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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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邻-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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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日本媳妇看四大名著
内子小魔女出身东瀛,但中文学得不错,在北京大街上足以乱真。
  小魔女喜欢看中国文学读物,常常对《小说X报》作泣不成声状。夜半娓娓道来,宛若读后感。萨取原文读之,觉得不至感动如此,久而久之,渐渐明白,原来这人思维和我们不一样的,我们一眼看去胡编滥造,很荒唐的事情,她能很“忠实”地跟着作者走进荒唐世界,看得认认真真,感受得认认真真,同时为主人公从小保姆到女上司十七八个情人的命运忧心忡忡。
  我问她,你也在北京住过好几年的,你相信在隆福大厦门口见着一女大学生,聊上十分钟就爱得天焚地轰,回家上床这种事情么?
  魔女的回答是——隆福大厦应该不会,王府井就没准,我上次看一个小说,说的是有个男的在王府井……
  这就是绝症,没治的。
  后来看日本的小说,发现其不合逻辑,其荒唐也差不多。日本人的拗性天生大约不适合写小说,——自古日本就没有几个能被世界人民接受的诗人和文学家——所以日本小说多半犹如自说自话,全不注意情节的合理性,文笔只顾在人物心眼的螺丝壳里绕来绕去,几下子俺这老外就要产生催眠效应。看日本小说类似看中国古代人物画,解剖投影完全不对,立体平面根本不分,怎么看怎么不像活人可偏偏还有意境要你体味。说起来中国的文学作品,逻辑上多少还可靠一些,自然不会被追究不真实喽。
  日本的女性读者很多,看书是很多日本女性的第一大爱好。就上面提到的那类作品,经常有日本女性看得不能自拔,欲生欲死,你说她单纯也不是,就是见了那种风花雪月、缠绵故事仿佛猫见了鱼,立即失去理智,这不能不说是某种民族性格作用其中了。朝鲜间谍金贤姬讲她们在接受假扮日本女性的训练时,特别强调要学会爱哭,容易感动云云,看来这特务机关是抓到精髓处了。
  题外话,这种民族性在日本肯定男女有别。在我看来日本男性在感情上粗糙异常,和日本女性的细腻有天壤之别,简直不像一个民族——也许,他们把细致一面都放在工作和处理上下级关系上面去了。
  看得多了也不能不佩服日本作家,书中经常有些你觉得日本人都没法相信的生硬情节,这时候怎么办呢?人家处理的方法几乎是统一的——把主角设计成曾在外国生活过就可以了,日本人看到此处,几乎都会毫无阻碍地恍然大悟——这人在外国呆过么,难怪啊难怪。
  在一些日本人的眼里,外国人是异星类人生物,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正常。
  不过我是不支持小魔女沉溺其中,老看她这样“感动”法,会掉鸡皮疙瘩的。
  当然也不能强行压制对吧,咱引导么。
  于是,引导小魔女了解中国文化——那《小说X报》不过是当代小说,我们最优秀的作品,叫“四大名著”,看那个,才叫真“汉学”呢。
  别说,这番说教很是管用,而且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魔女看古代白话版的西游水浒比现代白话版的理解更顺畅,这件事让我很困惑。及至看日本历史看到西乡隆盛的信件干脆是全部汉字的古体文章,方才释然——中国文化对日本影响最强盛的时代,现代白话文还没诞生呢。
  “典雅。”魔女评价中国的古文说。
  魔女看四大名著很是津津有味,时而还能和老萨说说牛魔王的故事,这可比每天听她讲北京某无业青年的爱情故事好多了。
  但这种学习也会引发某种意外……
  那次魔女的妈妈发了胆结石,医生诊断需要动手术,于是安排医院病房等等,全家一阵忙乱。魔女孝顺,天天都要早早赶去陪伴。
  到了手术那天,恰好我父母也在日本旅游,于是我们三人一起去看望。路上堵车,等到了病房,床上已经空了,只剩小魔女在那儿神色紧张地转来转去。
  “怎么样?开始手术了吗?”萨赶紧问。
  “嗯,已经送进去半个小时,”魔女看到我父母,很恭敬地行个礼,道:“请不要担心,这种手术没什么危险,现在应该已经……已经麻翻了。”
  “麻翻?”萨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啊,我妈妈应该已经被医生那厮麻翻,很快可以手术啦。”魔女咬着舌头一本正经地说。
  在严格要求肃静的医院里,岳母住院手术的痛苦时刻,实在不是一个应该笑的时间场合。
  可是那天我们都没能忍住,害得魔女莫名其妙,以为老萨一家都出了毛病。
  内子从哪儿学来这等古雅词句,是“智劫生辰纲”,还是“打店十字坡”,萨可就不知道了。
  (2007…10…3019:49:46)
  

小魔女老师的中文教室
在我们所住的这个日本关西小城,有个中文教室,我家那口子小魔女是这个教室的主任教师。
  虽然ZH、CH、SH与Z、C、S分不太清楚,的、地、得老混着用,毕竟在中国呆过那么多年,作为在北京小到砍价,大到报案都能应付的主儿,小魔女老师在中文教室的威望还是蛮高的。
  事实上,比萨这个正宗的中国人还高。这是因为我的日文不灵,面对一些古怪的问题,有时候真应付不来。比如,有一次我帮她代课,学生问课本上“招商”是什么意思。萨翻了半天字典,终于没敢回答。回来小魔女很奇怪,说——“劝诱投资”么,字典上这么明确,有什么好犹豫的?
  萨闷闷一气,字典上的确是这么说的,可我觉得照原样翻译怎么看怎么像是诈骗犯起诉书上的词儿啊。
  这就是潜意识造成的问题了,其实,在日语里面“劝诱”是个中性词,跟经济犯罪的嫌疑犯没什么关系。
  诸如此类的问题尚属于小菜一碟儿。中文教室的日本学生,多是经常去中国的旅行家或者退休商人,他们用日本人那种特别细致的眼光看中国,回来后经常问出一些相当有深度的问题来,有时候这种讨论也是挺有趣的,得出的结论更让你匪夷所思。有位从“教育委员”职位上退休下来的政府官员吉川先生,根据某次讨论的结果写了篇文章,发表在日本某民俗学学术杂志上,题目翻译过来应该是《从北京人的咒骂语言看古代中国妻妾地位差异》。这篇论文的关键词,竟然是“你丫”。
  其思索深度让我这中国人都汗颜啊。
  这天又是魔女去上课,不料不一会儿下起雨来,我把小小魔女托付给邻居张二嫂,开了车去接LD(“领导”,以下同)。到教室一看,还没下课呢,萨买了一罐可乐,边喝边在门外听LP(“老婆”,下同)给日本人上课。
  里面很热闹。原来,又是那个吉川问了个怪问题,挑起了一场学术性的讨论。
  吉川这个问题,是这样的,他说,我到中国看到这样的贬义形容词,比如二愣子,二流子,二傻子,二杆子,连某种器官都用“老二”代称,是不是中国人对排行第二的人有什么偏见呢?
  学生们到过中国的不少,这下子引发了激烈的争论,其中有位宝地先生很简单地批驳了吉川的观点,认为这只是巧合。他举了一个例子——中国人的确会说某人“像二傻子一样”,但也会说某人“像大傻子一样”,意思完全相同,都是形容其智力存在缺陷,可见并不是专门歧视排行第二的。
  宝地的说法很有说服力,然而,吉川秉着日本人过头的认真劲儿又问了一个引申的问题——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只说“大傻子”,“二傻子”,却没听说过“三傻子”,“四傻子”的说法呢?莫非是中国人对老大老二都有偏见?
  这话问的真够绝,连我这个中国人在门外都脑筋一滞,庆幸没早点儿进去,您知道咱们中国人为什么不说“三傻子”么?反正萨是不知道。
  学生们纷纷发言,然而,都找不到充足的理由来驳斥,唯一证实的,是的确没人在中国听到“三傻子”的说法。
  整个讨论过程中,小魔女就像个五四时代的青年女教师一样把书抱在胸前,站在讲台旁边静静地听学生们讨论,一副大智若愚,胸有成竹的样子。
  终于,找不到答案的学生,把目光逐渐集中到了老师的身上。
  小魔女意识到该自己作总结了,于是伸手向下压了压,让大家停止了讨论。然后走上讲台,首先表扬同学们讨论的态度,话锋一转,就谈到了刚才争论的话题。
  “大家应该动脑筋想一想,这不是个复杂的问题。中文里面没有‘三傻子’这样的表达方式,其实是非常符合逻辑的,和偏见没有关系。”魔女认真地说——
  “这事情很简单,如果一个当妈妈的连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傻子,她还能有勇气去生第三个吗?”
  ………
  谋杀亲夫啊!
  被可乐呛得半死的老萨缓醒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2008…05…1004:12:38)
  

让小小魔女啃骨头的秘密
“小小魔女来,啃骨头,汪。”
  “妈妈来,啃骨头,汪。”
  “小小魔女来,啃骨头,乖,汪!”
  “妈妈来,啃骨头,普路托,汪!”
  ……
  桌上放着一大盘肉骨头。一向伪装淑女的我家那口子小魔女,手举一根大棒骨,笑容可掬地对着餐桌对面的女儿小小魔女作引诱状,小小魔女趴在榻榻米上,形如小吧狗,拱着小屁股摇头晃脑,手里也举着一根大骨头。
  这就是我那天回家一开门看到的情景。
  搁谁加班回来,开门看见这个场面也要一愣。
  看见我回来,小魔女脸一红,赶紧放下骨头,理理外套到门口来道迎,匆匆间似乎还把指头上的骨头油往小小魔女的餐巾上抹了一把。(日本习俗,丈夫回家妻子要在门口迎接,说“お帰りなさい”,称为道迎),小小魔女则欢呼着跑过来,拿油乎乎的嘴巴蹭爸爸的脸。
  “你这是干什么呢?给孩子补钙?她那骨头半夜都能硌我,还用补?”看看那一大盘肉骨头咽口唾沫,心中却有些疑惑,日本人的习惯吃肉不吃骨头,特别是这种棒骨腔骨之类带骨髓的骨头,所以商店里卖价比国内还便宜。上星期天带佛山来的李先生去前田肉店买猪蹄子,小魔女让我顺便带两公斤大棒骨回来。还以为是老婆发善心体谅老公,却不料是给小小魔女准备的。
  魔女微微一笑,揉揉膝盖,说:“跟补钙没关系,这是最新的科学发现,她需要吃一些这个东西。”
  “要不是补钙,”又咽一口唾沫,“那就应该给她买点儿五花肉(日语称为“肩切”)来吃么,这种骨头上面没有多少肉啊。要不,还是我来处理掉……”
  “那可不行。”小魔女一把按住某人伸向猪骨头的魔爪,道:“就是要让她啃骨头。”
  我这么大的时候好像也没啃过大棒骨啊,让小小魔女啃骨头是什么道理?
  小魔女拿过一张报纸来,给我看。
  原来,是为了小小魔女的牙齿。报上说,大阪大学一个叫做濑村的教授,对于牙齿保健乃至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战败原因问题提出了新的看法。
  日本人的牙齿,自古不佳,最大的毛病是长得里出外进,层层叠叠。在日本电视上出头露面的美女也算不少,但其中羞于张口者不在少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一口牙齿见不得人。
  这种问题,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曾给日本人带来极大的麻烦。他们选拔飞行员的时候,一半以上被淘汰的原因竟然是牙齿不齐。牙齿不齐,就无法咬紧氧气面罩,所以不能当飞行员。濑村教授认为这个先天的缺陷制约了日本飞行员的数量和素质,所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空战中败给盟国。现代战争地面的战斗要靠获得制空权才能取得胜利,因此,日本在二战中战败,固然是因为法西斯政府受到世界的反对,战略又出现错误,但还有一个重要而直接的原因就是日本人的牙长得不齐。
  不过,日本人是天生牙齿不好么?
  濑村教授笔锋一转,提到日本在二战战败后,有很多遗孤流落在中国,被善良的中国人收养,史称“中国残留邦人”。这些人在中日建交后陆续回到日本,在他们中间,尽管也有一些营养不良的,却多有一口漂亮的牙齿,比一般日本人整齐得多。可见,牙齿不齐,并不是种族原因造成的。
  日本风俗以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为荣,所以市场上开发的各种牙刷,牙膏层出不穷,牙医也收入丰厚,可惜效果未见多佳。按说这些“残留邦人”没有条件享受这些好条件,但牙齿就是比一般日本人整齐,不免让人感到奇怪。经过进一步考察,濑村教授发现,中国人虽然牙病也普遍,但是,牙齿整齐的,比日本人比例高得多,即便是生活在日本的中国侨民,也是如此。
  这是什么原因呢?
  经过研究两国人的生活习惯,这位教授茅塞顿开——原来问题在于中国人有个吃肉时候也吃骨头的习惯。红烧排骨,冰糖肘子,这些典型的中国菜都需要“啃骨头”。即便是到了海外,在饮食上秉性保守的中国人,依然保持着喜欢吃带骨头的肉这个习惯。从医学角度看来,事情就很好解释了。因为小孩儿啃骨头,可以使牙床受到强烈挤压,这种挤压对牙床是一种良性刺激,能够迫使它充分长开,换牙以后就会长出整齐的牙齿来。同属日本人的“中国残留邦人”因为从小随中国人生活,也养成了“啃骨头”的习惯,无意中获得了一口整齐的牙齿。
  濑村教授还提到欧美各国牙齿不整齐的儿童也将陆续增加,因为他们本来是食肉民族,现在却渐渐放弃啃骨头的好习惯了。文章结尾,这位教授用刀来形容啃过骨头和没啃过骨头的牙齿。他说,中国人的牙齿,因为经常啃骨头,就像经过磨砺的刀,锋利而漂亮,日本人的牙齿,因为不啃骨头,所以就像锈在鞘里的刀,无论质地好坏都无法发挥作用。
  看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干吗让小小魔女啃骨头,这个,也算是有道理吧。
  不过,看小小魔女举着一根骨头棒子作海豹顶球状,感觉魔女的工作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她开始还啃的,后来……后来……”魔女期期艾艾地说。
  后来怎么了?我问。
  魔女不得已,苦着脸作了交待。原来,怕小小魔女不肯啃骨头,她特意弄来了迪斯尼的录像给小家伙看,却不料动画里面普路托叼骨头的镜头给小小魔女带来了极大的吸引力。于是,小东西举着骨头不吃,却让她妈妈表演普路托。画蛇添足反类犬,素重仪表的魔女不肯听命,小小魔女也不肯继续啃骨头。
  事情,就僵在这儿了。
  你说,这个狗怎么只叼着骨头跑,就是不啃呢?魔女看着电视叹气。
  为了孩子的牙,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普路托,也是满可爱的么。萨怪笑作风凉状,做好看魔女满地爬的准备。
  嘻嘻,魔女柔柔微笑,递过毛巾来让我擦脸。
  擦了一把,忽然觉得老婆今天有点儿过分殷勤。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怔之间,只见小魔女抄起一根大骨头比划着冲小小魔女叫道:“汪,让爸爸当普路托好不好?”
  “好!”小小魔女欢呼雀跃。
  “现在换你来叼着吧。”魔女一把将那根大骨头塞在萨的手里,跑了。
  萨:%¥%#··!!··!!!!··
  得,算今儿作柔软体操锻炼身体吧……
  (2008…04…2313:43:21)
   。。

东瀛观医记(1)
萨的那口子小魔女是学药的,而且为人比较热心,所以经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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