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那个……好像是……。
陪着费太太到超市买东西的管家也发现了本葵，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年，可是当年的那个女孩脸孔没有改变，却多了几分干练和成熟。
穿着貂皮大衣的费太太也没想到会在这城市里再见到当年的女孩，当年的她跪在地上哭着求自己放她一马，答应永远不会出现，隔了几年也许这一切都已事过境迁了，可是她为什么又出现了？
“游小姐。”
那像冰一样的声音穿刺过本葵的身子，她在原地僵了一会儿，不确定这声音是不是就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
费太太挪动脚步，走到本葵面前，让她没办法再忽视自己。
“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本葵眼里闪过了讶异。下意识的把棋恩拉到身后。
“那是……”费太太走到她身边才发现她还带了个小孩。
“呃……是我儿子。”本葵力持镇定的说着：“我结婚了。”
“哦？”费太太有点怀疑。“你结婚了？”
“是啊！孩子都大了。我得带他回家了，我们只是来买点东西，听说这里的东西其它超市里没有，所以我才带他出门，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回家了。”
“妈咪，你还没有买松饼啊！”棋恩一听到要回家，马上提醒道，妈咪今天来就是说要买好吃的东西做松饼给他吃。
当棋恩的脸探出来的那一刻，费太太脸上充满了震惊。“这是……是谁的小孩？”“是我的。”本葵拒绝证实她的怀疑。
“可是他……”这孩子长得跟牧群小时候一模一样，连笑起来的模样都好像，她这当妈的不会认错。“小朋友，你几岁？”
“四岁。”棋思用手指比了个四。
她和费牧群分手都五年了，四岁的小孩会容易引起注意吗？应该不至于。
“他才三岁，我婆婆都教他算虚岁。”本葵加了一句。
“三岁啊？”费太太眼里出现了遗憾。
“是啊！我婆婆很疼他，让他吃得太好，都比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高出一颗头呢！”本葵越来越有信心，尤其是看见了费太太脸上失望的表情，她就算再同情，都不会露出半点破绽。“棋恩，跟费太太说再见。”
“费太太，再见。”棋恩挥动着小手，有些不明所以的说再见。“妈咪，那我们还要买松饼吗？”
“要啊！在那边，我们去拿。”本葵向费太太微微笑，朝一旁的管家点了下头，母子俩便牵着手离开。
“太太……那小孩和少爷小时候长得好像。”
“她说她结婚了。”
而且她说她婆婆很疼她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时费太太突然感到一阵心痛，她也希望自己可以有个孙子，如果当年本葵和牧群在一起，那现在她就会是那个有孙子的婆婆了。
“是吗？她应该还很年轻吧！”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我那个不肖子一样吗？二十几岁本来就应该结婚了，拖到三十几岁还不肯结婚！”
光是想到那个让她头疼的儿子费太太就一肚子火气，从小到大，费牧群要什么有什么，他们当父母的哪一样没帮他备齐，别墅、洋房，甚至连事业都已经搞定了，他却说什么都还不肯结婚，简直要把家中两老给气炸。
“反正星期六的相亲宴少爷会回来嘛！到时候再试试看，这个杨小姐人不错的，也许少爷会喜欢啊！”
“他不喜欢也不成！”费太太下定决心，今年她一定要为儿子找个好媳妇。
第九章
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次的相亲失败，对方也是个大家闺秀，留学回来的乖乖牌女孩，人家一见费牧群就倾心，偏偏费牧群一点也看不上人家。
“你倒是说说看，你不喜欢她哪里？她也是留学归国的，学历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好，你偏偏看不上！”
“她看起来就一副嗑药过度的模样，脸色苍白，像是活不过圣诞节。”费牧群给的批评可一点都不留情。
“你……好！你以为你条件好是吗？你年纪不小了，却还是成天挑三拣四，你以为你还年轻啊！你以前的女朋友都生了小孩了，你还孤家寡人的！”
“我以前什么女朋友啊！”老妈哪会去注意他以前有什么女朋友？
“游本葵啊！以前跟她妈住山上看房子的那个啊！我前几天遇见她，她儿子都不小了……”
“你怎么会知道她是我女朋友？”
关于本葵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向人提过，到本葵离开他都只是接受这事实而已，他回到山上去，看房子的人换了，说是游母辞职了，没人知道她们的去向，本葵就像是消失在空气里一样，若不是他曾拍下了她的照片，他甚至都要怀疑那几个月是自己作的一场梦而已。
“你那时候不是出国参加了一个什么比赛，里头有她的照片啊！如果她是正经的女孩子，怎么会跟你一起到日本去！明明就没什么牵连的人，你当老妈是傻子啊！”
“你这么聪明？你该不会是又做了什么吧？”
对于感情上的失利，费牧群从来不会向家人提起，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母亲会晓得本葵和自己的事。
“我没有做什么啊！她妈当初要去山上工作，就跟我发过誓，她家女孩子长得亭亭玉立，哪知道你会不会迷上人家，所以我本来是不让她在那儿工作的，哪知道你撞车撞到人家，加上对方又帮你澄清安琪的死不关你的事，所以我才让她们继续待着。结果你又搞上人家，我去找游太太谈，人家当妈的多伤心啊！游太太就请我帮忙让本葵把书念完，等本葵一毕业她们自己就走了。”
“不可能是这样……”等本葵一毕业就走？那不就是在他要出国之前本葵就知道这件事了？
“事情就是这样！不信你问管家。”费太太拉来了管家。“管家，你告诉少爷，当初游太太是不是签过字发过誓？”
“是啊！游太太当年是签过字的。”
“这种东西不合情理，就算签了字也不具法律效力啊！”
“可是她们就走了啊！我连一毛钱都没给，她们自己就走了，是真的！”费太太印象非常深刻，以往出了事对方总会一开口就几十几百万，只有她们母女俩没提过钱，只求让本葵把书念完。
“妈，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都没跟我提过？”
“这事到底哪里重要过？你也没有来问过我啊！我以为你只是跟人家玩玩，人走了所以你才没吭声啊！”
“我怎么是……”他气得都得了内伤，痛了五年没好，他妈居然还以为他真的不以为意。“你说她结婚了？”
“还生了个小孩咧！我还以为是你留的种，差点问了什么不礼貌的话。”
“你确定不是我的？你有没有问啊？”急得费牧群都快要抓狂了。
“她就说她结婚了啊！我怎么好意思问人家，你的小孩是不是我儿子的种？”费太太也是有点怀疑，可是当时她实在没脸好问，当年是她赶人家出门的，事隔多年还要去怀疑对方的孩子是费家的，那未免太欺人。“都过了那么多年了，她又长得年轻漂亮，想找人嫁也不是那么难，就算那小孩子……”
“那小孩子怎么了？”
“那小孩子长得跟你小时候有点像，可是小孩子不就都长那个样吗？她又说她婆婆对她很好，我怎么好意思再问呢！”费太太就算再怎么怀疑也只能按捺住免得说出失礼的话，毕竟本葵没对她视而不见已经算不错了。“人家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了，我总不能去破坏人家家庭吧！”
“你又怎么知道她结婚了？”
“都是游小姐说的啦！”管家看太太捍不住了，连忙跳出来说话。“游小姐也是挺客气的，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你们没问？什么都没问？你们明知道她跟我在一起过，带了个小孩，光是她自己说她结了婚，家庭和乐你们就信了？！你们怎么不想想，她当初什么都不说就走了，也是把我骗得团团转啊！”
该死！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本葵，但当她的消息再次传进耳里，他不打算再抱持相信的态度，就算她结了婚也好，有了小孩也罢，他只要一个理由！当初为什么她一声不吭的就消失，她还欠他一个好理由！
而他会亲自把这个理由要回来。
管家记得那小孩身上穿的幼儿园制服，那制服很特别，所以让人印象深刻，费牧群找上了那家幼儿园，幼儿园的园长一拿到费牧群的名片，手也跟着抖了一下，没两下便安排了一间小教室让他和小朋友见面。
看过孩子的数据，本葵跟母亲说的全是谎言，小孩不只三岁，而是在她离开了费家后七个月所生下的，她居然连这种谎话都办得出来，还说什么家庭幸福，她根本没有结婚，孩子没有父亲！那孩子的父亲空位该填的名字，可能是他啊！
费牧群看着小男孩，心中不时涌上奇异的情绪，他想伸手把住这小男孩，却又怕吓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我妈咪说不可以随便和陌生人讲话。”小男孩坐在他面前，眼睛却一直看着外头的小朋友们。
费牧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外头的小朋友们都在游乐区玩。
“你也想出去玩吗？”
棋恩摇摇头。“我不可以玩。”
“为什么？”
“妈咪晚上要带我出去玩。”
“哦……”费牧群承认自己并不习惯和小朋友说话，尤其是跟一个看起来这么小，可是讲话却总算有条理的小孩。“叔叔不是陌生人，我认识你妈妈。”
“妈咪说坏人都是这样骗人的。”
一句话又把费牧群想好的台词给堵住，费牧群不禁要想自己看起来真的有这么坏吗？
“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我不知道。”棋恩看了他半晌才回答，眼神突然停在他旁边桌上的饮料上头。
费牧群跟着笑了，小孩的心情都写在脸上，棋恩的脸上摆明了就是写了“我想喝”，费牧群自然也配合的马上拿起饮料。
“我帮你开。”
“我可以喝吗？”棋恩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可以。”如果这小男孩真的是他儿子，区区一罐饮料算什么，他可以买一打给他喝！
可惜他做错了一个动作，这种利乐包上头明明有小孔可以戳，费牧群偏偏去开了上头的尖角，一个不小心里头的汁液泼了几滴出来，滴了一些在棋恩的制服上。
“哦！没关系……”费牧群马上拿出手帕替他捺去，可是说时迟那时快，豆大的眼泪竟然就这么从小男孩眼里滚落。
棋恩居然哭了！小脸一皱，让人看了跟着心疼。
这一哭可把费牧群忙坏了，招来了老师和园长，所有人忙成一团，不过是在制服上滴了几滴果汁，棋恩居然哭得如此伤心，他抽抽噎噎讲了一堆费牧群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后来才从老师那里得知，棋恩跟妈妈约好，如果他乖乖的没有弄脏衣服，妈妈就会带他去摩天大楼玩，所以他都小心翼翼的，连小朋友在外头玩他都忍着待在教室里，可是现在衣服脏了，他自然会觉得妈咪会不高兴就不会带他出门了，所以才哭得这么难过。
费牧群当场请园长拿一套新的制服给他，他也不希望自己闯下这种大祸让小男孩回去挨骂，还当场答应棋恩，如果妈咪不带他去，叔叔可以代劳。
“妈咪不会让我跟你去的。”
“我不是跟你说妈咪认识我吗？”
“可是妈咪没有跟我说过。”
“她有跟你说过爸爸的事吗？”
“她说爸爸去很远的地方。”
“有说爸爸会回来吗？”
棋恩摇摇头，还有一颗眼泪挂在小脸上。
“我现在就带你去好不好？”费牧群握着小男孩的手问道。
“我要先问妈咪才可以。”
“好，我们打电话给妈咪。”
电话响起，正在包装衣物打算送出的本葵跟着停下手边的工作。
“喂？”
“是我。”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几秒。“你是？”
她已经大概猜中了，可是本葵仍不敢相信费牧群会打电话给她，他怎么可能知道她的电话号码。
“费牧群。”
那头又沉默了几秒。“有什么事吗？”
本葵的脑子里一团混乱，她早该料到那天见到了费牧群的母亲之后一定会出事，但是她又不认为那简短的几句话会有什么影响，而且她也没留下任何联络方式，为什么费牧群还是会找上她？
“我现在在幼儿园里，我想带他出去玩，他要跟你说话。”
幼儿园？他该不会已经找上了棋恩了吧？本葵的腿跟着一软，跌坐在地上。
“妈咪？”
“嗯，棋思。”
“叔叔说要带我出去玩，晚上会送我回家。可以吗？”
“呃……棋恩，妈咪不是已经说要带你去了吗？你放学以后，妈咪再带一起去，不要麻烦叔叔了。”
电话又被接过，费牧群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麻烦，我只是通知你一声而己，晚上九点以前我会送他回去。”
来不及等本葵再多说些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留下她不安的呆坐在地板上，久久无法起身。
到了晚上九点左右，电话迟迟没有响起，本葵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直接下楼在巷子口焦急的等候，好不容易终于有一辆深色轿车驶近，小人儿跟着下了车。
棋思不再只是穿着制服，换上了一身的名牌童装，连手上都多了几个模型玩具，亲眼见到孩子，本葵总算松了口气，而跟在棋恩身后下车的是一名陌生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本葵很确定费牧群就坐在那辆车里看着自己。
“费先生要我送他回来，我姓张。”
“嗯，谢谢。”本葵点点头，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明白她和费牧群之间的关系，本葵突然感到有些惭愧，低着头不愿去看他脸上的评断，只是握住了孩子的手，掩饰自己的心慌。“棋恩，跟叔叔说谢谢。”
“游小姐，费先生希望……”这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张先生试着找寻比较适合的用词说明。“你明白，费先生想让孩子认祖归宗，所以他希望这阵子可以办一下手续。”
“他怎么确定这是他的孩子？”本葵霹雳的丢出一句。
没有事实证据她不会莫名其妙的让孩子离开自己，再说费家人当年认定了她只是个不正经的女孩，攀上费牧群只是为了费家的钱财，就算费牧群想让孩子姓费，其它人又会轻易同意吗？
“我们下午已经先去做了DNA的检测，这几天结果会出来，棋恩很聪明，我们希望可以选择更好的方式栽培他，当然……前提是在你也同意的原则之下去进行，我们并不想剥夺你的监护权，只是改成共享监护权的方式，你有空的时候都可以去探视小孩。”
“他的意思是小孩要跟他？”
“是的。”
“我一个星期可以见他几次？”
“都可以，只要你时间允许，你想见几次都行。”
“我可以拒绝吗？”即使她知道若检验结果证实了棋恩是费家的孩子，她就算拒绝，对簿公堂的下场对她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拒绝的结果恐怕会对你不利。”
当然对她不利，就象当年一样，她一直都处于弱势。
“我知道了。”本葵点了点头。不愿再响应这个问题。
“你如果同意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给我，一等检验结果出来，我也会跟你联络。”张先生递了一张名片给她，上头标明着他是费家所属企业的律师。
“好。”她再次点了头，牵着小男孩的手上楼。
从头到尾，她不曾抬头望向车子一眼。
“你喜欢他码？”帮棋恩洗过澡，本葵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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