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娘子会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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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娘子会煮饭-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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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钱抬眼,四只眼睛此时喜的都忽闪忽闪,“真是姑娘您!外面围的水泄不通,小的看不见,只估摸着敢从这里开个酒楼了,除了姑娘,应该也没用别的鬼了!还请姑娘收下小的!”

    一见故人,我亦乐的眉开眼笑,“自然!你要是肯来那是最好不过,只是你那府衙里的营生,你可舍得?”

    有钱和我处的久了,说话也直接:“姑娘的为人,小的再清楚不过,与其在那里继续刷血池子,倒不如跟着姑娘过的开心!再说我这样的,姑娘用起来也顺手些!”

    我点头,“留下了!”

    突然这排队的诸鬼似海水一般涌向两边,中间留出一条大道。有人自楼外负手拾阶而上,闲庭信步,神色悠然,路过门口那只石狮子,冷冷一笑,“我当用了什么厉害神兽,想不到是一只贪食兽而已!”

    说完手指一弹,那石狮子竟化成一只无腿粗腰,满面长毛的巨大饕餮,它摇晃了一下身子,长啸一声踏云而去。

    公孙初白笑着迎上前去,“不过是只饕餮而已,再招一个又何妨?”说完一挥袖子,一座石狮子重新立在了放才的位置。

    他走到阎王面前,眼里收了往日那嬉笑神情,双手拱拳:“酒楼明日迎宾,还请阎王明日再来!”

    阎王冷冷的看着公孙初白道:“公孙兄,你到我府中偷面,吓到了我的娘子,我念着旧时情谊,不曾怪罪于你,还多有替你遮掩,今日我娘子一时负气出走,与你何干?”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门口围观的都知两尊大神惹不起,纷纷做了鸟兽散。

    我让有钱带着那几个方才选的伙计去后面避上一避,走到阎王的面前,冷着脸道:“谁是你的夫人?阎王说话还请自重!”

    公孙初白亦道:“转过三世,就连月老的姻缘薄上也都一笔勾销了,阎王大人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这两人的话语让我心中疑窦顿生,但此时这两人对立着,俱横眉竖目,身后青烟袅袅,各不相让。

    公孙初白冷笑,“阎王今日不请自来要带碧柳姑娘走,可是有没有问过碧柳的意思?”

    我上前一福,“碧柳已经做完了钟圣君家的喜宴,断无继续在王府中住下去的道理,今日有个酒楼让我能自食其力,我是绝不会跟你回王府的!”

    阎王猛的扭头看向我,眼里满是伤痛,“碧柳,若是本王有何做的不对,你但说无妨,为何突然将本王拒之门外?”

    我惨然一笑,看着他,“王爷今日真要奴家说明缘由才肯罢休么?”

    我又向前一步,“你知我留在此地,就是要等我的夫君下来问个缘由,可是我还有十几日的阳寿,为何王爷不让我还阳?”

    我的口气咄咄逼人,阎王往后退了一步,我继续说:“若我有那十几日的阳寿,我便可以亲口去问问我的夫君,为何在成亲那日在粥里下毒,我对他不曾有愧啊!”

    话到此处,若非是鬼流不出眼泪,我怕是早已涕泪交流,只是也已经话不成声,“我何苦在这里受这等煎熬?”

    一时之间阎王和公孙初白都不说话了,只余我一个,忍不住伏在桌上,恨不得痛哭一场。

    我活着的时候,被我的夫君欺骗。

    可是当我死了,我遇见你,以为你对我是好的,可是为什么你还是欺骗我?

    我只愿意得一良人,能与我百年好合,花好月圆。可是为何遇见的,都是谎言和欺骗?

正文 娘子之前三世

    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多。我干嚎的天昏地暗,不知今夕几何。直到一只轻柔的手抚上我的肩,“姑娘莫哭了,这鬼魂哭久了要耗真气的!”

    我抬起有些微肿的眼,竟是念善姑姑。揉着眼睛问道:“姑姑怎来了?”

    “王爷见姑娘不肯回府,担心姑娘身边每个可心的人照顾,就让奴婢过来了!”她递上一杯灵芝茶叹了声气,“姑娘这是何苦?阎王为人正直,他这样做必有苦衷。”

    听了这话我心中生堵,口气也有些硬,“姑姑是王府中的人,自是替他说好话!”念善摇头,“这事奴婢也不知前后因果,只是私下里猜测,姑娘许是王爷等了十几世的娘子,如今好容易能接近些,必是不肯让你喝了孟婆汤回去了!”

    我坐在那里瞠目结舌,似被雷劈。

    念善继续道:“如今王爷回去了,奴婢多说一些,还望姑娘莫怪。王爷他娘子前三世老身是见过的。”

    “怎样?”我追问,果真是好奇心害死鬼。

    “三世前的阎王娘子是个貌美艳极的姑娘,王爷见了大喜,怎奈这姑娘却痴傻不堪,扯着王爷的袖子喊娘。只得让孟婆灌了汤送去轮回了事!”

    “二世前的阎王娘子,王爷死活等不来,不得已去孽镜大人那里用镜台寻了下,才发觉他娘子居然投胎转世成了昆仑山上的神兽白泽,足足等了一千年才算是寿归正寝。来地府时腾云架雾、口衔圣书、气吞山河,酆都城内众小鬼纷纷避散不及,一时那魑魅魍魉的门神图可谓是酆都纸贵。”

    “……”

    “上一世……”

    我突然忆起刚来酆都城阎王给我看的扇中情形,灵光一闪接口道:“可是一豹眉环眼的汉子?”

    念善抚掌:“正是!姑娘可忆起来了?”

    我摇头,念善跟着叹气,继续说道:“那汉子一来就将阎王推了一个趔趄,只道自己是护主而死,让阎王莫耽误他投个好胎,喝了孟婆汤旋风一般的进了轮回。”

    我沉默。若姑姑说的是真,难怪王爷不肯让我还阳,比起前几世,如今我算是个齐整的人,不痴不傻,不是神兽也不是男人。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这心思,大半都放在上面活着逍遥的夫君身上,一时只当话本子听过了事。

    “姑姑,碧柳累了,改日再叙吧!”清淡悠远的声音随着佩玉叮当越来越近。公孙初白含了一抹浅笑而来。念善见状退下,顺便将门也关上了。

    公孙初白手上拎着一包点心,轻轻的放在了桌上,“上次见钟小姐给姑娘带了点心,小生揣测应该是这一种。”

    青色油纸蒙了红色签贴,解开一看,一排排雪也似的小点心排的整整齐齐,酥皮上一抹胭脂俏红,缀了些青红丝,正是原先钟藜买给我吃的那种一口酥,心下一动,起身向他一福,“公子有心了!”

    他急忙过来扶我,不小心碰到我的尾指,冰凉的指尖传来一丝温热,我急忙抽回了手,退了两步,公孙初白有些赧然,那手还来不及收回,楞在那里,紧闭的房内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两人半响无话。

    直到门外传来打更的声音,“邦邦邦~!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及时行乐,莫负时节!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我立起身,我走到窗前,透过窗棂望去,此时正是三更天,酆都城里鬼来鬼往,月上梢头灯市如昼,正是众鬼行乐的好时候,看着成双成对的鬼,心里一时怅然若失。

    公孙公子踱步到我身边,瞅了瞅我的脸色又瞅了瞅窗外,笑道:“看这些作甚?酆都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纸扎的灯笼纸人,姑娘若是喜欢,明日我拿鲛绡纱给你做一个,放在姑娘床头,日日照明可好?”

    我知他有意岔开我的心思,便也承了笑,“多谢公子美意,大凡茶楼酒肆开张,最讲究个人气,芳菲楼明日迎宾,时间有些紧凑,我倒是有个主意招揽些人气,公子不妨听听看!”

    公孙初白抚着袖口滚边兰花,笑的黯淡了一街的花灯,“酒楼的事情,但请姑娘做主!”

    我望了一眼翩翩佳公子,微微一笑,答道:“我倒是有几个拿手的,只是腌、渍、煎、炸颇费功夫,明日不如我多做些粥、汤、面点、煎食只供个晚茶可好?可以一直卖到五更天,你看这酆都城里多的是行乐到天亮的鬼,想必人气也不差!”

    他立在那里,颔首浅笑,“好,就依你!小生先依着阳间的酒楼将食材炊具都置办齐了,姑娘歇息好了,明日可以去灶间看看,缺什么,小生马上去买!”

    不待我答,他向我拱手施礼,“姑娘好睡,小生明日再来!”

    一直目送他走远了,我才上楼去歇息。推开我的房内,只见床头果真有一盏鲛绡纱灯,里面放了婴儿拳头大的一盏夜明珠,照的屋内明亮如昼。

    世间从未有男子这般诚恳待我,心里一暖,上前摘下那个夜明珠拢入袖中,房内顿时一暗。

    正在灯下忙着收拾被褥的念善转过身,问我:“这灯是公孙公子刚刚送来的,只说是送给姑娘的,不待奴婢答话放下就走,若是姑娘觉得不妥,奴婢这就给公孙公子送去!”

    我摇头,他越是这样待我,这贵重夜明珠我便越不能收。世间难得的是情谊两字,而不是一只千两黄金可买的珠子,更何况我一个鬼,指不定那日就投胎去了,这种东西,何必放在我这里?

    “姑姑也早点去歇息吧,这鲛绡纱里点个蜡烛就好,珠子明日我还给公孙公子便是!”

    念善依言点了蜡烛,又往熏香炉子里丢了两块梅花香,这才退了下去。

    我在这满室清甜中睡了过去,竟是一宿无梦。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收拾停当下楼。发现有钱正领着我昨天选的那两个名叫旺财和发财的鬼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打了井水洗刷灶台,锅碗瓢盆都已经洗的锃光瓦亮。

    见我笑吟吟的过来,有钱几个急忙问安,我扫了一眼,新来的两个鬼低眉顺眼的立在那里。我不知他们品性如何,只是初来乍到,也需立个威的,便开口说道:“以后都是自家人,只要你们勤恳干活,自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可我这里容不下奸猾懒馋的鬼,若是叫我发现了,那里来便回那里去!”

    这几个鬼急忙喏了一声应下,便自顾去忙了。我去灶间一看,油盐酱醋、粉面鱼鲜一样都不少。瞥见屋角立着一袋子黄澄澄的豆子,心里有了主意,决定今日就做个茶汤粥和薄脆饼。

正文 茶汤粥和薄脆饼

    茶汤粥本是市井小吃,可生平遇见的不少达官贵人,多是布衣科举出身,那怕后来官居高位仍这种街头巷尾的粥品念念不忘,三不五时我的便做上一回,自有一套改良之法。

    我先将黄豆那些不太饱满的、有伤的都挑拣出来,淘洗干净,取井水泡上,竟是满满当当一大木盆。又舀出一大勺糜米,一大勺大米,让旺财发财就着后院的石磨磨成粉,我让有钱看着,这面粉务必碾到细如妇人用的脂粉才算好。

    薄脆饼可以等一更的时候现炸现卖,我想了下,需得准备些配粥吃的小菜。

    翻看了下灶间,除了些现成的豆豉、腌肉、糟笋,只有豆干还算多,这腌渍之物,需得腌的时候合适才好吃,趁着时候还早,将那一大包豆干都洗了一遍,切成小丁,用秋油、酒酿浸透,上面压了块大石,一直到下午,我才用笊篱将豆干丁都捞出来,拌上虾米、熟香油,下锅又炸了一遍,一个个鼓鼓的如小包,咬一口酥脆咸香,到时撒一把在粥里,粥润豆酥,方才美味。

    这酒楼开的实在是措手不及,一些酱汁糟卤都是平时常用的,少不得今日都先做上,过段时日就可用了。

    娘亲在世的时候,曾经教过我如何做米醋,只是这米醋若想酿的好,需得六七四十二日,如今用的急,我便偷了个懒,将大麦蒸了一斗,又炒了一斗,平摊开晾着,待摸得有些微温之时,拌上陈醋曲八两。彻底凉了以后将这些麦子拢入大陶罐里,让有钱煮了四十斤沸水倒入,将陶罐挨着灶头一角放妥,借着灶头的温热,约莫三至七日便可成醋。

    有钱机灵手巧,我有心栽培他,到时好帮我打个下手,不管是制醋还是腌鸡腊肉,都让他在一旁看仔细。有钱也是个有心的,拿了个纸笔将做法都一一记了下来。

    忙活到傍晚,这小鬼们都觉得累了,我便下锅煮了一碗素面,配上刚炸好的咸豆干,喊着念善大家一起吃了。旺财一边哧溜哧溜的喝着面条一边说:“在这酆都城里饮毛茹血久了,都忘了世间平常饮食都有如此美味!”

    我笑着说:“以后日日都有,我这里可是管饱的,吃了这面我们就准备晚上开张了!”

    待大伙吃的锅碗干净,就见公孙初白走了进来,今日他带了文士巾,穿了身粗布短衣长裤,竟是那百姓装束,我惊异的问,“公子这身打扮作甚?”

    他却肃正了神色,向我拱手:“小生过来帮厨,但求小娘子赏碗饭吃!”

    话语未落,惹的一众小鬼都掩袖吃吃的笑。我忍住笑意将那汤都不剩的锅底给他看,“喏,你瞧,今日没有面了!还请公子回去换了装束再来罢!”

    公孙公子面露遗憾,“这可如何是好?我算着时间巴巴赶过来就是为了吃面!”

    我笑了一下,“等下我就熬粥做饼,好了你先尝尝便是!”

    他笑嘻嘻的凑上来,“甚好!小娘子给我派个差事罢!我这粥饼吃的也心安理得!”说完在我身边将裤脚轻轻一拉;“上次烫的伤还没有好!”他小声的说。

    我顿生歉意,便道:“公子只管收钱,我们这些个都不通那髀算之理!”说完便起身去灶间熬粥去。

    黄豆泡的已经微微膨大,发财旺财帮着磨磨,有钱一勺一勺的将黄豆浇上去,片刻雪白的豆浆如瀑布般流了下来,这些黄豆足足出了五大桶豆浆,我又用细纱网一一过了,将这些豆浆都放在大锅里用小火慢慢熬煮。这灶头让有钱看着,趁着时间去做薄脆饼。

    按着每斤面粉四两糖、五两油的分量加沸水将面活好,揉成一条,飞快的揪成一个个小面团,将这面团擀成半指厚的圆饼,便又热了一口锅,整个锅壁上刷了油,将圆饼蘸上黑白芝麻贴到锅壁上慢慢烤。

    此时外面一更天的打更声响起,突然听见有钱唤我,道那豆浆沸了,我又急急将上午磨好的大米面和糜米掺了水搅拌成面糊,慢慢的浇了进去,豆浆顿时散发出混合了米面的清香。

    这是茶汤成败与否的关键时刻,我不敢假他人之手,不停的搅拌,生怕这茶汤做糊了,一直到茶汤白滑黏香,我才住了火。那边的薄脆饼亦微微焦黄,火候正好。

    忙活了这半天,灶间水汽氤氲,我胸中觉得有些闷,吩咐有钱将新做好的粥饼给公孙公子送去,便打算出门透口气,回来再继续烙饼。

    念善见我出来,面上不大好看,端了一碗黄精茶过来,我不疑有它,接过手便一饮而尽了。

    忽见念善面露难色,我开口问,“姑姑可否有话要给我说?”

    念善道了声佛号才说:“王爷在后门,想请姑娘移步出去说几句话!”

    我冷着脸,“不见!”

    姑姑叹气,“王爷自下堂就在后门等着了,已经候了两个时辰,奴婢一直没找到机会给姑娘开口,今日王爷怕是不见姑娘不肯回去呢!”

    我沉默不语。不管姑姑说我是阎王之前的娘子是否是真,只是此时,我只想守好我的心,做为一个前途叵测的鬼,我只能将我现在拥有的,尽可能的把握好,比如酒楼。那些不可预测的,我只能由他去了,比如候在门外的王爷。

    见我这般强硬的态度,念善继续劝道:“姑娘就算是看着王爷给你熬的这碗黄精茶的份上,也不应该绝情至此啊!”

    “什么?这茶是王爷拿来的?”我竖目。

    “是又如何?王爷即使之前对姑娘有些不妥,但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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