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悠悠地道：“您老在下面呆了几十年，当年李莫愁还是个小丫头，您当然没听过了。”
老头不依不饶，嚷嚷着道：“那好，我教你暗器，你学会了出去和她会会，看看哪个厉害！”
我心头一动，看向他，脱口而出：“你知道怎么出去？”
老头的眼里闪过一抹异色，继而警惕地望着我：“放屁，老头子要是知道，不会自己出去？！”
想想也是，要真有这么好的事，他还不自己先溜了，哪会便宜我？可听他刚才的话，又不像是胡编乱造的。我摸了摸腰间那小半瓶罄言香，臭老头，看我不套出你的话。
*
老头子说一不二的个性还真是让人吃不消，说要教我暗器，第二天就拿来了一堆铁钉飞刀教我识别，接着教我指法，用力的轻重。因为蛊虫的关系，我学什么都得心应手。不出两个月，我便将暗器功夫学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远没有老头那么出神入化，倒也自卫有余。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石室里生活了半年。这半年里面，我不但从来没有忘记过什么事，记性反而还越来越好。每天就是吃饭睡觉练功讲故事，虽然有些枯燥，不过一身本事倒是让我受益匪浅。
因为地下潮湿，一到晚上我便睡得不好，常常会做梦。梦到最多的便是少年时候的孟亦风，梦里面他拉着我在皇宫里跑来跑去，让那些找我们的宫女太监急得欲哭无泪。偶尔也会梦到若竹和越游天。有一次竟然还让我梦到若兰，她惊讶地看着我站在她面前，面无血色，好像看到鬼一样。那有趣的模样让我在梦里都能笑出来。
为了有一天可以从这里逃出去，我将每天去过的地方都画在了图纸上，画完了就藏在枕头下。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再做整理补充，绘成地图。
日子从春转夏又入秋，一天，我正趴在床上复习人体穴位图，忽觉一道劲风激射而来，我想也不想，摸起一颗石子弹出。只闻一声脆响，一把明晃晃的飞刀落在了地上。
“哈哈，好丫头，又长进不少啊，已经可以用耳朵辨位了。”老头子摇头晃脑地走进来，面露喜色。
我哼了声：“老爷子想试我功夫也不用这么狠吧，要不是我刚巧弹开了，这把飞刀现在就插在我天突穴了，要是我哑了，以后可没人跟你讲上面的事了。”
老头哂道：“丫头放心，我这飞刀的力道顶多到你肩井穴，伤不了你的宝贝嗓子。再说你是我教出来的，又怎么会避不开呢？”见我还是不理他，老头忽的从身后拿出一壶酒，在我面前晃了晃，有几分讨好地道：“好丫头，是老头子不好，老头子请你喝酒，好不好？”
随着那酒壶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一股浓郁的果香飘了出来。地牢里并不供应酒，老头子的酒都是用瓜果自己酿制出来的，稀少的很，而且特别好喝，平时他自己也宝贝的紧，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给我喝两口。
我接过酒壶，瞟了他一眼：“说吧，想打听什么事？”我可不信他会真的因为内疚请我喝酒。
不想，他只是摇摇头，叹道：“老头子只是想找人喝两杯而已。”他微微皱着眉，面上带几分少见的萧索，微仰着头，好像可以透过这石壁看到外面的世界一样。
我念头一转，一下子醒悟过来。怪不得了，我差点忘了，今天是中秋佳节。老头儿一定是想起自己的家人了。这已是我在古代的第二个中秋节，现代的一切好像已经离我很远，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去年此时与孟亦风漫步金陵街头的情景。唉，怎么又想起他了。我拎起酒壶狠狠灌了一口。
“怎么，想起小情人了？”老头冷不防道。
我白了他一眼，道：“我看是老爷子想家人了吧。”
“想又有什么用，再也见不着啦……”
“老爷子又开玩笑了，您想见人，怎么会有见不到的？”我这么说，本来是想激他和我一起离开，与家人团聚，没想到，他只是黯然地低下头去，苦笑道：“丫头，你今年几岁？”
“二十，问这干什么？”
“嘿嘿，想当年，老头子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杀的人没一百也有几十了。”
我心头一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悄悄攒起飞刀。
老头却突然叹了口气，道：“唉，老头子这辈子杀人无数，什么坏事没有做过，人人都说我冷血，说我会不得好死，老头子也从来不在乎，杀人不过头点地，死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样子，渐渐放下心来，笑道：“您倒也不怕报应。”
“报应，呵呵。”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三十年前，我遇上了一个厉害婆娘，我想，她就是我的报应吧。”
“她是你的报应？”
“呵呵，臭婆娘老是喜欢和我作对，我要杀谁，她就救谁。她武功又高，每次都和我打成平手，让我杀不了她……”
我看他脸泛红光，便接口道：“后来，你爱上她了？”
他看了我一眼，挠了挠脑袋，不置可否。
“那你为什么不出去找他？”我慢慢地道，“以你现在的身手，一定不难出去。”
老头摇摇头，道：“这地牢里机关密布，凡是进了这里的人，除了死士和死尸，谁也不能出去。”说着他嘿嘿笑道，“你以为你认得路，画几张地图就能溜出去了？”
我脸上一烫，该死的臭老头，原来早就知道了。
他又悠悠地开口：“再说，我也不想出去。”他说着说着，眼神变得浑浊起来：“唉，当年我要是能安分一点，就不会招惹这么多仇家了，那些仇家也不会找上她报仇，我那刚出生的小子也不会死。他要是还活着，一定比你那小情人俊俏得多。”他又嘿嘿地笑了两声，“我那婆娘说，她再也不想见到我啦。也好，就让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吧……”
说着，他一把抢过了我手里的酒壶，灌了起来。
再后来，他讲了许多自己以前的事情，我在一旁听着，偶尔插上两句，就这么过了一夜。
第二日，我刚从睡梦中醒来，便隐约看到有个黑影立在床前，我打了个激灵，抬手便射出两把飞刀，不想被“黑影”轻松地接住。
“是我，丫头。”
我松了口气：“臭老头，大清早地你想吓死我啊！”
不想，他只是看着我，神色凝重：“丫头，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
算不上番外的番外（恶搞）
（某日，在作者的安排下，众男主男配齐聚一堂，为《无赖公主》情节的展开召开小型会议。画外音：为啥只有男人呢？为啥只有男人呢？为啥只有男人呢？）
枫（看着底下众美男流口水中）：“现在是回答时间，大家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有问必答哦。”
孟亦风（扑克脸）：“你准备什么时候把雨儿还给我。”
枫（翻剧本）：“这个……”
耶律穆云（摇摇手指）：“孟兄不要着急啊，在最后的结局出来之前，箐雨是大家的，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均等的啊。”
孟亦风（冰冷）：“雨儿是我的。”
越游天（无辜天真的眼神）：“才不是呢，小枫，你告诉他，箐雨早在前世就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了！”
枫（为难）：“因为现在已经转世，所以前世的婚约么……”
越游天（眼泪汪汪）：“……”
枫（立刻道）：“不过没关系，穆云说的对，故事不是还没完吗？一切都有可能的嘛……”
若竹（自言自语）：“一切都有可能……”
枫（同情）：“小竹子，你的问题技术含量太高，所以就不太可能了。”
若竹（微笑）：“这样啊，那就算了，反正我只要能默默守护箐雨就可以了。”
枫（感动）：“这孩子真是懂事啊……”
若竹（悄悄拿出大花蜘蛛，准备在会议结束后放到作者的身上。）
枫：“还有什么问题吗？”
赵德昭（淡定地喝茶）：“我可以做皇帝么？”
枫（苦笑）：“这个，因为历史已定……”
赵德昭（继续淡定地喝茶）：“那还说什么一切都有可能？”
枫：“￥#@*&％……”
钱惟演（小声地发言）：“请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场？”
枫（剧本一连翻了数页）：“小钱童鞋不要急哦，让我看看哦……大概，再过个十章左右吧。”
钱惟演（怒）：“￥#@*&％……”
李煜（冷笑）：“钱兄还是不要相信她为好，这个女人在写金陵篇的时候也说后面会给我和小周后写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现在还不是连影子也没看到。”
钱惟演：“就是，抗议，强烈抗议，我们要出场！我还没和秦雨告白呢！”
枫（发誓）：“总之大家放心吧，汴梁篇作为终篇，也是最精彩最紧张最扣人心弦的一卷，现在这一卷只是刚刚开始，后面大家都会相聚汴梁的说。”
众人面面相觑（心道）：谁要和这些家伙相聚在一起？
耶律穆云（抛媚眼中）：“小枫，过会儿我到你房里商量一下后面的剧情好不好？”
枫（惊，随即脸红）：“诶？这个，嗯……呃……好吧……那，今天就先散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拼命地修文，然后合并章节，后面的都是空出来的，会接着填
谢谢amy一章章补的分，呵呵~
第二十七章 路见不平
臭老头子明知故问，哪个正常的人会不想离开这里？我笑道：“老爷子又和我开玩笑了，昨天你不是还说没办法离开的？”
“嘿嘿，我昨天是说，只有死士和死尸，可以从这里出去。”他眼里红光一闪，出手如电，一下子就扣住了我的脉门。我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就被他给制住了。“你说过不杀我的……”我很没底气地道，难道是他一朝酒醒后悔告诉我太多事，要杀人灭口？虽然我在暗器上已经略有小成，可是如果他要杀我，只要动动小指头就行了，我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尽量平静地道：“你杀了我，以后就没人给你讲上面的事了。也没有人陪你喝酒，和你说话……”
“是啊，你要是走了，就没人陪老头子喽。罢了罢了，你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吧。就当老头子什么都没说，嘿嘿。”说完，他转身欲走。
“喂，等等。”臭老头子，这时候还卖关子，我叫住他问道，“你是不是能帮我出去？”
老头转过身，怪笑着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指向我腰间，努努嘴：“我先问你，你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不等我开口，他又道，“别想糊弄我，不然有你受的。”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我不答话，他不耐烦道：“还不快说。”
我迟疑了一下，道：“这个叫罄言香，喝了的人有问必答，而且只会说实话。”
“好一个罄言香。”他哼了声，“我再问你，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没动手？老头子喝醉了，明明是你下手的最好时机，怎么不下手？”
到了这个时候，我也知道没什么事可以瞒住老头子了，只得硬着头皮道：“昨天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下不了手。”
“哼，臭丫头，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昨晚真的下药，就等着在这里过一辈子吧。”他来回走了两步，复又看向我，“你过来吧。”
我道：“你知道离开这里的密道？”
他摇摇头，道：“你当这里真是那个什么小龙女的古墓？哪来这么多密道！”
我不解道：“那怎么出去？”
“笨丫头，走什么密道，老头子教你正大光明地被人抬出去。”他嘿嘿笑了两声，道，“这两年我练功的时候，无意间摸出了一门闭气的功夫，只要你学会了，可以闭气六个时辰，到时候我再封住你的血脉流动，整个人就会呈现出假死的状态。”
我恍然大悟，既然只有死士与死尸才能离开。那只要我看上去像个死人，不就能出去了？我又道：“那你呢？”
“我就不出去啦，这外面的世界已经没有可以容纳老头子的地方啦。”他叹了口气，“出去了也没地方去……”
我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让你出去就出去，哪来这么多废话！”他瞪起眼凶道，“你要是再问，刚刚我说的话就当从没说过！”
我撇撇嘴，想来是老头昨晚记起了分别三十年的老婆，这才同病相怜地想让我走吧。看不出，这老头子还挺闷骚的。
老头说是“无意间”琢磨出的功夫，我却整整学了一个月。这闭气之法最讲究的便是调息渡气，必须将真气从丹田引出，途经巨阙，膻中，汇集于百会，最后回到气突，封闭在气舍穴处，有一点点位置的偏差便要从头来过。
一个月后，我终于可以将真气回转一个周天，勉强闭气四五个时辰。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天，老头儿又拿出他珍藏已久的果酒与我对饮。
“丫头你明天就不在这儿了，唉，老头子以后要一个人喝酒啦。”
我怕他反悔，忙道：“要我说这苗疆蛊虫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说不定还会有像我一样的人，中了蛊也没事，到时候就又能给您老作伴了。”
他啧啧嘴，道：“就算真有也没这么多故事说给老头子听啦。”他又灌了口酒，接着拿出把飞刀，丢给我，“你我也算师徒一场，留着做个纪念吧。”
我默默地将飞刀收好，此时此刻，心里竟有些酸酸的。想这老头虽然喜怒无常，对我还真的不错，不但没有揭穿我没被蛊虫控制的事，还教我武功，现在又帮我逃走。
他笑着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自顾自喝酒。
酒喝完了，也终于到了开始的时候。
我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开始照着心法运气调息。按之前说好的，等到我开始闭气的时候老头就会封住我的心脉。这大概也是他为什么不离开的原因之一。
渐渐的，我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游走在全身，呼吸也越来越慢。闭气之法虽然会让人呼吸停止，但意识却能够始终保持三分清醒。
一个时辰之后，我终于在气舍穴出凝出了一个气团。呼吸停止了，身体却并没有任何不适。几乎是同时，老头儿出手封了我的奇经八脉。又过了一会儿，我只觉得全身一点点冷了下来，四肢也有一些僵硬，我知道这是血液不流通的关系。再接着，脑袋也变得有些沉沉的，只能勉强听到周围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门缓缓上升，有三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老爷子，这是……”说话的人应该就是老头儿的那个属下，我记得第一天见过他一面后便再也没看到过他。
“哼，这丫头不听我的话，我把她打死了。你们把她抬出去吧。”老头子阴阳怪气地道。
“是。”接着便有人走到我面前，伸手探了探我的鼻息。
老头的声音跟着响起：“怎么，你觉得老头子已经老了不行了，一掌打不死她？”
“属下不敢。”那人慌忙道，“你们两个，过来把她抬走。”
随着一阵机械的脚步声，我感觉到有两人将我抬了起来。应该也是两个死士。当经过老头儿的时候，我听到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石门在我身后又关上，我紧紧地闭着眼，任由那两个死士抬着我在地底绕来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