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司空烨冷冷地回答。突然将筱桐打横抱起,就这么跳下了马车。抱着她直直往驿站内走去。
筱桐哪里知道他又来这招,登时羞红了脸,只觉从驿站门口到自己的房间,这一路上如先前出去时那般,被人盯得身上不知烧破了多少个窟窿。甚至于,她都能听见驿站里的人低声笑话她的声音。
“筱桐,”进到房里,司空烨将筱桐抱坐在床上,薄唇凑到她耳边轻呵着气。
“我又不是没长脚,以后不用劳您代步了。”筱桐则是动作迅速地偏过头去,让司空烨扑了个空。白皙的小脸儿上此时已是泛起一丝红晕,白里透红,红里泛白,好不诱人。
“害羞了?”司空烨那张平凡的脸上本因着筱桐的动作而生出的不快,在看到筱桐脸上那诱人的红晕之时倏然间泛起几许笑意。
“我才没有!”筱桐想也没想就立刻否决。
“你可别告诉我,你这脸红是在诱惑我?”司空烨说这话时,俨然时一副调侃意味十足的口气。
“不是。”筱桐一个用力,便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坐到离他最远的一把椅子上去。
司空烨望立夏 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微微蹙眉,紧跟着来到筱桐身后。从她身后将好圈入怀里。
“看来还是不给你买鞋比较好。这样你就哪里都去不了了。”他轻声叹息着说道,手上的动作很是轻柔,那是出自直觉的怜惜。
是夜,晚膳过后,司空烨将当日送来的折子全部拿到房间里来,就着烛火一本本仔细批阅起来。
筱桐也不打扰,随便跟司空烨要了本书,便斜倚在榻上仔细翻看起来。时而,她也会抬眸看看司空烨,复又继续看起手中的书来。
人都说,认真的女人很迷人,其实,认真的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正如此刻的司空烨,处理起政事来那凝神专注地模样,尽管现在只戴了一张相貌普通的面具,但那批阅奏折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却都是深深触动了筱桐。
不可否认,司空烨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君王,这点上来说,仅从他亲政半年不到的政绩上便可看出。尽管她远在凤城,但是他在这几个月来的所有举措她都曾有耳闻。虽然她并非刻意关心有意打听。但是,每每在凤城中闲逛时,那些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却总是从四面八方传入她的耳中,让她想不知道也难。
筱桐正自冥想之时,微微转首,却恰巧见到司空烨剑眉紧蹙的模样。一看便知,定是因为何事犯了难。
她将手中的书放到榻上,轻手轻脚地来到司空烨身后。目光望向他手中的那张奏折……
“原来是防治水患。这才刚入春,防治水患就已提上日程了?”筱桐略显不屑地轻哼一声。本以为是多难的事情,竟能将睿智的他给难倒,想不到,不过是水患而已。
“每年的七月都是南方水灾泛滥之时,是以三月便要提上日程,四月便要开始修补堤坝,做好一切防患工作。”司空烨一听,猝然转头,视线微抬,望向悠桐,目光满是希冀,“怎么?听你刚才那话,难道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不敢当,倒是有那么一点点拙见,不知入不入得了皇上大人的眼。”筱桐这话说得倒是谦虚,不过言语间却是听不出半点儿谦逊恭谨的意味。
“哦?说来听听。”司空烨满面的探究,自从知道她是那日那个小厮之后,他便已知晓她的不凡,今日,他倒是要领教领教她的真才实学。
“这水灾一说,除却天灾,也有人为的因素造成。”筱桐见司空烨那目光灼灼的模样,浑身泛起了阵阵鸡皮疙瘩,不过却还是娓娓道来。
“人为因素?”司空烨纳罕,从来没听说过,水灾跟人为也有关系,这是什么理论?
“是啊,人为因素。因为人类大面积砍伐树木造成的水土流失,所以才会有天灾降下。”这是后世研究得出的理论,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想必可以更早的防患于蔚然吧。
“原来如此,那该如何解决呢?”司空烨继续问道,当然,问虽是这么问,自他心底,已经略微有了主意。
“自然是控制砍伐,多植树木,维护生态平衡。”筱桐仍旧不慌不忙,这治水怎么说也是大问题,哪有表面上说得这么简单。
“嗯,有理。不过,这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做到的,眼下又该如何?”司空烨继续追问,这后面的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眼下么,堤坝还是要堵要修,但是还有别的措施。”筱桐故意卖个关子,等着他问她。
果然,“什么措施?”下一刻,司空烨便眼带急切地问道。
“开……源……节……流”四个字,筱桐一个一个,说得异常清晰。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如预想中的那般,司空烨眼中登时光芒大射,“开源节流。”他低声重复着,似在揣摩这其中的意思,又似是在斟酌此提议的可行性。
“是啊,开源节流。既然南方雨水充足,那么我们便挖沟开渠,把水源引到干旱地区,如此一来,既可解决南方的水灾问题,又可解决干旱问题,一举两得。”筱桐这一席话,说得十分流畅,而司空烨也是听得频频甄首。
“你说的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司空烨感叹道,但随即却又是颦眉深思,“不过,这似乎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朝中现在根基刚稳,并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这人力也很是贫乏。你这法子,虽然是了,可现下并不适用。”
“人力方面很好解决,驻守于各个城池的官兵不就是很好的人力?有句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官兵也并非除了打仗之外就不能再做些别的事物。况且,你应该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由官兵为主要阵容,再从民间招一些志愿者,例如农耕不忙的时候,从农户中征些人,无需支付银两,只悬赏每日两餐,与官兵一同共事,如此,不仅可以塑造兵民亲和的良好形象,还可以水到渠成地将事情办成,亦可同时提高你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休乐而不为?”对于司空烨的疑问,筱桐亦是对答如流。
司空烨则是听得双眼放光,显然非常赞成筱桐的提议。
“好!”他忍不住地大赞,“筱桐,你这点子果然妙。那些守城的官兵平日里都怠慢惯了,这也不失为另一种练兵的方式。我这就拟书函一封让人快马送去给顾青。”司空烨此时已是难掩兴奋,毕竟这旱灾水灾两大自然灾害每年都头疼死各代君王。如今听到如此好的法子,他怎能不高兴。
筱桐见他终于开怀,心情也不自学的随之飞扬起来。不过,她这么做也并非全为了司空烨。毕竟,这古代她是要一直生活下去的。可是习惯了现代那便捷生活的她,自是对现下的生活条件无法满足。所以,她才决定,要尽可能的改变这古代的生活条件。不能让这封建制度阻碍了社会的进步和发展。
今日这一提议,还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她会逐步从各个方面以她所知晓的那些有限的知识,尽量提点司空烨,让未国得到空前的发展。
就这样,筱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直到司空烨的书函已然写完,她还未回过神来。
理由嘛 ,自然是,她对这古代不满的地方着实太多了,以至于她竟然想得出了神,总觉得,这里也要改,那里也要发展,思来想去,好像几乎没有一个地方不要改的一样。
“筱桐?筱桐?”司空烨见她神思飞远,遂出声轻唤。
“啊?”筱桐闻声,收敛心神,目光转向眼前的男人。
“谢谢你。”司空烨真心诚意地说道,平日里冰冷的双眸透出一丝暖色,写满了真诚。
“不用谢,皇上只要别说我后宫不得干政再给我定个死罪我就很是开心了。”这“皇上”二字,筱桐说得尤为清晰,显是提醒司空烨不要忘了身份。
“不会,我准你干政。”司空烨说着,便从椅子上站起,微微踏出一步来到筱桐面前将她揽入怀里。
筱桐诧异抬眸,语气中满是玩笑,“你就不怕我功高震主,或者有个称帝的野心之类的?”
“你会吗?”司空烨亦是调侃地开了口,说着话便覆上了那对诱人的樱唇。
筱桐无法,只得被动地承受着。
“我不会。”间隙中,筱桐肯定地回答,“帝王之位,高处不胜寒,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平民百姓的简单幸福。”
司空烨闻言,眼中有惊讶一闪而过,心里却高兴于她并非一个虚荣的女人。可是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是那般令筱桐豁然间冷入骨髓。
“可惜,你已经身处高位,而在那里,只有我陪伴着你。所以,你以后都陪伴在我身边吧。”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筱桐的侧脸和颈间,声音低沉沙哑却又充满磁性,如那魅惑人心的妖孽一般,蛊惑着筱桐的每一个感官。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所怀疑有所彷徨,但方才听过筱桐方才那一之后,司空烨便已决定。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跟他来分享这未国的江山,那么,这个人,非筱桐莫属。他,从未如今日这般决定过。
筱桐闻言,霎时愕然,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准备禁锢她一辈子?他要她成为站在他身旁或者身后的那个人吗?是这个意思吗?
她几乎不能相信,刚才听到的话语是出自司空烨的口中。但是,她却并不认为司空烨是真的爱上了她才会如此,充其量,他也就是拿她来排遣那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与孤独吧。
筱桐心念飞转,很快便参透了这句话的真意,但是口中却是被司空烨轻咬了一口,低声呵斥道:“筱桐,专心点儿!”
筱桐回神,手中轻轻推拒,“你那些奏折都批完了?”
“没。不过现在在我眼中,什么都没有你来得重要。”司空烨的声音中,已经饱含了情欲的沙哑。手上的动作也越发不规矩起来。
“不要。”筱桐依然拒绝,“我可不想背上祸国红颜的名号,你去批你的折子。”
司空烨闻言,显是一脸的不满加不情愿,奈何筱桐的话说得句句有理,他也不想再勉强于她,只得黑着脸又坐了回去。
而筱桐,则连忙躺回榻上,没有再看书,也不敢宽衣,只和衣躺下,盖上锦被,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所以,当司空烨将那小山高的奏折消灭殆尽之时,再抬眼望去,那女人已经是没心没肺地酣睡起来。
望着榻上那美得令人窒息,但此刻却又全无防备的脸庞,司空烨只能自心下嗔怪,估计,他所有的女人中,也就只有她敢如此吧。
第一百章
烛火摇曳,司空烨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动作极轻地坐上了床沿,当目光触及那和衣而睡的淡紫色锦缎时,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她这般各衣而眠很容易得风寒,这是他心中生出的第一个想法。然而,下一瞬,他便明白了,筱桐这是在防他,这一想法一经冒出,便立刻渗入他的脑海。看来,她对他的排斥不是一点半点儿。
想到这里,他心下稍稍黯然,但却下定决心,既然她如此不能接受他,那么会等,等到她接受他的那天。
司空烨动作轻柔地为筱桐宽了衣,这才自己也躺了上去,将筱桐拉入怀中,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方才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和煦的晨光照入室内,伴随着那清脆悦耳的鸟啼声宣示了新一天的开始。
筱桐睁开迷蒙的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平凡的面容。这才发现自己此刻的姿势,此时的她竟是与司空烨互相依偎拥抱着,一条腿儿还横在他的身上。
几乎是立刻,她如触电一般迅速收回那条逾矩的腿,脸上升起两朵不自然的红云。
昨夜,他是何时爬到床上来的?筱桐仔细回想,却是丝毫没有印象。掀被坐起,方才发现,自己竟只着了亵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夜她应该是和衣躺下的。
这时,睡梦中的司空烨忽觉怀中一阵空虚,一阵冷风袭来,他微打了个寒颤,亦是睁开了眼。那对黑曜石般耀人的星眸触及到身旁之人时,略带几许睡意的低嘎声响起:“筱桐,你醒了?”
筱桐闻声转头望去,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以眼神询问是怎么回事。
司空烨聪明地会意,满不在乎地说道:“哦,那个,你的衣服是我帮你脱的。前日里刚得了风寒,怎么还好和衣而睡。是以昨夜我睡下时便为你宽了衣。”
“下次,你叫醒我让我自己脱便是。”筱桐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便要下地穿衣。
司空烨却是不许,轻轻一拉便将她带入怀中,躺倒在榻。
筱桐微怔,“你这是干什么?”说着话便再欲起身。
“别动。”司空烨低喝一声,“就这样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筱桐闻言,虽是止了动作,心里却是腹诽:都抱了一夜了怎么还抱!
果然,只一会儿工夫,他便松了手。筱桐一得了自由,自是连忙起身穿衣。司空烨亦是随之起来。
令筱桐意外的是,这一日,他们竟然并未起程,而是又在驿站住了一天,第二日才从石州城离开,向京城的方向行去。
原本,筱桐也不明白这是为何,然而,当司空烨将一甁她先前驱除寒气的药丸送到她面前时,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多加逗留的一日竟是为了这甁治愈她先前中毒时所留下的后遗症的药。
不可避免的,筱桐面儿上虽是不说,但是心里地是对司空烨这细心的行为生起些微的感动。
一路上,他们一行并非匆匆赶路,碰到喧嚣热闹的城镇,或是风景秀丽的景致之时,时常驻足游玩,亦或逗留几日。全不像初时那一夜般逃命似的赶路。
对此,筱桐虽有疑惑,但也并未多想。是以,原本快马加鞭七八日便可行完的路程,他们愣是行了约莫十五日还未抵达京城。
就在筱桐与司空烨一行人走走停停的同时,皇宫里此时已是炸开了锅。
这日晨省之时,众多嫔妃在正德宫内皆是叽叽喳喳。
嫔妃甲说道:“哎,你接到旨意了没?皇后娘娘的病竟然真的医好了,此次皇上回宫来,会将皇后娘娘一同接回来呢。”
这时,也凑了上来,“当然接到了,此次皇上这般通知,只怕是这皇后娘娘特别得宠呢。”
“谁说不是呢。当初皇后娘娘出宫之前我就看出来了,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态度可不一般。”
“就是就是。”
“……”
一时间,以往安安静静的晨省,在今日看来却如同菜市场一般热闹万分。以至于正德宫的主人沈如雪已然步入殿内,竟还无人发觉。
唯有一直坐于一旁喝茶静观的花想容,注意到了沈如雪的到来。
“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花想容手中一甩那绣了牡丹的冰丝锦帕,声音洪亮地向沈如雪请安,同时亦是提醒在场的诸位嫔妃德妃的到来。
果然,此举收敛甚笃,先前还在议论纷纷的嫔妃们登时安静下来,正德殿内一片鸦雀无声。
然,却只是片刻,整齐划一的请安声便响彻耳际,“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
“都免礼吧。”德妃面儿上仍如往常那般冷静沉着,步伐稳健地来到主位上坐下。唯有手中紧捏的绣帕说明了她此刻的心情。
此言一出,殿内的嫔妃们才按照分位逐个落座。
“刚才进来的时候听到诸位姐妹议论之事,今儿个姐姐我在这儿就顺便说了。先前皇后娘娘因为身体原因虽位居中宫,但却并未执掌凤印,此次回宫,病既已痊愈,少不得要为后宫之事操劳了。希望在座的诸位姐妹能如以往那般,尽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