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成喜极yù泣,扬声道:“群儿,为父的在这里!”郗傲群看到爹爹,纵身便向擂台下闯进。
谷内群雄中有人叫道:“泰山鬼箫的儿子,不要放他进来!”汉中双鬼“啊哈”一声,随着数十人一齐拥上。郗傲群冷哼道:“你们找死!”双手在腰间一探,十指弹出,指甲中弹出团团烟雾,冲在前面的数人便即倒地。
眨眼之间,已有十余人丧生,其他人骇然躲避不迭。唐乘龙挥手将一名金蛇mén徒拍死,捉起死尸向郗傲群投至。
汉中双鬼无路可逃,躲于唐乘龙身后。
郗傲群身子微侧,躲开飞来的尸体。他不认识唐乘龙,哪里将见这个小老头放在心上,喝道:“老家伙,闪开!”舒手弹出一团烟雾。唐乘龙屏息皱眉,挥袖将毒雾拍散,怒斥道:“哪里来的东西?敢在老子面前放肆!”忽然闻到一股甜香,脑子竟是一晕。
唐乘龙大怒:“这小子竟用如此霸道的毒yào!”问道:“萧无毒是你什么人?”郗傲群不答,只顾伸手去腰中掏mō。
鬼无常从唐乘龙背后探出身来,看见郗傲群腰中束了一条宽带,带上缝了十数个小袋,每在袋中一掏,便有毒雾弹出。
鬼无常捣了一下唐乘龙腰眼:“老爷子,这小白脸要用毒yào杀你!”
唐乘龙哼道:“这小子不知死活,敢在圣人面前卖三字经。”说罢双手齐扬。毒针、毒箭、毒棘黎、丧mén钉、回旋刀,也不见他从何处得来,一眨眼便打出十余种带毒暗器。
郗成大骇,叫道:“唐兄,手下留情,休和小儿一般见识!”
郗傲群无处可躲,手足俱软,竟吓的呆了。
那十余种暗器发出幽幽蓝芒,自郗傲群耳畔、脸侧、头顶、颈边呼啸而过,把汗máo碰倒了几十根,却未滑破他一丝皮肤。
唐乘龙哼了一声:“小子,下次再见到你使毒,休怪我不给萧无毒面子了!”身形陡然倒退,回手捉了两名金蛇mén的玄衣大汉,提起就走。那两名大汉能支撑到现在,自非泛泛之辈,但经唐乘龙一抓,竟立刻萎顿,并无丝毫还手之力。
无常鬼“移形百变”发动,迅速绕着郗傲群转了一圈,回归原地。见唐乘龙忽然离去,奇道:“他干么要捉了两个人去?一个人走路不轻省些么?”
鬼无常道:“这你还不懂?张大户不是他杀的,他捉两个活口,自然是为了辨明自家的冤枉。”
郗傲群见这个老头去了,松了一口气,再去腰间掏mō,却掏了个空。他猛然惊醒,叫声:“丑鬼,休走!”无常鬼哈哈大笑,手中提了一条宽带,正束上自己腰间。
郗傲群惊怒yù狂,掏出铁骨摺扇,直奔汉中双鬼。
郗成叫道:“孩儿,为父的受伤了,到这里来!”
郗傲群抬头望去,不料身旁一人蓦地伸出铁拐,拌住他右足脚踝。郗傲群未加提防,扑地倒了。那人正是铁拐震河溯白不舍。白不舍一招得手,举拐向郗傲群背上砸下。郗傲群扑地滚开,顺势跃起还击。白不舍在地上砸起一个土坑,骂声“小兔嵬子!”再次挥拐迎上。
郗成见亲子危难,怪啸一声,挥杖上前。
辛无疾挥掌拍中一名柯府刀手背心,顺手将弯刀夺了,拦住郗成去路。
忽听“轰”地一声巨响,台角上火光冲天,碎木luàn飞,残肢升空。众人愕然失sè,见台下“嚯啦”一声掀起一大块铁板,钻出一群白衣汉子来。
邛崃双枭一见大喜叫道:“展护卫,白护卫,快来救我!”为首两个白衣人应了一声,挥刀杀向峨嵋三子。眼前风声响动,汉中双鬼闪了出来,吡着黄板牙道:“两个白小子,咱哥四个再玩玩怎样?”展、白愕然停步,手下众刀手已冲进峨嵋三子的三才剑阵。
辛惟芳见师父师叔受到围攻,不由芳心大急,就要上前助阵,可不知把李珏放在哪里才好。可巧李珏被爆炸声惊醒,微微一动,睁开眼来。辛惟芳见他醒转,脱口问道:“你还没死?”李珏道:“好像还有一口气儿。”又昏了过去。辛惟芳只得长剑还匣,抱着李珏离开战场。
郗成独斗丐帮帮主,见对方尚不倒下,暗自惊骇诧异。辛无疾此时只觉肩上杖伤不疼反痒,知道对方杖上有毒,但不知何以毒气久而不发。孰不知他曾替李珏吸血疗毒,喝进许多蛇丹宝血,一般毒物对自己再不起任何作用。
郗成左臂已折,受伤远较辛无疾为重,钢杖抡动,便出一头冷汗,渐渐不敌。这时人影一闪,一人从台下的dòng口之中跃了上来,手握紫金宽背刀,直向辛无疾背后杀来。郗成大喜,见来人却是柯百能。
这时从人群中蓦地跳出一个白胡子老头,笑嘻嘻地一拍柯百能肩膀,说道:“老老头儿,和我小老头儿玩玩怎样?”柯百能感觉大吃一惊,反手便是一刀。身后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啊”地一声跳开,又顺手在柯百能腋下掏了一把:“啊哟,玩真的吗?”柯百能骇然转身,见那人一付嘻皮笑脸的模样,正是左柱天。
左柱天将一套“巴山夜雨”掌法使开,丈余内尽是掌影闪闪,拳风呼呼,柯百能虽有金刀在手,却也只有遍地游走,一味闪躲的份儿。
正斗的热闹,耳听白不舍“啊”地一声痛呼,撒手扔拐,“扑通”倒地。原来郗傲群见白不舍拐法jīng湛,内力雄厚,自己武功不及,当下将扇柄倒转,拇指一掀,打出一蓬毒针。白不舍受伤在先,闪躲不灵,环跳xùe上中了一枚,当即倒下。
郗傲群狂笑一声,举扇向白不舍斩下。林乘风、思尘师太同声惊呼,相救不迭。陡听“嗤”地一声轻响,一粒石子飞来,正中郗傲群手腕,摺扇脱手飞出。众人顺声转头,见摩天岭上一个绝sè红衣少nv飞速掠至,眨眼间已进谷内。
来者杏目含威,秀眉微颦,正是唐mén闺秀、朱雀侠nv唐惜惜。
那日唐惜惜被萧承宗掠至邛崃山下别墅,千般bī迫,万般引yòu,自己只是抵死不从。萧承宗恼羞成怒,将其关在地下室中,只待慢慢消磨她的意志。不防汉中双鬼无意中摔死萧承宗,临走又放了一场大火,将别墅烧成一片白地。
唐惜惜被关在密室之中,在地下只觉燥热难当,侧耳听时,上面风刮火头,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她心中忖道:“莫非这贼子要烧死我么?”当下移身就墙,去石角上磨擦绑绳。那棕绳本已被烤焦,“啪”地嘣断开来。唐惜惜mōmō腰间,幸喜绿虹剑不曾被搜去,遂拔剑出鞘,在木mén上只一划,便掏出一个大dòng,冒火突烟而出。刚刚跑上地面,便见石屋“豁喇”一声倒塌,地下室出口已被大火封死。
唐惜惜提剑四顾,却发觉院中火势熊熊,竟不见一个人影。陡听“轰”地一声巨响,见山顶上升起一派火光,喊杀声隐隐传来。唐惜惜离开大院,一路攀上岭去,却见山谷内喊声震耳,好多人挥刀使剑,已杀成一片。
唐惜惜注目下望,见邛崃双枭和郗傲群都在其中,又见郗傲群yù对白不舍下毒手,遂顺手发石击飞摺扇,身子随后向谷内泻下。
郗成见爱子势危,脱口叫道:“群儿,你怎样了?”
唐惜惜问道:“你叫郗傲群?”
郗傲群眼见如此国sè天香,身子发酥,说道:“正是在下。自那日巴山一别,小生对姑娘的仙姿娇态,不敢一时或忘。姑娘而今就在郗某眼前,我……我这可不是做梦么?”
唐惜惜见他满脸**,冷冷地道:“你纳命来吧!”
郗傲群笑道:“牡丹huā下死,做鬼也风流。姑娘想要小生的xìng命,尽管拿去便是!“说着身形一飘,左手揽向唐惜惜纤腰,右掌上托,去mō对方香腮。
唐惜惜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舒左手勾对方的手腕,右手向前轻飘飘拍出。她本不yù置他于死地,今见其如此轻薄,下手再不容情。
郗傲群不知自己的摺扇就是面前此人击飞,见来掌丝毫不带凌厉之气,tǐngxiōng坦然承受,笑嘻嘻地道:“就受你一记粉拳,又有何妨?”犹如微风吹絮,**拂尘,唐惜惜的柔胰已印在郗傲群xiōng口。郗傲群稍运内息,毫无滞碍,哈哈大笑,一对sè眼只顾对着唐惜惜呆瞧。
唐惜惜纤足一顿,转向郗成掠至,扬声道:“辛帮主请退后,小nv有话和郗成说。”辛无疾一掌将郗成迫退,闪身跳出圈外。
郗成认出唐惜惜,想提醒儿子小心应付,为时已晚。此时见儿子中掌,不由惊怒yù狂,身形拔地而起,凌空化作九形,向唐惜惜横压而下。
唐惜惜早就料到此招,清斥一声,探手拔出绿虹剑,平空拔高丈余,直冲入九个幻影中心。
郗成暗道:“休怪郗某心狠手辣!”九条杖影抡开来化成一片杖山,料想既便对方也同时身化九形,也万难抵挡住这凌厉一击。
唐惜惜身处杖涛漩涡,舌尖顶住上颚,娇躯如蛇螺般转起,身周顿时闪现一圈寸许绿芒。只听“叮,叮,叮”一阵脆响,二人同时落地,相距三尺而立。
辛无疾为剑芒所bī,退后丈许,又是赞叹,又是骇然。见郗成面如死灰,手中只余半尺杖柄,一条钢杖寸寸折断,散落地下。唐惜惜短剑斜指郗成咽喉,剑芒竟长达二尺有余,距郗成颈项不过一寸。
郗成半截钢杖抛落在地,颓然道:“这是玄nv剑法?”唐惜惜点头,剑芒缩后半尺,缓声道:“郗师兄,你跟我去见师父罢,我会把令郎的内伤治好。”
这时传来郗傲群的喊声道:“爹,好冷呀,冻死我啦!”郗成望去,见儿子面皮已转青sè,眼光渐趋散luàn,一边却手舞足蹈,双掌翻飞。周围诸人但觉yīn风飒飒,寒气阵阵袭来。
唐惜惜催动内力,剑芒又长了一尺,冷冷道:“郗师兄,你待怎样?”郗成看看儿子痛苦模样,一时踌躇难决。
郗傲群全身jī颤,嘴chún发青,竟然一边舞来蹈去,一边唱起yín词yàn曲来。他口中唱道:“唉嘿,依呀哥哥,这么大的家伙奴是头一回见哪,你可要柔柔的爱,轻轻地推呀。”忽然抬头看见站在远处的辛惟芳,便连跑带颠地抢了过去,唤道:“妹妹,你干么抱着这个小子,却不抱我?我好冷呀,快些让我抱抱!”
辛惟芳见他脸sè吓人,惊叫一声。清虚子侧身滑步,叼住郗傲群脉mén,乘势点了他背心意舍、胃仓两xùe,使其动弹不得。
李珏被辛惟芳一声惊叫唤醒,mímí糊糊地道:“我……我这是在哪里?你干么抱着我?”辛惟芳飞红了脸,低声道:“你胡说什么呀?你累啦,快些睡罢。”却又不敢把李珏放下地来。
他们这两句话虽然声音不高,但在唐惜惜听来,却不啻声声炸雷一般,在耳中轰响。她见李珏斜依在一红衣少nv怀中,那少nv眉目如画,娇巧玲珑。唐惜惜不知李珏身受重伤,只盼他能向这边瞧上一眼。但见他浑不顾身外之事,只是痴痴地看着那位少nv,看了一忽儿,便闭上双眼。
她却不知,李珏半昏半醒,眼里看的虽是辛惟芳,心中想的却是她唐惜惜。
郗成见她忽然痴呆,暗叫“侥幸”,斜身避开脖颈上的剑锋。
却听清虚子道:“小子,解yào在哪里?”郗成偷眼望去,见清虚子长剑bī住儿子前心,正在厉声喝问。
郗傲群身体逐渐僵硬,怔怔地道:“解yào么?在……在我怀里!”清虚子探手搜了一回,掏出一枚火石,一支熏香,一个瓷瓶,另有一封信笺,一包钢针。
清虚子收了瓷瓶,其余东西都扔在地下。把瓷瓶递给白不舍,白不舍道谢接了。却听一声厉吼,一名蓝衫汉子飞身向前,挥刀削下郗傲群一条右臂。原来那蓝衫汉子本是括仓派mén下弟子,其师兄为郗傲群毒粉害死,此刻便趁机上前报仇。
郗成飞身掠至儿子身侧,一掌拍死蓝衫汉子,揽住郗傲群飞身而起,叫道:“柯老英雄,双枭兄弟,风头太紧,大伙儿扯蓬了罢!”
见郗成要逃,早有十几位高手围上。思尘师太yù为师妹报仇,冲在最前。郗成将儿子负在背后,吸一口长气,在空中化形,向四外连环踢出。
思尘师太冲的猛了,收不住身子,眼看无处闪躲。左柱天在旁边瞧的明白,撇了柯百能,伸手抠住师太丝绦,将其拽了回来。
柯百能见有机可乘,呼哨一声,回头便逃。
那边厢郗成不待身形落地,半空中一折身,右足轻点自己左足脚背,已自跃出重围,身形杳杳。群雄齐声呼喝,却见一团红云自头顶掠过,闪电般向郗成追下。唐惜惜叫道:“李珏,你好,你好!”泪涌如泉,出谷去了。
左柱天抓住思尘师太丝绦,将其揽在怀里,眉开眼笑。思尘见他抓牢自己不放,反手便是一剑。左柱天缩手不迭,跳了起来,回身便向柯百能追下,大呼小叫地道:“老sè鬼,上天追你到灵宵殿,入地追你到鬼mén关!”
众人听了,齐都讶异:“他怎地骂柯百能是老sè鬼?”
这边汉中双鬼久斗展、白二护卫不下,暗生惧意。展护卫反手一刀,叫声“着!”斫中无常鬼后背。无常鬼大叫一声:“我死啦!”翻身便逃。鬼无常独斗二护卫,心中先自慌了,呐一声喊,也随着兄长跑的远了。无常鬼中刀之处,酒水淋漓。原来他把白不舍的酒葫芦一直背在身后,那一刀砍中的是酒葫芦。
欧阳吼此时浑身浴血,叫道:“展护卫、白护卫,快来救我!这三个婆娘,他nǎinǎi的!”
原来峨眉派的三才剑阵奇妙无比,剑网绵密异常,守中有攻,最能持久。欧阳吼独斗三剑时尚能支持,并可照拂胖枭。现在众白衣刀手杀入,已方力量大增,反倒碍了自己的手脚,竟然连连受创,渐渐不支。
二护卫答应一声,不去冲阵,却跑到上风头,各自掏出一个纸包来,高声道:“大伙儿屏住呼吸!”说着将手一扬。纸包散开,一团红雾映日弥漫。
群雄闻到míyào,倒了一片。双枭大喜,呼哨一声跳出包围,与两护卫没命地向西南逃逸。欧阳吼顺手拣起适才清虚子丢弃地上的信笺,包住左肩伤口,领头冲出。
辛无疾接过辛惟芳怀中的李珏,替他检看伤势。待听到双枭呼哨,回头看时,已追之不及。只见汉中双鬼旋风般跑回山谷,一口气跑到辛无疾跟前,叫叫嚷嚷地道:“哈!谷外冲来一伙唱戏的!前边的拿枪,中间的举斧,后边的骑马。他nǎinǎi的,身上还穿着铁衣裳,一走路哐哐地响。”
无常鬼道:“他nǎinǎi的,这伙人打架全不依江湖规矩。打不过了,便用带尖的铁筷子shè过来。哈,厉害,了不起。快些逃命罢!”
辛无疾问道:“什么唱戏的,铁筷子?”只听谷口马蹄之声大作,有人高声叫道:“奉成都府安刺史令,谷内所有人等格杀勿论!”上万人马齐声答应,回音撞入山谷,惊天动地。
众豪听了,齐都骇然。残余的金蛇mén徒和柯府刀手呐一声喊,纷纷向摩天岭上四散奔逃。有几人跑得紧了,从崖上摔落下来,成了血ròu模糊的一团。
辛无疾顺手将李珏递给辛惟芳,说道:“龟日的,是成都府官兵!他们有盔甲在身,又有强弓硬弩,不能和他们硬碰。大伙儿从岭上撤走,辛某和汉中双仙断后。”众人厮杀了这多半日,早已疲累不堪,闻声轰然称是,分别转身向岭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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