瓜国小国寡民,不会过分为难的。’殿下,你知道吗?人家使节还不等这厮话音落地,就告诉我们要西瓜一千斤。”
应该说,大将军的话并不出闰鸢公主的预料,这个国家里有着怎样的大臣,如今公主已经深有体会。然而在切实的听到悲剧的真相时,她内心中的那种愤怒,那种灼烧一切的火焰,还是让她有些不解。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的想要砍人呢?闰鸢公主不明白。
不过不用担心,老相国马上解开了公主的疑惑。
“你这匹夫好生会污人清白,今日我就问你。你看不看把当日之事往前多说三秒?殿下,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听到弭兵会盟的小心,我们的大将军阁下立刻拔出佩剑架到自己的脖子上,大声疾呼:‘绝望了,真真的绝望了,齐国一定会借机大肆勒索,我瓜国小国寡民,到时连半只西瓜都剩不下啊!’
庙堂之上,国君御前,就这么要把剑自刎啊!老臣是实在没有办法,才出言相劝的啊。
第二天,接待齐国使节,他又拔出剑架到使节的脖子上大叫道:‘绝望了,真真的绝望了。连半只西瓜都剩不下的瓜是没有办法在乱世中生存下去的’就这么要斩了使节玉石俱焚啊!
老臣无奈,只得继续安慰他。谁曾想到接下来他就把剑架到了王上脖子上,接着大叫道:‘绝望了,真真的绝望了,即使玉石俱焚也不会有任何胜算的。’他就要取了王上头颅去换齐国的功名啊!
老臣没有办法,只能接着安慰他让他不要激动啊。”
闰鸢公主当即一拍大腿,叫道:“你丫的凭什么没有办法,当时一刀剁了这个逆臣啊,然后他狗急跳墙反手一剑取你下腹,两个人一起死在当场,我瓜国就天下太平了啊。”
“老臣悔不当初啊!”
“殿下。”大将军一声厉呵,抽出剑架到了老相国的脖子上,说:“在场的诸位平心而论,若没有我装疯卖傻,那齐国怎可能只要一千斤西瓜就了事了?而且,我所说所言,那一句不是实话?”闰鸢公主这一次放弃了思考,她聆听着内心本能的指引,无比准确的把玉叉标到了大将军的头上。“殿下。”大将军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他无比错愕地看着公主。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得到了下去。血泊之中,大将军似乎是是想露出一个笑颜:“公主殿下啊,您不相信老臣吗?如果不相信的话,要老臣死在这里也没有关系,只是,请你一定去问一问王上,老臣唯独不愿、不愿这么带着污名死去啊!”由于大将军重伤不起,今天的朝议到此为止,闰鸢公主宣布:明天继续。Ps:话说,那个新增加收藏的小伙伴,书评区冒个泡吧。
七 打西瓜之议(四)
按照这个瓜国的惯例,大将军疯狂行径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某些耻于公开的愚蠢真相。当然,闰鸢公主也不想去探究它,所以,大将军所说的,她一点也不在意。
然而这并不解决问题的本质,瓜国依旧是那个瓜国,呱依旧是那些呱。闰鸢公主很清楚,如今的乱世,是并没有可以让一些呱容身的地方的。齐国的勒索是那么明目张胆,却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公道。那些参与会盟的人抱着西瓜大快朵顾的时候,谁也没有体恤过瓜国的艰辛。其实,她这个常年游历在外公主并没大发雷霆资格,每一只呱,虽然只是呱,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国家。
散朝之后,闰鸢公主怎么也不能安坐。她不是一个空有大志,心比天高的骄主,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说:“这件事是你没有办好。”“你为什么就这么愚呢。”这样的话。臣下的每一分痛苦,她都有办法理解,她都能感同身受。很久以前她觉得这是作为国君难得的才能,然而现在,她却因此陷入了深深地痛苦之中。
“解铃还需系铃人。”闰鸢公主在宫中生生烦闷到了响午时分,终于决定去探望一下受伤的将军。也许,这些经历了许多沧桑的老人,能够帮助她解开心结呢?
诚然是呱的智慧,但如果可以有所助益的话,那么即使是呱的智慧又何妨呢?
闰鸢公主亲自走到王庄的瓜田里,摘了一只最大的西瓜,然后带着它去了将军的府邸。
车驾停在了门外,公主下车,告诉随行的宫女不要跟来,一个人叩响了大门。这座府邸看上去和相国家的差别不大,高门大户,深墙大院,门前竖着两个时刻的武士像。然而,当公主拾阶而上,走到大门前时,背后却无端的一凉。
也不知是什么原理,那两尊普通的武士像从背面看去,竟然被变成了两个垂钓的蓑衣老者。其中一个人的钓竿上没有系鱼饵,反而吊着一把铜剑,另一个人明明背着空的鱼篓,却在篝火边靠着鱼吃。仔细看的话,在火堆里噼啪作响的也不是柴火,而是青色的玉佩。
闰鸢公主惊惧万分,她抬头一望,发现太阳还好端端的悬在天上,只是大门上的牌匾换成了“荒川”二字。闰鸢公主还不及去思考其中的深意,就发现大门中开,滔滔洪水倾泻而下,再之后,一阵天旋地转,闰鸢公主便不省人事了。
醒来之后,公主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浅滩之上,水漫过她半个身子,冰冷刺骨。远处,一处疑似孤岛的所在上有篝火燃烧,向上,则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这里,是哪里。”
“是我家哦,公主殿下。”出乎意料的,竟然有人回答了她的喃喃自语。
公主把头一扭,看见自家的大将军也漂在旁边。她还没有来得及继续思考,就听到将军继续说:“公主殿下大驾光临,老臣未曾远迎,实在是失礼啊。”
看着一个漂在水面上的是大叔一本正经在这里和自己讨论礼的问题,闰鸢公主就一阵头大。她赶紧打住了这个话题,并且立刻直入主题:“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将军的脑袋上还缠着绷带,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精神。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公主的意思。然后,他说:“简单的说,这里是我为了应对刺客而设置的陷阱,然后殿下您踩进来了。”
“踩进来了殿下,实际上臣的府邸在护城河边的吊桥下,这里这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已。那两尊武士像的嘴里其实点着迷香,而大门的正前方是一块空的踏板,只要有人踩上去就会落到这个地方。”
闰鸢公主在水里捞了捞,发现并没有一块坚硬的石头,于是作罢,继续问道:“所以呢,这万无一失的陷阱中,为什么会有你的存在呢?我的将军大人。”
“这个···”大将军静静的仰望着上方的黑暗,用一种宁静中透着遗憾的口吻说道:“当时老臣重伤不幸,太医们处理完了之后就吩咐抬回来静养。宫里的侍卫们也知道老臣家有代代相传的陷阱,把老臣抬到门口之后撒腿就跑了。”
大将军双手摊平,大字型的躺在水波之上,整个人以一种异乎寻常的坦然面对着周遭的一切,他这样说道:“踩中这个陷阱,是我家代代相传的宿命。自从初代大将军第无故消失之后,没有人知道这个陷阱的细节,也就没有人能逃出这个宿命。”
闰鸢公主第无数次拍着自己的额头叹息道:“相传初代大将军被先王打傻,并非虚言啊。”
大将军也没有理会公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他说:“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而我们,也不应该想着如何逃脱这个宿命。相反的,既然是宿命,就一定有它发生的理由,我们应该去坦然面对不是吗?”
他指着远处那座燃烧着篝火的孤岛,神情变得更为慷慨:“那里,便是代代大将军埋骨的地方,现在,我和我的列祖列宗们在一起,在同一个世界里,这,难道不是人生之大幸吗?”
“公主殿下啊,您这次来找老臣,想必是心中充满了困惑吧。您在迷茫,您不知道如何带领着一群呱在乱世生存下去···”
“呱”这个词一出口,闰鸢公主便一阵脸红,然而将军摆了摆手手示意她不用在意:“公主殿下啊,不必疑惑,王上还能理事的时候经常这么骂我们,我们已经习惯了。”
这句话让公主猛然从水里坐了起来,她十分不解的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能甘心。”
大将军伸出手,拍着公主的肩膀示意她躺下,同时说:“为什么不甘心呢,公主殿下,这里是瓜国,呱便是我们的宿命啊。”
“宿命···”闰鸢公主还是不能理解。
对此,大将军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只是自顾自地说:“是的,宿命,呱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宿命。不明白吗?”
“不明白。”
大将军微微一笑:“不明白的话便无需明白,现在和我漂到那个岛上去,我来为公主殿下,讲解生命的意义
八 打西瓜之议(五)
生命的意义?必然的宿命?闰鸢公主摇了摇头,恐怕这些东西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吧。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率性的活着,如果想走的话就马上动身,如果想要的话就拼命争取,虽然可能失败,但从来不以为意···这样的潇洒,实际上是建立在她绝少失败的前提下的。
如果一直挣扎在不幸的泥沼里的话,任谁都会动摇的吧。会相信存在必然的宿命,进而怀疑人生的意义,也是在所难免的吧。那么,瓜国的大臣们,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闰鸢公主在浅浅的水中坐了起来,大将军在她身边,漫无边际的飘荡着。这个人似乎比老相国要年轻一些,表现的也更加放荡不羁。他的脸上须发纵横,秽迹斑斑,唯独眼神像一团野火一样,燃烧在这张荒败不堪的脸上。闰鸢公主曾经与不少相师交游,以她的耳闻,这种面相···是流落街头,客死异乡的面相。
“你好歹是一国的将军,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大将军惨淡一笑,应道:“公主不必见怪,微臣,宿命如此。”
闰鸢公主叹了口气,继续说:“七年前齐国弭兵会盟,到底发生了什么?”
“积年往事,何须在意。”大将军撩了撩手,扬起一阵水珠,这水珠挂到了公主的头发上,然后顺着发丝缓缓滑落,最终又重新落回到水里。整个过程,格外安静。
“告诉我吧,我想知道。”公主又一次重复道。
公主的话里包含着深重的诚意,让将军不得不严正的应对,于是,他回答道:“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发生。”
“即使如此,也有要知道的必要。”
“没有人应该对过去负责,即使国君也依旧如此。”大将军换了一个说法。
而公主也立刻针锋相对,道:“这并非出于责任。”
大将军换了一个姿势,转过头面对公主,说:“公主殿下,恕我直言,人力终有穷尽···”
这句话直接的被打断了,闰鸢公主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我并没有妄自菲薄。”
“那么您又为何想要知道···难道说,您存了体恤大臣的仁心,想要可怜我们。”大将军两手一拍,发出了目中无人的猖狂笑声。他极端放肆地大喊大叫,整个人手舞足蹈,状若疯癫。他这样说:“瓜国的国君是出了名昏聩,他专门宠信一帮百无一用的大臣。这个国家的公主想要挽救它,十四岁的时候就只身一人游历天下。现在公主回到了家乡,竟然说是自己误解了错怪了呱。哈哈哈哈···多么有趣的故事啊。您说是吧,公主殿下。”
在公主有些错愕的沉默中,大将军继续说道:“公主殿下啊,您既然这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那就让微臣告诉您把,七年前齐国弭兵会盟,这件事的经过是这样的···”
七年前,瓜靖卫王精诚所至,成功开发出了外形浑圆饱满的新品种南海17号,这一作的西瓜有着:‘无论如何必定外形美观’的特点。另外的,根据理论的推算,每一万只西瓜中,就会诞生一只内蕴玉璧的西瓜。故而,这一作又被称为瓜生璧。当年,瓜靖卫王大所全国,终于找到蕴含在西瓜之中价值连城的瓜生璧。而这,就是诸般不幸的开端。
如果是刚刚回国的公主,想必听到这里就再也无法忍耐。不,即使是现在,她也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愚行颇为不满。然而,在愤怒反复洗练之后,她也体察到了瓜国的悲哀与无奈。这样的一份酸楚,是她作为公主,作为监国必须去包容、去消解的。
所以,她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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