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春日,夜晚还是有些冷,宴玖见皇上的人阻拦,劝慰道:“沐姑娘,咱们还是离开吧!”
沐挽裳并不甘心,转眸望向李舸,“舸,听前辈说你最近都住在承恩殿,可否弄一副古琴来。”
“好!”承恩殿李舸最熟悉不过,皇上擅长琴棋书画,这里想要寻得古琴是很容易的事情。
良久,李舸由偏殿入内,寻了一副古琴来,沐挽裳席地而坐,宴玖早在马车上取了垫子垫在身下, 古琴置于身前,低垂眉眼,修长的指尖附上琴弦,空灵般恬静优美的旋律响彻承恩殿,沐挽裳所弹奏的正是那首《空谷幽兰》。
空旷旷寂的承恩殿,轩辕鸿身体虚弱,头痛欲裂,想要去灵堂见太子最后一面,被季怀明阻拦,皇上的身体不经折腾,服了止疼的药已经好了很多。
听到殿外响起的古琴曲,季怀明知道皇上在怨怪聿王,“老奴这就命人将人驱赶。”
轩辕鸿虚弱的抬起手臂,“慢,扶朕起身。”
季怀明上前将轩辕鸿扶起,靠着榻听着那曾经熟悉的旋律,想起了许多曾经的过往。
季怀明悄悄走出殿外,想要探听殿外情况,皇上下令不准任何人入殿,殿外抚琴之人绝对不会是聿王,此时出现的人难道是聿王妃。
正如他所猜测,只怕皇上此时也不会见她,看着皇上听得出神,也便没有命人将人赶走, 只是静静的守在轩辕鸿的身边。
沐挽裳在殿外整整弹了一个时辰,殿内依然没有人出来,夜色越来越浓,宴玖上前拉住她,“沐姑娘咱们走吧!皇上现在在气头上,是不会见您,也不会原谅王爷的。”
沐挽裳却是不死心,皇上既然将虎符交给聿王, 就证明他是有心让聿王继承皇位,只是没有想到聿王会不念手足之情赶尽杀绝,皇上是在自责。
她相信皇上听到琴音不会无动于衷的,李舸也觉得此事求见皇上没有希望,“裳!咱们还是离开吧!已经很晚了。”
沐挽裳停下琴音,冲着殿内道:“皇上,小女有要事禀告皇上。”
李舸知道沐挽裳心中定是有些打算,否则不会如此贸然求见,“皇上, 您就忍心看着一个女子跪在门外吗?”
殿内,季怀明见皇上听到沐挽裳的话并未言语,深更半夜的,一个女子在门外却是不妥。
“老奴这就命人将人赶走。”
“让她进来吧!”
殿门缓缓打开,季怀明从门内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李舸与宴玖,最后将眸光落在了沐挽裳的身上,“皇上命你进去。”
沐挽裳眸中欣喜,“好!”
宴玖有些急了,“季公公,我们。”
“皇上并没说,你们现在门外候着吧!”
沐挽裳孤身一人跟着季公公走进殿内,她知道皇上之所以见她,全是念在与文贵妃的情分上。
来到内殿,透过屏风,可以见到皇上影绰身影,绕过屏风,方才见到皇上的真容。
此时的轩辕鸿,神色颓然,脸上苍白无血色, 忙不迭跪在地上,她没想到皇上的身子会如此的虚弱。
眸中凝结泪光,轩辕鸿从来就不是至高无上的九五至尊,而是父亲的至交好友同父亲一般和蔼可亲的长辈。
“皇上!皇上,您身上的毒不是已经解了,怎么会如此虚弱。”
此女是聿王的妃子,也算是儿媳并未称父皇,让轩辕鸿有些不解,“你来有什么事?”
沐挽裳知道此时开口有些不合适,聿王赶尽杀绝让她心生胆寒,不得不未雨绸缪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皇上,小女前来是求皇上罢黜小女聿王妃的身份。”
这让轩辕鸿很是惊诧,“咳咳!”季怀明忙不迭上前,示意“无碍!”
“当初朕见你们两情相悦,才不念你的出身,如今到是你一女子来悔婚,说出去皇家威严何在?”
沐挽裳忙不迭跪地,事到如今只能够道出实情,“皇上, 当初不过是逢场作戏。皇上可知小女为何会弹奏空谷幽兰,那是因为小女就是西林雍的女儿,西林衍。”
轩辕鸿满目惊骇,“你怎么会是西林家的丫头。”
沐挽裳知道这种事说出来是很难以让人接受,如实讲述其中因由。
为了让皇上相信自己的话,“皇上您还记在小女十岁那年,皇上同父亲打赌,那一年父亲要在各地兴建弘文馆帮助那些困苦的学子,遭到很多老臣的反对, 说父亲假公济私,想要招揽贤士做门生,扩充自己的实力,振兴西林家。”
这件事轩辕鸿恍然间想起,当时西林雍很气愤。
沐挽裳见轩辕鸿展眉,知道他想起来了,“当时父亲很气愤,皇上知道父亲是爱惜人才,因此跟父亲打赌,父亲不善饮酒,只要父亲饮一碗皇上便拿出白银十万两。父亲整整喝了七碗,喝到吐血,被人抬了回去,养了许久身子才好些。当时母亲没少数落父亲。”
“却有此事。”
“还有。。。。。。”
沐挽裳一连说了许多西林用与皇上之间的趣事,轩辕鸿相信此女就是西林雍的女儿。
沐挽裳见皇上语气也平和了许多,“皇上,小女当初将帐册交给聿王,不过是想让王爷帮助小女报仇。彼此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小女倾心之人是新罗的世子, 聿王也很清楚并默许此事。”
“王爷已经与文家订了婚约, 王爷很快就会娶文家之女为妻,小女屡次提出罢黜身份,聿王都不同意,小女不愿为妾。”
聿王与文家联手娶文家的女儿,轩辕鸿并不觉得奇怪,看在他父亲的情面上却是应该帮她,毕竟强拧的瓜不甜,“感情的事即便朕开口,聿王也未必肯听。”
“皇上,我与舸如今受制于人,聿王对手足都可以下手,小女担心聿王会反悔。”
“既然你们的夫妻关系是朕应允的,皇室已经备案。今日就写一份合离书, 解除你与聿王的夫妻关系。”
沐挽裳忙不迭跪地谢恩,“小女谢谢皇上成全。”
“聿王或许会认为朕是报复,朕是为了你父亲才会出手帮你,那新罗的世子,是个重情义之人值得托付终身,聿王心里面江山才是最重要的,他已经在权利的不归路上错的太远了。”
沐挽裳知道皇上是对聿王冷血感到心寒,聿王登基之后必会立文臻为后,那是大势所趋。她只愿意成为李舸眼中的唯一,不会去做聿王三千尘埃中的一粒尘。
“皇上,其实聿王他也是有苦衷的。”
“朕不想提他。”
皇上亲笔写了和离书交给沐挽裳。
“谢皇上成全!”
“可否帮朕一个忙!朕想要去灵堂。”
季怀明害怕皇上身子承受不住,忙不迭阻拦道:“皇上您的身子要紧。”
“不去见他们一面,朕还配得上是他们的父亲吗?怀明是不是连你也不听朕的话。”
季怀明是怕皇上万一头疾遇到刺激,会命丧黄泉。
沐挽裳也害怕皇上会承受不住丧子之痛,皇上的身体太虚弱,能够和自己说上许久的话,以是极限了。
“皇上,明日您的身子好了些,再去也不迟!”
“朕若是不去,会死不瞑目的。”
轩辕罔极有很多要事要忙,听闻沐挽裳进宫去了承恩殿,以她父亲与父皇的关系,她心软去安慰父皇,也不奇怪。
众朝臣都没有出宫,夜铮将他们带到灵堂,为皇子和皇后守灵, 按照礼数他也该去灵堂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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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最佳选择
轩辕罔极带着萧逸尘来到灵堂,灵堂内灵幡飘动,皇宫之内一片素白,笼罩哀霾,众朝臣纷纷跪在棺椁旁为众位皇子和皇后守灵。
轩辕罔极大步凛然来到卫皇后的棺椁前,对外宣布皇后是自杀,看着棺椁内卫皇后容貌安详,只是脸色苍白僵冷,想起母亲躺在冰冷的棺椁里产子,让她如此安详的逝去已经是对她的仁慈。
人死了仇怨也便淡了,毕竟他还要做给众朝臣看,取了三支清香插入香炉,就算送卫家母子一程。
“卑鄙小人, 少在这里假惺惺!”朝臣中有太后的党羽,待聿王继位,他也是活不成了,反正都要死,呈口舌之快。
轩辕罔极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今日的杀戮太重了,不要惊了英灵免得无法投胎做人。”
已经有人将那个咒骂之人拉带了偏殿,轩辕罔极继续取了清香,为安王和卫王上上一炷清香, 说来他们两人死得冤枉, 谁让他们贪心,如果不贪心就不会死。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季怀明尖细的传唤声。
轩辕罔极没有预料到的,三更半夜皇上病重,竟然会来灵堂,难道是沐挽裳?是她能够做出来的。
李舸怀中抱着身体虚弱的轩辕鸿来到灵堂,灵堂内即可沸腾起来,本以为皇上被聿王囚禁,众多老臣纷纷跪地大哭,告聿王的狀。
轩辕罔极忙不迭恭敬上前,“儿臣见过父皇。”
轩辕鸿淡淡的扫过他冷峻的脸,冲着跪地的朝臣们道:“都起身吧!别哭了。”
轩辕罔极起身站到一旁,众朝臣纷纷止住哭声,李舸抱着轩辕鸿在每一处棺椁处停留,看着棺椁内是曾经绕膝的儿子,相伴多年的妻子,老泪纵横,却是没有哭出声来,头疼愈发的疼了起来。
“怀明,替朕上香!”
“是!”
李舸是见得皇上的状态不妙,“皇上,舸为你施针。”
忙不迭从袖间取了银针,为轩辕鸿缓解头疾,轩辕鸿知道他命不久矣,剩下的皇子中,没有能够成大事的。
聿王谋略野心远胜于太子,却是适合成为一代枭雄,将江山交给他却是放心的,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李舸将银针纷纷撤离,“皇上可好些了。”
“有劳世子。”毕竟李舸是新罗的世子。
轩辕鸿看着众多或悲或怒或期待的神情,他已经想好了,“众位朝臣听命,朕将皇位传与聿王,即日继位,朕将归隐承恩殿养病,不再过问任何政务。”
“皇上,不可啊!”
轩辕罔极也没有想到会错有错招,就说沐挽裳是他的福星,看了一眼沐挽裳。
跪地谢恩道:“谢父皇!”
沐挽裳被那一眼看的浑身胆寒,不觉身子向李舸靠了靠。
轩辕鸿是能够感受到,沐挽裳的胆怯,“起身吧!”
轩辕罔极起身,看着沐挽裳躲在了李舸的身后,“父皇,您身体弱,儿臣送您回承恩殿。”
“等一等。”
虚弱眸光看向沐挽裳,“将东西拿出来吧!”
沐挽裳没想到皇上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将和离书拿出,无意是给了聿王一个甜枣再扇上一巴掌。胆怯的将和离书交回轩辕鸿手中。
轩辕鸿怨恨聿王手足相残,让他继位是大势所趋。他们父子间的恩怨从将他送走那日就已经无法回头,也不差这一桩。
“这是和离书,你如今是皇上,岂可娶一个舞姬做皇后,此女子已经配不上你,此女也言那日殿中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是为了拒绝蛮胡公主的求亲,此姬聿王妃的身份作罢!聿王可再中朝臣中寻一家女子婚配。”
轩辕罔极犀利的眸光凝视着沐挽裳,仿若要将她看的通透,没想到沐挽裳竟然摆他一道,宴玖怎么办事的?父皇是有多恨他这个儿子竟然写下和离书?
那阴冷犀利的眼眸,沐挽裳躲在李舸身后吓得不敢看他,聿王定是恨她入骨。
“此姬的琴曲可以缓解头疾,与新罗世子暂时留在承恩殿伺候。”
沐挽裳与李舸住进了承恩殿的偏殿,轩辕罔极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想摆脱他的控制,没有那么容易。
议政殿内,轩辕罔极一身金黑交织的锦袍,头戴冕旒,端坐在龙座之上,众朝臣匍匐叩拜。
此时的轩辕罔极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上~位者,他发誓不出十年,定会让大胤改天换地。
大胤历二百零三年春,轩辕罔极继位,重新整治朝堂,安抚安王与为王的家眷。
并选宣下诏书,册立文家之女为皇后, 三月后举行大婚仪式。
原本得知沐挽裳向皇上讨要了和离书,还有些不信。文臻接到皇上的圣旨,自然欣喜她很快就是大胤的皇后。
听说沐挽裳与新罗的世子留在太上皇身边伺候,看来她说的却是真的,再见到她应该客气点。
一月后,如今局势已经稳定,聿王也成功的坐上了皇位,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有再到承恩殿。
沐挽裳没有想到太上皇竟然如此不留情面的命她,当着众朝臣的面将和离书交给轩辕罔极。没有了任何余地。如今该将妹妹木挽歌接回,不知如何开口。害得她不敢去找他。
李舸是看出沐挽裳最近一直喜事重重,“裳,有心事。”
沐挽裳微微颔首,“我想求皇上将妹妹接回,不知道皇上将妹妹藏到了哪里?”
“我正要去找皇上,不如一起去。”
“可是,宴姐姐离开了承恩殿,和离书的事,皇上会恨死我了。”
“皇上再有两个月就大婚了,那里有功夫记恨,这些时日不也是没有来为难你。”
沐挽裳了解到的轩辕罔极是睚眦必报之人,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如此才诡异。
“可是我的心里很不安。”
“不管发生什么?有我在呢!别杞人忧天。”
李舸想要找轩辕罔极问询回新罗之事,如今局势一定,他也有些等不及了。
事情总要面对,妹妹还在轩辕罔极的手中,即便被骂的,也只能够忍受。
跟着李舸前往御书房,此时午后,轩辕罔极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沐挽裳知道他绝对会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轩辕罔极听到李舸与沐挽裳求见,没想到她还是忍不住自动送上门来,他不会那么容易就认输的,一切慢慢来。
“进来吧!”
沐挽裳跟在李舸的身后,盈盈福身,“沐挽裳见过皇上!李舸见过皇上!”
轩辕罔极极其疏淡的看了她一眼,“都起来吧!”
李舸上前,他最近也是很少与轩辕罔极碰面, 每日都有忙不完的公务,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彼此间似乎生疏了许多。
“李舸前来是想问一问皇上何时会帮我回新罗。”
“这件事已经交给夜铮去办,再过几日大军集结完毕,就可以出发了。”
李舸闻言心中狂喜,他已经十一年没有回新罗早就已经迫不及待。
不管轩辕罔极是出于利益还是十几年的兄弟情义,心中是存着感激。
“李舸谢皇上。”
轩辕罔极眼角的余光一直瞟着沐挽裳,见她眸中的迟疑,看来她还知道她犯了一个很大的错,就是招惹了他。
“朕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离开了。”
沐挽裳咬着樱~唇,终于开口道:“皇上,小女请求皇上将小女的妹妹送到京城来。”
轩辕罔极却是一声冷笑,“哦,这件事啊!已经有人去接了,相信就在这两日就会到,如果没事可以出去了。”
“谢皇上!”
两人离开了御书房,来到御花园中,满园的春意盎然,沐挽裳的心里却一直高兴不起来。
李舸见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你看那花园中花儿开得茂盛,不如咱们到亭中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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