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将心比心,谭宁儿也是想着为同样有点交流障碍的小妹妹积点德呢。
但愿将来,她也能遇上不嫌弃她的好人哩。
陶青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姐姐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也不知道将来谁有这个福气能娶她到手呢。
“青青,饭菜都在厅堂的桌上,你吃了以后叫小豆起床去上堂。我今早给奶奶取个香。”谭宁儿吩咐了一声就出门了。
老黄氏平日也没有其他的嗜好,就是吃个斋念个佛,所以到了这种庙会时日,谭宁儿总要帮她去还愿添油。
“二姐,你昨天是不是跟洛先生说要上公堂啊?”谭小豆早就醒了,揉了揉眼睛光脚跑出来:“我跟你一块去!”
“你怎么知道?”陶青记得自己应该没跟家里人提,主要是怕大姐谭宁儿又瞎担心。
“爬窗户听的呗。带我去嘛,我还没上过公堂。”谭小豆兴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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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读书当莽夫
“你去做什么?又不是好玩的,乖乖去上。”陶青挑了个大馅包递给他,又拿了点清粥小菜给黄氏的里屋端了过去。
脑不好使的小妹谭小米正扎巴着眼睛自顾自舀着粥,一眼没看到就撒了一桌。
陶青暗自叫苦,急急忙忙哄着妹妹,一边又手忙脚乱得收拾着残局。无奈之余更觉得谭宁儿这些年又当姐又当娘,是真心不容易啊。
“二姐,你说那糊涂县令真能给咱伸冤么?我还真有点怀疑,你就让我跟你去看看吧。”谭小豆恳求道:“再说了,洛先生都被你带走了,堂肯定不上课了。”
“少耍滑头,书屋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先生。”陶青明显能察觉到这个小弟压根就不是个爱读书的料,看来黄氏那份指望他能跻身仕途光宗耀祖的希冀早晚要随着黄泉碧落下九霄。
“哎呀二姐,我看你自从掉到了水塘里人就精明多了。有些话我跟大姐和奶奶还真是说不通。”
谭小豆人小鬼大,肚里的想法可不少:“你说,整天读那些依依呀呀的所谓圣贤书到底有什么用嘛,不过是会写写自己的名字罢了。
我想武功,将来到战场上杀敌人,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切,清平世界过活不是好好的?哪有那么多仗给你打啊。”陶青心里暗想:到底还是个小孩,没有阅历往往不清楚生命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又没看过美国大片,个人英雄主义情结也会那么重?
“居安思危防患未然,你别以为我不爱读书就就记不住书里的东西。”谭小豆不服气得说:“我知道的东西可多了,前个月边疆洪鞑国又来犯,抢了东西还杀人。朝中愣是没有人敢战,以我看,咱们国家和那蛮国之间早晚得有一场大战呢!”
谭小豆这一番话倒叫陶青刮目相看起来:“好小,看不出来你还挺识天下大势的?”
“那当然,大丈夫不思保家卫国,难道要象洛先生那样手无缚鸡之力,见了血还晕倒?啧啧,二姐,我就在想,我要是会武功。肯定不会让花蓉月那个贱人这么欺负咱们家。”
陶青想了想,放下碗筷:“恩,挺有志向,姐看好你哦。
等我打赢了官司追到财物,就给你找师父武。”
“真的啊二姐!”谭小豆眼睛里都要飘出彩虹了,一把就攥住陶青的手:“姐!那我可要陪你一起去,好好帮你助威上堂!”
“少来!”陶青瞪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书院的林先生要检查你们背书,昨天洛凉书都告诉我了。你又想找借口逃课,给我乖乖回去念书!
不好好会那科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就算武功再高也是个莽夫!人家能当大将军的都是武双全的!”
照着弟弟的屁股猛踹一脚,目送着那不服气的小身影一溜烟窜出院。
陶青起身收拾了碗筷,然后把小妹送到奶奶那里看管。
特意换了一身大方简洁的衣裙,良好的精神面貌是打赢官司的第一步。
“这位姑娘,你看看你手心中的这颗红色的胎记。这可不同于一般的胎记,叫桃花痣。”
洛凉书早就到了衙门口等陶青了,他支起了一张看面相的小摊,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排队的人竟然跨了一条巷。
而且清一色都是各个年龄段的女,从稚龄到老妪,还真是老少通吃啊!
“桃花握于掌心,两条贯穿横纹整整好好坐落在花蕊两侧。姑娘的情窦春天是要近在眼前哟。”洛凉书眯着眼对眼前的一个少女道。
那姑娘一双眼里泛着浮想联翩的火烫,看似羞涩却又贪婪不已的眼光就像在给洛凉书做透视一样。一开口,酥嗲的杀伤力直接穿透tmd(巡航导弹防御系统)。让陶青差点连隔夜饭菜都呕出来。
“先生您说得那么直接。奴家,奴家都不好意思了。”那姑娘一张脸憋成了充血猪肝,一步一点得抬起头:“先生指的桃花,可是——”
“小梦!嘿嘿,我远远看着就是你。”一个圆滚滚的壮汉裂开油腻胡茬的大嘴,一把将洛凉书扫开,跟站桩一样落在那姑娘身前。
手里举着个不知道什么脏兮兮的东西,有点像麻花又有点象草绳。
“朱。朱大哥?”那叫小梦的姑娘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愣在当场半句话也说不出。
“小梦,婶婶们都说你喜欢花,可惜我昨天杀了一天的猪,傍晚在去城外寻的时候见了夕都谢了。于是我就用猪大肠扎了一朵。。。你,你喜欢么?”
朱大胖用满是油腻的手爬了爬头发,笑得真诚又灿烂。
“这……这……”姑娘不知所措得看着洛凉书,那委屈的眼神在陶青看来,就好像在质问为什么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啊!
“姑娘,桃花埋于眼底,低头可见;藏于掌心,便可自欺欺人。”洛凉书摇了摇扇:“你可莫叫世俗贪欢蒙住心思,反而错过最好的东西。珍惜眼前人啊!”
看着两人跌跌撞撞又匪夷所思得身高差,慢慢消失在繁华的早市里,陶青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要干什么的。
她劈手抓起洛凉书支台上的一卷竹简,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敲了一下:“好你个奸商!不是要来陪我打官司的嘛?一大清早在这弄什么幺蛾?”
“是你起的晚,我早到了就先赚我的钱嘛。”洛凉书理直气壮地说。
“这不行!我花了两银,你今天都是包给我的!”陶青一瞪眼睛:“我是老板,要你认认真真给我备案打官司。
可你倒好,用我的时间来做兼职。我跟你说洛凉书,这么没难的官司你要是给我输了,看见我家那池塘没?赶明就把你浸猪笼。”
“陶青姑娘,按本朝律法,男是不享受此等行刑的。浸猪笼,溺刑的俗称,将犯人绑缚塞入竹条编织的长形箩筐内,通常适用于不守妇——”
“你少废话啦!”陶青一抬手,又是啪嚓一下,貌似没收住力道,打得她手都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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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今天你是承包给我的
“喂!”身后排队的几个大婶不高兴了:“你谁呀,要算命看卦到后面排队去!小小年纪这么不懂规矩,还欺负奴家的心肝洛先生,真是有娘养没娘教的玩意!”
“你——”陶青想狠狠回敬几句,却被洛凉书陪着笑拉开了。
“各位姐姐妹妹,承蒙厚爱这么捧在下的场。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不过今日呢,在下的确有要事,先收了这摊,改日一定到各位家中登门服务。
卦金都打八折,各位就散了吧。多谢了!”
满脸狐媚谄媚妩媚的招牌牛郎笑,九十没节操,堪比捡肥皂的深深作揖。
看得陶青牙花直疼,真想一脚冲那外形还算结实完美的屁股踹上去。
驱散了人群,洛凉书收起了夸张的表情,自然和谐地拉起陶青的手:“我们走吧。”
“放开啦。不要拉拉扯扯!诶?”
洛凉书站在县衙门口的那面鸣冤鼓前,一鼓作气连敲了十几下。山轰雷鸣,气壮山河的事态让她有点怀疑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真的能有那么大的臂力么?
等到两人被带到大堂时,县衙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姓。
从周围姓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中,陶青也多少知道了点门:原来那县令叫余阔,大约五十年纪。在怀德县做了半辈的父母官,没什么大作为也没有过伤天害理的勾当。
要说平日里收收贿赂揩揩油水,开个后门倒也常有。
摊上这样的父母官,姓们最祈祷的还是能够平安吉利,少跟衙门打交道才是。
一旦躲不起了,就不能怕出血孝敬,另外还得取决于对家打的牌有多大。
陶青心里到底没什么底气,悄悄拽了拽洛凉书的衣襟:“喂,这个县令什么情况,好搞定嘛?”
“放心,该打点的都做了。你当我白收你两银啊。”洛凉书胸有成竹地说:“只要他跟你家姨娘不是一伙的,肯定会好好帮我们的。”
刚从庙里回来的谭宁儿顺便到集市上买好菜,听得衙门这边热闹,一眼就看到那偷摸逃课的谭小豆也混在人群中——
“小豆?你怎么在这儿!”谭宁儿一把将他拎出来。
“大姐?”谭小豆逃课被抓个正着,咧开嘴嘿嘿笑了一下:“你……你怎么来了?”
“这话我该问你。”谭宁儿轻斥一声:“你不在堂,跑集市上凑什么热闹啊!”
“嘘,等着看二姐呢。”谭小豆眼珠咕噜噜得转了几圈:“她带着洛先生来报官了。”
“报官?!”谭宁儿眉头一拧:“报什么官?”
“抓花蓉月呗,”谭小豆哼了一声:“我说大姐你就软柿吧,昨天我就跟你说要来报官你咋都不肯。你看看人家二姐多麻利啊,拽着洛先生就来公堂了。”
“你说什么?天哪——”只看到谭宁儿脸色当场煞白,手里的菜篮滴溜溜得滚了下去。
陶青站在公堂之上,眼睛一刻也没闲着。两边的差役长得歪瓜裂枣,全然没有电视剧里那种英武帅气。
穿着官服的余阔正襟危坐在正大光明的匾额之下,一双狡猾的眼睛来来回回得扫视着堂下的两人。
他戴着官帽,但还能看出秃顶,脸颊很瘦很寡,胡须四棱八角得象章鱼。周身的气场都不怎么友善。
“喂,跪下啊。”陶青一转头,发现身边的男人矮下去一截。伏在地上的洛凉书牵着她的裙摆冲她挤挤眼睛。
“哦,”陶青啪嚓一下跪地,小声嘀咕一句:“喂,我才是原告。你干嘛也陪我一起跪这个长得象章鱼似的县令?”
“这是出于对律法的崇敬,跟这个章鱼没关系。”洛凉书压低声音示意她靠近自己并排:“而且我收你那么多钱总要敬业点。”
“堂下何人?何事报官?”那余阔卖相不怎么样,官话倒打得字正腔圆。
陶青还没等开口呢,身边的洛凉书突然仿若死了亲爹一样哀号起来!
“青天大老爷啊!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陶青满脸黑线,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万事过犹不及。早年听人说起过某某家的事,一个产妇要生孩,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给人家医生塞了好大的红包。结果没想到手术实在顺利了,医生觉得受之有愧,就顺手帮她把处女膜修补了。
陶青看着洛凉书如此不遗余力的表演,讪讪觉得两者之间微妙的相似之处。
关键是这家伙入戏也深,几次婉转的哭腔都能把高堂之上那余阔的章鱼胡吹的一翘一翘。
听完了洛凉书的咆哮,陶青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冻住了。直到余阔那手心惊堂一目,啪地拉回她的神。
“堂下女,你可是来状告家里的姨娘花蓉月引狼入室,谋财害命?”
“喂,叫你呢!”洛凉书恢复了扭曲的面容,冲陶青挤挤眼睛。
“啊?!哦。”陶青翻过阀,连忙点头:“请大人明鉴,民女的家中已经被洗劫一空,家里的姐姐弟弟都能作证。民女被强人推进池塘,差点就一命呜呼,挣扎中扯下了犯人身上的红绳为证。”
陶青伶牙俐齿倒是不假,但长这么大都没上过公堂,何况是穿越到不知道什么鸟时代的公堂。心里总有点怵怵的。
看余阔没有反应,她有点不知所措,想了一会便上前主动将那证物呈了上去。
“大胆!”余阔两眼瞪开,怒喝一声。差点把陶青吓得精神分裂:“大人,我。”
“高堂之上岂是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近身亵渎的!”
陶青纳闷了,眼睁睁得看着一个差役上来一把夺走了手里的证物,然后象捉鸡崽似的把自己拎了下去。
她突然有种预感,就算原被告不能径自直接上去与县令接触,自己不懂规矩训斥一下也就算了。可眼前这个家伙怎么看都有点小题大作故意找茬的意思啊。
她斜眼看了看不动声色的洛凉书:“喂,什么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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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场下马威
“大胆妇人!竟敢交头接耳,掌嘴!”只看到余阔拔下一根令牌往地下一掷,那样就跟电视剧里丢狗头铡一般干净利落!
还没等陶青反应过来该认栽还是该骂娘,洛凉书已经结结实实得掌鼓了他自己两个耳光。
“喂,你!”
白皙面容顿时隆起两个血红的掌印,洛凉书却是一脸不在乎得说:“大人误会了,刚才是小人在说话。所以应该掌嘴小人才是——”他捏细了嗓音,竟然掐出跟陶青惟妙惟肖的动静。看得整个公堂上的人都目瞪口呆。
可惜那余阔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翘了翘两边的胡须,大喝一声:“大胆!竟敢在公堂上肆意玩笑作弄,先给我打他二十大板。”
陶青紧绷着的神经还没舒缓出一口气呢,一下就被余阔接踵而至的连环下马威给打到半截土里了!
这特么到底什么情况啊。明明自己是蒙冤受屈的原告,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得就被打?
“住手啊!”陶青扑上去想要阻止那噼里啪啦的行刑,直到肚上挨了一脚疼的五内扭曲才明白,穿越到一个野蛮的封建时代是件很悲催的事,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很多事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余阔睥睨堂下,手里摆弄着那跟小红绳:“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只凭这么跟破红绳就想要状告后母谋财害命?
你们的后母此时何在?为什么不叫她当庭对峙?”
“对峙?”陶青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就冲上去理论了:“她人都跑了我怎么找她?”
“废话,难道要本官帮你找?”余阔眼睛一瞪,陶青顿时傻眼……这什么情况?难道这个时代的律法是非观跟现代社会完全相悖?
“难道大人接到了民女的冤案,不应该明察秋毫再将那犯人花蓉月通缉回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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