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洛小北额实现,王小碗这才抬头,“醒了?”
洛小北点头,坐起来,“我脚踝上的伤要再看看吗?”
王小碗将医书合上,小心的整理了一番,这才端着放置在桌面上的清粥,走到洛小北床沿,递给她。
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洛小北一下就明白了。哀怨的看了一眼王小碗,小声嘟囔道:“我可是伤员诶!”
王小碗斜睨她一眼,刚睡醒的长发还很凌乱,脸颊有些粉红,看起来像个女孩似的。但她依旧面无表情,说了一句,“你伤的是脚,又不是手!”
洛小北:“……”
认命的接过粥,自己喝了起来。
王小碗踱步回到桌旁,素手一抬,替自己倒了杯清茶,这才道:“我在这里都坐了许久,你现在才醒来,也不怕有人对你不利!是反应太慢还是太放心?”
“当然是放心了,有小碗姐姐在我怎么不放心?你一手将我救回来,难不成还由着别人将我害了?”洛小北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她的眸色已经深了几分。
那个女子带来的粥她并没有喝,也就闻了闻香味,没想到作用会如此大。要是她喝了,只怕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这样也好,正好让你睡了一觉。”王小碗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她没有阻止。
若是洛小北在她眼皮底下都能发生这样的事,那她没事总看些医书,以及她这墨家后人的身份,那还是当不起的。
“她后来放弃了要害你的意思,这倒是稀奇!还有算计人算计到一半了就走了的!”王小碗似笑非笑,这样的情况对她来说也还是第一次见。
洛小北晃了晃手中的碗,手中的勺子在瓷碗边缘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她想了想道:“可能是突然认为没有害我的意义吧!”
王小碗起身,接过洛小北手中的瓷碗,看了她一眼,“你倒是自信得很!”
“小碗姐姐对我也有如此自信,我怎么能不自信?”洛小北眨眼,有些许俏皮。
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脸皮厚的可以当城墙厚的人,王小碗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洛小北现在的身体状态并适合吃太多,但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也不过就休息了一下,身上的疲倦之意倒是没了。
洛小北从融合了阴阳玉佩的灵力之后便发现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身体的恢复能力明显强了不少,甚至连当初戳出来的那个血窟窿也在短暂的时间里恢复了。就是想到被鱼咬了的伤口却迟迟不能愈合,这算是意外。
也或许是她太过疲惫了,在睡梦中夜没有回到梦魇,没能见一面小姨妈。
要说洛小北这一趟下墓究竟遇到了些什么,除了她带回来的那般镶嵌满宝石的匕首,便什么也没了。就连那颗曾经多次用来照明的夜明珠,也在进入棺材林的时候掉在了那里。
王小碗再次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洛小北在盯着一把五彩闪耀的匕首瞧,洛小北不认得这是什么年代什么材质的,却知道这把匕首的价值也是不可估量的,单从那上面的宝石就可以看出来。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她洛小北有一天也能走运了?
“别看了,等你能平安无事的将这把匕首带走的时候,你再拿出来慢慢欣赏。”王小碗端了一盆水,在床边放下,又自然的掀开洛小北盖着的被套,完全无视洛小北瞪着她的眼睛。
洛小北是什么命格,王小碗当初替她摸过骨头。
谢小鱼是天生反骨,后来用了药要将体质改变,那一次王小碗不曾摸出来,但她后来曾经帮洛小北把脉,也用了职务之便,发现洛小北的骨头也摸不出来。
这是除了谢小鱼之外,王小碗第二次摸不出的人,那时王小碗便奇怪。
后来和洛小北等人一起走得多了,也就不再纠结在摸骨算命上,有的人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改变命格,变幻莫测的命运,谁也摸不到。
洛小北有这样的本事,或许陆哲也有,苏晓也有,或许她自己也有。
因为,他们都是不认命的人!
但是洛小北身上的那些仿佛命定的事件,也让王小碗留意到了。
第三百章以命换命
脚踝上的绷带再一次被解开,白色的药膏已经稀释。
王小碗将洛小北的脚放在木盆边缘,再用棉布小心翼翼的擦掉药膏。
原本有拳头大小的伤口,竟然全部愈合了,只留下一道粉色的痕迹。
“你这体质倒是越来越好了!”王小碗将手中的绷带扔掉,又取了新的膏药为她敷上,直到再次包扎好,这才端了木盆洗手。
洛小北的体质一直不同于常人,王小碗知道,却不知道这么重的伤也能在短时间里恢复。原本需要一天的时间,这才过半,那伤口就已经恢复,虽然还有淡粉的痕迹,也用不了多久,便会恢复到之前的白皙,连疤都不会留。
再奇怪的事都见过了,对于洛小北这一件倒也不稀奇了。
“既然伤口已经恢复,我们这时就走吧!”提出来要走的是王小碗。
山下的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公输恒也不曾露面,难不成要任由那两边的人打起来不成?
虽然此事与两人并无关系,他们也可以选择在此时离开,到低,陆哲和他们还在下面。
洛小北没有任何异议,这件事王小碗不提,她也会先说的。毕竟,她想下山的心情,比起王小碗还要更加急切些。
“你不去和你的师叔告别?”一脚踏出院门,现在的洛小北神清气爽。
陵墓中带出来的狼狈和疲倦早就烟消云散,现在的她,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精力满满里。
从被开爷带走开始,她的每一天都在警惕中度过,既要时刻注意周围的环境,又要防备着别人会不会来伤害自己。
所谓的被迫害妄想症大概就是这样来的。
“不过场面上的称呼而已,能收留这半天的时间,也算是将这场关系彻底了结了而已。”王小碗步履缓缓,从洛小北身旁而过。
园林中的风景美不胜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闲心来欣赏。
洛小北跟着王小碗往前而去,回头看了一眼,对着廊下立着的白衣白裙,微微含笑看着她和王小碗的女子,颔首,转身大步离去。
“她都要害你,你怎么还能对着她笑得出来?”王小碗没回头,声音轻柔。
出了这园林,放眼望去,远处崇山峻岭,层峦叠翠,烟雾缭绕,夕阳薄暮,平添了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庄严肃穆。
洛小北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在远处的盛景上,凉薄的唇微微张阖,“不为别的,只是为了一个已经不在的人罢了!”
苏黎那样的做法,洛小北不赞同,却也没办法学得来。
她向来是眦睚必报的人,说自私也好,冷漠也好,对洛小北来说,任何东西都没有自己这条命来得重要。
至于成全别人她只要成全自己就够了!
“我看,当初那个女孩子,除了将爱和喜留下来,还留下了另一样!”王小碗加快了步伐,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夕阳渐渐隐去,这下山的路,走了还不到一半。
洛小北点头,也跟着王小碗提了速度,“谁说不是呢?”
苏黎那么聪明,将自己的喜欢和高兴全部留给了杜阳,自然也不允许杜阳将他的喜欢和高兴留给别人。
所以她将自己**留下了。
这些**,全部都是关于杜阳的。
山下的景象并没有洛小北想象中那么惨烈,但是她和王小碗也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闯入别人的视线里。
两人穿的衣服都是再简单不过的粗麻布衣衫,洛小北为了方便,将自己浓墨的长发编了一个大辫子,就那么垂在一侧,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灵巧和狡黠。
王小碗还是一样的装扮,两只辫子分别垂在两肩,身上有隐隐的书卷气和独特的中药香,显眼的不一定要长得漂亮,但是这全身上下散发出的从容不迫的气质就足够吸引别人的目光。
她带着洛小北,绕开了村东头那棵老槐树,又借着暗淡的月色,将身形隐没在纵横交错的屋舍间。
越是夜晚,越是寂静。
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息蓄势待发,一片黑暗里,灯盏的幽光全然消失。那些摇晃的枝丫后,暗影交错,凌厉的杀意如同蛰伏在巢穴中的豹子,随时又取走性命的危险。
洛小北也不多问。
王小碗和苏晓在外边随时准备接应,这些最简单的准备工作早就做好。哪怕到必要时候,这退路也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当她看到眼前那座熟悉的建筑时,洛小北还犹豫了一下。
她刚来到望乡的时候,苏婆婆对她极好,虽然得知这其中带了半分真心半分假意,到底她还是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王小碗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缓了下来,回头,杏目盯着洛小北犹豫的面色。
洛小北站定,也不再走了。
“她是不是设了阵法?想让我这条命消失在陵墓里?”洛小北顿了顿,面色恢复平静。
“嗯!”王小碗也不隐瞒,“公输家以命换命的法术太过恶毒,吸取别人的魂魄,将养设阵之人,待魂魄全部消散,那人也就死了!”
“她都已经这个年纪了,为何还不满足?”洛小北叹口气,里面有说不清的意味。
“那又如何?她当初舍得对自己的亲孙女下手,如今也舍得对你下手。”王小碗不以为意。
她从进入望乡开始,便在望乡四处奔走,只不过没人知道她,撞见苏婆婆的阵法,只是个意外。
杜阳和陆哲去救洛小北,她受托将苏黎的骨灰交给苏婆婆,却在进入苏家之时正好看到苏婆婆自己设立的灵堂。
关于苏黎一事的来龙去脉王小碗早有耳闻,而那阵法没有人比王小碗更加清楚。
以命换命,以魂供养。
苏婆婆已经这般年纪,却在得知苏黎要跟着杜阳走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的对自己的亲孙女用下此法。
只可惜苏婆婆并不知道苏黎去找了公输恒,拿出了自己的部分魂魄,后来又被邪修盯上,剩下的魂魄全无。
苏婆婆的阵法失效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苏黎已经死了。
所以,她将主意打到了洛小北身上。
第三百零一章谈判
只要洛小北死在了陵墓里,那她的阵法便会生效,将洛小北的魂魄一点一点消耗殆尽,为她提供更长的生命。
王小碗的语气很平缓,说一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事,而且这件事还不是一个笑话,着实不需要什么抑扬顿挫的语调来形容。
洛小北也很平静,她猜到了开头,也算知道了结尾,而王小碗告诉了她过程。
“她人呢?”洛小北问。
这个人指的自然是苏婆婆。
“苏黎的魂魄没发挥作用,所以她的寿命也无法延长。而且……”王小碗皱了皱眉,她当夜对苏婆婆说的那些话,也是一味催化剂,“她疯了!”
“疯了?”洛小北有点没反应过来,也知道现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就算惊讶,也没有太大声吼出来。
那么说,就是被王小碗刺激疯的!!!
这个……洛小北一时情绪复杂了起来。
苏婆婆做了这些事,自然有心魔在,王小碗说话也从来不是留情面的。
想了想,洛小北叹了口气,苏婆婆之前对她好是真的,但是要杀了她也是真的,所以……
“我们现在去那里做什么?”洛小北快步走到了王小碗跟前,苏家的院子里灯光很亮灯光,那个院子是望乡里最大的地方了,足以容纳许多人住下。
而且公输家的人并没有打起来,那必然会要找一个地方慢慢谈判。
刚问出来这句话,洛小北就知道王小碗的用意了。
她是大意了,听到苏婆婆疯了的消息,一时竟然还能影响了她的心智。毕竟,洛小北以前,也是真的将苏婆婆当成一个好人了的。
洛小北也不再说话,跟在王小碗身后,并没有直接进入苏家,而是绕过院门,再绕到了苏家后院的墙垣边。
王小碗指了指,洛小北明白她的意思。
也就是说走正门不行,要翻墙。
这里的墙垣相对于别处来说是要低矮一些,洛小北的个头并没有王小碗高,但是这两人从小就练出来了,身形也轻盈得很。
那么一跳、一拖、一拽就上了墙垣。
院子里人影幢幢,逆光,看不清谁是谁。
但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洛小北和王小碗都清楚,这个时候只适合趴在墙垣上看,不适合下去。
来的,都是公输家现在一脉中的佼佼者,实力如何还有待考究,但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可是迎着风,洛小北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爹,二弟在陵墓中丢了性命,这件事我们必须讨个说法。”男子嗓门很大,一句话说得义愤填膺。
“对!只要你们把那个叫洛小北的小丫头交出来,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威风凛凛的模样,似乎不把洛小北交出去他就誓不罢休。
洛小北听明白了,她看了一眼王小碗,摇摇头示意没事,便又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洛姑娘是下墓了不假,但她此刻有没有出墓,有没有在墓中遭遇不测都无从得知,何况她本就不是我望乡人,诸位就算要讨说法也不该来找望乡村民的麻烦!”季言声音依旧温润,但其中的冷冽的威压丝毫不逊于对面两人。
这句话很有道理,洛小北和望乡本就没有关系。
“季村长,难道你要否认你和洛小北之间的关系?”一道女声陡然传入洛小北的耳朵。
这声音洛小北再熟悉不过,是公输真儿。
察觉到王小碗的视线,洛小北侧头笑了笑,她和季言有什么关系她自己知道的最清楚,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但是公输真儿这么说却不是这个用意了。
“洛姑娘进入望乡时受了伤,季某只是提供了一点吃食和药物。萍水相逢之人,季某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至于这下墓的问题,洛姑娘既然要去,季某又怎么能阻拦?若说有什么关系,便也只是客人与主人的关系!”季言依旧语调平缓,但是这缓缓的陈述下,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他不疾不徐,说出来的话却比公输真儿那边的人更多了几分信服力。
这个信服没什么作用,两边各自带了人,帮着的,也只是自家的人,只不过能在气焰上稍微打压一下而已。
“季村长这话不妥吧?陵墓之中我可是口口声声听你叫她‘洛洛’呢!如此亲密的叫法,难道还是客人与主人的关系?季村长莫要诓我年纪小不懂事!”公输真儿反常的说了这么多话。
每一句,却都在意指季言和洛小北之间有不可见人的秘密。
旁人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假,两边人各执一词,各说各话。但公输真儿这样的举动,就差没直接说季言和洛小北就是串通好的。
这样明显的明示和暗示,哪怕是旁观者也明白了公输真儿那边的人是要做什么。
就是找个理由增加谈判的筹码。
对于季言来说,他们只需要抓住洛小北然后将她交出来就好,但这样无疑是在变相的像对方示弱。
显然,季言也不会选择这么做。
谈判或者一战是绝对避免不了的,就看怎么把对方的威胁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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