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拿去好了,今儿是花神节,你也早点回家吧!”我笑笑,拨开前边的人,想要去找二哥的马车。
不知是鱼汀的身子太瘦小,还是前面看人闹的人太多,挤挤撞撞,不知不觉间竟夹在人群之中,动弹不得了。
怎么办,二哥还在等我呢!挣扎着往旁边一小步一小步挪去,好不容易挤到人少一点的地方,正拍着胸口喘气,竟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捂着额头,我疼得直抽冷气。
流年不利啊!出门前真应该看看黄历。
那人似乎也撞得不轻,连连后退几步,只听得他身旁的人大叫:“公子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半眯着眼睛斜看着那二人,又不是玻璃做的,经不得碰,心里嘀咕着,无意瞥了一眼左手提着的胭脂,天,全散开了!
“公子,您的衣裳——”突然传来的一声惨叫让我吓了大跳。
抬眼看去,那人白色衣衫几处染上了或深或浅的红色,呃,似乎是我手中的胭脂作的祟。心理顿时平衡了不少,谁叫你不看路,害得我把胭脂全洒了,活该!
“你是哪家的?”那公子手下的人意识到是我手中的胭脂惹的祸,立马转过身来,咄咄逼人问道,“知道我家公子是谁么?走路不看路啊!”
林诗雯,冷静,一定要冷静。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和别人硬拼也要有资本的啊!听着那人滔滔不绝地责怪,我深深呼吸一口气,陪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人太多了,没看到这位公子。”
那人听我这么一说,显得越发有恃无恐,指着我鼻尖责问道:“你说要怎么办,你把公子的衣服弄脏了——”
“易岚,够了!”那位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衣公子终于开口打断了手下人,温和的语气又带着几分冷淡,“不妨事,方才是我不小心,撞到姑娘了。”
啧啧,算你识相,本小姐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不过这个声音有几分熟悉,像是以前在哪听过。
习惯性的上前两步,我好心的伸手,轻轻拍打那白衣上几处沾满胭脂的地方,“这个只要拍拍就好了。”果然,颜色比先前淡了许多,只还留有几道印迹,回去用水揉揉就看不出来了。
“你——,”那个叫易岚的人似乎被我的动作吓到了,颤抖的语气呵斥道,“你在做什么?”听口气,像是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比洒胭脂在那位公子身上还可恶。
“拍掉胭脂啊!”这有什么好惊讶,况且你们家公子都不回避,你急啥?我回答得一本正经,说完抬起头朝着白衣公子咧嘴笑笑,想看看他的反应。
只是在我看清他容颜那一瞬间,完全怔住,事后回过神来时不得不感叹——其实自己也很有做花痴女的潜质。
当然,也就深切领悟到为啥这年头是人都想穿越!
美男啊!绝对是确保质量的美男!我活了二十多年,算上大大小小的明星,少说也见过上百个帅哥,可没有一个能和眼前这人相比。
乌发绾成一个男式发髻后,流水般倾泻而下,偶尔几络搭在肩上,更添几分柔美。关于他的容颜,我真的想不出该如何描述,只觉得那双凤目柔和中渗透着七分淡然三分冷漠,挺直的鼻梁微抿的薄唇总有着化不开忧郁。
会是什么样的人,给人这般令人震撼的感觉?
不是他的相貌,而是出自他内心的那股独一无二的气质。
第八章
“多谢。”沉默了半晌,他避开我的目光,柔声说道。
若不是他身边的易岚咳了两声,我还真不知何时能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毕竟是我的胭脂弄脏了他的衣裳,“抱歉呵,我这里还有些钱,公子不嫌弃的话……”说着把二哥给我的钱袋子递出,我对这个世界的金钱没什么概念,不过里面的银子应该够买一件衣裳吧!
“公子的衣裳岂是你那点钱就付得起的!”那个易岚存心与我过去去,嗤笑道。
“那么,就请二位公子去鱼府责问好了!”我还偏不信你那件衣裳鱼府付不起。
“你、你是鱼家小姐?”易岚脸色立马变了,吃惊问道。
他那是什么态度?“怎么啦,本小姐姓鱼名汀,有什么事只管上鱼府来找我好了!”说得理直气壮,然而提到“鱼汀”两字时,没来由的心虚一把,自己是什么时候接受了穿越这一事实?
甚至没有太多的惊讶或是排斥,出乎意料地认命呵!
易岚脸色在短短时间内变了几次,最后干脆默不作声地盯着他家公子,又瞥了我两眼,那目光中似乎带着……同情?
同情?这才突然想起鱼汀大小姐逃婚五次的事情,咳咳,不会闹得人尽皆知吧?惴惴不安地看着他们,我说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等,”那白衣公子开口道,“鱼小姐可是去醉香楼?”
他怎么知道?“是啊,公子也是么?”我点头回答,莫非是同路?左右看看仍不见二哥的马车,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找不到人以为我又逃跑了。
“鱼小姐只是一人?”白衣公子继续问道。
“不,是跟二哥一起去,刚刚走散了……”等等,我为什么要解释得那么详细?
“鱼寻么?”白衣公子自顾自点头,“易岚,你直接去醉香楼,我和鱼小姐待会过去。”
“可是……”易岚很不放心地瞅了我一眼,为难地说道。
“不必可是,你去便可。”白衣公子面色严肃,不容反驳。
呆呆的看着易岚远去的背影,我完全蒙住了,这唱的是哪出跟哪出啊?他、他们是谁我还不知道,怎么就有一种自己被人掌控在手中的感觉。
心里很不爽,我问道,“公子是想带我去哪?”
“你想去醉香楼?”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不想。”我摇头,答得很干脆,这一去不明摆着让人戳穿我不是鱼汀么?
“那就跟我走罢!”他摆出一幅这不就够了的样子,转身便走。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带我走有什么目的,还有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我追上去,絮絮叨叨说道。
“攸然,我的名字,”他背对着我说道,“我听说你逃婚五次,这么大大方方出席宴会,不怕别人背后指指点点么?”
“有什么好怕?”我不以为然,“逃婚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不愿嫁就不嫁,很正常啊!”虽然逃婚在古代被当作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过本人向来不齿于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原则,就算对方是太子,嫁给的是未来的皇上,如果没有丝毫爱情可言,依旧不会快乐。
“两情相悦才可能幸福嘛!”看着攸然若有所思的神情,我不由问道,“你不这样认为么?鱼汀这样嫁给太子只能说是作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实在是太可怜了!”不知不觉同情心泛滥,想到她一个还没满十五岁的小姑娘就要背负这么多,真让人感慨。
“所以你还打算逃跑?”他又避开我的问题,问道。
呃,你?猛然记起现在自己就是鱼汀,干笑一声,“是啊……能逃当然就逃呗,难不成将来还真和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哼,我林诗雯可是有骨气的,最看不起的就是一帮女人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咳,”他似乎被我最后一句话噎住,嘴角浮起一层淡淡笑意,“原来鱼小姐是在意后宫啊……”
“不可以吗?有谁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就算对方是皇上,也不行!
“这……倒也是,”他点头,“鱼小姐为何不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太子,也许他——”
“不可能的,”我打断道,“要他废掉三宫六院?要他专宠我一人?这种傻话根本用不着提!”后宫可不是用来做摆设的,平衡各方利益,维持派系平和,光是在朝堂之上争锋相对是远远不够的。
“是吗?”听到我这么说,他表现得有些失落。难道他和太子有什么关系?是太子派来的卧底?来监视我还会不会逃跑?
正想入非非之际,听到他沉沉叹口气,“是啊……”
第九章
“以后在外面别人问起你名字时,切莫再报上本名了。”走着走着,攸然说道。
“恩,为什么?”逃婚的事果然家喻户晓了么?
“鱼氏这一姓并不普遍。”
这一回答出乎我意料,转念一想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谨慎,《沉景志》上也提到过,鱼这一姓是先皇赐姓,一般百姓是不可以擅用的。
“那好吧,你可以叫我诗雯!”我笑笑,用回自己本名不就得了,还省得别人在我面前提起“鱼汀”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诗文?”他蹙眉念道。
“是雯华的雯哦!”我强调,怕他以为是文章的文,“我们要去哪玩?”
“玩?”
看着他不解的神色,我笑道:“是啊,你不愿要我去醉香楼,总该去别的地方吧!不然我们在大街上晃荡?”
对眼前这人产生一股莫名的好感,从他的神情、话语、眼眸中感觉到他不会骗自己。当然也就自然而然把所有的戒心放下,与他说笑。
或许是被我放松的情绪感染,他也不像方才那般冷漠疏远,温和笑道:“那么随我去一个地方罢!”
花神节上,一路好不热闹,四处都飘着花香,放着花篮,来来往往的人面带笑容,女子鬓发上还插着花朵。总算有点明白老爷为何同意我出来,想必这么大的节日他也没有关着我的理由。
攸然喜欢往人少地方走,不过但凡他经过的地方,总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姑娘在后面叽叽喳喳。呵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来即便是在古代,爱慕美男的行径也不足为怪。
“呐,攸然,你有没有妻子?”要是有的话,最好不要这般大摇大摆出来祸害少女。
他一顿,没料到我会问这种问题,“没有,怎么?”
“嘿嘿,你看看,那么多女子看着你诶……”看着他神情肃然,不由尴尬地笑着,怎么感觉像我心存不轨啊!
他沉默片刻,“虽然还未成婚,但已经有人了,在很久以前就……”
话没说完,不过他的意思我还是听懂了,原来是有未婚妻啦,可惜又这么白白少了个好男人。
我叹道:“能做你妻子的女子,一定很幸福吧!?”从他的谈吐和举止便可以察觉出他过人之处,相貌又好,为人谦和温润,光想想也觉得嫁给这样一个人绝对是件幸福的事。
他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面色变得有些古怪,深深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回答得有些黯然,“我并不觉得她愿意嫁给我。”
“诶?为何?”好奇心大起,什么样的女子能狠心拒绝这样的男子啊!
他笑笑:“快要到了。”
诶,快到了么?这才发现,已经跟着他走了很远,集市的喧嚣繁华早不见踪迹,不知不觉中身处一片荒郊,不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看徐徐炊烟,涤荡在柔和的风中。
再走不远,便看到一座寺庙,木门上的红色油漆斑驳脱落,白色的墙壁也泛着青灰,随处可见裂痕或是苔藓,只有高出挂着的“法宏寺”三个大字金光闪闪。
攸然想来的就是这个地方么?貌似穿越小说中都有这么一段,女主角偶遇得道高僧,经高僧那么一指点或者幡然醒悟,或者含沙未来。弄不好这法宏寺里面也有能够帮助我的和尚!
这么一想,不禁兴奋起来,隐约带着几分期盼。
攸然不紧不慢地敲了敲门,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和尚双手合一朝着我们鞠了一躬,“逸凡大师正等着二位施主。”
眼皮一跳,好戏来咯!
那逸凡大师会不会是为我指点迷津之人呢?
第十章
等见到逸凡大师后,才失望地发现自己的先前的猜测全部都错了。
他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慈眉善目老态龙钟的高僧,而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和尚,他穿着干净的袈裟站在竹林边上,也不知在干什么。直到我们走近时,才转过身来,双手合一行了个礼。
“二位施主,请。”当他抬起头时,看清了他的相貌,很英俊,如一块上等的美玉,在竹林间垂照的日光中显得极为轻柔,尤其是那一双眸子,宛若新生婴儿一般纯净无瑕。心中竟有一丝好奇一丝惋惜,若他不是和尚,有着一头乌发,不知又会是何种模样。
“诗雯?”攸然见我走神,低声提醒道,“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慌忙敛神,为自己刚刚生出的荒谬念头感到不好意思,“这是要去做什么?”
攸然看上去心情颇好,温温笑道:“去了便知道。”说着,跟着逸凡大师走入林间。
郁闷地跟随在后,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攸然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见逸凡大师,而逸凡大师接待之人也只有他,自己不过碰巧罢了。
管竹敲击的声音伴随着潺潺水声,奏响在竹林深处。没有想到,这法宏寺里竟藏着一片世外桃源。
地上架起一个小炉,正烧着水,旁边的石桌上摆着几个精巧的茶碗,中央放着的盘子里散着几片茶叶,一阵幽幽的清香沁入鼻息。
是茶香!想起自己生活的另一个世界中,家乡出产的瓷器与茶叶向来天下闻名,虽然不是很懂茶道,但是从小到大,各种茶叶也喝过不少。
逸凡大师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们坐下。和攸然相视一眼,他耸肩淡笑,秀气的眉尖透着一股竹林间的清韵。无论是这逸凡大师还是二哥,都称得上是龙章凤姿,但与他相比,似乎都还欠缺了些什么。
攸然见我总盯着他,调笑道:“诗诗,你在看什么?”
听到这个称呼,我到抽了口冷气,“诗诗”,是我的小名,在家里,在学校,大家都这么叫我,语气随意温和。
但眼前的他,却不是这样。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凤目依然有些淡漠疏离,**的指尖轻轻敲打着光滑的石桌,也许仅是出于无聊,才会这么调侃问我。
镇定,林诗雯,你不能因为一个名字而失礼方寸。
“攸公子,我想我们还没有熟到您这么称呼我的地步。”冷冷看他一眼,我说道。
“呵,”他看上去有些意外,轻笑道,“这又不是你的真名,何必在意?况且,我也不姓攸。”
前一句话提倒是提醒了我,我的身份还是鱼汀,是鱼府的大小姐,是太子逃跑了五次的妃子,而不是为了一个小名与他较真的林诗雯。只是后面一句话,强调他并不姓“攸”,意味着什么?
“那你姓什么?”我接口问道。
“好了!”逸凡大师像是要故意打断我们谈话,端着一个小炉缓步走来。
攸然笑笑,拿起桌上一个小茶碗,双手端着,冲着逸凡大师晃了一晃。我对茶艺没什么了解,也不知这是这个国家特有的习惯还是喝茶前必须做的,随便端起一个茶碗,学着攸然的动作晃晃手中茶碗。
“呵呵。”这回不光是攸然,连逸凡大师都笑了。
“怎么,有什么不对?”我问道,难道哪里出错了?
“你拿错了茶碗。”攸然看了眼石桌,挑出一个茶碗递给我。
诶?拿错了茶碗?仔细一看,桌上的茶碗有两种颜色,一种白色,一种深褐色。手里拿的正是深褐色,而攸然给我的则是白色。
“为什么?你拿的不也是这种?”我努嘴,为何他可以拿深褐色茶碗我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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