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娘子会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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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娘子会煮饭-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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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了他那么说,甚觉宽慰,那些钟鸣鼎食之家多败子,娘亲能享一世平安喜乐,确是幸事一桩。

    我默然片刻道:“多谢王爷,今日之事我想静一静,王爷请回!”

    阎王自袖中抽出几只纸叠的仙鹤,递给我说:“明日我要随玉帝去巡视四海,镇海的霸下近百年来频频活动,骚动不安。昨日西海龙王上天庭来报,中土百余艘大船被霸下吞噬,监星官亦说天罡星左移动,天象异动。怕是三千年一遇的天劫要来,若有异事需要我,你将仙鹤燃一只,我自会□马上过来!”

    我接过去,道了一声:“你要小心!”

    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给我说:“告诉那狐狸,天劫将至,抓紧修炼,好自为之!”

    见那紫色的背影渐渐变小,转出后院再也看不见,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狐狸那天没有回来,第二天也没有来,第三天依旧没有出现,想起阎王临行前说的话,我即是挂着出去巡视的阎王,又担心狐狸不知天劫将至的消息,心里七上八下。

    第四天,狐狸没来,蛇妖倒是来了。我撇下手里的活急忙寻他,想托他问下狐狸的行踪。

    无涯一笑,道:“我倒是日日见初白公子,他一切安好,姑娘放心!”

    我有些生疑,“请问他在哪里?”

    无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在大理寺卿家中!”

    说完无涯有些玩味的看着我,“神狐如今在三品大员家中甘做个小厮,姑娘可晓得?”

    我扶额,狐狸何等聪慧,必是为了那绣像去大理寺卿家一探缘由。

    看着无涯一幅悠然等着看好戏的神色,我语重心长的说:“你身为一个修行千年的妖,难道不知天劫将至么?还请你走一趟,将狐狸速速喊回来,至于我的身世,我已经真的不在意了。”

    听了我的话,无涯神色一凛,“我观天相有异,只是一时还吃不准,姑娘可是得了准信?”我点头,“阎王刚刚告知,应属实。”无涯抱拳,“我这就去将初白公子带回!”

    待无涯在我面前消失好一会,我才回过神,为啥无涯知道狐狸的行踪?

    难道无涯也在大理寺卿家中?

    但此时我也无暇深究,让有钱发财打发正在吃饭的客人,我拎着一提盒配茶水的翡翠凉果去了孟婆那里。

    有些许日子没到这奈河边,这河边的情形让我大吃一惊。以往投胎的鬼不是很多,井然有序,如今冤鬼塞满了奈何桥,忘川那里还有一堆鬼差押着数不清的鬼正赶过来,这些鬼你推我搡,嚎叫震天,中间还夹杂着不少缺了半边脸面的厉鬼,那些牛羊豺豹等着去投胎的畜生也多了不少,牛头马面率了一队衙役在维持秩序。

    莫非天劫真的要来了么?

    我拎着提盒站在那里观望了片刻,便急忙去奈何桥头寻孟婆。

    孟婆见了我道:“小娘子速来搭把手吧,老身几日未曾合眼了!”

    我急忙将那果子给孟婆奉上,又接过她手中的勺子舀汤。

    见孟婆得了片刻空闲,抱着一牛头瓷枕要在桥头睡过去,我忍不住问道:“婆婆,这番景象可是因为天劫将至?”

    孟婆摇头,“和你无干,何必知道那么多?”

    我开口道:“和阎王跟公孙公子可是有关?”

    孟婆摇头,“痴儿!”末了叹息一声,“未来事我不能言,过去事倒是可以与你说上一说。”

    “自女娲娘娘造世以来,厌倦世人贪婪奸馋、丰衣足食便生出淫恶之心,每隔千年左右,女娲娘娘忍无可忍便降下天劫,是以警示后人。”

    “上古洪荒时期,女娲娘娘降下大水,人间五谷不登,禽兽逼人,鲧偷息壤治水不成,大禹导河之积石,疏决梁山治水,此为天劫。”

    “纣王好酒淫乐,嬖于妇人,以酷刑厚税施于民众而轻鬼神,女娲娘娘命夏朝唯一的传天数者——秦昆吾氏后裔,妲己蛊惑纣王,助周灭商,此亦是天劫。”

    孟婆昏黄的眼看着我,“如今,天劫应是到了!想不到你硬留在这酆都城,倒是躲过人间一场祸事。”

    我道:“人间如何?”

    孟婆索性披衣坐起道:“人间那些富贵之家尚不知节制,奢侈糜烂、日日笙歌。可惜一干百姓亦被迷了心窍,为求一官半职卖儿卖女卖良心比比皆是,倒是笑贫不笑娼了。过不了多久,便是马前悬人头、白骨曝荒野。”

    许是觉得失言,说完这句话,孟婆便倒头睡去,呼声震天,百喊不应。

    我望着蜂拥而至等着去投胎的鬼,竟起了些怜悯,世道无常,怕是过不了多久,这轮回便要再走一遭。听孟婆的口气,这酆都城是安全的吧,阎王应该无恙,倒是那个狐狸,真真让我担忧。

    晚上回到芳菲楼,远远瞅见门前一楼酴釄的花,倒是显得有些不谙世间几多愁的韵味了。

正文 番外—大理寺卿家的狐狸(一)

    白狐一族,通百兽言、善变幻、能推天数、排命格。因灵性高,修行起来比别的族类事半而功倍。

    初白我也算是衔玉而诞,祖上便是那秦昆吾氏后裔,被赞为红颜祸水的苏妲己。

    红颜祸水。

    这个词在人类的眼里是个人人皆可唾骂的词,但是至于白狐,若能修炼到祸水的地步,便可笑傲狐族了。

    我们评价一个狐的技术水平有以下几个词:美、相当美、极其美和——祸水。

    无它。白狐修炼的愈久,尾巴就愈多,变幻出的人形就愈发的美。皮相的好坏直接可以体现修炼的水平。

    我在世间活的年岁久了,又顶着一副好皮囊,各色殊艳,见的便多了。

    只是我从未见过碧柳那样的女子,善厨艺又极爱自尊、心眼又小。最初不过是她做的一碗面引了正在路过的我。后来却被她携私报复下了巴豆,又拿热水烫了我一块皮毛。

    父亲大人曾经曰过:“能在你身上永久留下印记的,便是你的命定之人。”

    我在拉了几天肚子,又在十四天内多次尝试用法术修复烫伤的皮毛不成,我就认了命。

    那日,本是打算给她买些个甜食,瞧着最近她整日忙着酒楼的生意,连着脸都瘦了下来。她虽是个善厨的,自己做的东西却舍不得吃,销路好就都卖了。小心眼啊小心眼,我一边叹息一边在街上闲逛。

    人间的集市就是热闹,熙熙攘攘,笙歌艳舞、一河渔火。

    路过桥东巷的大理寺卿家,我却瞅见院里一股子妖气,心中生了疑问。

    世间那些话本子里多的是神怪异志,什么女妖精爱上书生,什么采阴补阳之类,那都是人生苦短,自己编出来的乐子。

    纯正的妖,最忌讳沾染尘世的烟火气。修行一事,莫不讲究个灵、静、清、宁。若是被这些俗人俗事的污了,灵识就会不清,弄的大了,掉个上百年的修行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专心修行的妖,是断断不会来这闹市中的。

    我瞅着这股子妖气还算是清正,不像是那些插科打诨的小妖,索性也跟了进去,一探究竟。

    循着这妖气,我一直到了西厢。抄手游廊前,种了一池子的荷花,此时正值初夏,绿柳垂绦,粉荷吐蕊,满园盈香。

    那妖气就匿在沉沉水中。

    我笑笑,摘下一片柳叶,使了个飞花探路的法术就将那片柳叶掷向水里。

    那水遇见柳叶则向两边分开,叶子笔直的飞往水底。我闭着气,等着看是那里来的妖精。

    片刻荷花池一角浮上来一条蛇,口里衔着那片叶子,见了我笑道:“我当是谁扰了我清梦,还是你这狐狸!”

    我大惊,“无涯!你怎躲在这荷花池里面?”

    无涯幻化了人形,踏着一池碧叶荷花走上岸来,向我笑着说:“你难道不是寻我吃酒的?”

    我拱手:“在下并非有意来寻你,只是恰巧路过,见这院子里妖气清正,有心拜会下高人,特才进来的!”

    说完我又凝眉疑问:“你如何不去山林海水,在这闹市之中如何修行?”

    无涯亦拱手施礼,“前几日我路过此处,却见到一出异事。这家小姐自小身子骨弱,院门少出,大理寺卿疼爱女儿,什么珍奇异宝都一股脑的往这里送,前日居然送来个熬好的海东青,谁料那鹰却是只蛊雕,见那小姐命在旦夕,我才出手相救,昨天夜里与那蛊雕一场恶战,有些疲累,这才在池里睡下!”

    我将无涯上下打量几眼,赞叹道:“无涯兄好胆识,你蛇族天生怕鹰雕,你却能舍命相博,为民除害,佩服啊佩服!”

    说完我又突然一楞:“什么?蛊雕?可是长在鹿吴山南,滂水中的蛊雕?”

    无涯颔首,“正是!你也觉得有异是么?”

    我摸着下巴摇头不止,“穷奇蛊雕这种异兽,一旦出现,天下不久就会大乱,一直是不祥之物,如今怎在这大理寺卿家里现身?”

    无涯神色凝重,问我,“你不觉得最近人间突然多了不少魑魅魍魉、恶妖厉鬼么?”

    我点头,貌似是的,最近我那里不是多了只青蛙精和一盆菊花精么,真是的!这年头,只要你有心,啥都能成精!

    无涯笑道:“即是无事,我便去睡了!”说完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他虽轻描淡写一句,但那蛊雕也是上古异兽,哪里那么好制服,必是费了不少灵力。

    我急忙道:“快去快去!下次这种事情,记得喊上狐狸我一起,免得耗费你灵力太多。”

    无涯拍了拍我的背,以示感谢,就一头又栽到水里。

    我瞅着那波光粼粼的池水,蹲在池边又唤他:“无涯兄!”

    接着一个光溜溜的蛇脑袋露了上来,“初白公子还有啥指教?”

    我嬉皮笑脸的说:“我想给碧柳带些好玩的回去,这家小姐既然有不少珍奇异宝,无涯兄能否指点一二?”

    无涯蛇尾巴一甩,冲着东边指着道:“过了这垂花门,再过月亮门,后院东南有一个屋子锁着,就是这大理寺卿家宝贝所在,你自个去寻罢!”

    说完咕噜噜吐了几串泡泡,沉了下去。

正文 番外…大理寺卿家的狐狸(二)

    我顺着无涯指的方向去寻,那藏宝之地不难找,东院一隅,上面落了个大锁,门前还有两个小厮在看着,许是中午暑气热了些,这两人坐在游廊阴凉处,一下一下的打着盹。

    本着乐于助人的思想,我免费赠送一人一只瞌睡虫,大喇喇的当着他们的面穿墙而入。进了库房我开了眼,琅琊树、照月镜、玛瑙杯、碧玺珠,奇珍异宝琳琅满目,若非亲眼目睹,无论如何我也不信这人间二品官员家竟奢糜至此。

    我却边看边摇头。我家碧柳说到底还是有些孩子心性,翡翠珠花入不得眼,给她一只官窑的瓷器兴许拿去腌咸菜。她虽然貌似爱财,见了金银便两眼放光,一手算盘如今练的比我还娴熟,那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

    感情、信任、托付,这些早就随着她已经投胎的娘亲和即将去投胎的前夫远逝了。

    金钱和有用,倒是能让她感觉更加踏实。所以当初我才建了这么个酒楼,让她忙碌,觉得自己有用,荷包里银子再多些,那么她的安全感也就随着水涨船高。

    碧柳她自己都不知道,每天睡觉,她总是蜷缩在床的一角,那么小小的一团,让人看了有些心酸。

    我选了个金累丝的香囊,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又看上一个百鸟羽毛制成的裙,端的是葳蕤奢华,估计碧柳也不喜,摸了两把也放了回去。

    瞅见屋角立这个博古架,上面东西不多,都是些随处可见的砚台花插,比这一屋子的珍宝,显得寒碜许多。

    我走过去,左敲右敲,摸到一处小小突起,按下去,这博古架向一侧扭转,露出后面的暗室。

    我探身入内,满以为这暗室里放了稀世之珍,必会刺瞎我华丽丽的狐眼,谁料里面只摆放了几个小绣棚,上面绷着五幅绣像。

    这几幅画绣的都是一家三口游乐图,踏青、赏灯、庙会皆有之,绣工极其精细,连着发丝都仿佛微微拂动,画像中的娃娃依稀有些眼熟,一时也想不起来。旁边有个桌子,上面放着个包裹,打开来看,都是些妇人的衣饰珠环,样式都已老旧,并无其他。

    我瞅着那绣像还有些意思,便随手取了一幅出了门。回酆都之前,我还不忘给碧柳买上两支冰糖葫芦。

    可是碧柳见了那画像,满面震惊与不可置信,她用尽量平淡的口气问我,但是眼底淡淡的哀愁也入了我的眼,我方才顿悟,难怪一直看着那绣像里的娃娃如此面熟,眉眼中已经有了碧柳的影子。

    为何碧柳儿时的绣像会在大理寺卿家秘密的库房里?那个妇人,究竟是谁?

    怀着这样的心思,我化成个小厮,重新蹲守到了大理寺卿家里。

正文 狐狸回酆都

    狐狸被无涯拎回来的时候,确是一幅小厮的打扮,穿了灰麻布的短衣,腰间系了棕色布带,脚蹬黑色敞口布鞋,头上歪歪斜斜带着顶帽子。嘴里衔着一支从未见过的花,层层叠叠的开着,黄色的花蕊衬的嫣红的花,艳的似乎要滴下胭脂水来。

    刚见面狐狸就不正经的替我将花簪在鬓角,道:“鲜花美人,果然相得益彰!”

    说完又笑嘻嘻的给我作揖:“小生见过县主!”

    我拎着好几天的心一下落了下来,接着将手里拿着的抹布一把丢了过去,竖目道:“你这几日都去了哪里?难道不知天劫将至么?阎王跟着玉帝去巡视四海,临走前要我转告你,好好修炼!”

    接着我指着后院这几日让有钱、发财、旺财加班加点掏出的地洞道:“以后你们一蛇一妖莫整天做些饮酒赋诗装风雅的事情,抓紧闭关修炼去!一日三餐我都给你们送去!”说完就将狐狸往外推。

    那狐狸此时脚下仿佛生了根,纹丝不动,对我笑道:“莫急,莫急,县主在上,请受小的一拜!”说着对我行了一个大礼。

    我道:“县主怎是随便称呼的?”

    狐狸答:“姑娘是大理寺卿之女,如今上面家里住着你的妹妹,名叫碧落,年前受了皇封,被封县主,赐婚洛阳王嫡子,若是你当姐姐在家,这莫大的荣光不是你的?”

    我的心如抽丝剥茧般裂开,声音也有几分颤抖,“你是说,大理寺卿是我的父亲?”初白和无涯一起点头,“正是!”

    初白还将无涯往我面前一推,毫不客气的说:“碧柳,以后你要什么仙崖石花还是什么冻顶乌龙都管无涯要,不用客气,也不用掏一个子儿,他是你妹夫!”

    可是我却无暇顾及其他。咧着嘴惨然一笑,问狐狸:“你去了我家,那我家如何?”

    狐狸眉飞色舞的说:“那真是珍珠如泥金如铁,百年富贵独一家啊!”

    我含着泪,笑着点头,“好!好!”

    我垂了眼,看了下放在一旁的那个绣像,心里酸堵的如三月青杏,倒不是为我自己从小受人白眼、寄人篱下、曾经困顿交加,只是为我名叫惜燕的娘亲。

    娘亲名字好听,虽出身商贾,但自幼也被教谕的琴棋书画、诗书礼仪俱佳,但这些都是母亲讲给我听的。

    自我记事起,便是母亲带着我走东串西的四处给人家帮厨。有时母亲也会提起儿时,说她的父亲是多么喜欢她,每次出海去买卖货物,都特特要带些东西給她。有时是块香料,有时是一丈稀有的布绢,有时是镶嵌了粉色珍珠的臂钏。

    东西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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