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弃。
“不不不……我们已经……”满及第努力想解释两人之间目前已经结束了夫妻关系。
她想抽离靠在他怀中的身子。
“别走!”
“我跟你是不行的。”
什么叫不行,堂余幽利用她迟疑的片刻又搂回温暖的娇躯,这回他紧紧的把她固定在怀抱中,汲取久违的芬芳。
满及第被他的热情给融化了,心间涨满柔情,她也紧紧的拥着他,管不了跟他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什么。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好好的。”他的声音像松林的低语。
“不好,我可怜到极点了。”
堂余幽爱怜的看着她,忍不住疯狂的吻住她。
他这一生从来不识疯狂的滋味,可为了她,他已经把所有的理智交付出去。
满及第先是震惊的瞠大了眼珠,继而红着脸沉醉在彼此的甜蜜中。
堂余幽不是第一次亲她,但是这一次不一样,缠绕的舌,紧箍住不放的臂,都叫她为之战栗,哦,她是这么的爱他。
“你们给我分开!”一声厉喝突然响起。
鄯宝宝带着大批人马还有狂叫的狼犬包围住堂余幽跟满及第。
他高坐在骏马上,恼羞成怒的瞪着紧紧相拥的两人。
见满及第嘴唇红肿,脸上氤氲着情欲,为另外一个男人心动,让他胸中醋意翻腾,想大开杀戒。
“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带回去!”他咬牙切齿的说。
“我待你不够好吗?你居然闷不吭声的跑掉,更可恨的是,这个男人有什么好,让你念念不忘,你忘记你为了他吃了多少苦?或者是你天生下贱,受不得我对你的好,要回去找罪受?”鄯宝宝俊俏的容貌早已扭曲变形,他愤怒的大吼大叫,无法承受用心的付出换来这样的结果。
面对这样侮辱的字眼,满及第忍了下来。“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我要的不是这个!”
堂余幽把满及第拉到身后,眼神深不可测。“不然,你想要什么?”
他狂怒的脸分明写着妒忌,他看上了及第。
鄯宝宝忽然诡异的笑起来。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堂余幽也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如果你求我,或许我会宽大为怀的考虑放掉你跟她其中一个。”
“不需要。”虽然落在对方手中,堂余幽丝毫不见惧色。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夫妻,不过,我坚决的告诉你,我相公在哪我也在哪。”满及第悄悄握住堂余幽的手,不畏不惧的说。
堂余幽感觉到她的勇气,也握紧她的手。“你现在终于晓得不可以轻易休了我,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可以取代的。”
“你也会自抬身价啊。”她皱皱鼻头,甜甜的笑了,为堂余幽少见的臭屁模样觉得新奇。
“由此可知娘子对我所知有限,以后罚你要努力作功课。”
“你要检讨,是你对我太忽略了。”这样的打情骂俏让满及第显露身为女人的风情。
“你这得寸进尺的小东西。”
“我才不是小东西。”她抗议。
呵,想不到他的娘子也会计较。
满及第甜滋滋的偎入堂余幽怀中,神情满足。
一对鸳鸯鸟好不恩爱,却是气煞了鄯宝宝。
这两人,眼里究竟有没有他这个堂堂驸马爷?他会要他们付出代价的!
“你们两人够了没有,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驸马爷,想不到你的夫妻生活这么贫乏,可怜到你见不得别人好的地步,我真想为你掬一把同情的眼泪。”堂余幽把鄯宝宝的忌妒看在眼中,心里对他想染指满及第的念头生出错综复杂的情绪来。
鄯宝宝气得涨红脸,他的夫妻生活的确贫乏。
“本驸马的家务事不用你来说嘴。”
“既然这样,驸马爷对我们夫妻又有什么好妄加干涉的?”
鄯宝宝眼见得不到满及第的心,心生卑劣的手段。
“堂余幽,你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帮本驸马打江山,庸碌的人生多乏味,只要你允了我,娇妻美眷就是你的了。”堂余幽是块顽石,干脆利用满及第来威胁他。
“不!”堂余幽语出惊人。
“你说什么?”
“我不帮你造反娇妻美眷也不缺,何必绕一个大圈子自找麻烦。”
鄯宝宝怒发冲冠,用力一拍桌子,“来人!”
他一示意,暗藏在屋子里的侍卫一窝蜂冲出来,其中一人打出暗器,击中满及第的京门、合阳、肩井穴等,重力全失的她倏然倒地,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她已经被虎视眈眈的侍卫押起来。
堂余幽一个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想不到你居然使这种下流步数!”他冷沉下脸。
“为什么不?堂余幽,本驸马是做大事业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可不像你,到手的富贵还往外推,迂腐!但本驸马是惜才的,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不然,你就等着跟你的小娘子诀别吧!”
第八章
声音又叫哑了。
满及第疲累的看着关住她的门,心火突然熊熊地燃烧起来。
哭没有用,喊也没用,她说的话进不了鄯宝宝的心。
人情反复,现在她有些明白堂余幽对人心失望又不能不弃的无奈了。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攀着椅背,她慢慢支撑起身子,想不到不小心瞥到铜镜,里头不成人形的脸让她大吃一惊,她缓缓来到梳妆台前,就这样站着,半晌后心生一计,于是立刻动手拾起牙梳把凌乱的长发梳顺,并且换掉裙子,改穿舒适的衣裳、窄套裤,一身轻便打扮。
她可不要坐以待毙,以前她一个人怎样都无所谓,但是现在她为了相公,说什么都要想办法逃出去,她不能让相公因为她屈服于鄯宝宝的威胁。
满及第拿起剪子戳破纸窗,很好,外面没人。
有钱人就是这么麻烦,窗子上非要弄一些花花花草草的雕工,他们以为好看,其实根本是浪费钱,倒不如门前后庭多种几棵树,多栽几丛花,一年四季要什么颜色没有,实际多了。
绞个窗对一个女子来说,难度颇高,幸好她过去做花冠,手劲较一般女子大些,努力了好一会儿总算剪断其中一根,剩下的就快多了。
最后窗子绞开了,她拿剪子的手也破了皮,可她吹一吹便不管,七手八脚找来凳子赶紧爬出去。
满及第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神勇,这一趟出远门,人间极景看了不少,却也了解人情险恶比名山胜水难瞻仰,小小的胆量锻链成天不怕、地不怕。她嘲弄的想,瞧自个儿这会儿爬窗、翻墙,藏藏躲躲的,无比惊险刺激,等她老得走不动时,不怕没题材说给以后的子孙听。
这不是普通的牢房,它只容一个人转身,四周的铁柱是以千年玄冰铁打造而成,本来为的是拘禁罪大恶极的人,鄯宝宝却拿来给堂余幽“享用”,可见他对他的忌惮有多深。
这样有用吗?
关一个人的身体就能连心一并奴役吗?
背后交剪着手,宽大的袍子在堂余幽身上飘飞,他直挺挺地站着,小小囚室关不住他凛然的气势。
他眯起眼,竖起指头感觉风的方向。
风中带着潮湿的气息,想来外头应是云层厚,星子稀,今夜有雨。
寅时风雨交会,到时候会是出去的好时机。
嗯,等等吧,时间到了再走。
但是,及第……一想到她的名字,他的心绪立时掀起一阵波澜。
他的手忍不住伸向锁钥。她一个人会害怕的。
谁知道手才碰上冰冷的玄铁,的声音夹着一张肮脏的脸出现了。
“相公。”满及第像只蝴蝶飞奔过来,双手紧握住囚室的铁柱。
“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你一人。”
堂余幽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她奋不顾身,总是为了他,一次又一次,先是以为他被人挟持挺身而出,后来在草庙为他挡刀,这次又义无反顾的奔来,真是情深意重啊。
“你出来有没有人为难你?”看她那身轻便打扮,还真是用心良苦。
“除了缠人的树枝和难爬的狗洞,一路平安。”她有点喘,差点迷路的事就省略不用说了,反正又不是什么风光的事。
“鄯宝宝没伤害你吧?”
她摇着螓首。“他送我回西别院就解了我的穴道,刚开始身子还有点无力,现在都没事了,相公,鄯驸马对我有救命恩情,你别太为难他。”
满及第把前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堂余幽听。
“果然是这样。”他淡然的点头,事情脉络已明白十之八九。
“其余的事等出去再说,娘子,你想好了我们要怎么出去吗?”
“我早就想好了,就用这个,嘿嘿。”拿起预备的石头,满及第随即往锁钥猛敲。
堂余幽嘴角扬起一抹笑,她真是天才,这么大声,不会把巡夜的人都引来才怪!
“这锁该开了。”他出声援助她一臂之力。
“铛!”锁钥应声迸开。
满及第想不到这看起来坚固无比的锁钥竟然随便砸几下便开,她摸摸自己的手,呵呵,天生神力呢。
“相公。”
除开这障碍物,两人又能在一起了。
谁知天不从人愿,一只强硬的胳臂重新关上囚室的门,满及第被一道力量狠狠抽离,眼睁睁看着自己跟堂余幽的距离变远。
“我真是小觑了你,早知道你会辜负我对你的宽待,就该用绳子将你五花大绑才对,真没想到你是如此无情无意的人!”鄯宝宝带着一列侍卫无声无息的出现。
“你也太一厢情愿了,我从来没有许过你什么,你这么说,要是我相公生出误会怎么办?”用她来要挟相公就罢了,现在还一副捧心模样,着实令她反胃。
“开口相公、闭口相公,好个不知耻的女人。”既然不能为他所有,就没有留下的价值了。
满及第愕然,对鄯宝宝最后一点感恩的心化为尘烟。
“好了,我说堂余幽,经过一番考虑,我来听你的答案。”鄯宝宝胜券在握的睨视急想拢络又要不到的左右手。“我说过只要你敢说个不字,她就性命不保,所以,考虑清楚了吗?”
“哼,我相公不会答应你的,少做春秋白日梦了。”满及第代替堂余幽做了回答。
鄯宝宝火辣辣的赏了她一巴掌。
“男人讲话没有女人插嘴的余地。”
堂余幽深不可测的眼眸瞬间涌起怒意。
他随手推开囚室大门,气度凛然的走向鄯宝宝。
鄯宝宝一慌之下,拉过满及第当成护身符挡在前头,一把亮晃晃的尖刀抵着她的咽喉。
“鄯驸马,你愚蠢得叫人生气!”堂余幽宽大的袍子飒飒作响,不发威老是被当成病猫,还动脑筋动到他娘子的身上,孰可忍,孰不可忍,他要是再不采取行动,就是懦夫一个了。
“堂余幽,我警告你,你要敢动我一根寒毛,她就死定了。”
“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你伤了她,就必须付出代价。”他看见满及第忍痛的模样,刀尖已经划破她的肌肤,殷红的血丝怵目惊心的渗入衣领,他心中生起狂怒。
不可原谅的恶徒!
“不觉碧山暮……”
“住口!堂余幽,我……可是说得到做得到,你别逼我。”鄯宝宝怒斥,想要掩盖过堂余幽清朗的字句。
“秋云几暗重……”
“你这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既然不能两全,大家就来个玉石俱焚吧,哈哈哈…
…“利刃立时刺入满及第的咽喉,鲜红色的血喷得堂余幽一头一脸。
“花前常病酒。”
堂余幽终于念完,他看着茫茫闭上双眸的满及第唇边还带着无悔的笑,内心涌起无限悲痛,此劫难他竟无法为她挡去,真是枉为人夫君啊!
鄯宝宝怒极的把她推到一旁。
“你这没人性的乞丐嘴,居然诅咒我都家不得善终,彪炳功勋如日暮西山,还咒我长病不起,可恨,我跟你拼了!”鄯宝宝的俊脸早已变得扭曲,惊慌交错不足形容他愤然的心,拔起配剑,就往堂余幽砍去。
他带来的侍卫不知道该出手还是按兵不动,一迟疑,鄯宝宝石破天惊的剑势挟着滚滚伤人的剑风包围住眼前的堂余幽。
然而,他想杀人的发狂行为凝固在堂余幽冷然的眼神里。
他的剑以怪异的姿势匡掉落地面,而他的身子也无法控制的以可笑的姿态站立着。
接着他的骨头发出喀喀的怪声,从腰部以上呈现歪曲的姿势,继而全身瘫软倒下,慢慢化成一摊入泥。
最后他全身上下只剩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不能言也不能语。
侍卫们吓得说不出一句话。
堂余幽灰败着脸抱起断气的满及第离开。
苍茫天地中,狂风席卷着他的衣袖,竟是如此孤单……
客栈的房间中,一灯荧荧。
一团牡丹盛开在烛光中,要不是有只玉手拈针来回刺绣,恐叫人错以为不知是谁摘下来的花被轻忽置于桌上。
她绣得专注,如黑瀑的长发披泻而下,直听见满及第的呻吟,这才抬起头来。
放下手中的绣品,她轻移莲步来到炕前。
“你是谁?”满及第声音清晰,只是喉咙有点紧。
“呵呵,还好,没有变成鸭子,可见我的技术还是不错的。”段拂的声音带着迷人的慵懒。
满及第睁着警戒的眼瞅着眼前的美人。“她”居然有着微微的喉结。
“才从鬼门关回来的人还那么多心眼。”段拂风情万种,举手投足皆相当诱人,身着狮子滚绣球花纹的舞红裙,眉黛妆红,头顶旋心花冠,浑身散发不可思议的美丽。
“我没死?”是错觉吗?她好像走了一趟冥府。
“呸呸,余幽可是把自己的先天都给了你,又加上我的药,你想死还不容易呢。”
“谢谢你。”满及第的态度还是非常保留。
“哎呀,我看你还不是很相信我,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喔,也难怪你这样看我,不过我不是坏人,你看我生得秀丽端庄,是个大大的好人。”
“你是男人吗?否则怎会有喉结?”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聒噪的男人。
段拂明眸一瞪,扁起嘴、皱皱鼻子,那模样逗人极了,就算满及第是女人也不免为之心动。
“你好讨厌,我是女人!”她赌气的宣示着,同时门外又进来一人。
“你在这里跟她唆什么,走了。”
巽绿一进门,满及第就能感觉他不善的敌意。
“你急什么,人家这朵复瓣牡丹还没绣好呢。”她娇嗔的说,让人茫酥酥,毫无招架的力量。
满及第看看巽绿,有些头昏。
身装女装的美人有着男人喉结,而那英姿焕发的男人却藏着阴柔。
“绣绣绣,一天不动针线会死啊,她已经清醒,我们也能交代了,你走是不走?”
他似乎在这里多待一刻都不愿意。
“不要,堂师兄去取春昧水澜草还未回,我不能走。”段拂说话时眼神闪了闪。
“哼,她已活过来了,余幽许了幽冥还魂交换,从此跟一个凡人一样,就算没有那几味草,她也死不了。”
堂余幽深谙阴阳五行,他拿自身的异能交换满及第一条命,累积的知识依然存在,只是出口灵验的异能从此消失。
“哎呀,当凡人有什么不好,和心爱的人相守,生一窝小鬼,何其不容易,她是大哥心许的人,你这样的态度让他知道,他会难过的。”段拂一席话说得相当中肯,对堂余幽和满及第的爱十分感动。
“你的脑袋长蛆啊,春分之约快到了耶,缺了余幽你以为……”巽绿睨了眼用心在听他们说话的满及第,绝口不说了。
段拂怔了下,显然她没想到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