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太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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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太平公主]-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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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更要纳闷了,按道理像她这般大的小娘子就算没嫁人,但一定是订了亲的。今年二月大破新罗的刘仁轨可是一个人老成精的人物,怎么也不可能不顾及孙女的名声。所以太平就更要细细挖掘了,得到的结果让她哭笑不得,不是刘家不管刘七娘的婚事,而是这位刘七娘发誓终身不嫁,给她订亲她就一头碰死,言辞灼灼的,还割腕威胁了家人,最后家里人都无法只能妥协,好在作为武后身边的内书舍人,家里也没把她怎么样。

    太平和几个小娘子说笑了一会,刘凌都坐在书案前捧着一本书再看,根本就没搭理这边,直到太平临走的时候,她却忽然走到太平身边说道:“俗话说血浓于水,兄弟姐妹从小一起长大,自应相互扶持,公主是否应该多去看看太子殿下,而不是整日在长安城闲逛。”

    太子殿下?太平脸色一沉,刚刚吴沉碧拉着她悄悄的说了,今天武后命人申斥了太子一顿不说,还将北门学士新撰写的《少阳正范》及《孝子传》给送了过去,责备李贤不懂为为人子为太子,这可是很严厉的申饬了,为儿不孝可是大过,任何人沾上都说不清,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太子李贤接到这些书时的心情可想而知,必是又难受又愤怒又惶恐,现在不知在东宫怎么折腾呢。

    这个时候太平可不想沾上这事,在武后和李贤的斗法中,她都本着糊涂精神,就当做大家的关系还和以前一样亲近,从不多言,这一点倒是和李显、李旦一样,大家都模糊着,显得一家子还很和谐平静。这个刘七娘说出这种话来,居心何在?太平眯着眼睛斜视了她一眼,就笑眯眯的说道:“太子是我的亲兄长,我们的兄妹之情如何,不需要刘舍人来置喙,也不需要刘舍人来教我如何敬重兄长。刘舍人若是闲得无聊,大可赏花赏月,后宫和太子之事,原本不是你这个小舍人该管的。”太平这太子二字咬得极为暧昧,凤眼紧紧盯着刘凌,似笑非笑的,含义颇深。刘凌顿时白了脸色,咬唇低头道:“公主教训的是。”

    太平轻轻的笑了一声,甩袖走人,跟着她的王公公还回头对着刘凌冷哼了一声,这还是头一个敢在太平面前说话带刺的,就算公主不计较,不等于他这个大总管不计较,一个小小的无品无级的内书舍人,就算靠着宰相爷爷这颗大树,照样不能在公主面前无礼,王公公瞬间就想出十来种法子让刘七娘有苦说不出。

    太平的人还没到含凉殿,可是她在紫宸殿所发生的事就已经被武后知晓,两地相隔不远,宦官宫婢们传递消息自然极快。武后听了只是微微冷笑一声,就恢复了表情,亲自伺候李治喝药。太平进屋的时候,就被晾在了一边,只要李治一碗药见底了,太平才走到床边问道:“父亲的身体好点了吗?”

    武后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要回宫?还知道宫门朝哪开?”

    太平吐吐舌头道:“宫门开在哪里我一准不会忘记,就算我忘记了,王福盛也不会忘记,嘿嘿,阿娘不用担心我会迷路。”

    武后被这无赖话语给气笑了,指着太平对李治笑道:“你瞧瞧这无赖性子,可不是跟街边那些个小痞子没有两样了,这一次你非管着不可了。”

    李治也是笑,让伺候的宫女在背后加了一个枕头,坐起来一点,笑着责骂道:“太平,这大冷的天,以后还是少出门为宜。”

    太平笑眯眯的点头道:“都听您的,等过十二这场才女盛宴之后,我就天天呆在宫中,哪儿也不去。”

    李治诧异道:“什么才女盛宴?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武后无奈的笑道:“还不是你这宝贝闺女,说是要举行大唐的才女盛宴,这不给所有女学书院都下了请柬,百来个小娘子现在齐聚一堂,被安顿在崇仁坊的名仕苑中,只待明日在木兰阁中开宴。”

    李治纳闷道:“木兰阁?就是新近开的那个即使家财万贯,不是进士高官勋贵亦不能入的木兰阁?”

    武后微笑道:“可不正是,自那茶叶作坊和烟火作坊开起,太平如今已是天下数的着的大财主,木兰阁十两金子的席面自然不在话下,占地数十亩的名仕苑这种宅子漏漏手指缝就出来了。”

    太平不依道:“母亲还说这话,我好容易新制的碧螺春还不是叫你拿出大半赏了大臣,好大一笔资财就这么送走,叫我好生肉疼呢。何况,这些钱都是我凭本事赚来的,和天下才女饮宴正是花的合理,原本还以为你们要夸我风雅来着。”

    武后斜视她一眼,对李治笑道:“你瞧瞧,她还叫屈来了,怪我讹了她的好茶叶做人情。”

    李治笑着道:“可不是你讹了她,人家苦心制那么点子茶叶都被你给送出去大半,不说太平心疼,就连我也心疼呢。”太平笑着就势一滚,滚到李治的怀中,返身对武后扮鬼脸,很是得意。武后看了连连摇头,笑道:“你们这是要一起合伙来欺负我来了。”

    李治笑道:“难能呢?”他拍着太平责骂道:“这个才女盛宴风雅是风雅了,却过分靡费,小心监察御史参你一本,到时候就连我也帮不了你,只得罚你面壁以示惩戒了。”

    太平翻个白眼道:“御史家的小娘子都送了请柬,而且她们也愿意过来,我不怕。何况国家大事不知凡几,御史吃饱了才来参我们几个小娘子的饮宴,哼,父亲你不是好人,居然拿这么个理由来吓唬我。”

    李治那委屈的小眼神给瞪得很深无语,只得朝武后求救,可是她先前没站在武后一边,如今投诚可就晚了,何况武后在听见太平对刘凌的话后心里舒服了很多,太平这点子风雅爱好,也就懒得管了,因此对李治笑道:“你自己惯成这样,这会子来求我,我也管不住。”李治也只能对拧了拧太平的小脸,叱责道:“不出事最好,一出事,这次准得狠狠罚你不可。”

    太平道:“我办事,您只管放心。”说的一脸笃定,装起了大人,如今她身量略涨,已能看出少女的神韵,但是装大人总还是有些好笑。李治和武后两人相视一眼都在心底偷偷笑了笑,不再多话。

    太平在帝后那里左右逢源了一番,见他们神色缓和,知道不会追究此事了,因此放下心来。在用过晚饭后,武后忽然对她说:“去看看太子,他这两天很是念叨着你呢,成天见不到你的踪影。”

    太平眯了眯眼睛,暗想前天家宴上才见过呢,看来紫宸殿那番话武后还是知道了的,只得笑着道:“我正好很久没见过贤了,母亲不说我也会去的。”
30抚慰李贤 与秦子都失之交臂
    随太平一起过去东宫的;还有武后赐的食物。东宫在太极宫,和大明宫隔着一条街道,此时已是寒冬;冷风中都带着冰渣;吹得人冷飕飕的。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道上乌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太平半闭着眼坐在马车里,这种大冷天去表现兄妹情;可并不是她的爱好。

    其实,对于李贤;太平也挺欣赏的;虽然现在他手腕还欠缺了一些,但能力却是有的,只要着力培养一番,或者他生来就是太子的话,那么皇位几乎已经唾手可得。但可惜,他是中途登上太子位,和僚属之间还存在隔阂,互相都还在试探,双方都还不信任对方,所以积蓄力量的过程还有的磨。最要命的是,他遇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母亲,一个连太平也感到压力巨大的母亲,手腕老道,能力充足,身体健朗,羽翼党员众多,她是一个做了二十多年皇后,有十五年辅政经验的权力场老手,李弘在她面前如初生稚儿般能被轻易捏死。太平不看好贤,从一开始就不看好。

    东宫中静悄悄的,只有一盏残灯在风中摇曳,帘子是开着的,李贤端着酒杯醉眼迷离的靠在塌上,冷风阵阵吹着他的头发散乱的飘着,服侍的宫人一个也没有,地板上四散躺着砸碎的瓷器。太平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孤独绝望的年轻人,二十二岁,其实并不算年轻了,太平记得她自己二十二岁的时候已经登上皇位两年了,从十八岁开始,她就没有太过表露过自己的情绪了,就算对着秦子都也是含而不露。

    太平很想对李贤说,既然已经登上这个位子,既然已经明白母亲是政敌,那么就不要对亲情抱有任何幻想,因为在权力的战场上,从来就容不下任何感情,也没有对错,赢的人就是对的,这些道理觉悟的越早,对一个太子来说越有利,因为要登上那个位置,只能无情。但太平什么也没说,因为她知道就算东宫中也到处都是武后的眼线,这个皇宫已是武后经营几十年的稳定后方。

    “贤,我来看你了,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帘子也不放下,伺候的宫人呢,怎么一个也见不着,这些奴婢是不是不要命了,竟然连小心伺候着也不会。”太平一叠声的喊人,太子宫中伺候的人很快战战兢兢的进来,跪在地上一声儿也不敢出。太平指着他们冷笑道:“还跪着做什么,不会把火炉抬进来,挂好帘子,把地上收拾干净,再拿几个暖炉过来,净是些不长眼的东西。”

    宫人们这才立即爬起来忙碌,王公公也命令跟过来的宫婢们一起帮着收拾。等屋子暖和了,灯盏点的透亮的时候,李贤才终于动了一动,接过太平递给他的暖炉,抱在怀中暖和了一阵才笑问道:“难为你还记得给我抬些东西来吃。”

    太平指着食案上的食物笑道:“这是母亲赐的,叫我送过来。”

    李贤一听,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勉力笑道:“谢母亲赏赐!”本已坐起的身子又颓丧的倒下去,似乎已经没有吃的兴趣了。太平见了,笑着道:“这些菜在冷风中都吹冰了,王福盛,赶紧抬下去热一热,再弄上几个热菜上来。”

    王公公立即领命去办,一盏茶功夫就弄齐全了菜色,皇后所赐原封不动,还加了几个太子和公主都爱吃的菜。太平见李贤仍旧不死不活的躺着,只得走过去拉他起身,笑着道:“我们俩好久没有好好喝上几杯了,今晚外头冷呼呼的,寒风刮得呜呜直响,正是喝酒的好时候。”

    李贤被她缠着没法,只得坐起来,两个人靠着食案,随意动动筷子,就开始你一杯我一盏的喝起来。没几杯,太平的双颊就嫣红嫣红的,双眼被衬得更加黑亮,她一边喝酒一边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李贤,笑着道:“你最近很少打马球,该不会是怕了我那支娘子军吧。”

    李贤斜睨她一眼,俊脸上全是无奈的笑意,“你若是个男儿郎,就你这不服输的性子也不知道该惹出多少事来。好在,你是个全家都疼着的小娘子,无论闹出多大个事,父亲母亲都宠着你舍不得责备你,就连我看到你讨饶也半点法子也想不出。”他痴痴的望着灯盏,好半响才幽幽道:“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是我羡慕你才对啊,多么天然的身份,至少不需要曲线救国。太平在心中暗暗腹诽,装作很不高兴的翘着唇不服道:“怎么没责备我了,就因为我召集天下才女开个宴会,刚刚还被说了一通呢。哪像你们男儿郎,想要饮宴也没人说什么,去那平康坊还光明正大的,我每次都没靠近平康坊五十步开外一准被发现,给丢回宫来,我才羡慕你呢。”

    李贤一口酒差点喷出,忍着笑艰难咽下,笑骂道:“你一个小娘子去平康坊做什么,合该被扔回来,就算我看见了,也一准把你提回来。父亲这几年越发惯着你了,这才女盛宴也就算了,你看看你,吵着弄一个凤仪阁来,目下却三天有两天在外头晃荡,难道长安城的女学还比得上宫中的女学不成?非要往那人多是非多的地儿湊。”

    太平翻个白眼道:“崔阁主太严厉,且宫中女学的学生个个太也矜持,说个话都不爽快,哪比得上民间的小娘子们,她们懂得可多了,我见有个小娘子能用细竹篾编各种小箱子呢,而且她们做的吃食也别有一番风味,我挺喜欢的。”

    李贤弹了她额头一指头,无语道:“你这是珍馐美食吃多了,想要尝一番新鲜罢了,若叫你天天吃那些窝头之类,你肯定会抱怨不已。”

    太平瞪他一眼道:“我这是在体味人间百态,懂得民间疾苦。”

    李贤笑说道:“懂得了又怎样,还花万贯在木兰阁订贵如天价的席面办那劳什子才女晚宴?要是你真体谅民间疾苦,就应该省俭些,把这些资材分摊给有需要的人。”

    太平不以为然道:“节流不如开源,何况授人以鱼不若授人以渔,一时的捐助只能解决一时的困苦,但若能创造更多的财富给民间,那才是大造化呢。”

    李贤听了不觉一怔,然后哈哈大笑道:“太平你若是男女郎,兄长我就只能给你让贤了。你这些个道理确实让人耳目一新,比那等迂腐老头子的法子好太多。可惜说是一回事,要做好就难了。”

    太平一脸轻松道:“我也就这么一说,你也就这么一听,至于造福于民的事,也只有你们去做才对,我只要吃好玩好过好日子也就行了。”

    李贤听了又是一叹,然后别开话题聊其他的,两个人叨叨絮絮笑笑闹闹的直闹到深夜,太平直接就歇在了东宫。第一天一睁眼就已天光大亮,等太平收拾好,扶着生疼的额头出门的时候,李贤早已上朝去了。太平这才深为自己的懒散而羞惭,自从到了这个身体李,似乎变得有些不思进取了,至少没有上辈子那么勤奋。都怪这该死的身体,喝几杯就醉倒不说,还特别娇弱,怎么训练都比不上普通男子健壮,简直是个废物,太平极为唾弃。

    太平昏昏沉沉的回宫,喝了一碗醒酒汤才好了那么一点,洗漱过后已近晌午,在宫中匆匆用完午膳,就赶在武后下朝之前,驾着马车急急忙忙出了宫,谁知道呆在宫里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何况,晚上的才女盛宴那是决不能错过的,一定要办的盛况空前才行,至少益州、并州、扬州、荆州的女学中需要重点拉拢的小娘子这次一定要抓到手里,只要抓好这些地方,也是一股了不起的力量,虽然小娘子的影响力有限,但至少打下个钉子也是好的,以后总有用得着的一天。

    太平刚到宫门口就被吴沉水截了道,脸色冻得通红,估计是站了有一会儿了,她一见到太平就笑嘻嘻的说道:“大喜事。”

    太平纳闷道:“什么喜事值得你这样高兴。”

    吴沉水神秘一笑,道:“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几个不得了的才女,你猜猜看是谁?”

    太平佯怒瞪她一眼道:“你再唧唧歪歪,小心我一脚把你踹下车去。”

    吴沉水一脸你太不识趣的模样斜睨了太平一眼,才揭开谜底,“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这极大望族家的小娘子今天大一早风尘仆仆的赶来了长安,先以安排在名仕苑中住下,只待晚宴一开,她们也同时入场。”

    太平惊异道:“这些山东望族眼高于顶,又极为抱团,相隔甚远也要把女儿一起送到文芷书院学习,怎么现在却肯把她们送到长安来?”

    吴沉水笑着道:“是啊,这些几姓望族就连你们李唐皇室也未必看得上眼,怎么可能会让自家尊贵的女人来参加才女宴。嘿嘿,其实,这几个小娘子是偷偷跑出来的。”

    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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