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喝声中,腾空而起,一式大鹏临空,仗剑向厅前扑去。
岂知,被困核心的邋遢和尚,却怒声大喝:“混蛋小子,哪个要你帮忙,你认为我酒肉
和尚的骨头老了是不是?”
凌壮志一听,窘得俊面一红,只得急施千斤坠,飘然落在院中,横剑卓立,蓄势准备。
黄飞燕飘身落在凌壮志的身旁,心里很不服气,忍不住对着场中的邋遢和尚故意嗔声说:
“邋遢前辈,你怎的愈老愈不知好歹,凌壮志看您危险……”
话未说完,上下纵跃,左击右攻的邋遢和尚,脱口一声大喝:“死丫头,快闭上你的嘴
巴,我老人家会让你的凌弟弟关心?你俩不要管我,快去左右两院放火去吧。”
黄飞燕听得不由粉面一红,凌壮志则将秀眉一蹙,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在为难的说,
杀人已嫌过份,怎可再行放火?
正在为难迟疑之际,中门之外,蓦然传来一声嘶哑急呼:“老英雄不好了…”
急呼声中,一道快速人影,迳由中门外,飞奔了进来,噗通一声,跌在地上。
凌壮志、黄飞燕,两人凝目一看,只见地上那人,身着蓝缎劲装,徒手未带兵刃,神情
惊惶满脸大汗,被院中浓咽呛的张着大口,不停喘气。
薛雄虎知有剧大惨变,大喝一声,飞身暴退,老贼一退,其余十数高手,也纷纷纵出圈
外。
邋遢和尚虽然嫉恶如仇,但他绝不乘人于危,暗箭伤人,这时见薛雄虎等人退后,也随
之停止出手。
只见薛雄虎,纵身扑至倒在地上喘息的蓝衣中年人身前,惶急大声问:“南香主,后寨
怎样了?”
蓝衣中年人,张嘴瞪眼,大口吸气,久久才困难的吐出:“少……少山主……少山主……
不……”
话未说完,头颈一垂,顿时晕了过去。
薛雄虎爱子心切,顾不得宅中大火,飞身纵上中门,直向后山奔去,其余十数高手,也
纷纷随在老贼身后。
邋遏和尚,向着凌壮志和黄飞燕一挥手,大声说:“遝不快跟着老贼走,薛雄虎那小子
的住处,就是苓丫头的囚室。”
说罢当先纵上中门,直向前面的薛雄虎追去。
凌壮志和黄飞燕,飞身跟在邋遢和尚身后,眨眼之间已追上薛雄虎等人。
这时,东西北中,均已失火,只有后山,尚平静无哗,但也被满山火光染上一片骇人红
辉。
一群人众,出了总寨高大木栅,沿着一道崎岖小径,继续向后山飞驰。
由庄院至木栅,以至沿途,再没看到一个明哨暗椿,想是均去救火了。
一阵飞驰,前面数百丈外,已现出一座巨大栅墙,但,当先飞驰的薛雄虎,却突然一转
身形,直向西南一片高大石笋前奔去。
凌壮志三人一看,顿时大悟,断定秦香苓必被囚禁在那片高大石笋中,于是,转首望着
邋遢和尚,关切的低声问:“老前辈,跛足老前辈,可是进入后寨去救秦姑娘了!”
邋遢和尚也看出了端倪,因而摇摇头,答非所问的说:“薛雄虎果然称得上狡滑,我和
跛足都上了他的大当,险些丢了两条老命。”
黄飞燕也关切的插言道:“如果跛足前辈去了后寨,恐怕又要扑个空。”
邋遢和尚摇摇头说:“他去放火烧前山和东寨,我负责烧总寨仓房和庄院,然后我们两
人再去后寨救人……”
话未说完,已到高大石笋近前,三人沿着老贼薛雄虎等人前进的路线,鱼贯进入石笋阵
内。
石笋高约三丈,上面爬满藤萝,一望之下,无法看清石笋究竟有多少座。
阵内地面光滑,每两座石笋间,均有一个同一形式的红漆小门,但,众人经过的小门,
却均被利刃斩开了。
凌壮志一见,立即惊喜的欢声说:“啊!跛足前辈已经先来了。”
话声甫落,身后蓦然传来一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紧接着,是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说:
“我老道要不是看到你小子的白影,还真找不到此地来呢?”
说话之间,灰影一闪,跛足道人已由阵外飞身奔了进来。
凌壮志和黄飞燕一听,顿时愣了,四人停身立稳,凌壮志不由惊异的问:“跛足前辈既
然才到,这石阵中的漆门是谁破的呢?”
邋遢和尚愣愣的立在一旁,这时一听,立即恍然大悟的哈哈一笑说:“这还用说吗?当
然是你的老婆了?”
凌壮志和黄飞燕听得面色同时一变,不由脱口急声问:“老前辈您说什么?”
跛足道人,大眼一眨,迷惑不解的看看左右,惊异的问:“你的夫人呢?你不是和宫丫
头一起来的吗?”
凌壮志一听,满头雾水,闹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顿时呆了。
黄飞燕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笑,说:“跟凌弟弟一起来的是我!”
跛足道人另有奇遇,由于心情惊异,毫未思索的脱口问:“怎么?你是凌壮志的老婆
呀?”
黄飞燕被问得粉面通红,直达耳后,羞得直跺脚,红着脸嗔声说:“你老人家怎么搞的,
您看我比凌弟弟大八九岁,能作他的妻子吗?真是的,那是他们玉山喽罗误会胡说。”
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面色大变,脱口一声轻“噢”,两人瞪大了一双怪眼,张着嘴,
久久说不出话来。
凌壮志和黄飞燕渐渐明白,前来石阵斩开漆门的,必是那位被惴测为黄山老神仙的传人
所为。
蓦闻跛足道人,瞪大了眼睛,惊异的沉声说:“老三,这简直是活见鬼了,你到底看清
楚对方是谁了没有?”
邋遢和尚裂着大嘴,愣愣的摇摇头,一脸惊疑神气。
凌壮志和黄飞燕一听到“鬼”,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由于心理的作祟,石笋阵中
顿时充满了阴森鬼气。
黄飞燕首先忍不住怯怯的低声说:“恐怕是秦姑娘的灵魂……”
话未说完,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大眼一瞪,同时一声惊啊,似乎想起什么,急呼一声
不好,两人大袖一挥,争先向阵内扑去。
凌壮志和黄飞燕,断定这位怪诞前辈,必是也遇到了与他们在山下茂林中遇到的相同的
鬼怪事情。
这时见他们两人争先扑进门内,知道他们突然想起被囚阵内的秦香苓,于是,两人低喝
一声走,也紧跟飞身驰入。
穿过几座红漆小门,已追上前面的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同时,也听到由深处传来的一
阵颓丧绝望的哭声。
凌壮志一听这阵哭声,即知是玉山少山主薛鹏辉的声音。
就在这时,深处蓦然又传来薛雄虎的怒喝:“问你话也不说,尽哭个什么?”
薛雄虎的话声甫落,两位怪杰已到了一座石院的门前,身形一闪,争先扑进门内。
凌壮志和黄飞燕紧跟进入门内,举目一看,只见院中围满了壮汉侍女,十余高手,正立
在神色焦急,满面怒容的薛雄虎身后。
薛雄虎满头大汗,万分气急的望着蜷卧在地上,放声痛哭的薛鹏辉。
只见薛鹏辉,面色腊黄,嘴唇发青,浑身软绵绵的,两手强自撑起上身,仰着脸,张着
嘴,痛哭失声,神情颓废。
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看了这等情形,也不禁愣了,凌壮志和黄飞燕见两位前辈没有动
作,自是不便多问什么。
由于院中人多,薛雄虎尚不知邋遢和尚等人已到,倏然抬起头来,瞪着几个惊惶无措的
侍女,震耳一声大喝:“遝不快抬张椅子来。”
这声大喝,声如洪钟,不亚于焦雷,几乎将几个侍女吓晕过去。
几个侍女的惊魂尚未稳定,一个彪形大汉已奔进室内,取出一张太师椅来。
十余高手中,立即走过去两人,蹲身将蜷卧地上痛哭的薛鹏辉扶起来,送到椅前坐下。
薛鹏辉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蜷缩的坐在椅上,依然是泪涕横流的失声痛哭,看他颓丧绝
望的神情,似是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
老贼薛雄虎见爱子尽哭不说,只得瞪着几个眼泪汪汪的侍女,怒声问:“这到底是怎么
回事?快说!”
几个侍女俱都吓得缩成一团,其中一个年岁较长的,含泪惶声说:“少山主自从捉住了
那个跛子老道和那个要饭的和尚以后,一直情绪不定,喝酒骂人,举手打人……”
老贼薛雄虎,未待那个侍女说完,双目一瞪,破口大骂:“打死你这些无用的贱婢。”
如此一骂,那个年岁较长的侍女,顿时吓得不开口了。
薛雄虎一见,再度一声怒喝:“说,以后怎样了?”
一个较小的侍女,战战兢兢的接着说:“之后,少山主叫小婢等将秦姑娘由囚室里拉出
来,吊在梁上,喝着酒骂,问秦姑娘的情郎凌壮志什么时候来……”
凌壮志一听,气得浑身微抖,俊面铁青,但,立在他身前的跛足道人,却举起右手,向
他悄悄摇了摇。
又听那个侍女继续说:“少山主正在骂得兴起,突然由椅上跳起来,大喝了一声,翻身
栽倒,接着就被一阵劲风由室内掼到院中来……”
薛雄虎等人听得面色一变,脱口一声轻啊。
凌壮志和两位阅历广博的怪杰,也不禁听得心头同时一震。
另一个侍女见薛雄虎没发脾气,接口继续说:“少山主被掼出室外,立时口吐白沫,面
色苍白,但小婢等呼喊,少山主也不讲话了……”
就在这时,蜷缩在椅上的薛鹏辉,突然哭着说:“爹,辉儿的武功已被那人废了……”
老贼薛雄虎一听,又惊又怒,不由厉声问:“那人呢?”
薛鹏辉摇摇头,痛苦的哭声说:“辉儿根本没看到那人是谁?”
老贼的神色愈听愈难看,又抬头瞪着几个侍女,厉声问:“那人穿什么衣服,有多大年
纪?”
几个侍女俱都茫然摇摇头,其中一人惶声说:“小婢等也没看到那人……”
立在身后的邋遢和尚,再也忍不住了,立即插言问:“你们没看到那人,可曾闻到一种
幽雅香味?”
说话之间,分开身前围着的大汉,当先走了进去。
老贼薛雄虎闻声突然一惊,但想到山寨已被焚毁,爱子失去武功,顿时心灰意冷斗志全
消。
蜷缩在椅上的薛鹏辉,一见邋遢和尚,顿时止住了哭声,再看了英挺俊拔,武功盖世的
凌壮志,再度大吃一惊。
但看了老父黯然无动于衷的神态,似乎情势已不太严重了,闹不清是双方和解了,还是
玉山被毁了。
几个侍女听了邋遢和尚的话,先是一惊,但看了黯然不发一言的薛雄虎,误以为大家已
和解无事,因而齐声颔首说:“是的,是的,小婢正为这件事感到奇怪,当时的确有一阵高
雅似幽兰的淡淡清香。”
凌壮志断定那人就是茂林中遇到的黄山老神仙的传人,因而已不觉得惊奇,这时他一心
关注的是秦香苓。
于是,闪至跛足道人的身边,目注几个侍女,关切的问:“请问你家少山主,可是每天
鞭打秦姑娘?”
几个侍女闻声一看,目光不由同时一亮,他们自以为少山主是世上最英俊的男子,没想
到还有比少山主更丰神潇洒的人物。
继而一想,顿时大悟,这位白衫佩剑的俊雅少年,八成是少山主时常咒骂的,秦姑娘的
心上人。
薛鹏辉见问,早已吓得张口瞪眼,惊恐万状,他知道只要侍女们实话实说,凌壮志一怒
之下,定会挥掌毙了他。
是以,他颤抖着身体,急促着呼吸,焦急的望着几个正痴痴望着凌壮志发呆的侍女,目
光中充满了乞求。
这时,他已是个失去武功的凡夫,往日作威作福的狂傲唳气,也随着武功的废除而消失
了,令人可悯亦复可怜。
老贼薛雄虎听了凌壮志的问话,极为不安,他知道,秦香苓不但是邋遢和尚的干女儿,
也是跛足道人的徒弟。
侍女回答的好坏,关系着儿子的生命安危,是以,他如电威棱的目光,瞪视着几个侍女,
沉重的哼了一声。
几个侍女同时一惊,顿时忘了凌壮志问话,神情紧张的惶声问:“你们问的什么?”
黄飞燕急上一步,立即和声说道:“凌小侠问你们,少山主是否每天鞭打秦姑娘?”
几个侍女俱都心情紧张,神智已经有些模糊,纷纷摇头,惶声回答说:“不,不,有时
打,有时骂……”
老贼一听,顿时大怒,震耳一声暴喝:“贱婢怎敢胡说!”
暴喝声中,飞身前扑,举起右掌,猛向几个侍女劈去。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蓦然白影一闪,震耳一声大喝:“站远些——”
大喝声中,凌壮志已挡在老贼薛雄虎的身前,右臂运足功力,猛然横架封出。
一声闷哼,蹬蹬连声,老贼薛雄虎攒眉裂嘴,两臂乱挥,身形踉跄急向后退。
数声惊呼,人影闪动,十余高手中,飞身纵出三人,立即将薛雄虎扶住。
薛雄虎面色如土,两腿发抖,豆大的汗珠,簌簌的滚下来,虽有三人扶住他,但他仍萎
缩的坐向地上。
十余高手知道老贼内腑受伤不轻,急忙让他坐下调息,围在院中的数十大汉,俱都惊呆
了。
薛鹏辉,神色惶恐,汗下如雨,惊悸的望着轩眉怒目的凌壮志,浑身颤抖的已缩在一起
了。
几个侍女惊魂甫定,这才想起险些丢了生命,哇的一声,俱都哭了。
黄飞燕想到救人要紧,急步过去,亲切的拍着几个侍女肩头,和声说:“不要怕,凌小
侠会保护你们的,秦姑娘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
说着,拉起一个侍女的手,即向围着的大汉身前走去,凌壮志也急忙跟在几个神情惊惶
的侍女身后。
立在当面的十数壮汉,纷纷让出一条通路。
走出人群,前面是一排精致石屋,被黄飞燕拉着手的侍女,举手指着一个灯火辉煌的石
室,流着泪说:“秦姑娘,就这间石室内。”
凌壮志、黄飞燕,早已迫不及待,舍了侍女,双双奔进石室,抬头一看梁上,黄飞燕脱
口一声轻啊,面色大变,顿时呆了。
只见石室正中横梁上,空空悬两截麻绳断索,吊在横梁上的秦香苓,已不见了踪影。
几个神情惶急的侍女,俱都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欲呼无声。
但,她们都知道,秦姑娘一定是被那位来无踪去无影,身上仅留下一丝淡雅幽香的人救
走了。
院中监视着薛雄虎父子的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两人听了黄飞燕的惊叫,心中一惊,飞
身扑进室来。
就在两人飞身扑进室内,身形尚未立稳的同时,室外院中,蓦然响起老贼一声哈哈狂笑。
仰头望着断索发呆的凌壮志,心中一惊,暗呼不好。
但,身后轰隆一声大响,两扇厚约四寸的室门,分由左右,猛然合上了。
顿时之间,梁上积尘飘落,室内灯光摇曳,几个侍女,立即发出尖锐哭叫。
同时,脚下地面颤动,已开始缓缓下降,几个侍女,撞门跺脚,哭得更凶了。
凌壮志一见,顿时大怒,剑眉一轩,震耳一声暴喝:“闪开——”
几个侍女心中一惊,身形本能的跃开了。
就在几个侍女身形闪开的同时,凌壮志急上两步,双掌殷红,大喝一声,双掌猛力推出。
掌心红芒一闪,暴起一声霹雳大响,青烟疾旋,坚石横飞,厉啸刺耳惊心,两扇石门立
被击碎,室内灯火,悉数震熄,院中惊呼惨叫,壮汉高手,夺路狂逃,顿时乱成一片。
由于两扇石门的被击毁,缓缓下降尺余的地面,霍的一声升上来,几个女侍当先倒在地
上。
石烟旋飞中,人影一闪,沉着愤怒的邋遢和尚和跛足道人,当先飞了出去,凌壮志、黄
飞燕,紧跟身后纵出。
四人停身游目,院中横倒竖卧着十名数劲装大汉,有的折腿断臂,有的头破血流,呻吟
惨叫,目不忍睹。
薛雄虎父子和十数高手,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方才薛鹏辉坐的那把大漆椅,已被飞石击
成粉碎。
邋遢和尚看罢,不由切齿恨声说:“又放走了两个祸根!”
凌壮志怒火未熄,飞身扑至一个断臂的壮汉身前,出手如电,一连点了三处穴道,断臂
处鲜血立止,壮汉立即停止惨叫。
于是,他蹲下身去,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