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梦华录 BL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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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梦华录 BL强强-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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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又单薄。
  李言瑾站起身转过来,还是往常神情:“嗯,继续查就是,他聪明着呢,决计不会吃亏。”
  “主子放心,那是自然。”顺子安慰他两句,便打算同他一起回宫。
  李言瑾却对他道:“我自己回去,你再去看看怎么样了。”一句话,便泄了多少不安。顺子见自家主子竟到了这个地步,想说又不好多说,只有照吩咐去了。
  
  李言瑾骑着马,漫无目的地在人去花留香的漆黑街道上徐徐而行。走着走着,他忽然间心明眼亮起来,立刻夹紧马肚长鞭猛挥,枣红的宝马长鸣一声便夺路冲了出去。
  “徐志昕那蠢材!”李言瑾一边奔驰,一边骂道。
  




13

13、振霄·河图 。。。 
 
 
  天际,古道,骡马。
  远上西北,扑面便是咆哮的风砂和压天的黑云,细碎且沉重,这才是世间的原本面貌,任京人的萎靡音色如何风韵洒落,却始终无需蔓延至此,早已盖不住那黄沙漫天乌云蔽日的错杂光影。
  
  明知天气骤变,李言瑾仍是马不停蹄地在豫西苍茫的山地间急行,反正即使要躲避,也找不着场所。果然没多时,天上落下一大滴雨珠,不待他反应,大雨滂沱地如同昊天给剜出了个口子,混着电闪雷鸣将神池里的水泻了个空。
  绝地宝马并未退缩,而是疯一般冲向暴雨的烟幕中,李言瑾只觉将要从马背上跌下来,死命拽住缰绳压低身子,咬咬牙还是挥起缰绳在马屁股上狠抽了一记。“嘶——”的长鸣瞬间淹没在远处雷雨声当中。
  
  午后,在令人睁不开眼的山原暴雨中,李言瑾面前终于出现一口老井,一座客栈。
  
  齐掌柜定了定神,侧耳听了半天那粗暴的敲门声,瑟缩片刻才下定决心将支在门上的木板卸下来,风雨顷刻灌了进来,他拿袖子挡了脸,对面前的人大喊道:“客官快进来罢!”
  “麻烦你把它先安置了。”那人摇摇晃晃地牵着匹马,似是给雨水打得睁不开眼了,也大喊一声。
  两个小厮赶紧冲进雨里,接过缰绳,将那立得挺拔的大马牵向后院,掌柜的也已把那客官领进屋里,合着好几人的力气,又把门堵上。
  待吩咐了丫头烧热水,备好换洗衣裳,齐掌柜才看仔细了此人的相貌。
  那人浑身湿透,连地上都印了一滩,还用滴水的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虽是狼狈至极的样子,眉目轮廓间仍是透了英气,只是皮肤在水中浸久,有些白得吓人。
  他笑嘻嘻地对掌柜的拱手道:“方才真是多谢了。”
  “公子这是哪儿的话。今日上午起便狂风大作,是个要变天的样子,当时我还在想,若是有人正在路上可怎么好,这方圆多少里,都没有其他客栈,所幸公子总算周身无碍。”齐掌柜见此人衣着荣华,连那匹驵骥身上都披着凤盖系了玉牌,好不热络地答了,又问那人高姓大名。
  “在下姓王名瑾。”
  
  李言瑾舒舒服服地沐了浴,用了些吃的,正想下楼找个人问问,开门却见一姑娘睁着双水汪汪的驼铃眼定定望向他。两人对看了片刻,李言瑾断定,这姑娘傻了。
  没多久,屋里便传来男女谈笑的声音,齐掌柜同他媳妇贴在门上听了会儿,偷笑地退下。
  
  “翠翠,少爷我坐着无聊,你去弄两盘蜜饯来罢。”李言瑾揽着那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笑得像极了那些个戏里的丑角淫贼,不入流得很。
  姑娘刷地羞红了脸从他怀里窜出去,低低应了一声,便快快地迈着金莲小步,溜了。
  待她下楼的声音听不见了,李言瑾才走到门前将锁栓扣好,又往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盘腿上床上,闭着眼打坐似地想。
  昨晚他从城里出来,避开官道抄近路跑了一整夜外加个半天,差点没把那风驰云走的宝贝初云给跑伤了,不过可喜的是,他竟赶在了元翊他们前头。
  齐翠翠是个好姑娘,李言瑾原打算好好调戏一番,没想只看她一眼,她便全招了。
  姑娘说,从昨日下午到现在,打洛阳来经过此处的就只有李言瑾。如今客栈里住了四个屋,均是两三天以前来的,没有新进,而后又把那些人的姓名年纪相貌给一一交代了。
  李言瑾问完,便让那姑娘给他听着,若是有人投宿,无论何时,都务必来知会他一声。他寻思这山石砂土的露宿即危险又难捱,此处如掌柜所言,再无其他客栈,所以他们若途径此地,必定要来泊上一晚。
  ……整整两日未合眼,李言瑾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李言瑾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大早,睁眼躺在床上听了会儿雨霁初晴的嘀嗒声,窗头喜鹊的啾鸣声,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下来,胡乱收拾一把便冲下楼找到齐翠翠。
  
  齐翠翠正挽着袖子坐在屋檐下往一只碗里剥毛豆,见李言瑾过来,别过脸不理他。李言瑾腆着脸在一旁坐下,照着她的样子帮起活儿来。
  “王公子,你这是做什么!”齐翠翠惊叫起来。
  “拍你马屁。”李言瑾弯着眼笑答道。
  “公子昨日把我骗出门,任怎么敲都没个应声,今儿心地又爽了,还说什么拍我马屁!”
  李言瑾暗叫不好,他这才想起自己昨日睡沉过去,完全忘了这丫头,却死活不肯认错,嬉皮笑脸道:“你爹那般奸猾的人,怎可能老老实实答我的话?翠翠心眼好不是?快告诉我罢,可有从洛阳来的客人?”
  “哪有你这样的人?夸我却骂我爹爹。”齐翠翠嘴上虽这样说,眼里却转怒为笑,“昨晚就来了四五个人,都是凶悍高大的样子。有个年轻公子,比你不定瘦了些,但绝对还要高两分,可夹在那些人中间,身子都给挤没了似的,你还是少去招惹他们罢。”
  “哦?那公子长相如何?”
  “那人戴了纱,神秘得很,看身段却是个极清朗的模样。听说是那几人的少当家,吃饭都不肯自己下来,非要人送上去。那也就罢了,我们小二不过是打听惯的人,想把头探进去看个究竟,险些没给打出来,真是太讨人厌!最近怪人越来越多了,哪边都不安生,也不知你们这些人老往长安跑什么。”
  “这你该问人家少主,少爷我可是一门心思要去西京谋个生计的。”
  “王公子是做哪一行的?”
  “你可知道洛阳龙涎阁?”见齐翠翠摇头,李言瑾道,“那可是家名牌。我偷偷告诉你了,你可不能转告别人。我原先在那里做活,承蒙了当朝二品大员元大人的抬爱,可哪个晓得春风不长,他赎了我之后便日久生厌,将我逐出宅子,至此,洛阳上下还有哪里容得下我呢,只有远上长安……”
  齐翠翠滴溜溜的水杏眼愈睁愈无神,粉嫩嫩的瓜子脸越来越失色,不等他说完,便惊叫一声——“流氓啊!”踢翻了盛毛豆的碗冲了出去。
  李言瑾慌慌忙忙站起身,在她身后大喊:“千万别告诉你爹妈,少爷我一文钱都没带啊!”
  
  齐翠翠抱着脑袋,一路大喊着爹娘地奔回屋里。
  李言瑾还没坐下好好审视效果,却听身后一个丝竹清脆的声音叹道:“言瑾,你怎老爱到处毁我清誉?”
  
  齐掌柜敲开李言瑾房门,见李言瑾据窗而立,那身姿,那气度,若不是自家闺女儿说了,他是怎么都不信这样一个人竟是给人玩腻了随手扔的破鞋。
  “王公子,歇着呢?”齐掌柜吸口气,贼眉顺眼地笑问道。
  “废话!你怎不等我答了再进来?这懂不懂规矩?”李言瑾懒懒瞪了他一眼,倒有了些媚噫神态。
  “公子说的是,说的是。只是方才小女疯言疯语了一番,让人挂心得很,公子这……?”
  “我明明与她做好约定,她还是说出去了么?”
  “这么说,小女所言不假了?”
  “你见有谁拿此事开刀玩笑的?若真有,那我看那人还真是病得不轻!”李言瑾一副对方脑子给门夹了的表情,明显是不想再同这等傻蛋多说一句。
  “王公子,你若没有银子,可是想在我这儿白吃白喝了去?”见李言瑾颜色郑重地点头,齐掌柜终于放下笑脸,“若是如此,可别怪我卖了你那枣红宝马!”
  李言瑾听他终于将算计道明了,哼笑一声:“那可不成。初云不是我的,你就是将它卖了,我仍是赔不了你的银子。而你既未在它娘身怀六甲之时贴心照顾,也未在它嗷嗷待哺时贡献奶水,你怎可以随意买卖?”
  “王瑾!你以为这时候你还做得了主么?要么给银子,要么给马!”
  “放心看,我绝不白住你家客栈。看你无计,给你想个法子算了。你这样,先让我在你家做上两天工,指不定就给哪个贵公子瞧上了,倒时你把我卖了给人家,岂不是更赚?”
  齐掌柜想了想,反正马他还扣着,自己绝不吃亏,便也答应了。
  
  李言瑾换上粗布衣裳,在厨房里捣腾了老半天,终于将大火扑灭,满面烟灰地朝目瞪口呆的几人粲然一笑,齐掌柜脱下布鞋,追打着李言瑾,李言瑾三跳两跳出了厨房,跑到外头招呼着。
  
  那少当家总算是下了楼来。
  李言瑾滑步向前,未近得了元翊身就被一个大汉挡住,粗着嗓子道:“怎么先前都没见过你?”
  他正思量怎样回答,另一个大汉已经说:“你他娘的倒和个女人一样疑神疑鬼!看看他那一脸锅底灰的傻样,还能吃了你大爷的?快说说有什么可吃才是真的,兄弟几个都饿死了!”
  李言瑾小心避开那人,点头哈腰地上前却也不问那几人想吃什么,麻利地将抹巾往肩上一甩,搓着手对元翊笑道:“这位爷,您想吃些什么?”
  “你们店里可有些什么招牌么?”
  “嘿嘿,本店上好的酒菜,个个有新意,道道有品头,您且听好咯!首先是十里飘香金盘酿:有仙醇、香糜、金桂、椒浆、桃花酿、白坠春、十八仙、女儿红等等,所谓舍了时序数令,得了清独厚落!再来是沁口留芳煎香茗:有信阳毛尖、珠兰大方、杨河春绿、洞庭碧螺春、茉莉雀舌毫、大佛白龙井等等,正是醉人醉净不醉心。至于御菜膳汤,那花样就多了,是焯是炸是闷是煨自有无穷变化:有八宝野鸭、绣球乾贝、五香仔鸽、糖醋荷藕、祥龙双飞、玉笋蕨菜、葱爆牛柳、宫保野兔、三仙丸子、白扒鱼唇、清蒸时鲜、琵琶大虾等等。另还有甜果膳粥,这位爷,您要点儿什么呢?”
  李言瑾报完,气不短声不颤,元翊轻轻一笑,也看不清面罩下的表情,只微微扬首:“要你。”
  
  在几道讶异且呆滞的目光下,李言瑾“啪!”地一屁股坐上板凳,又痛得跳了起来。所有人都以为李言瑾是给吓的,其实不是。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弯了膝盖想往元翊腿上坐,正欲抱着元翊脖子死命蹭两下,岂料人家竟不甩帐,往边上让了一个位子,李言瑾的尾骨便生生撞上木板。他弹起来满眼怨恨地望向元翊,却听见——“给我拉走,替他冲干净,再换身干净衣裳,脏死了!”
  即使给面罩遮了,李言瑾仍能想到此刻这人皱着眉头,摆出副看大绿毛虫的厌恶表情,一时间无语气结。
  围着元翊的四大金刚里一人满脸不耐烦,却敏捷地将李言瑾拖走。李言瑾的胳膊给拽得生疼,眼里冒着泪花,回头冲那目瞪口呆金鸡独立的齐掌柜喊道:“掌柜的,一定把我卖个好价钱啊!”
  “小瑾,你放心去吧!”掌柜的定下神,挥舞手中布鞋动容道。
  
  哗地一盆冷水直接从头顶浇下,李言瑾直抖到了脚趾尖,好容易缓过气来,拿布擦干净,接了那金刚扔来的衣裳穿上。
  “你小子洗干净了还有点人样,爷在哪儿见过你罢?”
  李言瑾突给搭了话,也不知他所指为何,只有傻愣愣地摇头道:“我今儿可是第一次见你们家少主,到现在面孔还不知道呢。”
  谁知那大汉摆摆手:“我不是说你和那小,你和我们家少主,我是说咱们以前见过么?”
  李言瑾继续摇头:“不曾见过,像你这般高大健壮,我若是见过,定会留下个印象才对。”
  “也是。如果咱见过,那兄弟几个今日就是撞鬼了,哈哈哈!”说完,他不自然地动了动脸上横肉,大声笑起来。
  




14

14、极热·惑城 。。。 
 
 
  刚进屋门还没关严实,李言瑾便一把扯下元翊头上那顶挂了黑纱的檐帽,露出一张冻雪白梅般的面孔,正稍显错愕地看着他。
  之前在廊下,两人遇见却没说上几句话,还得担心给人看到,午膳时李言瑾又光顾着扮女人,这会儿才总算松了口气,两日中积攒下的恐惧却涌了出来。缓过神时发现自己的眼光直勾勾地望向那只温润丹唇,只有尴尬地转过身,咳一声道:“他们没事儿让你戴个什么破罩子?吃饭都不给摘啊,又不是黄花大闺女!”
  “言瑾,我们逃罢。”元翊绕至他面前,附在耳边悄悄道。
  “若是能逃走,上午我不就跟你跑了,还用得着把自个儿卖给你?还好那四大金刚知道你啥毛病,银子倒是给得痛快……”
  “你,你该不会一个人来的?顺公公呢?”元翊打断他,睁大眼问。
  “我又不是六哥,你还指望我打个响指就冲进来一队禁军呐?要不咱杀出去?”
  元翊在床头坐下,沉思良久,突然目光灼灼地点头正色道:“刀枪棍棒我盖不会使,到时你得护着我。”
  李言瑾挺不高兴地道:“行啊行啊,我就是给捅成窟窿也先护着你成不?”
  他不回答,轻轻笑了。
  
  李言瑾若是午后不能和衣小憩个一时半刻的,那一日间定浑浑沉沉,便说什么都死赖在床上不肯走。四大金刚果然是立地烈火惹不得,其中一人一把就将李言瑾从床上提小鸡似地拎起来,扛下楼直接往马车里扔。
  不一会儿元翊又戴了面罩上到马车里来,挺难受地替李言瑾揉屁股,偷偷给他说“咱们还是少做拖时间的抵抗,这些人蛮得很。”至于李言瑾那爱驹初云,虽脚力奇快,却是个贪生怕死的主儿,金刚一牵,就乐颠乐颠地给人骑了,李言瑾瞪它,它转过眼,李言瑾再叫声“初云”,那畜生居然抖抖鼻翼,硬生生别过了脑袋。
  李言瑾气得在车上呱呱乱叫,骂他们是土匪山贼,连午觉不给自家少主困了。他们听了也无动于衷,还顶和气给他讲了目下的处境。
  
  原来那四人是境上替拐子做倒卖生意的牙人,压根不认得元翊,只是他倒霉给人劫了,主顾是常连客,让他们把人给送到长安,到时要有人来接应。洛阳那头的还说了,只要能把人伺候得爽利,花多少钱都不打紧,但万万不可让人发现,也不可给人看到元翊相貌。
  他们不料元翊会在路上买人,因担心露了马脚也不好打罢,只有让李言瑾跟着上来,谋算等到了长安再将他随便卖到哪家南馆。
  李言瑾仔细琢磨了那几人编来骗他的胡话,忽身子一僵,直挺挺地倒在软座上。
  没一会儿,听见外头有人叫:“小子,你怎不吭声儿?”
  李言瑾不说话,元翊在他脑袋地下垫了些东西,对外头的人道:“他给吓晕了。”
  
  睁开眼的时候天已全黑,李言瑾一动不动地看元翊抱了只裂口西瓜进来,坐到桌边,就着明晃晃的烛火,将瓜切开……他只觉浑身酸痛。
  附近都是农田,没有客栈,那四人让原本这屋里住着的祖孙二人煮了些吃的,就把人给撵走了。
  “你醒了?先吃些瓜罢,晚饭还得凉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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