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清这人是怎么出手的,只是见他往前走了一步,那几个江湖好手便“扑通、扑通”地摔落在了水中只不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使得对方的所有人皆是一惊这船上竟藏有一位高手?而东方一家亦是为之一怔,他怎会有这么高的武功?
“你是何方的高手?报上名来”岸边那人的话语声变得深沉起来
林一背着双手,轻轻抬起了下巴,默默立在夜色中他对那人的话根本未放在心上,而是在想着怎么杀人
一时间,岸上、船上、水里,无人说话每一个人都在盯着那个寂寞的身影,在猜测着这个人的来历
“你等身为江湖人,奈何做贼?”一语道破了对方的来历,林一轻声说道:“我管不着你等来自何处,要活命,滚不然……”望向那三具飘在水面上的艄公尸首,他稍稍踌躇了下,嗓音一冷,哼道:“全都要死”
………【第四百四十五章 恰逢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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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的话说完,东方一家三人面面相觑,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对方二三十人之多,如何将其一一斩杀?或许,这是一种威吓贼人的手段
祖孙三人都不信林一的话,那些贼人是感到好笑岸边那个为首之人冷笑了一声,骂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故作玄虚你方才的那一招手段不过是唬人罢了,还真当有人怕了不成?”
几个跌落水中的汉子察觉身子并无大恙,想来是虚惊一场,不由得发出了讥笑声
“我以江湖的手段,杀江湖人”轻轻吐声说了一句,林一缓缓低下头来,随手一抓,几丈外掉落的一把钢刀“锵”的一声飞到了手里顿时,森然的杀机弥漫开来,有难奈的惊惧于这刹那间涌上每一人的心头
不待对方多作惊慌,林一已于原地失去了踪影,化作一股强劲的旋风,迅即席卷大船,掠过河面,往岸边袭去他手中的钢刀,与风融为一体风过处,人头落地
风声倏然逝去,林一轻飘飘落回到了船头,手上还拎着那把钢刀刀锋炫目,滴血未染而船上、岸边,贼人皆遭枭首
看着目瞪口呆的祖孙三人,林一反手将刀扔向了河水中,神色不变地说道:“老先生年迈,应及早换件衣裳,再煮碗热汤喝了,以免风寒侵体”
“你……你杀了这么多的人?”东方老人尚未从震惊中醒来
林一叹了口气,说道:“不尽杀之,又该如何……”
……
杀了所有的贼人之前,林一曾踌躇过对方并非贼人,而是一群真正的江湖人这伙人说是被东方朔招来的,可他总觉得背后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若是行威慑之举逼迫对方离去,说不定事情会闹得大而如此这般,东方家的祸端虽未必消失,却多了几分回旋之机
林一是心有揣测,却无人可以分说故尔,他杀人的举止,使得东方家的祖孙三人的神色再次不安起来
船上的下人将将走出船舱,一个个便被四周的血腥吓住了东方家的老少三人惊魂未定,林一只得冷着脸吩咐:掘坑、埋人,无人敢不从
忙活了大半宿,甲板上的血迹被水冲去,浓重的血腥气犹在,使人惶惶不安于是,东方家的下人再次忙活了起来,好在是有人懂得行船,往前走了几里远后,又一次靠岸夜宿众人疲惫之时,有厨子张罗了饭食客厅中也摆下了酒菜,林一被邀去宵夜
“行雷霆之威,不忘有雨露润物之情如此这般,才是刚柔相济而不违天和呀”衣过后,又喝了碗热汤,东方老人的气色好了许多他邀林一在手边落座后,感慨了一番生死逆转的危情,免不了以酒作谢,却不忘借机说教起来一旁作陪的兄妹二人有些尴尬,却不好插话
对此,林一不以为意,反而是吃喝的畅快
修士筑基以后,虽说不是餐风饮露,却是可以辟谷,就是说不食人间烟火了气海中那一滴灵液自有沟通天地之能,灵力不失,当生机不止只不过,口腹之欲人皆有之适逢酒菜精美,当大吃大喝
“林道友还有一身绝的武功,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呀”东方朔敬了一杯酒后,有些羡慕地说道道法未得大成之前,有非凡的武功傍身亦是不差至少,可以震慑宵小
东方燕看了一眼林一,心思有些慌乱这么一个貌似清秀的生,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不过呢,他杀人的时候如行云流水一般轻松,洒脱而不失凛然而危难之时,救东方家于水火之中,大丈夫当如是也这,是一个奇男子唉大哥若是有这般本事……
东方家的三人并未怎么吃喝,一桌子的酒菜却是转眼去了大半,林一喝了口酒,有些发窘地说道:“其实……我从江湖而来……”
东方朔眼睛一亮,击桌赞道:“江湖侠士也”
“江湖已离我而去……”林一摇了摇头
“风尘游侠也”东方朔又是赞叹了一声
林一愣住了下,干脆自斟自饮起来身边的老人轻叹了一声,起身说道:“少造杀孽……”
……
第二日,天色兀自阴沉沉的,船行了不久,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昨晚发生过的一切,恐后贻祸,东方老先生吩咐下去不得外传船上众人不敢忤逆,行色却是匆忙了许多午后,辰渊县城在望……
这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小城,流水、小巷自浓厚的树荫下时隐时现,处处透着宁静与安适
在城外的码头上了岸,林一便随着东方一家人进了辰渊县城行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看着似曾熟悉的一切,他有种久违了的感受这感受是什么?他说不清楚
东方家一行不过七八人,被东方闻之带着直奔小城正东的一个巷弄而去林一缓缓跟在后面,他这是要去作客
上岸之际,东方先生礼让之时,林一毫不客气地答应了下来去东方家的老宅小住几日,好使得对方以尽地主之谊,不也是称了自己的心意吗
小巷深处,一棵老树下,两头倚在尘埃中的看门石兽无精打采那斑驳的大门紧闭着,却阻不住东方先生的脚步他急急踏上了台阶,神色激动地拍打着门环,带着颤抖的嗓音呼唤着:“小澍子……开门来……”
未几,“吱呀呀”的响动中,大门开启了一条缝,继而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接着便是一声惊呼声响起——是老爷回来了
大门尽开,一个看门的老头闪身抢步而出,已是老泪纵横,喜极而泣:“小澍子可盼到老爷回府了……”
……
东方家的这片老宅占地颇广,亭台楼榭、花苑长廊、假山影壁等一应俱全,虽说是显得破败,却能看出当年的不凡气势主人回来了,东方府上免不了要忙乱一番无人顾及的林一,只得一个人四处闲走
闲逛了小半个时辰,林一走至一处月门前停下了脚步门上的铜锁锈迹斑斑,显然是许久没人打开过了环顾四周,依然是没人来招呼他这个客人
手上掐了诀,林一在原地失去了身形不一会儿,他接连穿过了两个无人的院落,来至东方家老宅后院的一间大屋前停了下来,这是东方家祠堂所在
在大门前缓缓现出了身形,林一抬首打量了下,眸子里忽有赤芒闪现‘幻瞳’之下,祠堂的大门与墙壁如若无物,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
布满灰尘的供案之上,密密匝匝摆放着无数的牌位愈是往后,供案愈高,摆放的牌位亦是愈少林一的目光一凝,接着便是神色一怔他在供案的最上面,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当然,供案上只有牌位只是,它是倒着摆放的上面有五个小字不难分辨,“东方圣之位”
咦怎会是这般的情形?令人诧异的是,这么一个大屋子里,前后摆放的牌位不下十余行,而东方圣的牌位竟是排在最高处的第三行
怔怔立在原地,片刻之后,林一露出恍悟的神情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东方圣乃是正阳宗内所遇到的那位老师兄,当时,受其赠简之情,又答应了一个探望他后人之请,这才有了今日的辰渊县城之行
自玄天门逃离之后,来至乔家镇时,林一尚未想起东方圣之托,却是偶遇东方先生一家人时,他才突然想起了这么一档子事
东方圣的玉简中,提到其祖籍之地便是楚奇郡的辰渊县既然是碰巧来至此地,顺道还了一个东方圣的心愿,亦算是恰逢其时而东方闻之老先生是不是东方圣的家人,林一还真的难以确定后来所遇到的一切,使他疑心大起
果不其然,祠堂中的牌位,应为东方圣本人所有而东方先生乃是他的家人,不,说为后人则为的恰当
不过,当时与东方圣说话的情形尚历历在目……已是练气圆满的修为,却是年逾百岁,怕是寿元无多……少小离家,转首已是暮年一生孜孜以求,苦修不辍,无奈修为止步于练气期,无数次尝试后,筑基已然无望……
想到此处,林一摇了摇头,再次打量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牌位,他不禁露出了苦笑心忖,无论怎样,我算是践诺于此只是,此时总不好撒手走人
……
………【第四百四十六章 月下来客】………
……
东方先生回家了!既要修缮房屋,又要宴请宾朋,东方府下免不了要忙活几日。他年岁大了,迎来送往的事儿只能由晚辈代劳。即便如此,老头亦是累得不轻,早将那个风尘游侠忘了个干净。林一则是乐得如此,被下人领至客房后,曾于半夜出去过一次之外,便躲在屋里不露头,十足一个隐士模样。
林一所居之处,为前院临近院门处的一个小跨院。院内稍显凌乱,尚有未及清理的青草透过地砖冒出来,行走面倒是有着几分野趣。一直独自在屋里的榻静坐的他,很少涉足门外,却于这一刻起身走了出去。
“林公子……”适值黄昏时分,院内站着一个貌美之人,乃是东方燕带着几分歉意看来。林一笑着打了个招呼,示意道:“东方姑娘有话请说!”
往前走了两步,足落无声,东方燕敛衽一礼,正色说道:“府连日来诸事缠身,倒是慢待了贵客。为此,祖父备下了家宴,有请林公子!”
“哦!”林一哦了一声,露出忖思状。他背着双手在院内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身说道:“盛情所致,敢不从命?”
……
掌灯时分,东方家后院的花厅下,四人围着一张方桌而坐。坐在主位的东方先生,神色略有憔悴,其兴致却是不错。林一坐在手,对面是东方燕,旁边是殷勤劝酒的东方朔。
酒已过了三巡,林一起身执杯说道:“闲游于此,承蒙府的款待,多日来有所叨扰了!小子当敬老先生一杯酒!”
见林一礼数周到,并非原本想象中的乖张之人,东方先生微微颔首,扶须说道:“小乃是我东方家的恩人,敬酒不敢当,共饮之!”他举杯示意对方不必见外。后者还是一饮而尽,全了礼数。
“唉!”许是触动了什么心事,东方先生叹息了一声,冲着林一不无善意地说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年纪轻轻便闲游在外……”
“多谢老先生的教诲!”林一颔首示谢,接着淡然一笑,轻声说道:“在下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他说的极为随意,却使得对面的东方燕稍稍一怔,神色黯然。
“是老夫唐突了!”东方先生说道:“我这孙子孙女同样是无父无母之人……”
东方闻之只有一个儿子,却于数年之前病故,不久后,其儿媳亦跟着离世,东方家便只留下了这祖孙三人。
常言说的人生有四大悲,为幼时丧母,少无良师,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而东方先生是四占其三,好在是少有良师,这才学有所成而走了仕途。忙碌了一生之后,眼下守着两个孙子,他只想着东方朔能成家立业,为东方家添丁进口,好使得血脉得以延续下去。
这是老人是一块心病,借着宴请林一之际,不由得又拾起了这个话头,令酒桌的东方朔捏着酒杯垂着头,一吭也不吭。
“唉!老夫本想着回归故里颐养天年,可我这孙儿痴迷仙道而不知悔改。如此以往,我东方家岂不是要绝了后?我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东方先生愈说愈气,一拍桌子,吓得东方朔只得用酒杯遮脸,却是伸出脚去,示意林一出言劝止。
林一佯作未知,拿起酒壶为东方先生斟满了杯,听他接着感慨道:“这个世哪里有什么仙人?莫非是会一些手段的便是仙人?若是这般,林小岂不是仙人?”
“老先生的祖不是出过仙人吗?”很是随意地插了一句,林一举起杯中酒,冲着东方朔示意下,便自行一饮而尽。
“他是什么仙人?独自逍遥而苦了家人,这般的仙人不要也罢……”东方先生的话语中尽是怨气,使得林一微愕。见东方朔兄妹皆是讳莫如深的模样,他对此愈发好奇起来。
自感失言,东方先生手拈着胡须瞪着林一,眼中透出几分狐疑的神色。而对方却是眉梢一挑,转而冲向了院子翘起了嘴角,淡淡地笑起来。他心头一怔将要问话,院中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嗓音——
“仙人有何不好?有云鹤为伴,可逍遥于天地之间,岂不妙哉!”
眼下正是仲秋时分,月华如洗,院子里四下通亮,清晰可见一个人影缓步走来。东方先生与东方燕错愕不已,东方朔径自站起身来,失声道:“这不是易仙长吗?”
酒桌前惟有林一神色不变,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边带着淡淡的笑意默默打量着来者。
东方府的下人不多,婢女送了酒菜后便回避了。故尔,此间此时,只有酒桌旁的四人与这个莫名出现的人影在彼此相望。
来人走至花厅前停住了脚步,这是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三四十岁的模样,短须细目,面皮白皙而细嫩,显得气度不凡。
“呀!果真是仙长大驾光临……”东方朔惊呼了一声,随即不解地问道:“仙长又怎会至此处?”
东方先生见孙儿如此失态,不由得面生不悦,缓缓起身,拱手说道:“老夫东方闻之,敢问,这位道长不请自来,所为何意?”
来人抹了抹短须,很是随意地四下打量一眼,转而呵呵一笑,说道:“贫道易录,见过这位老先生。听闻府有遗传下来的仙家功法,故尔前来相求,只为一阅而已!”
“哼!”一甩袍袖,东方先生坐了下去,脸色亦沉了下来,却是挺直了身躯,出声斥道:“真是荒谬!我府没有仙家功法,请这位道长离去。不送!”
常言道,居移气;养移体。东方先生为官日久,即便是成了平头百姓,周身自有一番气势。他毋庸置疑地冷声拒客,使得来人神色一僵,面生愠怒。
“东方朔,我可是信了你的话,才巴巴跟了过来。你总不能让我空着手回去?”叫作易录的这个中年人,说话间,脸色便冷了下来。
“啊……?”东方朔楞在了当场,随即明白了过来,连连摆手说道:“当日不过是戏言,仙长又怎可当真?念我祖父年迈体弱,此时不便会客。在下改日定当登门赔罪,还请仙长大人大量……”
“戏耍贫道,不啻于冒犯天威啊!”易录冷笑了一声,竟是在花厅前踱起了步子,摇头兴叹:“据我明察暗访得知,你东方家的祖,还真是出过修仙之人。故尔,今日我不会空手而回。”
转过身来,易录冲着东方朔哼了一声,威吓道:“是你乖乖将功法双手奉,还是我动手掘地三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