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到底您今日过来,所为何事?”书玉见颜予轩似乎心情不坏,遂又忐忑不安地,将这问题提了出来。
“你知道,三个月期限已到,今日该是结帐清算的日子了。你总说,有事对喜子说,必然办得到。可我总对喜子说,叫他带你一块进城来,你怎么就是不来?” 颜予轩似在细细把玩着手中水杯,眼风却从杯沿慢慢飘过来,直向书玉脸庞,扫将过来。
书玉不是三岁小孩,她甚至不是她这个年纪,骨子里,她远远不止十四岁。
“我不是,忙着替东平楼把关检菜呢吗?每天要做的事那么多,少一刻工夫都不中用,忙得脚不点地,哪有时间进城呢?”马虎眼,书玉还是能打得出来的。
颜予轩哪里上她的当,立刻反唇相讥:“是了,可忙坏潘家大小姐了!这不,人家都上山了,她一人在屋里看书呢!忙啊,还多少书没过您法眼?”
书玉脸红了,心想这人要倒起霉来,那真是,喝凉水都塞牙!不就是睡过头,摸个鱼么!凡上班族,谁能说自己没这样干过?偏自己行大运,只偷了这一回懒,正让老板逮个正着,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看书,也是为了更好的,那什么,将我的蜜渍果子放扬光大,名震天下,务必,让人一食难忘!”书玉慌张中,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颜予轩笑了,他最爱看书玉着急,正如现在这样。他总觉得,女人最美的时候,不是华服锦衣,绫罗绸缎,亦不是满头珠翠,遍体金银,却反倒是这些细微小处,只因嬉戏自出天真,娇憨皆生风趣,看她急得微微出汗,他唯觉可爱,又生心怜意。
“你急什么,我又没有要训你的意思。” 颜予轩不忍再玩笑下去,因见书玉面色微微泛红,有些窘得厉害了。
书玉心里直气,老板就是老板,饶打趣了你,还说什么,不要训你,当然呢,我知道的,你一定会说,这是为了我好,为了更好更快地让我生长起来嘛!切,古今都是一样,老一套!
果然颜予轩又开口了:“我本意原是。。。”
书玉不耐之极,再忍受不住,打断他的话道:“行了,知道是为我好。咱们省去这些烦冗俗套行不行?颜公子,如今我只想知道,这三个月,这我到底干得行不行?合不合东平楼的水准要求?给个痛快话,我可不想,饶到天黑还说不到正题上!”
颜予轩愣住了,不想对方性子如此之急,一时好笑起来,心想这架势,到底谁是老板,谁是伙计?
不过么,不知什么原因(其实他很知道,只是不愿承认),他就是愿意对书玉做出退让。因此并不计较其说话口气,略将脸色正起,严肃说道:“若认真理论起来,也有许多不足,虽则菜的水准整齐划一,高质高量,送到的时间也总是准时不误,不过么。。。”
书玉一听,乖乖,这许多优点,还不能打动这位颜家少爷,自己本不知,原来自己做得这么完美了,现在听到老板这样一番夸赞同,且不论后头明显还有但是不过之流,不管了,她这就舒心畅意地笑了。
且让我得意一下,再受打击!
“不过,东平楼不是一般地方,这你想必也知道,也亲眼看过了。我每日招待的,不是一般人等,多少达官贵人,富豪朱门,说句有些托大的话,凡京中有三品官以上要于外头酒楼设宴,没有我东平楼拿不下的买卖,实在吃不下了,才分于余者受惠。” 颜予轩开始夸夸其谈,书玉却听了个满头雾水。
不对呀!正常流程走到这一步,不是该批评自己的不足之处了吗?怎么变成老板自夸了?
书玉轻轻咳嗽一声,这声音提醒了颜予轩,自己炫耀家世,似乎没引起这丫头的兴趣,眼下除了要做成这注生意,这****好像没什么别的心思了似的。
情窦未开?对男人不感兴趣?颜予轩暗自瞎琢磨。
既然这样,先稳住她再说!
“哦对了,前头说过了,你们干得还可以,如今野菜过了季节,干货也算应时,当前最多便是果子,对了,蜜渍果子还嫌单调,你不如再做些果酱,到秋天成熟的多了,果酒也是好的。”
书玉怔住了,天神!她在心里唤了一声!这人原来不只会泡妞!
颜予轩看出她眼里的微光来,亦有些得意了,开玩笑!东平楼的少东家,我爹有四儿一女,偏就将生意交于我手中,你以为是玩呢!没有点干货,说什么也是白搭!
书玉高兴了,被颜予轩的果酱和果酒说得心里直痒痒,吃货的本性又在她体内蠢蠢****!
“嘿嘿,真是高人不露相,我说呢,少东家,那哪是一般人干得了的?就看那二掌柜的就知道,多么精明犀利的一个人,少东家一句话,收得服服帖帖,没点真才实干,人家嘴里不说,到底心里看不起,我看颜少东不是这样的人,那二掌柜的看您的眼神,是满满透着真心爱戴的!”书玉马屁一通乱拍,这事根本不是她的强项,要不然前世她也不至于到公司半年,项目经理连她的名字也叫不全。
“你要多跟领导沟通!”金小倩多少次恨铁不成钢,狠狠在公司茶水间教训她。
“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可我见了领导话就说不太顺,我知道他喜欢什么话,可我,我就是说不出口!”
“笨哪!”
如今看来,到了这里,她还是一点没长进,说来奇怪,路见不平,据理力争时,她说得比谁都溜,可一见了帅哥和领导,要说好话,溜须拍马时,全都没戏。
灰色的小细胞们,你们长脑袋里就是为了思考,对谁都一样,倒还挑三拣四!领导不是人?!帅哥不是人?!
书玉见颜予轩听过自己的话后,忍俊不住地将嘴角高高扬起,知道自己招人笑了,气不打不处来,别的怪不着,唯有将自己脑细胞狠狠骂了一通出气。
“多谢公子提醒,除那两样之外,秋天眼看就到,那可是山货大上的季节,别的不说,只栗子就收不完,供不尽,还有核桃,榛子之类,我觉得,颜公子,少东家,这价钱方面。。。。”书玉的脑细胞被训过之后,果然好使了许多,也知道要应时提价了。
颜予轩转身过来,依旧笑眯眯看着对方,道:“我早说了,按月结是最好,我东平楼多少年来都是这样规矩。当然我也知道,你当初是有困难的,现在好了,我见你这里,有鸡有兔子,自家后院还种了菜,那十五两只怕也能帮你一些,如此看来,咱们还是按月结来,最为稳妥,你说呢?”
其实当初那十五两定金,本就是他私人所出,书玉的鬼主意听着可行,可大掌柜和二掌柜那里,却是通不过。于是他只当是借给书玉,每月从总帐上再还就是,本来这并不为过,可是叫父亲知道了,却还是小戒了他一顿:“生意是生意,岂可儿戏!”
可是他就是愿意,如今看书玉过得好些,他觉得就算被训,也值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六章打秋风
第八十六章打秋风
书玉如今也是这样打算,心里活泛了,按月来清帐就是最好。
于是她便道:“东家说什么便是什么。一会儿喜子回来,叫他送菜时就将帐清了,不过,三个月下来,东平楼这十五两,只怕也并不亏吧?”
颜予轩还是笑,做生意是他强项,除了貌美,他亦一眼看出书玉乃可造之材,这才是最令他倾心的地方,要不然他也决不会这样帮她。
“反正没赚多少。怎么,你想算我的帐不成?” 颜予轩反问道。
书玉嘿嘿笑着,又问:“我总想着,不知这许多东西中,哪样卖得最好?正好你在这里,求东家,明告诉我吧。”
颜予轩听后,垂首细想片刻,过后道:“要说好,还得算是新鲜蕨菜。这东西配菜也好,做成包子亦佳。我东平楼掌管白案的,乃天下闻名的单师傅,他亲手和出来的面,拌出来的馅,捏出包子来,那是真正打着嘴也不会丢的。如今经他手过的面点,也唯有燕翅席上才配,别的没有。可就这样,有他的名声在也是不得了的,只看每日蒸笼出多少就知道了。”
书玉听他又开始自夸,便有些不耐,只是人家到底是老板,说什么自己也得接着,至少看银子份上吧。
“这单师傅真了不得!”见颜予轩话说完了,书玉赶紧再拍上一记,不过这次她吸取上回教训,点到为止,防止为尤不及。
“干蕨菜也好,蕨菜粉也好,也是过了时节没法子的事,到底吃东西,还是应时当季的最为适口充肠。”马屁拍完,书玉再发发感慨。
颜予轩点头,心想这小女子倒是挺有想法,若自己能和她强强联手。。。。。
“小姐!”他正想到美处,院外有人声响起,原来是上山的小分队回来了。
刘妈妈老远就看见自家院子前,高头大马矗立,喜子的马还在院子里拴着呢,这是谁的?她先也以为是昨晚引出事来,过后走近,看出院里屋前,正坐着一人,那双眼睛她一望便知。
又是他!
看出是颜予轩来了,刘妈妈火急火撩地就向回赶,心想这黄鼠狼,又来不安好心了!今儿真是不巧,怎么偏就小姐一人在家时,他正好上门了?!
“小姐!”刘妈妈冲进院门后,又叫了一声,不待书玉答应,急将她由颜予轩面前,拉到自己身边,又道:“这大太阳下头,只管站着什么,进屋去!”
书玉看看颜予轩,老板在这儿哪!我进屋去,给他一人丢外头?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酒儿与喜子也就过来,她到底要比刘妈妈清醒些,也是颜予轩长得太帅,她心里凡见了,总是喜欢。于是也道:“妈妈说得对,小姐进去吧。我们现在不是回来了?颜公子有什么要说,我们这里领就是了。”
刘妈妈听她话里意思有些不对,不过此时也顾不上她,不管书玉愿不愿意,先就将她推进屋里去。
这里喜子瞥了酒儿一眼,满心不快,淡淡对颜予轩行过礼后,问道:“东家,我这就送菜去了。今儿山上菌子多,昨儿后半夜下过场小雨,倒是滋出不少来。”
颜予轩点头,略看过众人手里东西,见除了蘑菇,倒也有不少山杏和毛桃,于是掉头,冲屋里书玉道:“今儿果子不少,我看你倒可以试试做酱。”
书玉听见大喜,正待要答,刘妈妈搡她一下,又瞪她一眼,不许她开口,自己反身出来,冲那颜予轩道:“东家有了新主意?也好。正好喜子要进城去,不如东家就请,这里我们也要忙事了。”
颜予轩笑眯眯,摇摇头,道:“喜子只管去,我今儿且不用回,留这里玩一天。我说小姐,你上回吃我一顿,今儿怎么着也得回请我一次吧。”这后一句话,明显又是冲着书玉来的。
书玉一听这话,双眼立刻瞪得滴溜溜的圆!敢情这家伙今日是来这里蹭吃蹭喝,打秋风的!
算了,老板下来视察,基层招待也是常理,谁让人家是老板呢?
喜子见酒儿一付笑模样,直在颜予轩面前晃悠,心里非常之不痛快,可嘴上又说不出什么,只好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将脚步踏得沉而重之。
“你不用收拾东西 吗?” 颜予轩也觉得奇怪,这个小丫头怎么总也不走,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游荡?
酒儿被说得愣了一下,喜子趁机道:“就是说!今儿让你早回来,不是为了收拾送进城里的东西的?倒闲着这里玩呢!”
酒儿怒视他,又道:“我怎么闲了,没看招待东家呢吗?”
刘妈妈挥手叫停,又劝:“算了算了!当着东家的面,吵得难看!酒儿你去,将篮子里东西包好了,我去拿昨儿理下的干货。东家,那蕨粉要不要多带些去?”
颜予轩想了想,便道:“再多三成,如今天气渐渐热起来,凉拌蕨粉倒是好卖。”
三人依言行事,这里屋檐下,便只剩下颜予轩一人。他坐着无趣,起身便欲向屋里走去,他来本是为了见书玉,不然一大早跑那么远的路?
刘妈妈人虽在杂物间里,可眼睛一刻也不放过颜予轩,见他起身要走,且又是去寻书玉,心里憋了气,人也冲出来,对颜予轩道:“东家,小姐在屋里呢!虽说如今咱们是落拓了,可到底大节还该守的,男女受授不亲,小姐的屋子,东家还该避避才好!”
颜予轩被她说得愣住了,过后一想,也对,小姐到底还是小姐,且常听闻潘家门风甚严颇紧,看这老奴样子,只怕所言非虚。
他既有爱慕书玉之心,自然是愿意尊重她的,当下也就将脚步刹住,尴尬地立在门口。
倒是书玉,里屋闲得难受,心想难不成自己就要在这屋里闷上一天了?自己与这颜家公子是纯到不能再纯的上下级关系,他的心思自己不敢保证,可自己是一点别的想头没有的。正大光明的,躲什么躲?这样躲着才容易出事呢!
“妈妈,你们忙什么?我来帮一把吧!”既不可共处一室,自己出来,与大伙一起,也就不算有违伦常了吧?书玉这样想着,便从屋里出来,不看颜予轩,快步赶去边上收杂物的屋子里,寻刘妈妈去了。
“小姐!”刘妈妈一见她出来,立刻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凑近耳朵低声细语道:“小姐你看不出来?那公子对你,只怕动了歪心思!别的不说,东平楼是行商的,这门亲事,老爷太太若知道了,是断断不能同意的!潘家世代书香门第,小姐要说亲,怎么也得找家门当户当的才行!”
书玉被她说得呆住了,亲事?什么亲事?谁说要结亲了?
“小姐,小姐 !”刘妈妈见书玉一时无语,只当自己真是说中她心事了,急得跺脚不迭,口中抱怨道:“我当初就说不该叫你进城去,如今可好,碰上这叼鸡的黄鼠狼!这事怎么处?!叫我拿什么脸面,去见老爷太太呢?!”
“我的好妈妈,你倒想得远!”书玉哭笑不得,看刘妈妈说话间,忿气满怀无处着,双腮红上更添红,自己再不开口表明清白,只怕以后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于是赶紧说话道:“哪里就论到亲事了?爹娘不在这里,我一个女儿家,再怎么莽撞,也不敢自行其事!更别说,”话到这里,她咽下去半截,本来她要说,更另说我心中另有他人了!可是想想,这话更说不得,当下只有吞进肚里不提。
“这颜公子是咱们东家,咱们这许多人口,穿衣吃饭还要靠他呢!若将人家得罪了去,断了生路可怎么办呢?我又不是要与他亲近,妈妈放心,我书玉丢句话在妈妈心里,是绝对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如今我不过是要笼络住他,好叫这注好生意不至于落入他人手里。”书玉拉住刘妈**手,娓娓劝之,又 道:
“妈妈也是看到了,如今这庄子里有人看咱们这样办成了事,都想着要往这条路上挤,多少眼睛盯着呢!若这公子恼了,就现换了人家也不是什么难事,他没有损失,可咱们,就白白失了生计了!如今咱们日子刚刚好过些,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书玉的话,慢慢将刘妈妈收服下来,她心里细细想过,也觉得书玉说得有理。
“可是,那公子看小姐的眼神,我总觉得不对!小姐你别怪老奴多嘴,当日在府里,我跟太太出门时,也是见过些富家公子的,有些放浪****的,看上去也跟这人差不多,行出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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