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太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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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太平公主]-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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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沉水笑着道:“是啊,这些几姓望族就连你们李唐皇室也未必看得上眼,怎么可能会让自家尊贵的女人来参加才女宴。嘿嘿,其实,这几个小娘子是偷偷跑出来的。”

    太平眼皮一跳,坐直了身子,“她们竟然能从那么远的地方偷偷跑过来?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吴沉水眯眼一笑道:“确实吃了不少苦,听说在路上还遇到山贼,差点就身死殒命了,是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的薛仁贵大将军的第五子薛楚玉救了她们,这个薛五郎长的文质彬彬却有一身好武功,吴沉碧要是见到了非得领教几招不可。”

    太平笑道:“这倒真是大好事,咱们快去见见她们,尤其是那薛五郎,他爹也是我敬佩不已的大将军,这回得好好谢谢他。”

    吴沉水叹息一声道:“可惜那薛五郎送几个小娘子到了名仕苑就执意走了,你又来得这样迟,怕是见不着他了。”其实这个薛楚玉给她的感觉实在太过熟悉,似曾相识却偏偏记不起来是谁,所以他也没有将心中的疑惑提出来,错过了太平与秦子都的第一次相遇。是的,这个薛楚玉就是秦子都。

    太平不知道这一层,只是惋惜的叹口气也就丢开了手。
31不一样的才女盛宴
    太平到名仕苑的时候;各家小娘子们早已聚到一起谈文论诗,但氛围不算很好,各书院的学子隐隐有一争长短的架势。太平不由得扶额头疼不已;自从设立凤仪阁以来;这个世界的小娘子就和上一世的小郎君一样;就算手帕交之间偶尔也会闹一回幺蛾子;就不要说什么肝胆相照了。总之,太平特别不能理解这些小娘子的想法;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闹翻,心眼真的不大;只有少部分女子还有几份心性。

    但就算那样也有限;说实话,论心性气度,凤仪阁中的小娘子竟然没一个比得上她从掖庭宫挑出来的上官婉儿。这个上官婉儿实在让太平满意极了,就连吴沉水见了她几次以后,也颇有栽培之意。吴沉水可不是个轻易夸人的角色,连她都赞上一赞的人必有过人之处,更别说要悉心栽培了。

    上官婉儿这么出色,让太平以为有才能的女子都在掖庭关着呢,还亲自跑过去挑了一番,结果失望而归,有聪明的,但也就和凤仪阁的小娘子没什么两样,没有气度。太平知道这是因为这个世界对女子的培养就是要让她们柔顺不管外事,所以别指望她们的心眼子有多大了。除非特别聪明,知道自己比别人强的,如上官婉儿这等能过目成诵的女子,心中自有傲骨,无论身份地位变成什么样,她们都是骄傲的。

    可惜,上官婉儿只有一个,只有一个上官婉儿!太平有些惆怅,也有些失望。但在遇到四大望族的几个小娘子后,终于恢复了喜意。敢于千里迢迢从贝州清河赶过来,这几个小娘子胆子不可谓不大,而且,偷偷从这种豪门大族跑出来可并不容易,得背负多大的压力才敢迈出这一步啊,上辈子也就秦子都敢,其余的贵族子弟要么恪守礼教不僭越一步的,要么胆小怕事不敢做任何逾矩之事。有了玉殿下那么一个爹,其实太平挺欣赏有心性的男子。放到这辈子,她也就欣赏气度大的女子,因为她现在真真实实体验到了她们的不容易。

    这几个小娘子中,太原王子嘉最为爽朗,容长脸儿,细腰长腿,一身翻领胡服穿起来竟然颇为俊秀,如不细看定会以为是哪家贵族公子,很是俊雅。听说这一路都是她女扮男装在打点外事,装成带妹妹进京省亲的贵族子弟,这才能一路蒙混过关,竟没被人发现是个小娘子。

    其余三个小娘子,范阳卢语嶶美而聪慧,清河崔汀兰文采斐然,荥阳郑云岫内敛精明,各有长处但无一例外都是心有傲骨之人,加之态度亲切温和,和其余各院的小娘子皆能谈的起来,可谓长袖善舞。

    其中崔汀兰竟然是凤仪阁阁主崔玉容的内侄女,太平心中立即暗笑,那清河崔家族老目下最恨的应该就是她了吧,搞个女学把他们家的女进士给拐跑了,如今开个才女宴又把好好一个大家娘子给勾得偷偷离家出走,简直就是想尽了法子和他们崔家过不去似的。但是,由此也可看出,清河崔家的男子人才济济,女子也不遑多让,都是些有主意的。

    天平和几个小娘子相谈甚欢,对她们要求从此后就入凤仪阁读书很是欢迎,并直言可住在名仕苑中,来往读书方便,几位小娘子相视一眼便答应了,有公主护着,无论住在哪里都能安心,最重要的是能逃离沉闷而规矩繁多的家族,她们都松了一口气。

    太平又和其他各书院的小娘子相谈了一番,叫她们有什么不适应的尽管和王公公提,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各书院的小娘子都只说一切都妥当,比在自家还舒服云云。

    正说的高兴,吴沉碧下朝回来,一脸深思的表情,拉着太平和吴沉水到了一个清净的房间,苦笑道:“上午皇后又写了一封申饬太子的手敕,命刘凌当着太子的面读出来,结果,刘凌竟然拒不从命,且当场指责皇后对贤苛责过分,不是慈母所为。结果可想而知,皇后沉怒,罚她在宫中抄书。”

    吴沉水勾唇冷笑道:“抄书?皇后竟然这么仁慈?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

    吴沉碧点头道:“皇后下旨赐婚,把刘凌赐给了太子为四品的良媛。”

    吴沉水轻轻一笑,道:“虽说是做妾,但到底遂了她的心愿,只不知刘阁老有没有气晕过去。”

    吴沉碧笑叹道:“刘凌虽然不忿被赐如此低的品级,但却伏地接受了,只是她祖父脸都要气歪了,一把年纪的,差点一口气回不来。”

    太平皱眉思忖道:“刘阁老是只老狐狸,一直在皇后和太子之间和稀泥,且新近在辽东立功,母亲会给他几分颜面才对。”

    吴沉水沉凝一会道:“只怕他表面和稀泥,暗地里却助太子良多,已引起皇后不快。但若是如此,把他的孙女赐给太子做妾,岂不是把他们拉到了一起,皇后到底在下一盘什么棋?”

    太平叹息一声道:“只要刘阁老再出手帮太子,这个刘凌恐怕是活不长了。”

    吴沉水了然道:“本来刘阁老的态度就比较暧昧,这下就真的会一直和稀泥下去了,谁叫他摊上这么个没长脑子的孙女。”

    吴沉碧叹息一声道:“刘凌傲虽傲了点,但也是凤仪阁唯一一个文武双全的女子了,能和我打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可不好找,可惜了,怎么就看上了太子,别人都想着法子跳开太子这个漩涡,她倒好,竟然拼命的往里跳。啧,我们还是赶紧去开宴吧,还别说,这些书院中的小娘子,最对我胃口就是荆州、益州来的,有野性又有激情,如果一定要找娘子军,多半得去那里找。不像那扬州来的,忸怩又阴沉,和吴沉水一个性子,看着很是不爽。”

    吴沉水白她一眼道:“益州和荆州的小娘子虽然确实泼辣,但长得却个顶个白嫩细弱,都是些美人坯子,上战场我看够呛。”

    两个人眼看着又要开始吵起来,太平揉着太阳穴摆手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上辈子一见面就吵,这辈子也不放过我的耳朵,真是。”不理她们两个,走出门来,此时申时已过,凤仪阁也下了学,都让太平直接接过来了,众人这才来到木兰阁中。

    这木兰阁能在京中引起那么多人的追逐,不只是那个变态的选客制度,还有这里的摆设铺成,都与平常酒肆大为不同,坐卧有榻有椅,也有包着厚厚棉花的牛皮缝制的形式可爱的坐具,木兰阁的侍从介绍这叫沙发,除此之外,酒水的种类也极多,几乎罗列了天下所有美酒,除此之外还有好几种叫不出名字的酒。

    最有趣是这建筑,全是用石头建成,又巍峨又厚重,地板也是全是纯黑色的,平滑如镜,光亮如玉,恍如黑宝石。在大厅中央摆着数种乐器,乐娘此时正在专心弹着曲子,就连和曲子就轻快有趣,不比寻常。

    学子们在软沙发上坐下来,就有侍从用透亮的琉璃杯端来各种酒,还摆上各种吃食,饶是她们都是富贵之家出身,但却很多酒和吃食却都是闻所未闻,一切都太新鲜了,小娘子们以为要比文斗诗的情况根本就没有发生,就算有人提起,这时候大家好奇都好奇不过来,哪里还有那个时间去费神作诗。

    等到个人都适应了这优美怪异的环境后,几杯酒下肚,各人的矜持也放下很多,有小娘子擅长音律的竟跑到圆台上,支开乐娘,自己或弹琴或吹箫、弄笛,玩的不亦乐乎。

    气氛很快就变得极为热闹,等到所有小娘子注意到的时候,发现各人都将规矩丢到了一边,有歪着沙发毫无形象和新朋友哈哈大笑的,有围坐起来打马吊的,还有的在侍从的帮助下,玩着木兰阁自有的纸牌,一种从来没有玩过的玩法,也不知道这主人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再一看,公主和凤仪阁的小娘子们竟然都在打一种叫做麻将的东西,而且很是开心,比那摸个牌要半天的马吊可有趣多了,很多人围过去学玩法,渐渐也上了瘾,四个人约好也去旁边开了一桌。

    如果这时候到外面拉一个人来说,这里都是大唐顶尖的才女,他们一定会觉得说这话的人要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这般肆意胡闹的小娘子和清高的才女沾上哪一条边了。

    直到夜已深,就连最繁华的崇文坊也开始变得安静的时候,太平才站起身,敲了敲杯子,等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望过来后,才笑眯眯的说道:“大家玩的可还开心?”

    “开心!”“从来没有玩的这么开心惬意过。”大家七嘴八舌的回答。

    太平轻轻一笑,摆手道:“你们是不是在奇怪,千里迢迢跑到长安参加才女盛宴,却什么也没做,就在这里胡闹一晚?”

    大家沉默,这正是她们心中的疑问。
32女子科举
    太平环顾一遍众学子;说道:“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各州各府掐尖的才女,恐怕论起才学;各位自认比弘文馆、国子监的才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众人都是一笑;心中自是得意且自傲;但口中却说;“自己胸中这点墨水自然不能与弘文馆、国子监的才子们相比。”

    太平虚压了一下手,轻轻笑道:“你们也不必自谦;前年凤仪阁的小娘子就有六人举明经,现已是皇后身边的内书舍人;相信大家都已经相互认识。李扬风;快收一下嘴,快要笑裂了。”

    众人哈哈一笑,都望向太平所指的方向,只见一个个子高挑修眉俊眼的小娘子正笑的见牙不见眼,细长的眼睛眯成一弯新月,给她普通的姿色硬是增添不少颜色,让人一看便觉亲近。李扬风见大家都望着她,一点也不觉羞涩,还如男子一样抱拳行礼,举止疏朗如惨绿少年。她穿的虽是凤仪阁的紫袍,却与那一身胡服的王子嘉一样有几分男子的洒脱俊俏。

    太平摇头笑了笑,背着手默然一会,脸色渐渐的变得肃整起来,众学子也纷纷收了笑容,木兰阁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太平缓缓环顾一圈,才沉声道:“可惜,你们就算自认才比子建,个个都能应明经,中进士,却也终究只能宅于后院。我们女子生来就被教导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辈子只能抄持家务、相夫教子,才学,才学有什么用?”

    众学子不由皱起眉毛,才学怎么可能会没用呢?

    太平冷笑一声,接着道:“才学只能给你们带来一个才女的名声,让提亲的人更多些,还有什么用?能让你们做官?是啊,你们不是看到这几位内书舍人吗?这就是官,但这个官却无品无级,可以随时裁撤,说不定就此烟消云散。”太平顿了顿,讽笑道:“当然,女子有才也有用,平康坊的名妓都知也是才华满腹,做的诗不比状元差,但是大家也知道,她们的才学是可以出卖的,是男人们的一个消遣玩意儿罢了,谁把她们的才学真正放在心上,不过徒增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太平说到这里,各位小娘子的脸色已完全沉下来,有几个甚至愤怒的黑了脸,觉得公主在侮辱她们,只是当着太平的面不敢发作罢了,而有些听懂太平隐含意思的却一脸灰败。

    在一阵沉默中,最先发话的是王子嘉,她向前一步,问道:“昔年平阳昭公主文韬武略,才识胆略丝毫不逊色任何男子,曾开府置官属,保得长安后方稳定,是大唐立国的大功臣,后以军礼举殡,是人人称颂的巾帼英雄。”

    太平冷笑一声道:“凭她的军功和才识,却在大唐立国后同样只能龟缩后院,你可曾见她的塑像立在凌烟阁中。”

    王子嘉抱拳一礼,肃容道:“还请公主教我们,如何展示自己的才华,实现胸中的抱负。”

    太平赞赏的看一眼王子嘉,笑道:“我哪里有什么法子,我把大家千里迢迢请来长安,就是要集思广益,共同来探讨出一条道路来。”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实话说,这其中多数女子虽然有些才华,但却也并没有想过要真正与男子一争长短,所图不过一时之乐不肯服输罢了,哪里能有什么大的想法。不过,若真能和兄长们一样,学而优则仕,那么,未来的前景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十四五岁的孩子总是很容易被鼓动,也敢想敢做,但可惜年纪到底稚嫩了些,何况她们哪里知道什么世事,自然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有说女扮男装的,但立即被否决,花木兰也就那么一位,并不是随便想想就能做到的,小娘子们自忖这娇柔的身板怕是连剑都耍不起,别说上阵杀敌了。

    太平等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才笑着道:“我也知道这里面的难处,但是不急,大家可以慢慢想,以后可以随时捎信到我这里。我这边倒是有几件事,要请大家去做。第一,我听闻各州除了你们的这些书院外,没有一所是为普通民众而开设的女学,多数女子终生都不能识字,所以,明年春天我将捐助资材,在各州设立更多的女学,让广大平民百姓之女、商贾之女都能读书识字,但毕竟女子有才学者寡,请各位小娘子回府后,能时时去各女学讲学,广开民智,让所有普通女子都有明理求学的机会。”

    只是去讲学而已,众学子自然欣然点头,而且对公主支助民间办学的高风亮节感到极为敬佩,并暗暗下决心,回家一定要缠着父母亲人也捐助一些,有些甚至打算把自己的首饰都当了去支助。

    太平微笑道:“第二,我已奏明圣人,以后每年九月十五,将举行天下女子科举,明经科、进士科任选,当然在此基础上,文德胜顺皇后编撰的《女则》,当今皇后编撰的《孝女传》也将列入应试范围。但有一点必须说明,就算考中了明经、进士,也不可能封官。”

    众学子才听有机会应明经、进士就满眼发光,听到太平最后这句话有焉了。太平见了,笑着安抚道:“你们想想,这可是千百年来头一次女子应试,就算不能封官,一举夺魁者也必然会人人称颂,一直流传下去也未可知。何况,凡事不能只看眼前,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也许哪一天真有和所有男子一样的当官机会也说不定,所以大家的眼光要放长远。”

    众人将信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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