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娘子会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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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娘子会煮饭-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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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姑娘也是个机敏的,见此情形向阎王微微一福,带着这一众女子都散了去,临出门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只是我在气恼之中,未细察深意,恶狠狠的盯着阎王道:“什么叫喜宴我应下来了!你就算是阎君能做的了我的主么?”

    阎王轻轻一笑,“都要杀要刮随便本王了,更何况做几桌区区喜宴?”

    “几桌?”我问。

    他竟然掰了指头算了一下,“大约三千四百五十六桌!”

    我反复告诫自己要忍住,按下胸口翻涌的气血,用尽量冷静的声音告诉这位阎君大人,“我不干,因为我干不了!”抬起腿便想出门寻孟婆喝口汤图个痛快。

    一把折扇挡住了我,“三十三年!”

    我扭过头,“什么意思?”

    “本王许你在酆都城等他三十三年。”

    这个条件太诱人,我住了脚,仔细的考虑了一下问:“那么三十年之后呢?那日你说我夫有六十六年阳寿,那剩下的三十三年改如何办?”

    阎王狡颉的一笑,“这就要看你的表现,本王不是每次都那么大方的,你也知道,本王吝啬惯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当即向他一福,“这个喜宴奴家接下了!”

正文 一份契约

    话说的太快,我咬了半截舌头,当下疼的我从舌尖到心尖一阵烦乱,让我对刚才的决定顿时起了悔意,还不等我细细咂摸,一份契约书已经递到了我的手中。

    阎王带着一脸正经慢条斯理的说,“即是如此,请小娘子签了这份契约,你我也有个保障,这份契约是本王仔细斟酌过的,小娘子大可以仔细看了之后再签。”

    鉴于阎王的表现,这个语气和态度实在太反常,我满腹狐疑的接过那份契约,仔细的看了两遍。上面写着:本着平等无欺的原则签订此契约,契约双方须格尽职守各尽心力,如有另人争论需交保人定夺。若有倦怠职守者须奉缴千两冥币作保,私下不得串通保人。该契约系两家情愿,无至反悔,效至钟氏喜宴结束。

    下面又详细列了几条,比如我应努力挖掘新菜式,力求好吃又喜兴,阎王应给我配十五名杂役,三名帮厨,不得短缺食材之类,相当细致周到。我仔细看了几遍,说不出那里有问题。这契约有三份,立贴人处阎王已经签了名字,工工整整的写了秦广辉三个字。我此时才知阎王的名字。这几个字写的铁画银钩遒劲有力,让我欢喜的多看了几眼。

    看见中见人那里还空着没有人签字,此人兹事体大,我便开口问到:“敢问阎君大人这保人可找好了?”

    阎王抚了一下掌,“此人选还得小娘子同意才可,小娘子初来乍到还不认得几个鬼,再说这保人也需在酆都城有点地位,本王想着判官做保可好?”

    我冷哼,判官是你的手下,那里会向着我?口里还是曲折迂回的问,“请问判官大人跟着阎君有多少时日了?”

    这个问题有些棘手,阎王于是又皱起眉头想了片刻道:“不长,才二百四十三年。”

    我微笑不语,取过一杯茶端到嘴边慢慢的喝,阎王看着我的脸色顿时明白过来,“当然,跟小娘子比,判官与本王相识是时日多了些,要不换个鬼可好?”

    思索了片刻试探着问我,“要不孟婆?虽说这个婆子腌臜了些,好歹还是有官职的,这层次不能再低了!”

    我用茶盖撇了一撇杯中的浮沫,浅笑着说:“不过是想寻个有品级的,判官夫人可好?四品诰命!”

    此事是我的私心,不知哪位唤作媚娘的夫人会不会看在葱油饼的份上帮我一把。可比起被我揍过的判官和揍过我的孟婆,我的确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悲哀,这就是新鬼的悲哀。

    听了我的提议,阎王笑了片刻,直到笑的我毛骨悚然之时才将扇子往桌上一拍正色道:“好!本王这就去知会一声诰命夫人!请小娘子先将名字签了。”

    说完将桌上的笔墨往我这边推了一推,便起身去唤人去了。我将笔饱蘸了墨汁正想签名,瞥见三十三年之期觉的格外刺目,趁此时四下无人急忙将三添了两笔,改成了五。于是,三十三年便成了五十五年。

    我狞笑着,不是我的亲夫还有六十六年阳寿么?如此还有一十一年,说不定那时我在酆都混发达了,亲自上去收了他也未可知。

    早早的拘他下来问个究竟,这才是我的目的。

    凭什么老娘在这里给一群鬼卖身,他在上面落的痛快?

    抱着这样的念想,我工工整整的在契约书上签了我的名字:碧柳。

    阎王进来时,我正在最后一份契约书上写我的名字,看着他过来瞅着我写字,顿时心惊肉跳,生怕此时被他看出来我涂改了日期,将我一脚踢到畜生道去。待保人签过之后,这契约生效,五十五年就算数了。即使阎王反悔,我还有千两冥币可赚。

    思绪至此,我飞快的收了最后一笔。抬头看见阎王正皱着一双剑眉看着契约书。我极力稳住情绪,平静的将三份契约都放在跟进来的鬼婢手中的托盘上,轻描淡写的笑着说:“签好了,还请阎君速速给诰命夫人送去。”

    那鬼婢端着盘子福了一福就要走,“等等!”阎王突然开口,接着“啪”的一声用扇柄勾住了那个托盘。我听得心惊肉跳不敢抬头,微微扭转身子,冷汗涔涔,暗中将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各种佛号。

    可是接下去阎王的问话让我如蒙大赦,“小娘子如何不写姓氏?”

    我转身从椅子上起来,面上是淡若芙蓉的一抹轻笑,微微带着讥诮,“我娘亲说,碧柳是我爹爹给我起的,可是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爹爹。”说完向前一步道:“听说我爹家族不许我用他们的姓,我也不屑用。若是夫姓么,看在他杀了我的份上,也罢了吧。”

    我其实是个私生子,娘不说我也知道。这些事情着实让人心酸,尽管我轻描淡写的说了,心中还是一阵一阵想哭。

    阎王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怜悯,可待我细看之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我重新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将喉咙里一丝哽咽压了回去。听见阎王给那个鬼婢说:“让诰命夫人签了之后留一份即可,速去速回!”那个小鬼婢应了一声便去了。

    阎王看着我道:“即使合约定了,那么自今日起碧柳姑娘先在本王府中暂住些时日,明日我下了堂便带着你一同去钟圣君府中走一趟,你先依着从前置办过的喜宴想写菜式,明日给钟圣君好好说道一番。”

    言毕阎王便离去了。接下去又进来几个姑子送来衣服脂粉和头面,恭敬的问我还需要置办些什么东西。我瞅着这些翠衫朱钗纳罕的问:“不是等下去阎王爷府中暂住么,带着这许多东西不是累赘?我只要两身换洗衣物即可。”

    那几个姑姑笑,“姑娘此时正是在阎王爷府中了,这间屋子便是姑娘的房间,即是如此我等几个先下去,姑娘有何吩咐唤一声即可。”

    说完这几个姑姑便掩了门退下了,剩我一个鬼在房间,暗自叹息被拍昏了之后居然进了阎王府都不知道。食人俸禄为人做事,叹息完毕我扯过几张纸,咬着狼毫笔开始思索究竟要列些什么菜式。

正文 奈何桥上过

    不知不觉之中时间飞逝,听见外面打更的声音似是五更了,只是在这酆都城之内,只能见得一片昏黄,不似往日,这等春日晨起,可以看到天光破雨。

    写坏的纸已经有厚厚一叠,最终定好的菜式,不过素笺一张,我又仔细的浏览了一番,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满意的一笑。

    一夜未眠,此时觉得心事已了,心下一松方觉得困倦不堪,想到阎王要下了堂才过来寻我,索性将绣鞋一踢,胡乱扯过被幅在床上睡了过去。

    还没睡多久就被摇醒,我微微有些恼,起身看见几个姑姑微笑着对我说:“还请姑娘速速起身更衣,王爷已经下了堂,片刻就过来了。”

    天大地大都大不过阎王这只米饭班主,我只得起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任这几个姑姑给我梳洗。

    几个姑姑取过昨日送来的衣饰妆奁,都是我从前未穿过的绫罗绸缎,想必阎王也不喜带出去的人衣饰寒酸。

    我选了一件碧绿色的水烟衫,配鹅黄撒花百褶裙。微微的叹气,我那夫君一定想不起给我烧些纸钱衣饰,除了这身喜服,我就再没有别的衣服了。

    那几个姑姑无视我略黑的眼圈,一边忙活一边不住的感叹,“姑娘可真是个美人。”我略略一笑:“姑姑莫再喊我姑娘了,我已经成亲了。”

    一个浑身皱皱巴巴的鬼姑姑熟练的给我低低绾了个发髻,垂了几缕发绦,斜插了一支碧玉珍珠钗,满意的左看右看,说道:“王爷让我们喊你姑娘,王爷还说,你虽成了亲,但并不算数。”

    我心下有些黯然,转了话问:“此时腹中有些饥了,请问姑姑府中可有吃食没?”

    “有些人血龙肝凤胆,都是外面吃不到的好东西,姑娘想来点什么?”

    “呃……给我一杯水可好?”

    一杯茶水还没喝完,就见阎君大人施施然的走了进来,见我新换的装束有些诧异,“和昨日想比,碧柳姑娘仿佛换了模样,果真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他啧啧的赞叹。

    我有些飘飘然,但也只是矜持一笑,“是么?王爷谬赞了!”

    阎君摇头,“非也非也,姑娘请看!”说完再一次展开那支让我心惊肉跳的扇子。我撇了一眼,扇面光滑如镜,镜中之人雪肤花貌,唇齿嫣然。我满意的笑,谁料还没笑完镜中的人竟然变成一个络腮胡须豹头环眼的汉子,我惊悚的汗毛直立,看了阎王一眼,他似恍然大悟一般笑着说,“错了错了,这是姑娘的前生,这扇子今日里不好使了!”

    说完收起来再打开。好了,这里镜中人居然成了青面肥项,兔唇虎齿的嫫母!我气的双唇微微的颤抖,“契约奴家要再加一句,不得用扇子恐吓厨娘,否则不保证喜宴做成丧宴!”

    阎王有些惊异:“小娘子这样说就不对了!这正是姑娘的鬼身啊,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再说酆都城不比钟圣君处,丧宴是我等喜庆之事,姑娘日后有的是时候大施身手!”

    我一把将那张写好菜品的素笺紧紧攥到手中,“王爷若再恐吓奴家,奴家不保证作出些两败俱伤之事!”

    阎王摇着头,“千两冥币,千两冥币啊!”

    我铁青着面,“即是如此,还请王爷速速带奴家去钟府商议喜宴之事!”

    随着阎君一直行到奈何桥,孟婆正在桥边煮汤,不时往里面丢些东西,不耐烦的呵斥着等着喝汤去投胎的鬼们。

    见了阎王和我远远的迎了上来,“阎君和小娘子怎到此处?”那张猥亵的脸堆满讨好的神情只能更加令我生厌,我扭过头去,装作没听见。

    阎王的声音也只是淡淡的,“本王要带碧柳姑娘上去一趟,借个道而已。”

    孟婆看着我张大了嘴:“鬼身怎可以随意出入阴阳?”

    难道阎王要带我去阳间么?我心里顿时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

    阎王撇了我一眼,另有深意的说,“别的鬼不可以,但是她可以!”

    说完带着我,一同过了奈何桥。

    这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吗?三生石上魅影流转,青石板铺就的桥,光可鉴人,桥下河水潺潺的流过,桥的那头红艳艳的彼岸花映红了酆都昏黄的天。

    我终于,过了奈何桥。杨卿,却不是同你一起。

    多么无可奈何,当初也曾夜半无人私语,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眼中浮起泪光,这种时候,我竟然还是不争气的想起那个杀了我的负心人。

    就在我百感交集心潮澎湃之时,先过了桥的阎君不经意的问:“碧柳,你可知有些鬼不愿意转世就跳下河去,下场如何么?”

    我在阎王身后抹了一把眼睛道:“奴家不知。”他笑的格外欢畅,似乎说一些无关紧要之事:“也没什么下场,不过是魂飞魄散而已!”

    刚才有些小伤感的心情顿时魂飞魄散。我赌气不搭理他,只默默随着走路。

    也不知在昏黄的甬道上走了多久,他突然蒙住的我的眼睛说,“你闭上眼,马上到了!”

    那只手触在我的面上,竟觉得微微有些温热。各种风声不断在耳边呼啸而过,不消片刻,他松开手,“到了!”

    我惊异的睁大了眼,此时临近黄昏,空气中漂浮着熟悉的炊烟气息,有风吹过,穿过我,畅通无阻的向前奔去。花野烂漫之处,有座府邸耸立,走近一看,上面写着“钟府”。

    我问阎王,“府上家主;奴家应如何称呼?”阎王看着我说:“家主名钟馗,如今当家的是个姑娘,你那天见过的,名钟藜。”

    小时听闻的传说顿时在脑海中呈现,我诧异的问:“钟馗难道不是捉鬼么?王爷怎与他有交情?”

    阎王斜着眼睛看我,“一!本王不是鬼!”然后将扇子指着我道:“你才是鬼!”

    我的嘴唇又开始哆嗦。阎王勾起一边唇角,笑的各外欠揍,“二!钟圣君也是鬼,姑娘大可不必担心!”

    凌乱的思绪啊!混乱的关系啊!我上前两步一把拍下他要递拜帖的手:“说不清楚我便不进去!”

    阎王开始踱步,摇头晃脑,“你啊!小时我爹娘都说我是榆木脑袋!凿一凿,有个洞!我看你简直是橡皮脑袋,一钉子扎下去,拔~出来,什么都没有!”

    掀桌啊!说我是橡皮脑袋!老娘不干了!

    我怒吼,“送我回去投胎!!”

    那怕是个畜生道,我也认了!

    阎王爷还是一如既往的笑,“本王给你说清楚些。钟馗当年殿试过后,因相貌丑陋被免去状元封号,在朝堂之上撞阶身亡,被封钟圣君。如今在阴间负责捉那些不守规矩在阳间四处游荡的鬼,这府中住的钟姑娘是钟馗的妹妹,双十年华,还是活人一个,钟圣君给妹妹寻了门亲事,你需操办的,便是钟圣君宴请酆都这些鬼官的宴席!”

    我追问最后一点疑虑,“钟姑娘是我曾见过的那位么?即是活人,怎能在酆都城里来去自如?”

    阎王反问我,“碧柳姑娘已经鬼身,如何此时能在阳间现身?”

    我哑然。

    就在此时,大门突然打开,一个梳着双环髻的丫头出来了,向我们二人笑着一福:“阎君大人,我家老爷已经恭候多时了!”

正文 没落贵族的体面

    这个丫鬟年岁不大,举止倒是十分落落大方。在前面引着阎王和我一同入了府中。

    据我生前所知,请得起厨娘的,都是家财万贯或是官俸颇高之人,这种朱门去的多了,没走几步,我就敏锐的发觉这府中有些异处。

    虽雕梁画壁,但是彩漆斑驳,虽宽庭广院,却没见几个下人行走。若大的府中寂静异常。途径一座小小的花园,倒是有几座品相颇佳的太湖石和墨玉假山衬出几分沉稳贵气。有朵紫色的广玉兰迎风而落,活活将我穿胸而过,“噗”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已经适应了如今作为鬼魂的新身份,踩着那朵花淡然而过,了然无痕。

    转过一面照壁,听见有人哼唱着小曲,阎王笑了一下,给带路的丫鬟说:“你们家老爷还是那么风雅!”那个穿着桃色衣衫的丫鬟但笑不语,快走了几步,推开一扇门,“王爷里面请!”

    堂内八仙椅子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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