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很快会明白了。
我的确很快就明白了,下午时舞蹈室练功镜受诅咒的事就传遍校园了。是有人在校园网上发的贴,详细描述了上周两位跳楼者的背景,还有他们的遗书,遗书中都提到了曾在舞蹈室的练功镜前许下心愿。毫无疑问,这事是戴晓芳做的。到晚上时,自习室里都有人在谈论关于许愿镜的传说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这回做的事似乎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许世强和周文昌见到我时都有些愤怒,利益上的朋友怕是都做不成了,更不用说谈条件合作。
那么,许愿镜的诅咒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三第二天中午,周文昌先找上了我,拉我到学校外的小饭店喝酒。他提出让我做他的竞选伙伴,条件是学生会副主席,还给我将来的女朋友也留了个位置。
戴晓芳果然算计到了。
周文昌的果断让我惊讶,本以为他会因为许愿的事而打压我,昨晚在宿舍楼遇到他时,还差点吵起来。许世强也一样,做的更绝,下午路过女生宿舍楼时被他的女支持者浇了一头洗脚水。我在心里问候了他们俩的家人,却没料到仅过了一晚,周文昌竟然会换了副面孔,借我与许世强产生摩擦这个机会拉拢我。
一定是周文昌的的竞选伙伴张锋,只有他能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怎么样?不用考虑了吧?”
“你……不恨我了?”
“恨你什么?呵呵,你有什么好恨的?对了,我听说你和戴晓芳是小学同学,真的假的?有没有她小时候的照片?”
周文昌提到戴晓芳时一脸的柔情,让我心底嫉恨的牙根痒痒,但脸上仍保持平静。
“有啊,不过我不打算给你,也不打算做你的竞选伙伴,因为我还不知道许世强的条件,没准他的条件更优厚呢?”
我尽量用一种怜悯的口气说,这把周文昌气得脸都紫了,但还在忍耐,他显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我翻脸。我心中得意的冷笑,周文昌这点小聪明怎么可能斗得过我?还有一个许世强,不知道他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离开小饭店时,正遇上许世强和戴晓芳,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并肩走来。而且,他们竟然手牵着手!
我心中无名火起,正要发作时,忽然看到许世强身边有个身影一闪,缩到了他身后。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我还是看清楚了,竟然是在练功镜前看到的那个穿白色长裙的女人!就在我以为是幻觉时,她竟又探出头,从许世强的左肩,那张脸没有一丁点血色,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盯过来。仿佛有寒风刮过,我如坠冰窟,呆立在烈日当空的午后。
戴晓芳走过我身边时嗔怪的看了我一眼,她大概以为我因为吃醋而失态。我忙努力眨了眨眼睛,再转身看时,许世强的身后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色狼!连晓芳这么纯洁的女孩都不放过,禽兽不如!”
周文昌突然在我身边咬牙切齿的说。我回过神来,转身看时发现许世强和戴晓芳已经走进小饭店。我心中的嫉火如荆棘般刺刮,但最终还是没有动,只是淡淡的一笑。
“人家是少女杀手,出了名的白马王子,咱们是比不上了。”
“迟早有一天要他好看!”
周文昌恨恨的说,我心中窃喜,但脸上却露出不安的表情。
“他爸是大企业家,还是别招惹的好。”
“哼!我爸还是教育局局长呢!”
我不动声色,唯唯诺诺的跟在他身后,嘴角却抑制不住浮出冷笑。
在教学楼前分手时,周文昌真诚的劝我再想想,还暗示可以安排我进校蓝球队。我也是学生会的干部,会因为一个蓝球队的名额而放弃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可笑!
就在周文昌一脸虚假的叹息着走开时,我的眼角一跳,惊慌的看到周文昌肩膀上搭着一只手!那是一只白皙没有血色的小手,而下一刻,曾在练功镜里和许世强身后出现过的那个女人的脸,再次出现了。
我浑身僵硬,呆立不动。周文昌故作洒脱的挥挥手,向宿舍楼走去。而那个女人则横抱在他腰间,头架在肩上,死死盯着我,慢慢的举起如羊脂玉般白的手臂挥舞。似乎有衣袖抖动的沙沙声,隐约还有关节咔咔做响。冷汗霎时涌出,只有那么短短一分钟,我的衬衣却已经湿透。
是幻觉吧?我对自己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一定是幻觉。
晚上在大教室自习时,许世强托人把我叫出去,看来他的竞选伙伴王占春也不傻。一切都如戴晓芳所预料的那样,他是来找我谈条件的。不过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向我询问关于舞蹈室练功镜的传说。
练功镜的传说很多,我刚入校时就听人说起过。二十几年前曾经有一个舞蹈天才,每天都在这面练功镜前跳舞,所有人都认为她将来会成为名人,她自己也确信不疑,因为她长的太漂亮了。但是这也给她带来灾难。她的死非常突然,身中六刀,刀刀致命,而且还被奸尸,就在这面镜子前。
她死后舞蹈室就总有古怪事发生,校方曾借举办古文化节的时候,请了位道士来。道士一番做法后,说有冤魂附在镜子里,除非大仇得报,不然永不安宁。经道士做法封印后,舞蹈室不再有古怪事,但如果有人对镜许愿,她就会再次出现,但不能离开学校。从那后练功镜的鬼魂传说就不径而走,传了一届又一届。
许世强显然被这个传说吓住了,脸色苍白,夹着烟卷的手不住的抖。
“你害怕什么?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除非你心里有鬼。”
看到许世强惊恐不安的样子,我快意的说。许世强咽了唾沫,又深吸两口烟,定了定神。
“说了你也不信,我见鬼了……算了,不说这个,我是来道歉的。昨天下午有人向你沷水,是我哥们干的,不过当时我不知道,真的。”
“噢,那个事啊,没什么,就当洗澡了呗,哈哈!”
我口头上说,心里却在冷笑,哥们?应该是姐妹吧?许世强尴尬的一笑,拉着我向教学楼后的路灯下走去。
教学楼后是海池,所谓海池就是围海建的一个近二百米的大池子,池上有亭有桥,错落有致。学生情侣们最爱过这桥,但是天黑后这里却是禁地,因为传说有水鬼为伥,每年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一个人。此刻许世强拉着我向这种地方来,我自然有些心惊胆颤。
去年的死者我认识,是体育部的一个学长,听说是省队落选了,一时想不开跳了海。但事实上他死的那天我和他在一起,他还说省队算什么,他是要进国家队的人。这样一个乐观的人会自杀?后来我准备回教学楼了,他还想在海池呆会,我笑他是不是在等女朋友,他很认真的说:是啊,这几天天在这里约会的。
我经常从教学楼的走廊向海池张望,常见他一个人在长桥上有说有笑。联想到鬼找替身,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我对他说了自己所见的事实,他紧皱眉头,说今天要问清楚。结果那天他没能回来,死在海池里。
而今年,海池还没吞噬一个学子的生命。
“咦?你怎么啦?该不会怕那些水鬼的传闻吧?哈哈!”
许世强大笑,路灯下他那张俊美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
“呵呵,当然不会。说吧,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不是为了道歉,有什么条件提出来我听听。周文昌说给我留个副职,还说给我将来的女朋友也留个位子。你有什么更优厚的条件?”
许世强脸上的笑僵住了,我猜想他预想的条件和这差不多,但周文昌先提出了,那他就要想更优厚的条件。我盯着许世强的脸,他在犹豫。这让我有些好奇,还有什么条件能比周文昌的更好呢?不过是一个学生会主席的位子,他该不会用现金拉拢我吧?
让我没想到的是,许世强竟然给出了这样的条件。
“除了他给出的条件,我再加一个。我现在的女朋友,赵丽娜,中文系系花,如果你答应加入我这边,她就是你的了。”
我目瞪口呆,许世强简直疯了。
又谈了会后,因为海风阴冷,我和许世强往回走,远远的看见周文昌正和戴晓芳站在女生宿舍楼前聊天,两个人有说有笑。许世强脸色阴沉,快步走过去,我紧随其后,脸色一定也不怎么样。
周文昌瞥见我们,故意拉着戴晓芳的手转了个身,让她背对我们。周文昌的这个举动把许世强气坏了,当时就要冲上去动手,还好我手疾眼快拉住了,不然非闹出大乱子。
“看他那个小人得志样,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嗯,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晓芳也是,这种龌龊的人也理,就是太有同情心了!”
“好了好了,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嗯,看在晓芳的面子上,今天就不和他计较了。对了,我的条件怎么样?我知道你也在追求晓芳,不过赵丽娜也不她差多少,配你挺合适的。”
我如同吃了一只苍蝇,几欲做呕。虽然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决没许世强如此不堪,竟然拿自己的女朋友做交换,简直利欲薰心,他问过赵丽娜自己愿意了吗?就算赵丽娜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就算她美若天仙,我也不敢背叛戴晓芳。
不过我还是假装犹豫了片刻,悄悄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然后才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我喜欢戴晓芳是我的事,她同不同意是她的事,更何况现在大家是在公平竞选,你居然把自己的女朋友都当做竞选砝码送给我,实在有些过了。要是你当选学生会主席,我觉得是对同学们不负责任,是天南大学的悲哀!”
许世强一脸诧异的看着我,表情渐渐变得狰狞可怖。我本能的后退一步,他紧随一步。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教训我?你和那个姓周的一样都是小人物小把戏,信不信我找人做了你们!”
我等的就是许世强这句话,心里想笑,但脸上仍正气凛然。
“注意你的言行,你也是个党员,难道没学习八荣八耻吗?”
“行,算你有种!走着瞅!”
望着许世强离去的背影,我无声的笑了。但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脸上,因为我又看到那个穿白裙的女人,她和许世强背靠背,像贴在背后的影子。许世强每走一步,她披散在胸前的长发就跟着左右晃动,还有仿佛无骨的手臂,也晃动不停。
她抬起了头,黯然的盯着我,在我四肢变得僵硬时,突然粲然一笑。我的耳边仿佛听到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仿佛从内心深处传来。
这会是幻觉吗?怎么可能有如此真实的幻觉?我想叫住许世强,但张了半天嘴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回到宿舍时,我的腿还在抖,以至于上铺的刘高问我是不是得了癫痫。我问刘高床头的那道符哪去了,他说烧了,还解释符都是烧了才有效果。我刚要说他白痴时,手机铃声响了,是戴晓芳打来的。我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才镇定下来,抓起手机到外面接听。
“怎么样?我看见你们了,他怎么说的?”
“我录了段音,一会传给你听听,只有一个字能形容:强悍!”
“呵呵,不识数的大笨笨,快传给我听听。我现在在厕所里,要挂了,有人来了。”
我把文件传过去后,没一会就收到戴晓芳的短信,只有三个字:够无耻!
四就在竞选还剩下最后一天的时候,周文昌跳楼自杀了。
那天早晨和我戴晓芳分别从出租屋出来,她回宿舍去了,我则到教学楼拿前天的笔记。在走进小树林时,突然感觉眼前一暗,抬头看时发现到处都是乌鸦,它们羽翅摩擦窸窣有声,却没有一只鸣叫,那种沉默令人不安。我小心翼翼的穿过树林,走到教学楼侧门,第一眼便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周文昌。他仰面朝天,满脸惊恐,眼睛已经发白,大张着的嘴似乎还想要呼喊什么。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周文昌受到了练功镜的诅咒,但转念一想,他居然没有许愿得到学生会主席的位子,那他许了什么愿望?我走近了仔细观察,周文昌的左腕有伤,伤口很深,但似乎并没有伤到动脉。他似乎是后脑先着的地,所以整张脸看起来有些变形,血应该是从他的颈动脉喷涌出来的。我看着,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和颈动脉,浑身发凉。
报过校警后,不一会新任的校保卫科科长庄耶就带着几名保安赶到了。
庄耶是个近两米高的中年胖子,站在谁面前都像堵墙,连我也不例外。听说他是校长老婆的亲戚,一个靠裙带关系发家的人。在学校当了二十几年的副科长,直到前不久才扶正。
这倒是与我有几份相像,我立在周文昌的尸体旁自嘲的想。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还有内脏的独特的臭味。如果是家畜的,也许我会说挺新鲜,但现在是人的,所以胃里一直不太舒服。
“是你发现的?”
“嗯,是我发现的。”
庄耶像个警察似的询问,目光如电。这让我对他的看法有些改变,说不定这个人确实有两手。
“你认识死者吗?”
“嗯,认识,是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对手。”
“噢?那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
我觉得这个庄耶有些不好对付,但还是如实回答。
“矛盾不能说没有,毕竟在竞选学生会主席。但我不是他的主要竞选对手。”
“嗯,你们俩看着尸体,别让学生靠近。你,跟我上去看看……噢,不对,是保护现场。”
庄耶说着就要和一名保安上楼,我忙叫住他,问我是不是也可以上去看看,庄耶严肃的拒绝了我的请求。并叫一名年长的保安把我请到保卫科,等警察来了问过话后才许离开。
年长的保安带着我从正道去保卫科,刚走没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乌鸦嘈杂的鸣叫,回头看去,树林里冲天而的乌鸦遮天盖地,嘶哑的叫着向西方飞走了。而我还注意到其他事情,教学楼的某扇窗口有个人,是那个白裙女人。我感到一阵阴冷,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身边的保安叹息一声,说了句:乌鸦西走,荒野千里,和二十年前一样啊。我问他什么意思,那个保安却只是摇摇头。
在保卫科等警察来时,先前和庄耶上楼顶保护现场的保安回来了,几名保安在一旁议论纷纷。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周文昌的遗书成了保安们的笑料。他们在笑,而我却脸色铁青。周文昌的遗书上说,他在镜子前许愿希望能得到心中的女神的欢爱,哪怕只有一夜,没想到竟真的得到她了。只是周文昌有严重的处女情节,当他发现自己的女神不是处子时,精神崩溃了,他觉得再活下去一点意义也没有,于是留下遗书跳了楼。
周文昌的女神?是在说戴晓芳吧,我竟然戴绿帽子啦!虽然周文昌已经死了,但我仍感到愤怒无处发泄。我一脚踢翻了保卫科的办公桌,对面的保安们全都愣住了,我自己也愣住了,但好在念头转的快,我立即就有主意了。
“不许你们这么……这么说我的同学!更何况他已经死了,死者为大,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保安们不再说笑,表情严肃的收拾残局,把我独自一人留在屋里。
等到警察吴明天来询问情况时,我已经收敛好表情,一脸悲伤,甚至还挤出几滴眼泪。吴明天的询问和庄耶的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更加详细,还问了我昨晚在什么地方,有谁能证明。我的冷汗顿时淌下,如果照实说的话,那就会把戴晓芳暴露。而周文昌在遗书是也曾提到自己的女神,只要查一下便能知道是指戴晓芳,那样事情就会朝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