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心语:刘墉处世秘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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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心语:刘墉处世秘笈-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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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穷,所以他们今天能富;正因为没钱改建,所以保存了原有的古朴,所以能成为今天招揽观光客的老城和古镇。
  只是,我前面说的威尼斯,他们不是没享受现代,他们也不是子孙都穷,没钱改建,而是他们很早就有了保存旧文化的意识。他们建立,但不破坏,他们不是任那些老房子残破,而是在保存原味的基础上,小心地维护。
  如同比萨斜塔,他们没有把塔扶直,而是花加倍的工夫,把塔基固定,使塔身不再继续倾斜。
  甚至有许多倒下的,就像我这张在罗马的写生,一根根断了的柱子,留在寸土寸金的广场上,他们也努力地维护着。
  而观光客来看的,正是这些古老的东西,用这些去发思古之幽情。
  我常想,许多欧美老城的居民,为什么从那么早之前就想到保存老祖宗的东西,就算经过战火,成了破砖烂瓦碎石头,他们也没拆走。甚至为了那些古迹,改变城市的规划,忍受许多生活上的不便。
  这就是我要强调的——那是因为他们以自己的文化,以自己的祖先,甚至自己的小村、小镇、小城为荣。
  而且不止他们,这世界上好多国家,甚至经济情况很不怎么样的国家的人,都会为自己家乡的特产制作最精美的包装、编织最浪漫的故事,为城市里的巷弄制作很艺术的导览地图,把一些并不怎么样的文学家、音乐家、艺术家的房子保留,而且由老人家定期带着年轻人,一一为他们讲述城镇的往事,指出每个有故事的地方。于是人们就更爱他们的城市,更以做那里的居民为荣,当访客来临,他们不是抢着推销商品,而是抢着介绍自己家乡的一草一木。
  无可否认,今天我们每个城市,都在发展观光,维护古迹,只是我要问,除了官方和生意人,大家对自己的城市了解多少?
  当观光客在路上遇到你,你说得出多少那城镇的故事,你的脸上有没有流露出自豪的光彩?
  文化保存是要由文化自豪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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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给观光客看什么(二)
大约在二十年前,我带着八十岁的老母,回到她别离四十年的老家北京。亲戚们都热情地接待,从前我以为只有我母亲才会做那么好吃的烙肉饼,那一次才发现我堂嫂烙出来的竟然一模一样。从烙肉饼,我感觉到自己的根。
  我更记得有一天另一位亲戚请吃饭,他一直叫我吃红烧带鱼,说是他太太早早去市场,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当他发现我一直伸长筷子,夹他放在他自己面前的蒜薹的时候,很不好意思,说那是不值钱的东西,他哪儿知道带鱼对我来讲,一点也不稀奇,倒是新鲜的蒜薹是我在美国不容易吃到的。
  这使我想起有一位美国大学的同事,有一阵子去中国台湾作研究,好多台湾朋友请他吃大餐,我则带他去台北的夜市。当他回美国之后,逢人就说我请他吃了一种很臭很臭的豆腐,我认为他不敢吃,他不但吃了,而且喜欢得不得了。他把我赞美了一大番,认为我真够朋友,却对其他朋友请的大餐,只字未提。
  还有一位美国朋友应中国人的邀请,去家里做客,主人准备了昂贵的龙虾和阿拉斯加大螃蟹腿,结果那美国朋友回美之后,直叹气,说他原本以为能吃到真正的中国菜,没想到吃的是那些玩意儿。他虽然知道龙虾和螃蟹腿都很贵,但那不是他想要的。他要尝的,是真正中国的家常菜。
  如我上次所讲的,因为一般中国人不太了解观光客。他们把自己得意的东西“秀”给洋人看,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为什么?因为千里迢迢来的人,要来看真正的中国。他要看真正的中国人和感受真正的中国文化。不要以为高楼大厦是最能唬住外国人的。没错!今天中国的现代、中国的进步,确实能令外人惊讶。
  但是:惊讶不等于感动!
  二○○八年五月,我为汶川大地震的重建,到成都参加一个活动。成都的朋友问我,如果有空,想到哪儿去观光。我因为赶行程,又没心情,婉谢了。但是你知道当他说在成都观光,最先浮上我眼前的是什么画面吗?
  那是杜甫草堂,但不是杜甫像,也不是后人搭建的“草堂”,而是我上次去,在杜甫草堂的院子里,一片小树林之间,看到的,许多人喝茶下棋的画面。
  因为那是真正的百姓生活,那表现了成都人的悠然。我也想到都江堰的二王庙,很关心它毁损的情况。说实话,那庙盖得很简单,从世俗的角度看,并不庄严壮观,但是那庙很人性化,它贴近百姓的生活,如同都江堰,平淡无奇,却造福了无数百姓。
  只是许多人不相信外国客人,会对平民生活感兴趣。结果急着把城里新建的中国古典街道展示给外国朋友,却想办法把“庭院深深深几许”,那些很有味道的古宅藏起来。
  无可否认,有些观光客是来享福看热闹的,他们要吃满汉大餐,要逛十里洋场,他们会惊讶于而今中国的高楼已经林立,百货公司全是名牌,价钱赶得上巴黎。因此佩服中国的改革开放,赞美中国富有了。
  但是更深一层的观光客,他们不是从游览车和五星级饭店的窗子看中国,而是走入弄堂、走入胡同、从四合院或村寨的门外观察。他们要看真正的中国、看中国人的生活,以及那生活中呈现的古典文明。
  话说回来,那些深度旅游的人已经看了世界各地的名城和名胜,如同“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很多东西已经不再令他们感动。
  他们要感动心灵、接触真实。
  记得不久之前,我在台湾看个大陆的节目,介绍用民间的土方,治疗被毒蛇咬伤的人。里面有各种毒蛇,也有效果令人惊讶的民间药方,让我看得津津有味。
  但是,当我看到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人,蹲在地上捣草药的时候,突然感觉怪怪的。因为我想,他真会穿西装打领带捣药,还是为了上电视,特别穿出大礼服,演出这一幕。
  这也使我想起,有一个电视台的人到纽约,拍我的家庭生活。当他们看我穿着睡衣画画、写文章,甚至在院子里种花的时候,问我要不要穿正式一点。
  我当时回答:“你们不是要报道我的真实生活吗?”
  在这儿,我也要为一位作家抱屈,他在大陆四处旅行摄影,写了好几本城市导览的书籍。其中介绍上海的那本,却被出版社打了回票,问他为什么不拍摩天大楼和繁华的夜景,却介绍许多早期英法租借的老房子,还问他是不是要揭中国被列强殖民的疮疤?
  要知道,那已经是往事,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今天列强早被赶走了,租界早收回了,连港澳都回归了,中国成为一流强国,把上海建成世界第一等的城市,仍然保留古老的弄堂、历史悠久的静安寺,和早年租界区许多有代表性的房子,那才是真正的上海,古典现代,人文荟萃的国际大都会啊!
  让我们把今天中国人的生活,那最平民的生活,真真实实地呈现吧!有落后的、贫穷的,我们不遮掩,我们承认要改进。至于值得自豪的、自夸的,譬如让世界最伟大艺术家和建筑师发挥的成果,我们也好好地展示。
  真实的中国,是观光客要看的,也是我们值得骄傲的。
  

第十四章 人无近忧,必有远虑
我们常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其实这句话也可以改成:“人无近忧,必有远虑。”好比爬山,当你攀在悬崖上的时候,一失手就可能粉身碎骨。那危险是“近忧”,你不能想别的事,只能全神贯注,应付眼前的困难。
  可是当你爬到悬崖上面,如果面对的是一大片平原,反而可能开始犹豫,到底往哪个方向去比较好?
  同样的道理,当一个未开发国家,让人民连吃饱都是问题的时候,政府不可能想得太远,因为他先得把眼前的问题解决。而那些已经很富裕的国家,则可能想得非常非常远,不但他邻国的武力太强,他会紧张,连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国家,如果拥有能威胁他的武力,他也会想尽办法早早化解。他们甚至会为千百年之后着想,花大把的银子,早早就去找宇宙中可能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想有一天,如果地球出了问题,他的子子孙孙还能有逃难的地方。
  这不都是因为他们没太多的近忧,所以有远虑吗?
  我们要了解所谓先进国家的人,就要从这个角度去想。你会发现他们不太在口头上抱怨,譬如搭飞机,安全检查很严格,一般西方旅客是不会抱怨的,他们安安静静地排队,因为他会往正面想:“严格,是为了使乘客安全一点。”
  可是,当他想“安全一点”的时候,不是又从负面想了吗?他想到的是可能有恐怖分子,可能危险,所以需要严格的检查。这就是他们的特质,在同一时间往正反两个不一样的方向思考。
  再举个例子:
  我有一次在纽约参加社区公园的活动。那活动的前几天都是万里晴空,气象预报也说当天是个好天。可是我发现在活动场地的一个角落,堆了很多帐篷。就问主办人,这么好的天气,何必准备帐篷呢?
  他说:以防万一啊!如果下雨,马上就能支起来,还指指不远处坐着的几个人,说:瞧!那是帐篷公司的,他们随时待命。
  我问问价钱,吓一跳,恐怕占他办活动费用的五分之一。也可以说,那些富裕国家的人,他们“人无近忧,必有远虑”,他们有多余的钱,所以能作“看来几乎不必要的”退一步想。俗话说“有钱人的命值钱”,大概也是这个道理。只是如果真出了事,他们的损伤确实可能比较小。
  再举个例子,自从美国人发现石棉会造成肺癌之后,立刻叫民众把家里所有的石棉材料拆掉,更甭说石棉瓦了,只要听说哪个建筑有石棉瓦,好像失了火似的,里面的人立刻全部撤离。
  一直到这两年,还总有新闻报道,某个学校发现建筑里用了石棉,立刻停课,把师生安置到别的地方。
  每次看到这种新闻,我都会想,奇怪了!我小时候家里的厨房、浴室,都用石棉瓦。连十年前在中国台北打网球,那网球场的顶子好像也是石棉的。石棉真有这么可怕吗?还是美国人吃饱了撑的?过度神经紧张?
  但是大家也别怪美国人。要知道,连我们的孔老夫子都总作退一步想。东汉王充的《 论衡 》里记载:鲁国的城门已经老旧将朽。有一天孔子经过那城门,匆匆忙忙地走,唯恐城会倒的样子。下面人就说了:“哎呀!那城门早就这样了。”意思是,“哪会那么巧,就压到您孔老先生,您未免太紧张了吧!”
  你猜孔子怎么说?
  他说:“我也就是怕这城门早就这样了,搞不好,突然垮掉!”
  所以孔子有句名言:“君子有不幸而无有幸,小人有幸而无不幸。”意思是君子有忧患意识,唯恐发生不幸,所以总退一步想;小人又太理想化,认为不幸的事,不会那么巧地落到自己头上。
  孔子还说:“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侥幸。”说白一点,就是君子以谨慎恭敬的态度面对人生,小人则比较爱投机行险。
  由此可知,孔子也是战战兢兢,有忧患意识的。
  我说这些是觉得今天中国已经非常进步,大家似乎也应该常常作退一步想。
  举个例子,如果你今天去旅行,听说到下一站的路因为前一晚下大雨有塌方的可能。你可以学学西方旅行团的做法,先试着保留这一站的旅馆房间,于是当别人遇上路不通,不得不退回来,却找不到地方住的时候。你却因为保留了订房,有退路。
  同样的道理,当你听说汶川大地震很多学校垮了,就算你住的地区很少有地震,是不是也该退一步想,如果自己孩子学校的建筑老旧,又一时不能新建,是不是能想办法去集合大家的智力和财力,把目前的校舍加强?难道我们要像孔子批评的:心想反正灾难临到我身上的机会很小,犯不着花这么大的心思?直到有一天真出了事,才后悔吗?
  这一章一开始,我提到爬山。现在又让我想到年轻时候参加登山队,有一次领队在山路上遇到每个岔路,都排列石头或折树枝作记号。我起先不解,说我们是由山的这边上,那边下去,又不走回头路,何必浪费时间。
  当时领队一笑,说:对已经熟悉的路,作进一步的打算,对不熟的路,要作退一步打算,爬什么山,最好都有迷路的准备。
  人生不就像登山吗?
  

第十五章 礼多人不怪
前年六月,美国的《 读者文摘 》杂志,公布了一个全球礼貌城市的调查报告,在他们调查的三十五个城市当中,纽约排第一名,中国大陆因为没有发行他们的杂志,没列入调查。但是亚洲的城市,排名多半不好。中国香港第二十五名,中国台北第二十八名,新加坡第三十名,首尔是三十二名,印度的孟买则是倒数第一。
  《 读者文摘 》调查的方法有三项,首先他们派人抱着文件在公众场合,故意不小心,把文件撒得满地都是,然后统计有多少人帮忙捡,又有多少人会视而不见地走过。
  其次,他们注意统计,在二十家不同的商店里买东西,有几个店员会说谢谢。
  第三项,是看有多少人在开门的时候,会为紧跟在后面的人拉着门。
  据说拉门这一项,亚洲人表现最差。没有一个亚洲城市的人在这部分的礼貌率超过40%,连相当现代的新加坡都只有25%。
  因为我既住在纽约,又是在台北长大,看了这份报告,真是感触良多,没错!我是觉得平均来说,纽约人有不错的礼貌,但是台北也不差啊!尤其近十年来,你打电话到公家机构去,很少再有不耐烦的声音。到区公所办事,非但有人教你怎么办,还会为你递上报纸,送上茶水。我有一次去申请个东西,因为人太多,连警卫都过来帮忙,为我贴照片呢!怎么会调查出来,在全球三十五个城市里是倒数第八?
  我后来想通了!是因为民族性的不同,就拿别人东西撒落在地上,为他捡起来这件事说吧!我们中国人可能想那掉东西的人会不好意思,搞不好,文件的内容,还不希望外人看到。而且东西掉了,自己慢慢捡就成了。
  换个情况,如果那时有大风,我相信大家一定会帮着捡,搞不好,还会一群人追着捡。因为不帮忙文件就会飞不见了。
  至于为后面来的人拉着门,中国人可能也是为了避免后面的人不好意思。这跟我们进电梯,就算里面人很多、很挤,也常伸着手,自己去按楼层,而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的心理一样。不像在美国,站在楼层按钮旁边的人理当主动问大家:“要去哪一层?”然后帮忙按。
  说来好笑,我有一次,刚由纽约到台北,在百货公司的电梯里,问一位小姐去几楼,要帮她按的时候,居然被小姐瞪了一眼,好像我对她有意思,故意找话题呢!
  同样的道理,在西方世界,用餐的时候,如果你把手横过别人面前去拿胡椒罐或盐罐,是很不礼貌的。中国人却会觉得假设离自己不远的东西,还要请别人递过来,反而是不礼貌。
  所以我说,台北人不是不懂礼貌,那次调查的得分低,主要是因为民族性不同、习惯不一样。
  礼貌绝对是一种习惯,可能有不少读者读过我在《 超越自己 》那本书里写的故事:
  有一阵子我常带着儿子去店里打电动游戏,店里总挤满看来像太保、太妹的青少年。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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