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说别的,这两只一掐起来,就没完没了,长久积怨,争的对象又笑眯眯的只顾看热闹,叫他在旁心惊胆战,就怕某些人迁怒啊。
虽然适当的沟通有助感情的加深,可这种沟通方式,他还真的吃不消。
胤祥笑了笑顺着越倾的意转过话题,只是敛了笑,淡淡道,“之前爷不曾知晓,如今才知道这件事。”黯然如同叹息,停了一停才又开口,“公主下嫁,内务府是有陪嫁的宫女太监嬷嬷,然则爷却没想到,这驸马要进公主府是需要公主宣召,如只是这样倒也罢了,祖制如此想必是以防驸马欺负公主,我大清大部分公主都是嫁到蒙古,所以才有此规矩。可恨却被那些嬷嬷把持了这事,爷让九哥进来,她们必定说不好,什么公主不能常宣召驸马,否则就是无耻□……”一语未了,胤禟脸色顿寒,眼底冷冽几乎刺骨,“她们常常这样骂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他与胤祥倒没再有过肌肤之亲,但同起同卧同行同坐,也是渐渐亲密,叶蓉借和嘉公主新近丧生母过哀为由,日日宣他进宫,其实是让十三爷如当日般帮她办理后宫事宜,她自己乐得在旁休息实习。
听了这些话,自然替胤祥不忿且怒,心下已经开始谋算该回去怎么整治那帮狗奴才。
胤祥微微摇头,“我又不是真的女人,岂会在意这些冷言秽语。”当年被圈了十几年,再不堪之事也经历过,这种事简直就是小儿科,他在意的是这事看来是一种规矩,那嬷嬷居然还胆敢向他索取钱财,自然他三两下手段就把她们收拾一顿,然则却不得不开始怀疑其他公主是否也如此。“只是想其他公主也如此待遇的话,岂不是可悲可叹可怜。”
他这一叹众人亦明白过来,顿时脸色都有些不好,越倾想了想,抚掌而叹,“我好像记得清朝公主可以说都是守活寡的,但具体情况不清楚,反正皇家公主不愁嫁,但是嫁人却比不嫁更惨。”因为对这些不太了解,而来了一年时间,除了兰馨四格格两位“伪公主”外,还真没见过多少出嫁后的公主。弘历现余的两位公主都远在蒙古,想见也不容易。
众人的脸更加黑了。
这公主制度,看来真的非常过分!
第五十五章 不胜流年忆
康熙的诸位公主基本都是嫁到蒙古,如果,如果抛开所有情感背负着责任与义务在大草原上埋葬了一生,反而受到小人的要挟与欺辱,岂不是让他们更加愤恨郁结吗?或许他们那些姐妹也如此受到陪嫁嬷嬷们的欺凌,孤苦一生。
想到这点,都有些难堪。
越倾也替那些公主们抱冤,把自己曾经的微薄历史记忆掏出来,又结合乾隆的记忆,想了会,开口道,“这种陪嫁制度并不能完全撤销,存在即合理,也许之前是起维护公主利益的作用,毕竟天高皇帝远,若无人撑腰只怕公主们受欺负,只是不知不觉改了模样。所以我觉得应该先要确立一点,公主府唯一的主人就是公主,那些嬷嬷只能起辅助作用,不能对公主有任何限制。简单来说,就是废除所谓的宣召方式,哪有夫妻见面也是宣来宣去,这根本就不合情合理。”尤其对驸马而言,也算是一种打压吧,哪个男人愿意见妻子时需要跪拜呢,哪个男人愿意跟妻子见面也必须由下人确定呢,久而久之,夫妻感情自然就淡,况且两人间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如此一来自然就成了相敬如冰,驸马倒还能在自己的家里另外找贴心小妾侧室什么,公主则只能独守空房,年纪轻轻就变成半个寡妇了。
“另外让驸马也做公主府的主人,附注,除非公主把他赶出去,否则他就是公主府的主人,夫妻只有经常在一起,才有沟通,才能加深感情,才能慢慢的相亲相爱,不见面怎么相爱呢?”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位阿哥们。
胤礽微微含笑,没有回头也知道背后之人同样是温润浅笑,那是他们渐渐开始懂得体会懂得把握懂得用心经营的幸福的味道。
一个回首,一抹淡笑,有很多事已经不必宣之于口。
那是前世不曾感觉过的味道。果然,手背一暖,被胤禩从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顺势也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偶尔透过耳朵,带来温热,有些发痒,更多的是舒服,胤禩半眯的眼弯了弯,补充道,“另外公主虽然尊贵,但也该拜见翁婆,或者免了他们的行礼,不然,驸马心里也不好受。如果两人感情好的话,驸马若是故意或无意给公主惹了麻烦亦不好,更不好的是,驸马借机控制公主。”
他听胤礽说过好几次那硕王爷及王妃对他行礼都一副忿恨不甘状,回想起当年自己的母妃,因份位不高,常需要对他人行礼及立规矩,看着同样弱小的他眼里,那是非常的苦涩酸楚,曾想过,如果可以,真愿意由他代替羸弱的母妃来做那些事。
有些时候,感情也能成为利用的一种手段,毕竟他们都体会过世态炎凉,经历过权高位重与势衰权消,杞人忧天一点也很正常。
胤祥看了眼胤禟点头同意,傅恒算是乾隆朝比较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还是总管内务府大臣,可每每见了他都是端正行大礼,因此他也不好常见他们,基本都是免了他们的礼……八哥所言的这些事要处理起来并不容易。
驸马太笨被人利用,连累公主,驸马太聪明就利用公主,这两点都难以避免。感情这种事,外人很难插手,而且若非在意权势利益的人,怎么热衷于尚主呢?除非真是爱情。想到这里,胤祥的脸莫名红了红。好吧,他自己的情况也非常诡异,这——实在是情况复杂,难以辨清啊。
众人都有心要解决这事,然则也知道要真正完全解决并不容易,最后决定先用太后思念孙女为由,把远在蒙古的和敬与和婉两位公主召回来,接着问清楚她们一些公主府的事,毕竟她们有数年经验,有些事更清楚。刚好大军即将回来,回疆西藏都派了人来朝,嗯,听说两方都是公主呢——越倾撇撇嘴,在大清皇帝面前女的称公主,那你们男的算什么王?
只不过这也算是藩王来朝,可以借此威慑一下,地区边防还是暂时不能轻举妄动,能少一个潜在敌人最好不过。
按照之前那样,派了永璋与永珹来接待来访的客人,虽然是热丧期,但哀毁过度反而伤身,倒不如找点事做缓缓心情,反正迎宾不算累。改土归流是雍正时期加强中央对西南地方治理的一种措施,现在胤禛在此,干脆把这事全权交给他,顺道看看有没有机会让西藏与回疆也实施这法子,虽然过程比较血淋淋,就长远而言,有利于国家统一与经济发展。所以越倾还是非常倾向实施这法子。
有事忙起来时间自然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二十多日过去,大军回朝。
越倾让胤禟胤禩出去迎接大军,对他来说,肯定是自己军队重要过回疆与西藏的“王”,虽然是和平年代出来,但她家有军人,而且出于英雄情结,对那些从血火中争名过来的军人还是抱着几分尊重,若不是胤礽胤禩等反对,他还想自己亲迎呢。
结果他一日都有些神魂不守,颇为期待看到浴血归来的历史名将兆惠,让平素见惯了他沉着淡定的叶蓉晒笑不已。晚间,在乾清宫举行隆重盛大的欢迎仪式,欢歌载舞,又是演戏又是烟火,难得的热闹。只是因为刚为皇贵妃办了丧,所以热闹归热闹,也不至太过喧腾繁盛,不过是庄严一点。
有打仗自然有生死有伤有血,将军百战死,白骨乱蓬篙,战争从来就是惨烈的,越倾先举杯遥敬那些埋骨他乡的亡骨,再对这次用刀剑拼出来在血火中炼出来的有功之人评赏一番,让出征在外多年的兆惠差点没吓到喷酒——皇帝这回怎么跟换了人似的?他有这么……咳咳,多年来早就习惯了皇帝的抽风不着调,所以尊崇之心淡了许多,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突然来这一下,有些茫然如坠梦中。他至少看得出皇帝此时的敬重与真诚,而非作秀般显摆炫耀自身伟大功业那样。心中暗暗决定回家后一定一定要好好询问调查一下,免得出了什么问题也难收拾,面上自然恭谨非常。
于是,君臣皆欢,之后友好告辞。
接下来越倾还要参加一场家宴呢,十四爷回来,他们怎么可能不高兴怎么可能会不开一场欢宴。这次把几位王爷也叫了过来,连在外练兵的弘昼弘瞻也回来了,还有一直跪太庙的弘历,几人见了顶着弘历面容的越倾与顶着萧剑面容的弘历都有些尴尬与不自在,好在有几位皇阿哥在旁,相对而言,还是他们震慑力影响力大,因此对这没有办法解决的事略过不提就是了。弘昼虽然与弘历感情较深,但也知道胤禛只是怒意大,但实际并不会对弘历做什么,私心里,他其实也觉得越倾更适合当皇帝,况且越倾很心软,能让弘历受些教训,真正学学如何做事,日后也好出来,他现在才二十多岁,人生长着呢。总不能让他继续当皇帝吧,等他真正意识到自己错误,想必皇阿玛也会放他出来的,于是释怀。
几兄弟死别重逢,略过某种尴尬,说说旧事,谈谈最近的情况,倒也算得上皆大欢喜。
胤誐看着胤祯,唉声叹气,有些羡慕有些妒忌,“小十四这回可如愿了,当真做到了大将军,爷什么时候也能出征一次啊……啊……痛……”一句话还没说完,按住额头非常委屈的瞪——呃,看着胤禟。
胤禟恨恨瞪了他一眼,收回折扇,面沉如水,“想都别想,你倒不瞧瞧十四那身子都瘦成什么样了。”胤禩微微侧了侧头,依旧笑得温文尔雅,“小十很想出征?”胤誐瞬间背脊发冷,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胤礽,胤礽递了杯茶给胤禩,却当做没看到他的求救目光。
胤誐没办法,摸摸鼻子,选择自救,呜呜,八哥越来越凶了,都是太子爷给宠出来的,混蛋!明明之前他都不会生自己的气。泄愤的用筷子戳着桌面的鱼肉,“爷老是在这里闷着也无聊,政事又不会,除了出去玩玩外还能做什么。”
你们卿卿我我的腻歪在一起,爷才不想当电灯泡。他这身体年纪跟胤祯的相近,他还算出身将士之家,武功什么的比前世只高不低,经过那么多事,好歹也有了些长进,不会误事。眼下看着胤祯在战场上走了一遭回来,赢得荣誉,磨砺更深,自然也想试试自己实力,所以……他就是妒忌就是羡慕!
胤祯微微一笑,“十哥,你若是抱着玩玩的心情出去,会出事的,刀剑无眼,真不能当玩耍。爷如今才明白,当个士兵与当将军是不同的,一个不慎,当真是九死一生,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话,爷劝你若是真的想上战场,还是多练练。”语至末,似想到什么,眼眸黯了黯,还想说什么,摇摇头,闭嘴不语,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爷哪有这么不省事。”胤誐忌惮的瞄了眼胤禩,低头嘀咕。胤禩笑道,“既然十四都这么说了,你还抱怨什么,以后机会有的是。”看着胤誐顿时神采飞扬失笑摇头,继而转向胤祯,上下打量了会,三分柔和关怀七分笑谑调侃,“倒是十四当真要补补才行,瘦是瘦了,脱了纨绔的气息,倒有些显出军旅风骨,挺不错。”
“……”胤祯微窘,低下头,夹了几筷肉食慢慢嚼着,这句“瘦了”是刚刚回来时胤禛说的,虽然就一句话,偏偏胤禟在旁捂嘴直笑,让他又窘又气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侧头不语。有些事实在不好提及,更不好触及。
却听得越倾感叹道,“之前我只听过没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现在看来应该还有一句,就是要当个好将军先要从小兵做起。”这一叹,众人都听出几分深意,于是同缄默。满室生静,只有筷子轻微的夹菜声,越倾见自己无意一句叹让气氛冷了下来,大觉不好意思,忙转过话题,问起胤祯一些军旅琐事。
都是知道他心性的人,于是一笑置之,又开始说说笑笑起来,男人多少还是有些热血,对保家卫国有些沸腾与兴奋,加上弘昼弘瞻又在练兵,便多问了几句,互相打趣笑谑,又说些杂事琐事旧事,几坛美酒下肚,不知不觉夜色已深,酒酣耳热,便分别辞了,各自回家。
照例,胤祯跟着胤禛回和府,久别数日,有很多话要说,可一时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此时光移影落,月上中天,见他这样,胤禛微不可闻叹了口气,“洗洗先睡吧。”便转身离开。
“我,我明日便回硕王府。”
看着胤禛的背影,胤祯不知为何胸口一阵发闷,居然脱口而出一句话来,说完,顿时咬着下唇,懊恼且郁闷。
他明明就不是想说这事的,可是——偏偏鬼使神差只吐出这一句来。多月之后,他与他重逢所说的第一句话。
室内顿时有种难言的尴尬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胤禛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眼中光芒闪了一闪,点头,“我会让刘全送你过去。”他说的是过,非回,胤祯一时没听出来,眉心轻结,眼眶微微涩了涩,侧过头,似要透过重重夜幕看清那点点星子。“毕竟这身体是硕王府的庶子,如今也算是衣锦还乡,若不回去一趟只怕会有些流言,这就……”说到这里,猛然醒觉刚才胤禛说的那句话,转过身,呆呆看着胤禛。
一双深邃清冷的黑眸定定看着自己,仿佛含着淡淡水雾,似有所语,静而沉凝,一瞬不瞬。
胤禛点点头,微侧身站在他面前,淡然道,“我知道,所以你过去一趟也好,免得他们说些什么,还有,你打算怎么做?这硕王府还是别呆太久了。”说着坐了下来,顺手探了探桌上茶壶的温度,刘全倒是伶俐,一早就把床铺被褥暖茶点心什么准备好了,此时还是微烫,便倒了两杯,先递了杯过去,才慢慢端起喝了口。
静静看着他这番打点,胤祯微微垂眸,眼底流光闪过一丝欣喜,又飞快消逝于无痕。
撩衣,也坐了下来,喝了几口茶,“我过去看看情况再说,额娘她也不知怎么想的,总不能不顾她。”
如果是他,直接一个字,“杀”!才不管那么多,凭他攥下的军功,完全可以把这事置之度外,嗯,现在几位“老弟弟”都知道他的身份,随意找一个来过继,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不过,想到某事,微微侧了侧头询问道,“二哥他玩够了没?”
倒没想到太子爷的兴致那么高,居然能玩这么久,还以为他会一下就把人打死。他都嫁过去两个月了,还没下狠手——
想到嫁人这事,便又同想到胤祥,下意识蹙紧了眉,心情复杂至极,百般滋味都不足形容此时此刻何种感情。之前也想过见到胤祥会如何,可是,今夜所见,却只有平静与舒朗,那道以为永不弥合的伤,不知不觉竟没了痕迹。
原来年华瞬转,打翻了前世红尘,沧海桑田之后,人是情非。
虽这么想着,嘴角却不知不觉勾了道温柔的弧度。
无怨无悔。
第五十六章 何妨现轻狂
一夜无话,胤祯因有些尴尬,翌日便早早的过硕王府那头,没想到他起得还不算早,胤禛已经让人打点了一堆精致点心放在偏厅,只等他起来。于是沉默无语各自吃毕,一人上朝一人转到硕王府。
因为这次回疆大捷,皇帝圣心极喜,加上又有西藏土司、阿里和卓两方来朝,于是大肆封赏此次凯旋而归的有功将士,其中就有胤祯。当然,他身份特殊,封赏肯定比其他人更重些,因此两下相加,胤祯就成了目下炙手可热的朝廷新贵,自然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尤其,他尚未娶亲,更是让很多命妇们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