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忘记眉目晦暗如墨,他早晚能够查到真相,免得主仆之间生嫌隙。
“夜铮,告诉他真相。”
夜铮看了聿王一眼,斟酌片刻开口道:“半年前,太子内部发生内讧,一本账册流出,被西林御史得到,西林家被裴家的人出卖,被太后派去的人灭口。西林御史原本派了儿子和女儿前来禹州找王爷,却被裴祯杀害。我们赶去的时候也已经晚了,西林家的姐弟不会武功,根本无法逃脱,尸骨惨烈咱们就就地掩埋了。”
萧逸尘冲上去抓住夜铮的衣领,“快告诉我,她们葬在哪里?”
“苍山西侧的断崖下。”
萧逸尘双眸血红,他恨刚刚为何没有杀了裴祯,嘶吼道:“裴祯,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轩辕罔极示意夜铮将他拦住,枉栽培他多年,为了一个女人就乱了心智,“如今西林衍以死,将裴祯杀了就是为西林家报仇了吗?裴祯不过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太子才是主谋!为了大局你暂时不可以杀裴祯。”
萧逸尘愤恨的双拳紧握,他还没有失去理智,杀了裴祯就会打草惊蛇,破坏**的计划,这口气他咽不下,“逸尘还有事,告辞!”
头也不回的下了楼,轩辕罔极并没有阻拦他,萧逸尘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
沐挽裳神色匆匆,终是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回尚阳别苑,门口的守卫已经撤了,推开房门,见得房中摆放锦衣华服,首饰乐器,她已经猜到是何人送来的。
“吱呀!”房间的门开启,沐挽歌莲步轻移由外边踱了进来。
她是听到隔壁房间有响动,料定是沐挽裳归来,“见姐姐安好,妹妹也就放心了。”
沐挽裳知道妹妹是担心聿王会为难她,“我没事,不是安然的回来了。这些东西可是秋娘命人送来的。”
“秋娘说今日穿得太朴素,千娇阁出去的姑娘怎么可以太寒酸,丢了太子的颜面。”
这明明是在打聿王的脸,看着反复织染的华服,薄薄的纱衣,想起秋娘的话,还有聿王冰封的一张脸,就背脊发冷,心口堵得慌,不觉轻拂心口。
“姐姐可是不舒服。”
“身子无恙,王爷可有传召。”
“并无传召!”
沐挽裳也累了,既然聿王并无传召,也便去了浴房,沐浴过后整个身子轻盈了许多。
听到房间内传来如珠玉落盘一般婉转琴音,踏门而入琴音方止。
“姐姐,这可是上好的楠木雕琢,柞蚕丝做的琴弦,若非留在王爷身边,寻常是没机会见到的。”
沐挽裳只是淡淡勾唇,她本是御史家的小姐,出入皇宫也是寻常之事,御史府闺房内的古琴品相也比这个好上许多。
“姐姐的琴音远胜与我,姐姐也来弹一曲。”
父亲最喜欢她抚琴,母亲在诞下弟弟之后难产而死,父亲一直未有再续弦,她与父亲和弟弟三人相依为命感情笃厚。
低垂眉眼,晶莹如玉的的食指轻拨琴弦,渐渐有些哀伤起来,隐隐的有箫声来和着,箫声里声音软绵悠长,似在安抚她哀伤的心,曲中深处似乎藏着同样的哀伤。
良久,琴声止,箫声亦止,哀伤在心底弥散。
“姐姐琴音动人竟有箫声来和,是妹妹无法企及的。”细细摸索琴弦眉眼中有些落寞滑过。
沐挽裳知她喜欢古琴,“既然妹妹喜欢,这古琴就送给妹妹。”
此时,聿王也带着人悄悄回到别苑,听到别院出传来的琴萧和鸣,曲调哀伤,是李舸的箫声,他应是一时应景,想起了远在新罗的母亲。
那哀伤的琴声撼动人心让人动容,从沐挽裳的房间飘出,刚刚还在墓园哭泣,难道她真的同西林雍有着渊源?
“夜铮,明日一早让那女人来本王房中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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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以身犯险
烟雨空濛的湖心亭,清奇婉约,紫砂壶内袅袅白雾升腾,沐挽裳跽坐案牍前,选茶煮茶经过繁复的流程,将面前的杯盏舀满清茶,递到轩辕罔极的面前。
“王爷请用茶!”
轩辕罔极冷淡一应,见她没有穿太子送来的华裳,依旧是一身素服,不施粉黛,倒是多了几分淡雅和脱俗,倒是十分应景。
纤指优雅的接过茶盅,轻嗅茶香缕缕,细啜慢饮,却是一杯好茶。
沐挽裳垂眸莞尔,见轩辕罔极接下,又将第二杯清茶送到李舸的面前,李舸神色煦和,软语温言道:“谢沐姑娘。”
凝神静气细品茶,观杯中碧水嫩芽,条索秀丽,汤色清澈,入喉香浓味甘,“没想到沐姑娘竟煮得一手好茶。
父亲也曾如此夸赞与她,心中不免感慨,明眸看向聿王,“义父喜欢品茶,义父常说做人与品茶一样,正所谓,清者贵, 上品之人存正气,茗涵茶香,德馨怡人。浊者下。乃混浊之气断然是苟且敷衍品行不端。”
轩辕罔极逡巡眸光看她,昨日才去过西陵,此时提起西林雍,看她凛然模样是要证明她是西林雍的义女?
故意道:“大丈夫要能曲能伸,西林御史刚正不阿,过刚亦折,才会招来杀身之祸。”聿王的话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在外人看来父亲和卫家斗无疑是自寻死路,这世上她是唯一一个理解父亲的人,“义亲为皇上尽责,为国尽忠,为西林家守气节,就算死也是问心无愧。”她不准有人诋毁父亲,声音凛然真真带怨怒。
李舸忙不迭上前打圆场,“沐姑娘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轩辕罔极已然幽然的品着香茗,此女性子倒与西林雍有几分相似,要不是夜铮亲眼见着那姐弟尸骨的惨烈,还真以为是她的女儿死而复生了。
“你的心境已经不适合烹茶,坐在一旁吹吹冷风,清醒一下,知道如何对自己的主人说话。”声音依然冰冷。
沐挽裳坐在了亭子外面,吹着冷风,聿王就是个冷血,亏父亲还命自己将账册交给他,父亲看错了人。除了聿王还有何人能够帮她报仇,萧逸尘吗?他已经和裴祯一样太子的爪牙。
她并未发现轩辕罔极在时刻捕捉她的神情,李舸见气氛有些尴尬,拿起紫砂壶,为聿王斟满一杯,“皇上的寿辰快到了,不知聿王想要送什么样的寿礼!”
二十几年仅有数面之缘,怕是早就将这个儿子给忘了,瞳眸瞋瞋,冷道:“父皇过生辰什么样的寿礼没见过,那些皇子公主们想破了脑袋巴结讨好,本王就不凑热闹,随便写几个字儿就好。”
“聿王素来低调,禹州繁荣恐太子和众臣刁难。”
还在襁褓之中,就被送到禹州穷山恶水之地,若非多年经营,岂会有今日的繁荣。
“李兄不必担心,太子哪里自然有对策,李兄的贺礼本王已经准备好了,舷哪里或许也帮你准备了一份。”
李舸眸中难得变得忧郁,他就是不想见他的王兄李舷,“李舸的贺礼已经准备好了,不劳烦王爷费心。”
李舸告辞,沐挽裳一直在亭子外面听两人谈话,皇上慈爱祥和,她无法理解聿王与皇上之间的嫌隙,见着李舸那般晴朗的人眉间染上的凄清。
聿王真是个煞星,谁沾上谁倒霉。
“你在做什么?别忘了你还欠本王一个解释。”沐挽裳顾自思量,偏听亭中传来聿王冰冷质问。
沐挽裳莲步轻移,来到近前盈盈一礼,早已想好了说辞,“王爷恕罪,昨日奴婢却是说谎,只因不方便说出原因。”
“说!”
“是,奴婢却是不认得萧将军,只是听西林姐姐说起她心里喜欢的人叫萧逸尘,无奈与裴将军定有婚约狠心拒绝。西林姐姐刚死那边孩子都生出来了,两个人都成了太子的走狗,奴婢在为西林姐姐鸣不平。”
轩辕罔极疑惑瞳眸看她,胸腹起伏,恨意斐然,当真是情真意切。
轩辕罔极拂袖而起大踏步走出湖心亭,“本王就暂且相信你一次,你可以回房了。”
夜空深远,暗如泼墨,乌云遮盖了天际,冷风吹得窗户咔咔作响。
沐挽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心中想通了一件事,聿王可让她在一旁听他们的谈话,第一次明确相信她的解释,难道和昨日她去陵园有关。
与此同时心里面又在担心一件事,秋娘的人也应该知道她去了西陵,今晚夜黑风高的,秋娘会不会再次前来?
要尽快的取得聿王的信任才能够得到聿王真正的庇护。 想起聿王所说的寿宴,西林家却是有一镇宅之宝,这世上独一无二。
思及此,穿了薄衣,如今以是初秋,夜间更深露重有些冷意,扯了一件浅紫色的披风披在身上,直接出了房门。
聿王所住的宅院只隔着一条长廊,夜间疾走,左顾右盼生怕遇到太子的人,
一路奔来,神色匆匆,被门口的守卫突然一声冷喝,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人沐挽裳认得,是聿王的近身护卫夜铮,另外一名她也是认得的。
“宴姐姐,我有要事要见聿王。”
宴玖有些为难,聿王的脾气秉性她还是了解的,夜铮再次喝道:“王爷已经睡下,有什么事明日请早。”
“宴姐姐,我真的有要事。”声音颤抖,近乎乞求。
“夜铮,看来他真的是有要事,我们只是护卫,还是容禀之后由王爷选择见或不见。”
“让她进来吧!”门内传来轩辕罔极不悦的轻哼,在沐挽裳到来之时他就已经醒来了。
沐挽裳提起裙摆走了进去,“王爷,奴婢有要事禀告。”
抬眸见着轩辕罔极,斜靠在床橼一身冰绡丝制的中衣半敞着,露出迷人的锁骨,墨色长发沿肩垂下。
剑眉星眸,眼底深沉如墨,清冷中透着不可亵渎的清贵气质。
神色淡漠冷冷看她,在她周身扫过,如墨的青丝披在肩上,紫色的披风紧裹着玲珑身子,朱唇不点而红。
“要事?这么晚,你确定你不是来勾引本王的。”
沐挽裳的脸刹时绯红,赶紧说正事,“王爷应该知晓奴婢昨日去了西陵,聿王敢不敢跟我去西林家,我保证过了今晚,王爷就会相信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眸光灼灼充满了坚定,不去看聿王犀利如刀的眸光探寻,洞察人心的犀利眸光。
这个女人昨日还唯唯诺诺,今日竟敢称我,想要像上次一样破釜沉舟。
“本王凭什么信你?”
“王爷可以先派人到西林家部署一切,相信王爷也有办法瞒过太子的人,带着我离开。我妹妹就在你们手上,我不会不管她的死活。”
眉目如电劈开暗夜,那本账册真的值得他以身犯险,相信太子没有那么愚蠢,选在此时动手。
“有何不敢!”字字如冰响在化不开的暗夜里,在心里结成冰霜。
沐挽裳知道过了今夜一切终将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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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借尸还魂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零落星光隐退,月影渐渐西沉,天际昏蒙蒙的,宛如飘荡着团团雾氲,又似笼上了薄纱,把人的视线遮挡的朦胧了。
沐挽裳跟在轩辕罔极身侧,踏着脉脉夜雾一路疾走,她已经换上了夜行衣,轩辕罔极运起内力带着她,并不觉得累。
尚阳别苑里西林御府邸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如此急行片刻的功夫便到了。
轩辕罔极早就命人前来探查,此处已是一片废墟,很少有人前来。
沐挽裳缓滞步履,看着面前断壁残垣,自从西林家被灭门,这是她第一次回到御史府邸。
哀伤在心底蔓延,泪水早已夺眶而出,秀雅的阁楼,苍郁的翠竹,早已化为一片焦土。
轩辕罔极不悦的拢眉,“你是第一次来这里。”
未等到沐挽裳的回应, 她的整个身子冲了出去,奔着父亲的书房而去,哪里是整个宅院烧的最彻底的地方,完全夷为平地。
沐挽裳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四处摸索,如果能够找到尸骨,或许就是父亲的,他不相信太子会为父亲安葬。
“不用找了,即便有尸骨也被烧成了灰。”
沐挽裳不甘心继续翻找,她一女子体力毕竟有限,片刻便精疲力竭的跌坐在地,哭得肝肠寸断,“女儿不孝,来晚了。一直被囚禁在千娇阁内无法出离。”
幽暗的月光下,轩辕罔极静静矗立,幽深瞳眸看着一个女子哭的撕心裂肺,怕是任何人都会动容。
狭长的凤眸迷离如雾,没有人可以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像是等了许久很不耐烦的冷喝道:“不过只如此?你的眼泪能够证明什么?脆弱还是无能?”
轩辕忘记的话冰冷刺耳句句诛心,嘶吼道:“你就是个冷血!”
轩辕罔极唇角掀起鄙夷,“你想引来太子的人?本王不会陪着你在这里胡闹。”
沐挽裳哽咽止声,聿王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王爷请随我来。”
沐挽裳带着轩辕罔极绕过庭院,东北方向的祠堂而去,这里曾经供奉了西林家历代祖先牌位,还有太上先皇御赐的丹书铁卷,如今也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
沐挽裳在祠堂内未燃尽的半截石柱前跪了下来,轩辕罔极眉目一凛,本以为她又要在哭哭啼啼。
却见得她在那柱子处细细摸索,只听得轰隆一声,未烧焦的石板处裂开一道出口,露出荧荧微光。
沐挽裳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脆弱,为西林家报仇才对得起父亲的在天之灵。
“王爷,这是祠堂的地宫,这里有世上无双的至宝。”
难道西林雍真的留下了另外一本账册,片刻迟疑后跟着沐挽裳踏着石阶,朝着密道深处而行。
此处地宫的甬道并不宽敞,仅能够容纳四五个人并排行走,甬道两边皆由青石开凿,壁上长明灯泛着昏黄的微光。
在地宫内饶了许久,这里似乎是一个阵法,此时两人已经停在了一座石门之外。
沐挽裳转动上面的罗盘,石门倏然开启,两人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
石门内和普通的石室并无不同,正中的石台上矗立一块半人高的夜光石,表面并不光滑有些凸凹粗糙,泛着幽兰的光,没有任何灯具,室内一切清晰可见。一向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聿王,眸中也有了惊叹。
沐挽裳开口介绍道:“这是一块天外之石,是西林家历代相传绝世至宝。市面上一枚龙眼大的陨石夜明珠便价值连城,此物世间罕有。此次皇上寿宴,王爷可将此宝献上,皇上必龙颜大悦,众皇子之头筹。”
轩辕罔极没有想到沐挽裳竟然会舍得将如何至宝送出,她以何等身份送出?她绝对不是西林家的义女,一个外人岂可知西林家如此多的隐秘。
眉间陇上氤氲,迸发出冷冽寒芒带着威压,声音彻骨的寒。
“你不是西林雍的义女,你究竟是何人?如何会知晓西林家如此多的隐秘,难道你是西林雍与她让苟合诞下的私生女?”
“私生女”这三个字是在侮辱父亲,父亲用情至深聿王这种冷血的人怎么会理解。
“父亲一生只有母亲一个妻子,心中爱的也唯有母亲一人。”横眉冷对,由于愤怒,眉头泛红。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西林雍的亲生女儿?这不可能,西林雍的儿女早就葬身在苍山断崖下,那尸骨还是夜铮和宴玖亲手入殓的,她们不可能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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