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谷穷得烧不起丹炉,与天震门不无干系!铁七与胡老大每回上门求丹药,都是理所当然地拿了就走,使得林江仙苦不堪言,却又念及林一的情面而不便拒绝,以至于几年后他两手一摊,没灵石、没药草,丹药何来?如此这般,两家穷亲戚才渐渐没了走动!
现如今天震门成了富裕人家,几块灵石自然不在话下,铁七与胡老大忙应承不迭,又对林一手上的玉简好奇起来,说道:“那花道友莫非是个女子?最难消受美人恩呐!咱家兄弟了然!既然林长老无暇返回山门,且如此这般便是……嘿嘿!呵呵!哈哈!”放肆的笑声响起,两个心虚的家伙已趁机窜到了半空之中,相逐而去。
无心与那两个浑人计较,林一转而走至柳兮湖的身前。那女子想起此前的冷遇,不由得轻声说道:“若有相扰,这便告辞了……”
林一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他顿了下,接着又道:“天震门的弟子大多来自散修,清幽谷毁了可以再来,而你虚鼎门又经得起多大的风浪?不妨偏安一隅,静心修道!此间风景甚好……”
柳兮湖微微一怔,山岗的坟冢前只余下她独自一人。其缓缓前行两步,抬首远望。人踪杳杳,白云意懒……
……
清幽谷,幽冥涧,晏起的洞府之中,林一与其相对盘膝而坐。
林一带着东方朔前往玉山岛,走了一个月。而返回夏州的时候,两人只用了一天的工夫。他未作停歇,只想与晏起好好畅谈一番。
曾几何时,这两人一位是前辈高手,一位是后进小辈。彼此间有过欣赏、有过提防、有过暗算、亦有过撕破脸皮的时候,却从未这般好好的说过话。时至今rì,光yīn荏苒三百多年……
修为与境界的感悟,炼器、炼丹以及阵法的心得,直至拼杀取胜之道,林一是无所不谈!
为此,晏起大为振奋!他知道面前的不再是那个来自大夏的晚辈,而是一个名动九州的高手!得以与这样一个奇人坐而论道,着实不易!
两人畅谈一rì,晏起大有收获!林一的许多见解与感悟,对他来说有拨云见rì之功。在其意犹未尽之时,对方笑着离去,说是要寻林江仙饮酒……
清幽谷以北的青霞山,为门主的洞府所在。此处与幽冥涧为山门中两处禁地,非亲传弟子与长老不得入内。尚未临近便有丹香飘来……
火红的丹炉旁,有岚若云作陪,林一与林江仙饮酒不辍!从岚城初识,鬼市奇遇,再到后来的种种,他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林一返回清幽谷的第三rì,带着东方朔来到幽冥涧旁的山峰之上……
半个时辰之后,东方朔跪了下来,无奈地说道:“在师父收到信简的那一刻起,弟子便知道分别在即……”
两rì来未作歇息,林一不见疲态。他走至山峰上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摆摆手说道:“你我虽为师徒,年岁却相差无几,不必拘礼!”
东方朔的脸上露出笑容,却执拗说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还是磕几个头才能心安!师父便成全了弟子吧!”说着,他不管不顾地伏地叩首!
林一本想劝阻,却心头一动。待东方朔站起身来,他略作迟疑,便抬手布下几道禁法,又拿出三枚玉简,郑重示意道:“正如你方才所言,若非倾囊相授,只怕为师难以心安啊!只不过,这‘寄魂分身术’与‘破空遁’乃保命神通,即便无法修炼,亦绝不可外传!而后一篇碑文,更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如若不然,小小的清幽谷毁灭只在旦夕之间!切记!”
东方朔忙又跪下,伸出双手郑重接下三枚玉简。几个时辰之后,他当着师父的面将其毁去。
随后,林一又吩咐道,只有在修为有成之后,晏起与林江仙化神之时,方可将碑文相传。东方朔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师父,忙用心记下。还有,莫要往了天震门与玉山柳家的那份渊源;虚鼎门有难时,不妨暗中予以关照……
林一走的时候,没有惊动晏起与林江仙。他只是让东方朔代为转告一声,要出趟远门!至于何时归来,弟子没问,师父亦未提及……
旭rì初升时分,东方朔冲着那远去的背影躬身一拜!他转而俯瞰清幽谷,双目熠熠生辉……
………【第八百一十八章 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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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门数百里外的鳌山脚下,乃天昊镇所在。此处依山而居,为修士汇集之地!
午后才过,乌云遮住了rì头。不消一刻,风雨骤来,天地一片茫茫。
已是岁末腊月,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冬雨愈来愈大!街道上除了偶尔一闪即过的修士之外,早已没了凡人的身影。
便在此时,林一出现在风雨的街道上。他背着双手,信步游走,眉宇间若有所思。少顷,其四下打量一番,身形凌空而起,直奔鳌山的方向而去。
片刻之后,神州门的山门在望,林一去势渐缓。而尚不待他继续前行,突然冲过来两道人影,并出声喝道:“来人止步!” 。 。
那是两个金丹后期的修士,皆面无表情。
林一抬眼看去,那座曾熟悉的神鳌峰藏于**深处,情形不明。他轻轻皱眉,叱道:“缘何阻我去路?”
两个神州门弟子似是有备而来,其中模样年长些的一人拱手说道:“非本门弟子且不受召见者,面阻勿怪!还请林前辈就此回转,不然……”
“哦?”林一眉梢一挑,反问道:“你已然知晓我的来历?”那人迟疑了下,索xìng不再吭声。倾盆而下的雨水之中,双方相距十余丈悬空而立,皆无退让之意。
少顷,林一抬手拿出一物,正是那面金质的九州令。稍稍把玩,他将其举起来,说道:“想来,即便我亮出太上长老的金牌,想必还是个拒之门外的下场……”
见到金质九州令,两个金丹弟子悄悄换了个眼神。其为首者斟酌一二,拱手说道:“我家祖师已有所吩咐,太上长老令牌因故丢失多时。林前辈既然持有此令,还请原物奉还!”
许是没听清楚,或是错愕所致,抑或是所担忧的一切成为了事实,林一的嘴角冷冷翘起,周身的杀气沛然而出,顿时将临近的雨水击成粉碎,再化作雾气横卷而去。那两个金丹弟子脸sè微变,却是不敢退后,还硬着头皮说道:“山门之前,休得无礼……”
“小辈,莫要得寸进尺!”林一双眸一寒,转而扬声喝道:“出云子何在?文玄子何在?出来见我……”他暗运玄功,声震四方。这一刻,鳌山上下除了那不尽的雨水,还有回响不绝的喝声……
来人不仅杀意滔天,还直呼祖师名讳,这是要单挑山门的架势!两个金丹弟子吓了一跳,忙暴退而去。而不过刹那,二十余位元婴后期的修士恰似平地而出,眨眼间便将林一围困了起来。
异变突起,林一不以为惧,环顾四周,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出云子与文玄子并未现身,却有宁远与文心带着一二十位高手摆开了阵仗,并冲着他微微颔首示意。
林一双眉浅锁,沉声问道:“宁远!文心!令师及令师伯可在山门之内,为何要如此对待林某?”
文心眼光躲闪,避而不答。宁远歉然一笑,说道:“林道友,且息怒!听我道来……”他眼光掠四周,一个个同门严阵以待。其暗吁了下,接着不慌不忙地说道:“你假借神州门之名而一举灭了魔煞门,在夏州惹起的动静可是不小!家师为此很是不快,虽念及旧情而不予追究,却不想与你再有纠葛!还请奉还九州令,以免彼此伤了和气!”
林一身上的气势不减,下巴一挑,说道:“宁远,不管你是奉命行事,还是要成心对付林某,皆无妨。不过,我再问你最后一回,令师及令师伯是否还在山门之内……”
宁远沉吟了下,从容说道:“事关两位长辈的行踪,请恕宁某无可奉告!”
林一眉梢一挑,嘴巴一撇,冷笑了声说道:“宁远,本以为你是个可信之人,却不想……”他拂袖一挥,又道:“亦罢!你不说,便由我来说……”对方神sè微窘,却与四周的同门留意起来。一个外人,怎会知晓两位前辈的动向?
林一背起双手,扬声说道:“两百多年之前,出云子潜回了神州门,便在暗中谋划九州一统的大业!后土仙境之行,文玄子借机挑起仙门纷争,并为rì后的未央海大战留下注脚。那对师兄弟真是好算计啊!只须出其不意之下,重挫各大仙门,神州门便可成为天下至尊……”他清冷的话语声直透雨雾,悠悠传向百里、千里,乃至万里之外……
不管林一所言真伪如何,皆事关非小!宁远神sè一乱,忙道:“林道友!空口无凭,还请慎言……”
“谁说我空口无凭?这九州令莫非有假不成?”林一抬手示意了下,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周身散发着狂傲的气势,冷然说道:“出云子以太上长老金牌相赠,并让林某在暗中相助。现如今,他心愿达成,却来了个过河拆桥!呵呵……”他摇了摇头,接着又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九州的化神修士已尽数被他带往一条不归路……”
林一的猜测或许有误,却仈jiǔ不离十。而若是任其这般说下去并风传天下,神州门将颜面扫地。宁远有心阻止,却踌躇不定。眼前这人既然敢来,便必定有所依恃!稍有不慎,只怕会事与愿违!
宁远正自两难之际,却又放下心来。只见一道人影穿过雨雾而来,悠然出声
“言不可尽善,善不可尽言!”
看清来人,林一微微一怔。他周身气势一敛,却兀自狐疑不定。神州门的两位高人并未出山远行?
数十丈外,文玄子飘然而至。其神态从容,好似要融入风雨之中,却又让人无从睥睨!他淡淡看着林一,带着难以捉摸的神情说道:“凡事有度,过犹不及也!”
林一哼了一声,反诘道:“若非如此,你文玄子前辈会现身吗?”他抬手指向左右,又质问道:“早已料到林某要登门,却摆下好大的阵仗,又是何道理?”
文玄子不动声sè,拈须说道:“谁让你灭了魔煞门而置我于不义呢?此情此景,不过你咎由自取罢了!”见其气定神闲的模样,林一轻轻摇头,说道:“本以为前辈现身会给我一个说法,未料到您虚言以对,着实叫人心寒!”
话语一顿,林一又朗声说道:“当初的未央海之上,有出云子前辈的暗中传音,你才临时起意派天震门参战,不过是要逼我现身并牵扯在内……”
文玄子眼光一闪,慢慢松开了拈须的手。
林一接着说道:“此后,出云子假借仙域的下落来了个恩威并重,助你一统九州仙门,却将我抛至一旁,忘了彼此的约定,这与过河拆桥有甚两样?”他话语陡然拔高,叱道:“有你等假我之名蒙骗天下在前,又怎怪得了我效仿在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外乎如此!”其敛藏的气势缓缓散出,凌厉的杀机迅即笼罩四方,惊得神州门的那些高手暗暗动容。
文玄子神sè一动,适时出声吩咐道:“宁远带人退下!老夫与林道友有话说……”
宁远的心头一缓,与师妹相视无语。转身之际,他两人不忘冲着林一拱手示意!
众人散去,文玄子双袖一挥,数十丈内顿时风雨无声。见林一不为所动,他轻轻一笑,说道:“你所为何来?”其言行举止,竟然与之前判若两人……
林一默默打量着文玄子,少顷,竟是将金质九州令抬手抛了过去,说道:“一为奉还令牌,二是要寻问出云子前辈的动向!”
文玄子又是呵呵笑道:“果不其然!我师兄走的时候便留下话来,一切皆瞒不过你小子……”不待对方将话说完,林一猛地仰起头来,胸口一阵急剧起伏。数十丈内皆为元神之力所禁锢,风雨不来,只怕人亦难以走脱!
“方才的一番作难,并无恶意!不经磨砺,难当重任啊!你之修为秉xìng,皆为上佳之选……”文玄子收起了金质九州令,转而又拿出一面白玉令牌。他才要接着说话,林一突然回首看来,焦急问道:“出云子前辈已走了多时?他怎会忘了我的有言在先……?”
“有言在先……”文玄子念叨了一句,恍然笑道:“又能如何?那个地方你去了十死无生,我师兄才有意相瞒,实乃用心良苦啊!除此之外,他在一月之前便断定你必将寻上门来……”他示意了下手上的令牌,温和又道:“……并让我收下你这个弟子!”
林一怔然!连rì来的担忧,还是落到了实处。早知道出云子为人不老实,这才有言在先,要与其同往登仙谷。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怕石门被毁而断绝了通往仙域的门径!谁想他已走了一个多月!若非花尘子传信,这一切还蒙在鼓里!曾亲眼目睹那个胖子骗了天下人,而现如今自己亦未能有所幸免!
这还真是世事弄人!不过,正如文玄子所说,事已如此,又能如何?
一口闷气无处宣泄,林一在原地转了圈子,带着古怪的神情冲着文玄子拱手说道:“有愧前辈的厚爱了!若是念及林某的三分薄面,还望以后莫要为难天震门与清幽谷!告辞……”话音未落,他手上突然多出一把金剑,返身便劈向了前方
“喀喇”作响,元神禁锢碎裂,风雨急袭而来。间不容缓之际,林一趁势破空而去,随之一声长啸震彻神鳌峰……
………【第八百一十九章 登仙无门】………
() 十rì之后,林一出现在通州以北的冰山雪地之间。面对万里一sè的壮观景致,他犹自郁结难消,禁不住冲向了一座雪峰,奋力一拳打去
“轰”
随着一声巨响,碎银四溅,雪花飞迸,十余丈的一截冰峰轰然炸开。不过少顷,一阵“喀喇喇”奔雷作响,百里山谷顿时颤抖,继而飓风骤起,银蟒奔涌,白雾弥漫……
不知过去多久,四周那山呼海啸一般的动静终于消停下来。
万丈高空,林一寂然dú lì,神sè漠然!直至心头块垒随雪崩渐去,他这才微微翘起嘴角,两眼中嘲讽意浓!
不是你吃亏,就是我上当!与出云子的来往,便早已注定了下场。而自己为何还这般大动肝火呢?是为了一分善念被人无情碾碎的不甘不忿,还是眼睁睁遭受戏弄的无能为力所带来的恼羞成怒……。 。
或许两者兼而有之!之所以从一开始便老老实实接受出云子的摆布,还是被对方的‘破空术’与金质九州令蒙蔽了双眼!神异的破空遁法,可谓是诱之以利;长老令牌,便是示之以诚。于是乎,自己便想当然的以为先占了便宜,只须以后小心些便不会吃亏。而最终又如何?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那个看似了无心机的出云子,并未太费周折,便用这最为简单的手段得偿所愿!
一体三婴、横行九州,名动天下,等等,又能如何?无论是机智还是修为,自己与那个貌似猥琐且俗不可耐的胖子相较,皆相去甚远!
看来,自己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正如花尘子所说,有此报应,活该……
想至此处,林一拿出了那枚没有署名没有后缀的信简。行至水穷云未起,空谷百年雁无迹;天涯路尽天门开,一步绝尘登仙去!见到其中这四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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