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似乎有些诧异南宫辰轩的态度,她虽年纪也与慕容娇娇相差不大,却已到了渐懂人事的年纪,所以面容瞬间浮上了红晕,娇声低呼:“太子殿下,母后还没说话呢。”
“母后那么疼爱儿臣,自然不会在意”南宫辰轩的声音格外的冷清,如同一根根冰刺一样,随之目光又冷的恶看着慕容娇娇,寒着声音道:“母后,儿臣告退了”,说罢,拉着太子妃便离开了。
这是慕容娇娇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南宫辰轩,她不禁怔住了,但随之却是无力的抚住了自己的额头,她的计策不会有错,可是,轩儿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是她太过严厉了吗?
为何,她突然感觉到轩儿在挑衅她?而这种挑衅,又与以前的任性不一样,他就像一个……似乎在用与太子妃的亲昵来气她。
闭眸,慕容娇娇压下那纷乱的思绪,现在不是她想这些的时候,她必须一心一意的对付南宫浩风,其他的,皆不重要……
52谋权(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沉寂了一个多月,凤仪宫再次打开巍巍深宫大门之时,就被众多承受不住皇太后压迫的嫔妃给踏破了门槛,纷纷前来求见,但却都被慕容娇娇以身体不适而推却。
凤仪宫后殿的书房内,幔帐重重叠叠,用白玉凤尾勾束,镶金菱花窗格外照耀进来的刺目阳光斜射,经过碧影纱落在慕容娇娇俏丽娇小的身影上时,已如月光清幽柔和,缓缓灵动。
慕容娇娇站在窗前的檀木雕绒花福吉图腾的花架前,纤纤素手正露着雪白的皓腕,在修剪静嬷嬷今日从御花园中采撷回来的一大束雪白的蔷薇,天气渐暖,这蔷薇也盛开得恣意茂盛,花瓣饱满迎合,片片舒张,绚丽幽香。
“皇后娘娘,莺美人求见”李嬷嬷从外殿进来,便小心翼翼的禀报。
慕容娇娇修剪的动作微停,她看着自己修剪的蔷薇,带着金护甲的手指捏起了一片饱满却即将凋零的花瓣,清除了所有看上去略带衰败之姿的花瓣,留下那些鲜嫩透白如雪的,随后才淡淡的道:“她的脸可好了?”
前段时日,莺美人因在长乐宫中提了一句她的事,便被皇太后震怒掌嘴,并且皇太后为了堵悠悠之口,还嫁祸莺美人,说其实冲撞她的晦气。皇太后的心思,是要警告众人她容不得自己,但却又不明说,不过倒是委屈了莺美人。
“回禀皇后娘娘,莺美人的脸还肿着呢”李嬷嬷回禀道。
慕容娇娇轻笑,她慢慢的转动着白玉圆口花瓶,查看是否有哪里不曾修剪到,随后放下剪刀,一旁静候的静嬷嬷立刻恭敬的接过,退下后又捧来一盆净水。慕容娇娇纤细的手指沾了几许清水,慢慢的撒在花朵上,那白色如雪的花朵上,顿时如沾染着晶莹露珠一般,透着碧影纱泄露进来的柔和阳光,闪烁着晶亮的光泽。
此刻,静嬷嬷将清水递给宫人拿下去,又捧着摆放着雪白绸缎锦帕乌木托盘上前来,慕容娇娇抬手擦拭了手中的水,拂了一下身上的淡紫色绣团凤长袍,淡淡的道:“危机之时不懂明哲保身,蓄积实力,如今又故意带着旧伤登门表示忠心,简直愚蠢,这分明就是摆明了要皇太后知道她是本宫的人
李嬷嬷听了,怔了怔,随之当下明了,她俯身道:“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赶她走。”
慕容娇娇抬眸望着窗外飘飞的花瓣,清风吹拂在她娇媚的容颜上,她清冷的道:“让她多与庞将军联系,庞将军英明神武,自然会教她怎么做。”,随之又瞥了一眼自己修剪的那盆雪色蔷薇,吩咐一旁的小宫娥:“将这瓶花送到太子东宫去”
李嬷嬷见了,忙又道:“皇后娘娘,太子大婚,东宫一片喜气,娘娘要送花,是否该挑一些喜庆的,诸如,红色蔷薇?”
“正因为东宫处处悬挂着大红绫罗帷幕,所以白色才看着显眼,本宫只是想要太子知道,本宫惦记他,免得母子之间生出什么间隙,现在是非常时期,本宫不能让太子出什么乱子”慕容娇娇声音清冷,她瞥了一眼李嬷嬷,又道:“最近警醒点,本宫不容许就一丝半点的差错。”
李嬷嬷和静嬷嬷同时一怔,随后二人叩拜地上磕头,只闻李嬷嬷道:“皇后娘娘,奴才二人定会尽心尽力,不负娘娘厚待。”
“但愿你们能如说的这般对本宫忠心,否则,本宫的手段你们应当知道”慕容娇娇转身向后殿走去,一身华贵长袍拖沓在地,娇小的身影摇曳生姿却又震慑威吓,使得李嬷嬷和静嬷嬷二人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目送……
凤仪宫大殿们前,莺美人身着嫣粉长袍,清淡色的百褶罗裙,发髻上只戴着一朵绒花和几枚珍珠发簪与珠花,看清来朴素清雅,但那昔日娇美的容颜却略略变形了,脸颊上的宽尺印记尚在,猩红发紫,令人看起来不觉触目惊心。
皇太后用刑,从不让太监或者宫娥以手掌嘴,都是用纯金做成长宽适当的戒尺,代以责打,那东西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几乎似被剥去一层皮肉一般火燎,不下三五下,脸一定高肿充血,若不好好治疗,数月不消肿,淤血不散也是常有之事。
莺美人娇楚可怜的跪在大殿之前,五月天气虽然已有些暖和,但晨曦伴随着清风,依旧有些凉意,下了一夜露水的青石地砖上更是沁凉,莺美人衣裳穿的单薄,所以不禁一阵阵的发冷。
李嬷嬷走出来,见了莺美人仍然跪着,忙上前道:“美人请回吧,皇后娘娘身子不舒坦,不便见客。”
莺美人听闻,刚才凄楚的面色顿时变成了惊恐和错愕,她紧张的抬起纤细的素手抓住李嬷嬷的灰褐色的裙摆,道:“怎么会?我,我是皇后娘娘的
“美人,娘娘说了,您在形势危急之时不懂明哲保身,如今又带伤跪在这里求见,实在是不智之举,娘娘给您一条路,让您与庞老将军见面,娘娘说将军英明神武,自会提点美人该如何做的,美人请回吧”李嬷嬷将话带到,便转身走回大殿中,向慕容娇娇复命。
莺美人错愕的怔在大殿之外,晨曦的红光照耀在明媚的凤仪宫大殿前,折射出万丈荣光,甚至将她娇小清淡的身影变得渺小而不可见,她灵动的目光浮起了晶莹,身子软了下去,趴在地上,亏得一旁的宫娥匆匆前来搀扶,才没有倒下。
莺美人敛下目光,面色苍白,她借着宫娥的手臂踉跄站起来,颤着声音道:“看来是本宫错了,以为这样就能取悦皇后,却没想到皇后年纪虽小,但心机却……”,莺美人话说的哽住,她眼底闪过惊惶,握紧了宫娥的手。
那宫娥也有些心有戚戚,低低的道:“美人,将军早提醒过,皇后并非池中之物,心思缜密,为人通透,不是那么好拉拢的,美人还是快回宫治伤吧。”
莺美人的脸已经疼得几乎麻木了,她没有想到自己拖沓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被小皇后训斥了,心下不平,但却更为惊恐,她朝凤仪宫内殿看了一眼,随之匆匆茫茫的离开了。
当前朝廷局势紧张,满朝文武又一次震慑于南宫鸿飞的威信之下,朝廷上反对皇帝服用丹药的声浪愈来愈高,更是每日参奏,请示帝王斩杀妖道,匡复国本。
皇太后心机沉重,她自然也不希望皇帝日益强壮,毕竟皇帝只有四十来岁,若是当真治愈了身子,那么她想篡位夺权就更为不容易,所以,在纳兰鸿飞发动朝纲攻势之时,她只是坐山观虎斗,只将自己的势力散布在后宫之中,以镇压嫔妃为乐。
也许,对于皇太后来说,南宫浩风的嫔妃都该死,特别是那些膝下有子的,因为这些都将是将来对她夺位有威胁的人,所以,她也开始渐渐刁难起那些有子嗣的嫔妃来,诸如还在禁足的慧德妃和与之亲密的静淑妃以及韩昭仪……
但对于这愈演愈烈的一切,慕容娇娇却只是闻声而笑,无动于衷。南宫浩风以为放了她就能用她这枚棋子挡住前朝的声浪,压制后宫的安宁,那是他太天真了。而且,如果她当真如他所愿的这般乖巧听话的话,那么他定然会在利用完之后,又将她撇之如敝履,所以,她现在只顾着消耗时光。
南宫浩风与她之间的时间对垒,慕容娇娇有必胜的把握,因为他永远都耗不起。
然,这种安静的时光还没有几日,南宫浩风便已经不耐烦的又派了刘公公前往凤仪宫来讨她的话,刘公公更是将南宫浩风在凌霄殿的所有情况,甚至所说的话全部都禀报给了她。
慕容娇娇现在每日的事情就是修剪花枝,派人送到太子东宫去,即便太子那边没有丝毫的动静,也不曾有表示,但慕容娇娇却没有一日疏忽这件事
书房内,慕容娇娇捏着盛开娇艳的狐尾百合,粉红的指甲抚着那如狐之九尾一般优雅的百合,听着刘公公的禀报,不禁笑道:“怎么?皇上急了?
刘公公不明慕容娇娇为何这般镇定,他很是谨慎的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一连数日朝堂之上都被纳兰鸿飞等人刁难,而群臣上奏的折子也都提议斩杀妖道,匡复国本,所以皇上很是震怒,皇上让奴才给娘娘带句话,让娘娘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慕容娇娇捏着花瓣轻笑,丝毫不着急,她道:“要对付纳兰鸿飞岂能这般容易,更何况本宫被皇上禁足了一个多月,身子虚弱,连起坐饮食都困难,哪里还有力气想应对之策?皇上真是高看了本宫了。”
刘公公微微一怔,但随之领会了慕容娇娇话中的意思,他低首一笑,忙道:“娘娘圣明,皇上将娘娘禁足一月,娘娘自然应该身体虚弱,起坐困难,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
“你很聪明,领悟力也很高,本宫听说了你将香肌丸在御花园中献给贤贵妃的事情,做的不错。”慕容娇娇瞥了一眼刘公公,话语轻柔,但手中修剪花枝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刘公公并不骄喜,他只淡淡的道:“这是奴才该做的”,说罢,他抬头看了一眼慕容娇娇所修剪的花枝,笑道:“皇后娘娘已将这束百合修剪的很好看了。”
慕容娇娇看着百合花,突然冷笑一声,淡淡的道:“本宫修剪的是旁出的横枝,公公觉得,本宫修剪的已经够好看了?”,说完,慕容娇娇冷睨着刘公公。
刘公公心下一沉,忙有低垂下脑袋,道:“奴才眼拙,刚才看错了,娘娘修剪的好,但花枝茂密,仍需谨慎,奴才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去给皇上回话吧,该怎么说,你有分寸”慕容娇娇转动着花瓶,也照样给花朵撒了些水,随后对一旁的宫人道:“给太子送去吧,小心捧好了。”
“是”宫人捧着百花退下。
刘公公心里已经明白,他也赶紧告退了。
正午时,慕容娇娇在寝殿中小歇片刻,刚睡醒,李嬷嬷就匆匆来报,说刘公公带着安太医以及一名身着灰色道袍的老道士来了。
慕容娇娇秀眉微动,随之吩咐在书房接见。
刘公公一踏入内殿,就笑道:“奴才给皇后娘娘报喜来了,皇上听闻娘娘凤体不适,特让安太医和张仙人一同前来给娘娘诊脉,吩咐务必要调理好皇后娘娘的身子骨,另外发话给静嬷嬷和李嬷嬷,让她二人不得再继续使用寒食散,娘娘近些日子可以安心了。”
慕容娇娇眉心微挑,倒是不觉得诧异,她问道:“张仙人?就是那个炼丹的道士?”
“正是,娘娘可要召见他?”刘公公谨慎恭敬的问道。
慕容娇娇眼底一沉,她笑的清冷,道:“那是自然的,请张道长进来,其他人全部退下。”
刘公公低首道:“是”,随之与宫殿内其他宫人一同退出了宫殿。
慕容娇娇坐在书房内的贵妃椅榻上,今日她身着鸾红色金丝绣腾凤长袍,袖口衣襟处皆是赤金团凤,朝天髻上插着凤腾珊瑚偏方和细密如鎏金的流苏,简单而华贵,庄肃威严。她红唇抿起冷冷的笑意,抬手拨弄着无名指和小指上的赤金护甲,在大殿外一抹消瘦的灰色长袍身影踏进摇晃的珠帘,震动珠翠淅沥声响之时,眼底阴沉凝冷。
张道士手持白色拂尘,今日穿的还算得体,至少不如那夜在三清殿时邋遢,他的八字长胡似梳过的一般垂在嘴角两侧,下面的一字胡也细长稀少,那身形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以及重重叠叠如光幻影的帷幕格格不入,而他也更是谨慎小心的贼头鼠眼的看着四周。
“小道参见皇后娘娘,祝娘娘福寿无量,千秋延绵。”张道人走进珠帘,穿过幔帐,踏进书房,却连看都不敢看慕容娇娇一眼,提着灰色袍子就跪在地上,额头抵地磕头。
慕容娇娇抬眼看着他头上戴着似抹额一般的灰色帽子,不禁觉得好笑,她懒散的依靠在雕着螭凤塑金菱花的椅背上,声音清冷的道:“张道长,许多不见,别来无恙啊?”
张道士跪磕在地上,身子突然一抖,他僵直了身体,让原本就可笑的跪拜之姿更增添了几分滑稽,只见他慢慢的从地上抬头,一双浑浊眯小的眼睛在看到慕容娇娇的尊容之时,他陡然瞪大双目,随之竟诚惶诚恐却又吞吐的道:“啊,神,神,神仙……。”
慕容娇娇凤眼微眯,但仅这一个动作就让张道士吓得瘫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及礼仪,险些没有屁滚尿流,他忙忙咽着口水,大喊道:“神仙姐姐,小道不知是神仙姐姐大驾,小道,小道……。
这个道士莫不是想成仙想疯了,就是太过于迂腐,她冷然一笑,娇厉的声音瞬间打断他的支支吾吾没完没了:”放肆,你再多说一句,本宫拔了你的舌头。“
张道士立刻吓住了,但是却还是一副傻样般的长大了嘴巴,慕容娇娇瞥了他那愚蠢憨直的模样一眼,抬起闪烁着金光犀锐的手抚在额前,那细长的金护甲靠在精致娇美的容颜上,那流光闪动令人敬畏。
慕容娇娇冷冽的目光让张道士清醒了不少,他惊骇惶恐之余,又重新跪在了慕容娇娇的面前,面色苍白无血,因为他已经知道那夜在三清殿,他见到的那个神仙一般的女子并非是上天的仙女,而是大周国的皇后。
”皇…皇后娘娘“张道士不知道如何是好,样子窘迫不安:”小道,小道不知道是皇后娘娘尊驾,冒犯了凤驾,还,还,还请娘娘饶命“
慕容娇娇冷笑,知道这个臭道士还不算糊涂,便寒声问道:”皇上现在的身子如何?本宫听说,皇上服用了你的丹药之后,身子十分健壮,龙马精神更甚从前了。“
”皇后娘娘,那,那些都是小道按照您的吩咐,用许多虎狼大补之药所制……。“张道士紧张的澄清自己的青白,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慕容娇娇目光冷,蓦的甩起长袖就抽了他一巴掌,清冷的声音让那道士汗毛直竖:”放肆,竟敢污蔑本宫谋害皇上,罪当该诛。“
张道士吓昏了,他身子歪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让他想起了那夜的惊恐,他全身颤抖,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底映着慕容娇娇绝美的容颜,但心底却寒得直哆嗦。
慕容娇娇冷冷的看着她,缓缓的起身走到他身前,那道士见了,赶紧向后缩去,慕容娇娇也不介意,只是慢慢的俯身望向他,声音陡然轻柔如柳絮一般,道:”张道士刚才糊涂了,自己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所以本宫不会降罪,但是本宫现在说的话,你最好能一字一句都记清楚,否则,只怕你进得了这个皇宫,得到了荣华富贵却没有命走出去。“
张道士一个哆嗦,脸都被吓得发青。
慕容娇娇笑起来,她满意的直起身子,冷声道:”现在满朝文武都想要你的命,因为他们不容许皇上康健,而皇上现在服用的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