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坐下來看畫,怎麼才看幾個鐘頭,這越看就越像木頭那樣一動不動,這會兒竟然失魂錯亂的,講出如此不合常理的話來。
「瘋是洠Н偅贿^還是洠О盐业漠嫿o看懂。」那畫瘋子終於開始收拾他畫畫的家當了,可見那幅大作已經完成了。
那書呆子雖然也穿著一襲長衫士子之服,但全身乾乾淨淨嚴嚴整整,一點不像畫瘋子那樣又皺又髒爛糟糟的,這時他終於逮到機會開口道:「怎麼三位到現在還洠в邪旬嬚f清楚嗎?那我這樣來豈不嚇壞兩位年輕道友?真是失禮失禮!」說著還朝兩個年輕人揖了一揖。
嚇壞是洠в校驗閺哪茄顺霈F,到父親簡嚴扭成一團倒在眼前,再來是一個和尚懀粘霈F,接著被一個瘋子用離奇詭異的幻術困住,他們就這樣給嚇大了膽子,但這人竟然從畫裡跑出來,確實讓他們驚心動魄一番,簡潔怒罵道:「他什麼話也不說,就把我們趕到這裡來,又不放我們去找我爹,這到底什麼意思?」
她原想這書呆子這樣講究禮貌,總會解釋一下現前到底怎麼回事吧?那知這呆子竟然搖頭道:「話絕不能說的,一說就糟了,但畫可以看的,一看就懂得了。」說完還轉身去欣賞那幅大畫,略一沉吟又道:「我看畫上就是少點最主要的枺鳌!
畫瘋子瞪眼道:「什麼枺鳎课叶籍嫷眠@麼清楚了。」
書呆子搖頭道:「上官師兄所言差矣!如果清楚,他們怎麼看了良久,還不能醒悟呢?」
「嘖!我怎麼知道,他們腦袋變鈍了。」
「不知師兄是否允許小弟加上那主要提示,好看出他們真否不能急速醒悟?」
「提示就提示,偏要加主要兩個字,就知道你這矮子喜歡搶功勞!」
書呆子微微一笑道:「歷來字字如寶,所以才要惜字。」邊說邊將他那隻筆又從懷裡取出,就著畫瘋子清理在盤子上的剩墨,濡飽墨水後就在畫的右上方寫下圓勁飽滿字字如山的三個字,「十剎海」。
這三字一加到畫上,簡單就呻吟一聲,身體搖晃起來,好像受了什麼打擊似的,簡潔只覺心頭像被什麼掏空,混身活像失去腳下土地依靠般恐懼,但她一心只想快快逃出這裡,去找回父親的身體,只要把念頭正正放在這件事上,她就覺得自己還是自己,而不會變成其他什麼的奇怪詭異的枺鳌
書呆子指著畫上雲煙徽种木@枺鲉柕溃骸竷晌荒贻p道友,這是什麼?」
簡潔看著那在連綿群山上空,藏在滾滾白雲裡的枺鳎澛暤溃骸搁T!」
書呆子像教書先生在學生回答出正確答案那樣,滿意地點頭道:「有幾個門呢?」
簡潔覺得這情況真是瘋狂,明明就在上面,他偏要故意的問,拿他們當傻瓜一樣耍似的,她又尖叫:「十個!你自己不會數啊!」
書呆子又伸手指向他剛剛寫上的,那華麗莊嚴的十剎海三個字,微笑道:「此即彼,彼即此,蘭若在畫裡,畫也在蘭若裡。」
這話剛說完,「十剎海華藏蘭若」七個字像巨石般撞進簡潔腦袋裡,她像受了重擊般咚地軟倒跌下,全身恐懼得簌簌顫抖,她猛抱住頭再度尖叫道:「放我去找我爹!」
畫瘋子無奈地嘆氣道:「喂!矮子,你看那規矩是不是可以放鬆點?」
書呆子正色道:「萬萬不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矣!」
畫瘋子不悅道:「不然你看這癡女,明明就在眼前,她卻非要到外面找,你看怎麼辦?」
書呆子微笑道:「時間充裕,可以讓她慢慢了悟,可是單道友卻必需快快上路,那邊可容不得我們再耗了。」
「你就是來帶他走的不是嗎?」
「正是!」
簡單直到這時才像被搖醒的人那樣,急道:「不行,我不能離開阿潔!」
書呆子道:「洠в袝簳r的分離,就洠в幸葬衢L久的相聚。」
簡單皺緊兩道濃眉,猶豫道:「可是我義父……」
畫瘋子煩燥地道:「簡大俠為什麼將仁劍世家封門?不就是為了找個仙人教他仙法,好報仇殺妻之仇,他知道那個妖人不是凡人,擁有他所不能的道術之法,他帶著你們兩個小子,辛辛苦苦找了三年,仙人洠д业椒炊錾铣鹑肆耍税胩斓棺尦鹑私o報了仇了。這一切全是他自己佈好局的,你到現在還不醒悟,如何再找到他?」
書呆子有點發急地搖手道:「師兄!小心話不能說太明白啊!」
畫瘋子瞪個白眼道:「我會拿捏!這小子已經半開福Ю玻】旖兴チ藚s昔年誓約。」
昔年?簡單活到快滿十六歲,除了立下要好好保護簡潔的暗誓外,從來洠Я⑾聞e的誓言,但這時他卻直覺瘋子的話是對的,他有一件自己已經忘得精光的事必需去完成,不然接下來有一堆更重要的事情就無法完成,可是這腦袋卻偏像被層層密網罩住般,有些記憶從網孔裡溜了出來,讓他漸漸醒悟,但絕大部分又罩在網裡抓拿不出來,真是令他憂急不已。
「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不能說明白一點,不然我和阿潔如何找到義父?」
「不要轉來轉去的總轉不出那圈子,找到簡大俠又如何?將他埋起來?這不就是你們想做的?」畫瘋子一付快發脾氣的德性。
書呆子道:「走吧!你邊走就會邊想起來!」
簡單又猶豫好半天才鼓起勇氣將心裡的話問出來道:「這想的是不是前輩子的事?」
畫瘋子和書呆子對看一眼,一個有點猶豫的點個頭,一個則回道:「嚴格說來不是,但以你現在的理解力來看,正是!」
簡單一聽一付又快回去當木頭的模樣,簡潔卻跳起身怒氣沖沖道:「你們說什麼佈局,那個和尚跟你們是一夥的對不對?」
畫瘋子和書呆子只是拿眼睛乾巴巴望著她,既洠в蟹裾J也洠в谐姓J。
簡潔又將手中劍握緊,恨道:「那個殺我娘又殺我爹的妖人,一定也是你們的同夥對不對?不然的話,那那麼巧,我爹才死,和尚就突然出現,用兩根手指一捏的就將我爹從地上帶走,然後,你這瘋子會莫名其妙從路邊跑出來擋住我們,不讓我們去追那禿驢!」
畫瘋子失笑道:「叫那和尚禿驢,妳以後一定會後悔的,不要造口業喔!」
書呆子卻一本正經地道:「潔道友,那殺妳父母的人,跟我們也是對頭,絕對不是我們同夥,這點妳可不要想錯。」
簡潔不信道:「既然也是你們的對頭,懀銈冞@樣會變來變去,一定也像那妖人一樣會道術,你們為什麼不當時出來救我爹,而是等他被殺了之後才跑出來搶走他的身體?」
書呆子嘆道:「簡大俠不被殺,我們就無法出來,我們已經是等得快變化石了,一行動起來,還得迅捷凖確,不能絲毫有錯,不然就全盤皆輸了。」
簡潔怒恨得全身顫抖,挺起長劍尖叫:「全是胡說八道,還我爹爹命來!」
她這一劍真是完美無缺的又狠又凖,竟然將兩大仙人給逼得往兩邊閃開,書呆子急道:「有話好說啊!姑娘!」
畫瘋子則生氣道:「怎麼畫了這幾天了,妳還是個凡夫俗子,死不開眼的癡人!」說著伸手一指,簡潔的長劍就忽然不見了,讓她震驚下反而鎮定住了。
簡單跑上前拉住簡潔急道:「阿潔,那佈局是義父佈下的,妳看那畫上的十個門就是十剎海華藏蘭若,我們是從那裡來的,我們投胎到這裡是有要緊的事要辦,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起我們到底要來辦什麼事。」
畫瘋子滿意地道:「總算有點看懂我畫的是什麼啦!」
簡潔甩開他怒道:「你怎麼跟他們瘋在一起了?我只知道我要把爹找回來!」
簡單也動氣道:「然後呢?妳要不要報仇?」
「當然!接著我就會去找那個妖人!」
「然後呢?妳打得過那個會法術的妖人嗎?」
「我會像爹之前帶我們一樣找仙人學法,我一定要學會仙術報仇!」
「仙人就在眼前,妳還要去那裡找啊!」簡單大聲一喝。
簡潔被喝得怔了一怔,接著怒道:「你要我拜這兩個混蛋為師?」
畫瘋子搖頭笑道:「就算妳肯,我也不敢咧,不然整天得防著妳追殺我哩!」
書呆子則道:「道友已是道功深厚快成道的高手了,何必再找人學法,只要想起來就功德圓滿,無事不能如願。」
簡單道:「聽到洠в校吅煤孟胂耄遥业萌ィ萌ネ瓿闪硪患拢会岵拍芑貋砗蛫呉黄鹫伊x父。」
簡潔氣瘋道:「你就是要跟他們瘋在一起,爹一死,你就想走你的,我不用你管我,我自己去找爹!」
簡單氣急道:「妳胡說什麼!我是那種人嗎?」
她當然知道他不是,但她怒恨得發狂,想逃出小廟又逃不出去,面對一個瘋子一個呆子滿口胡言亂語,打又打不過人家,現在連唯一的武器也被弄得無影無蹤,而她一向最信任最依賴的簡單又聽從人家的慫恿要離開她,這讓她如何靜下來想什麼前世的事?眼前她只想一頭撞死最稱心意,抬起眼看到那面牆上的十剎海,那滿牆的雲煙像在召喚她,就在這一瞬間,她腦袋突然剎那清空剎那脹滿,當下不顧一切飛衝向那面牆,心裡叫著爹,我來了!
簡單雖然從牆上的畫悟到一些道理,但有畫的牆在他眼裡畢竟還是一面牆,看著簡潔一頭撞上去,只嚇得他全身血液發冷,驚聲哀叫的撲上去,可是就差了那一點點,簡潔已經撞進牆裡了,他只抓著她一片衣襟下敚Вб宦曇路验_,但她整個人卻不見了。
「阿潔!」簡單縱身想跟著撲進牆裡,卻被書呆子一把抓住,急得他摚痛颉
「她不會有事的,這樣她才能將所有的事全想起來,你,哎!你別急!」書呆子一句話洠дf完就回了十幾招,以免自己挨上幾拳。
畫瘋子走上前伸手摸了摸那面牆,笑道:「他想撞牆就讓他撞吧!我們倒可以看看這金剛護法變成凡夫後的頭有多硬!」
這金剛護法四個字像一桶冷水灌頭般,讓簡單忽然冷靜下來,他握著拳頭僵在那兒,好一會才看到拳頭裡那片衣服碎片,心頭一慟,兩眼忍不住蓄滿淚水,顫聲道:「她,她真的會洠拢俊
畫瘋子道:「有我呢!你急什麼?」說完突然也一頭鑽進牆畫了,一瞥眼間似乎還看到他化成畫中十個門下的小人兒在招手。
簡單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慢慢走近那壁畫,仔細地看著那雲煙中十個門下,那些若耄衄F的小人物,才看兩眼又猛吸幾口氣,抖著手指著其中一個道:「這是義父?」
接著又指著一個和尚怒火衝天伲鼏柕溃骸高@是那個和尚?」那書呆子只是微笑點頭。
下一分鐘,他像被雷電殛擊般全身大震叫道:「這是我娘!」
他口裡的娘就是簡嚴的妻子舒釋音,也就是簡潔的親娘,三年多前兩夫妻在一次出撸r,不知為什麼遇上那個妖人而遇害,當時他和簡潔只看到簡嚴失魂落魄地將她帶回仁劍世家安葬,後來只要一追問詳情,就會讓簡嚴傷心垂淚,嚇得他和簡潔再也不敢問。
過不多久,簡嚴決定封劍退出江湖,由於他是從小被撿回來撫養的義子,就對他說明唯有去訪仙求道學習道術,才能報仇雪恨,自己雖年快半百卻決定這麼做,而女兒當時才十二歲,必需帶在身邊,就問他是願意留著繼承仁劍世家的家業,還是另有什麼想法。
他當然要跟著去訪仙求道,舒釋音待他如親子般呵護,所以他一直叫她娘,心裡也當她是親娘,此仇焉可不報?當時他還頂撞簡嚴說是不是因為自己不是親生兒子,所以不讓他有機會去報仇?
簡嚴的回答是,就因為不是親生兒子,所以覺得他洠в斜匾プ鲞@必死的事,他的回答是既然必死,他當然選擇和他們死在一起,那有自己一個人置身事外的道理?爺兒倆說著說著就抱頭痛哭一場。
就這樣簡嚴將仁劍世家封門,所有產業委託至友代理,帶著他和簡潔從此浪跡天涯,臁铰}水的四處求訪仙人蹤影,直到突然又碰到那妖人。
簡單從懂事時,就知道自己不是簡嚴夫妻的親生兒子,而所有傳言都說他是一棵樹生的,那棵樹就在仁劍世家後園的小河邊,家裡下人言之鑿鑿的說樹裂開一個縫,而他就這麼光溜溜的掉到地上,哇哇大哭的把人引了過去,所以簡嚴夫妻才收養他。
簡嚴當然不相信小娃娃是一棵樹生的,雖然那株老樹的樹身真的裂開一個大縫,以中州大俠理性的腦袋推測認為這是故弄玄虛,是小娃娃的親生父母想讓仁劍世家收養他,所以才這麼搞怪的,也因為如此將他取名單,好讓他記得自己被孤單單的拋棄在一棵樹下,希望以後能慢慢尋訪出緣由。
話雖如此,但簡單的心裡卻只相信下人的「神話傳說」,而不採迹x父合理的推測,他從小就直覺的認為自己是要來和簡嚴一家聚合,至於是為了什麼原因,他卻是渺渺茫茫不知底細,但從義母舒釋音莫名其妙死亡後,他就耄щ'約約浮動著真相快要揭開的感覺,但這種毫無根據的虛幻想法,他可從來洠唶篮秃啙嵳勂稹
而此刻這些虛幻的想法以如此奇詭的方式出現,他雖驚心動魄,卻洠в邢窈啙嵞菢訄桃猱敱犙巯棺拥臒o法接受,反而是一步步地揭開腦袋那層神秘的密網,漸漸探得那耄Р囟嗄甑闹庇X來源。
可是舒釋音的屍體是他親眼看到,親手幫著斂棺和下葬,不像簡嚴那樣突然被搶走,所以是生是死在他心裡尚未下定論,怎麼她和會義父兩個一起置身於十剎海之中?難道所有的人死了之後,都會到那裡?
「釋音仙子的情況特殊一點,她不像你們是整個來投胎,她是分身而來,目的就是能在簡大俠身上刺上一道符,好在簡大俠臨終時,保住他的魂魄不會被妖人拘走。還有她雖然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茫瑓s是不能告訴你們三個人,原因是為了保護你們。」
「這就是那道奇怪白光的來緣?」
「是的!」
原來如此,簡單也像簡潔那樣,一直對那道瞬間從簡嚴身上射出的白光感到迷惑。
「他們在那邊就是夫妻嗎?」
「是的!」
「那阿潔一直是他們的女兒嗎?」
「洠уe!」
「那,那我呢?」
「這個你得自己想起來,我不能說的。」
「為什麼?」
「說了就死了,一死你的臁X就停頓,只會拖延你悟道的時機,要知道所有的真理都是要自己証悟的,別人無論說的是真是假,對你都洠в杏谩!
簡單聽著這話,又漸漸進入不動的狀態,書呆子趕忙道:「單道友!我們已不能再延遲了,不然十個洞就要天下大亂了。」
十個洞?十個門已經夠讓他想破腦袋了,現在居然又跑出十個洞來,簡單心慌意亂地道:「到底是十個門還是十個洞?」
「門是門,洞是洞,我們快走吧!」
「從這兒?」簡單指著壁上的畫。
書呆子微笑道:「那裡已經此路不通了,除非日後另有緣由才會再開的。」
「你要我去那裡?」
「洞庭湖上的溟渤洞府,也就天下十大洞府之一。」
「我去那兒作什麼?」
「唉!很抱歉,這個我也不能說,你只能自己去找出原由來。」
簡單聽得發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