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知道了,原来毛毛虫要很辛苦很辛苦才能变成蝴蝶啊。”
“听说它们变成蝴蝶后,剩余的生命就很短暂呢,明明好不容易才变得这么漂亮……”
清澈明亮的眼里透着淡淡的惋惜。
“你猜,它们为什么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变得这么漂亮呢?”
话一出口,她突然发觉自己的问题是多么的多余,原本不指望他会理睬自己。
长长的沉默后。
“为什么?”淡淡的声音。
秦雨一愣,没想到他突然会有了反应。
过了一会儿,甩开疑惑,她微笑着开口:“因为,它要把最美好一刻的留给喜欢的人看啊。”
她轻轻托着下巴,忽然一指:“啊,那里有一只落单了!”
“现在的季节,蝴蝶应该是成双成对的,这只一定是迷路了。”她轻声地道。
好冷啊……自己感性起来真是又冷又酸,她不由打了个寒战,可不知怎么的这些话就脱口而出了,好像很久以前自己也这么说过一样。正发着呆,突然面前的人却开口了。
“迷路了吗?”面前漆黑的眼里透着淡淡的忧伤,“所以才找不到另一个么?”
秦雨挑了挑眉,真是个怪人,刚才明明一句话都不肯说的。
不过……
她又仔细打量起他的侧脸,线条分明的轮廓,微抿的薄唇,幽黑的眼。
为什么这张脸总能给她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呢?
秦雨拍了拍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了吧。她已经帮他出了城。
“喂,我现在可以走了吧?你也逃出来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你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说着,她摊开手。
孟亦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带一丝表情。
“我说,你可不许反悔啊!快把解药交出来!”没由来的,秦雨一阵心慌。
他摸了摸那裂开的面具:“难道你觉得看到了我的脸还可以活着回去么?”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存稿用的差不多了耶。。。。。
第五章 强龙难斗地头蛇(一)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向前,掀起一阵飞尘。车前,陆廉面无表情地驾着车,身旁坐着面带微笑的若竹。一个冰冷如寒霜,一个温暖如春风。
这一路上,秦雨一直恨恨地瞪着正闭目养神的孟亦风,似乎要把他瞪穿了才罢休。
“说话不算话,说好放我走的!”
“我这么辛苦地演戏帮你逃走,恩将仇报!”
“不守信用的小人!”
孟亦风睁开眼,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秦雨悻悻地闭上了嘴。可是一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从钱惟演那里搜刮来的金银珠宝就这么留在了那个王爷府里,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狠狠瞪过去。
孟亦风开了口:“你的眼睛不累么?”
秦雨没好气地:“我愿意,要你管!”
他摸了摸剑:“如果你不要你的眼睛,我可以帮你。”
她立刻转过了脸。这个人太可怕了,变脸比翻书还快。之前竟然会看着他觉得亲切,脑子一定吓傻了。
若竹笑着探进身来,将一个瓶子丢进来:“药罐子,给你的!”
秦雨当空接住,倒出来一看,是一紫一绿两颗药丸。
这些日子以来,若竹每几天就会给她两粒药丸,一粒是解药,一粒是毒药。解药是用来解之前的毒的,只不过吃下另一颗就会中另一种毒。
因为不知道哪颗是解药哪颗是毒药,所以她每次只能两粒全部吃下。所以总是解了旧毒的同时又中了新毒,她都不知道若竹竟然还有这么多种毒药,简直把她当活老鼠了。而这家伙竟然还好意思叫她药罐子?!
“为了奖励你,我在药丸的外面裹了蜜糖,会好吃一点哦。”若竹笑眯眯的。
晕,裹着糖衣的毒药,是在说他自己么。秦雨咬牙切齿地吞下,还是不由问了句:“奖励什么?”
若竹道:“少主从来没有一天里面说过这么多话,你功不可没啊!”
秦雨只觉得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面前的人一开口,不是要挖她眼睛就是要毒哑她,他要是再这么多说几句,她的小心肝还承受得了么?
不过她更关心地是自己吃下去的东西:“这次又是什么毒?”之前的一次,她中的是三种毒花的花粉混合成的药丸;再之前的一次,据说是七种毒蛇的毒液中提炼出来的“精华”;再再之前的一次,貌似是叫什么什么七彩血蜈蚣?还是七彩血蜘蛛?七彩血蝎子?
“这次的名堂可大了。”若竹逐渐加深脸上的笑容,“是南疆噬心蛊。这条蛊虫我也养了三个月了,平时一直是用我的血养着的,这还是第一次放到别人身体里。如果一个月没有解药,就会以中毒之人的心脏作为养料,一点点吞噬。而且不会让人一下子死去,这个吞噬的过程大概要七七四十九日,到时便会有如万箭穿心之痛,生不如死……”
“别说了……”秦雨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一下子联想到了异形,浑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她郁闷地掀开帘子看向外面,路上有些挑着扁担赶集的人,似乎都和他们去同一个方向。
“喂,我总要知道我这是去哪里吧。”她开口问道。
若竹心情似乎很好,爽快地回答:“金陵。”
“金陵?”那不就是古代的南京。秦雨默然地想,突然又一滞,“金陵?唐国的都城金陵?”
“不错”
“停车!我不去金陵!快停车!”她一把揪住若竹的领子,“你想死啊?金陵兵荒马乱的,我们去金陵干什么?!”
若竹被她抓着,一时愣住了。
孟亦风扬起眉:“兵荒马乱?”
若竹笑道:“你要逃走也要想个好点的借口吧。如今金陵城内歌舞升平,你竟然说兵荒马乱?”
“歌舞升平?”秦雨愣了愣,不管他话里的讽刺,“现在是歌舞升平,马上就兵荒马乱了。我们别进金陵了,相反,要离这里越远越好。”
若竹笑着摇摇头:“药罐子,你该不会想说你可以预知未来吧。”
“我……”秦雨正想着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他们。
“就算不进金陵城,我们也不会折回西府。”孟亦风冷冷地开口,“所以你不用再枉费心思耍什么花招。”
“真是好心没好报!”秦雨抱着肘丧气地坐了回去,“到时候金陵城破宋兵打进来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孟亦风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
纵使秦雨再不愿意,马车还是驶进了金陵城。这一路上可把秦雨晃得是头昏眼花,尾骨像是冲钻机一样撞击着硬邦邦的座椅,磕得生疼。
为了分散注意力,忘记屁股上的痛,她只得从窗外寻找能吸引自己注意力的事。
眼前的金陵果然如孟亦风所说的繁荣一片。秦雨新奇地打量着外面一千年前金陵的建筑风格,还有传说中的古代集市。直到马车在一个叫梦蝶坊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秦雨还以为会是一座更隐蔽些的深宅大院呢。梦蝶坊门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是不是正应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竹哥哥!”一个粉衣女孩从里面奔了出来,看上去十四五的年纪,生得活泼可爱,一张小脸圆乎乎肉嘟嘟的。
她兴奋地跑到马车前,又羞涩地站住,别扭地绞着手指,脸红扑扑的:“你终于回来啦,竹哥哥!”
若竹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乖了,小桃。”
噗——
秦雨终于忍不住了,又是竹又是桃的,她想给这两个人起个外号叫夹竹桃。
听到声音,小桃看向马车:“里面的可是公子?这次公子走了这么久,可让我们小姐等得辛苦。”
若竹温柔一笑:“那我也走了很久,小桃呢?有没有想我?”
女孩的脸红得简直快要滴出血来:“有……”
秦雨看看孟亦风,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对这种肉麻的对白已经见怪不怪。她却是在若竹温和的笑声中打了个寒战,看来这个小妹妹没有见识到她那猪哥哥捧着一只毒蜘蛛亲热的样子,不然怎么又会看到他的手摸自己的头还开心成这样。
就在秦雨龇牙咧嘴间孟亦风已经下了车,她忙起身跟上。
不知道是不是坐了太久,她一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发黑,再加上腿又麻,“哎哟妈呀”惨叫一声便向前冲去。
一只手搭住了她的胳膊,顺势一拉,稳稳当当地扶着她下了马车。
“谢……”秦雨脸上的笑容刚展开到一半便僵住了。
孟亦风冷着脸抽回了手,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梦蝶坊,陆廉紧跟其后,留下的若竹冲秦雨意味深长地一笑。
秦雨摸了摸刚刚被他搭着手的地方,心跳没由来地加快了。
“她是谁?”小桃打量着秦雨,她还是第一次在公子身边看到除了小姐以外的其她女人,目光好奇中又略带敌意。
“她叫小雨,是公子在外面买回来的丫鬟。”他将还傻站着的人轻轻往前推了推,“虽说是公子身边的丫鬟,不过有什么脏活累活尽管让她做便是,不用碍公子面子的。”
“你!!!”秦雨双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裳,一脸愤恨状。
若竹拍了拍她的手,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笑着道:“南疆噬心蛊。”
秦雨立刻泄了气,悻悻地松了手。
他又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道:“记住,你现在是个丫鬟,一言一行要有丫鬟的样子,这个不用我教你了吧。”
好像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声音似的:“是……”
“小桃,你就带她下去吧。”若竹弹了弹衣摆,一脸轻松惬意。
秦雨只顾在心里问候若竹的祖宗十八代,没注意到刚才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样子像极了小两口打情骂俏,于是小桃看她的目光又冷了几分,连说话的口气也变得生硬。
“跟我走吧。”
*
迎面扑来的胭脂味让秦雨无需多想就猜到了这个梦蝶坊是什么地方。
她会心地一笑,面上却怯怯地问:“这梦蝶坊可是茶坊?”
小桃白了她一眼,趾高气昂的样子像足了城里人看见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你竟然说金陵第一歌舞坊是个茶坊?我告诉你,梦蝶坊可不是一般的穷光蛋可以进来的。这里的常客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虽然说你是公子的丫鬟,不过现在既然住在我们这里,就不能丢我们梦蝶坊的脸!”
“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秦雨轻蔑地撇撇嘴,“也不过就是有几个臭钱……”天知道,她不是真心要侮辱钱的。
“什么叫有几个臭钱?”小桃着急地打断她,“要真是几个臭钱我们小姐还不稀罕呢。兵部尚书唐大人的公子,工部侍郎陈大人,左散骑常侍李大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哪个不是慕我们小姐的名而来的?跟你说你也不懂!”
秦雨心头恍然,这就对了。看来梦蝶坊和醉林楼一样,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情报机构。想来小桃也不知道,其实梦蝶坊真正的主人是他们小姐的那位神秘恩客吧。
西府的醉林楼,金陵的梦蝶坊,这群人到底是谁?秦雨隐隐觉得,她似乎正在被卷入某个巨大的阴谋中。
想她来到古代尽是遇到钱惟演、赵德昭之类的大Boss级的人物,明明她秦雨只想做一个小人物,目前唯一的梦想就是游遍一千年前的风景名胜再吃遍古代美食,然后带一批古董回到现代倒卖赚个一大票罢了。为什么偏要和这些麻烦人物扯上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为啥俺更的这么勤快就是没有留言呢,打滚~~~~
第五章 强龙难斗地头蛇(二)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子,忽视我吧~
外面的栀子花开的正盛,几只蝴蝶流连在白色的花丛中。浓郁的花香飘进屋里,与淡淡的檀香缠绕在一起。
门外的人轻轻叩了叩门:“少主。”
他从窗外收回目光:“进来。”
进门的女子跪在地上,红唇轻启:“若兰见过少主。”
话毕微抬首,眉目如画,双瞳剪水,一颦一笑竟有倾城倾国之色。
“起来吧。”孟亦风淡淡地开口,“我说过,我已不是当年的身份。”
她缓缓起身,面色不改:“少主日后是成大事得天下的人,若兰不敢怠慢。”
孟亦风不置可否:“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发生过什么事?”
“这些日子里,唐冶来了三次。虽然他父亲是工部尚书,可他出入烟花之地倒是一点也不避嫌。最近的那次,同行的是一位陌生的公子。举止高雅、谈吐不凡,从他的衣着装扮来看,身份必定不在唐冶之下。”她停了停,“最近传闻唐冶的诗文颇得皇帝器中,常常出入宫中侍驾。”
漆黑的眼里看不出情绪:“他倒是很悠闲。”
若兰自然知道那个他是谁。
“如今宋军势如破竹,再加上这一年来的军饷粮草消耗巨大,入不敷出,国库空虚,朝内上下已经乱成一片,人人自危。唯独宫里却日日可闻丝竹之乐……”
孟亦风望向窗外,那只蝴蝶还停在白色的花瓣间,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那个扬言金陵即将兵荒马乱的女孩。
若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栀子花上,停着一抹跳跃的色彩。
她神色黯然了几分:“记得以前公主是最喜欢蝴蝶的。每每见到漂亮的蝴蝶,便要侍卫抓给它。可是最后又都会放掉……”
孟亦风面色一沉,嘴唇微抿。
“你先下去吧。”
她的目光落在他冰冷的脸上,心中微微一痛,半垂下眼,悄悄地退了出去。
*
将近一个月的风餐露宿,秦雨昨晚还是许久以来第一次睡在床上。虽然这床比不上钱惟演那王爷府里的高床软枕,硬邦邦的不说被褥还透着一股霉味。但好歹也是一张床,不是草堆,不用枕着石头睡,也不用提防半夜里会不会有野兽。
所以秦雨一挨着床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她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的嘴张到一半,门砰的一声便被推开了。
“你、你、你、你……”门外,小桃不可置信地看着睡得一脸餍足的秦雨。
“早啊……”秦雨憨笑着摆了摆手,眼角还挂着打哈欠时挤出来的泪珠。
“早你个头!”小桃那粉色的小脸气得通红,“都什么时辰了,你竟然还赖在床上?!”
“睡得好才会精神好,精神好才会胃口好啊。”
“你、你真的是孟公子的丫鬟?”小桃狐疑地问,估计她从没见过主人起了,丫鬟却还赖在床上的吧。
“兼职而已,兼职……”是俘虏兼职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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