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算了，有能力的修士，都想创造出自己的小世界，借天地之势，借神器之威，借一切可能借用的东西，只要能创造出小世界，就拥有了一切。”混元正色说道。
“可是……”聂无双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一团黑白之物，怎么也无法将它与山清水秀，日月分明了小世界联系在一起。
说话间，黑白之中，发出一股强劲的吸力，四周的天罡正气，随着吸力，被卷入黑白之中。吸力所过之处，无物不吸，不管是藏身暗处的风之精华、纯阳之火，或者是无物不毁的须弥空间，尽皆吸取。
方圆百丈之内，除了聂无双之外，只有无情印原本与金葫出自一体，不受影响，连混元都受不住强劲的吸力，缩回到镜体之内。直等了一天一夜，那吸力才慢慢消退。吸力消失之后，远处的天罡正气，一丝一毫的将这百丈方圆的真空地带，一点点补满。
“好厉害。”混元从镜体里钻出叫道，两眼发红，看向金葫的目光，再也不似原本那样不屑于顾。
“它是怎么作到的？”混元问道，聂无双也想知道，马上用心念问无情，再由无情转达，这个过程虽然并不耽误时间，可总是令人感觉有些别扭。
片刻之后，聂无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果然是问道于盲，两个意思都表达不明白的新灵识，让它们解释如此复杂的问题，太难为他们了。
混元却很心急，追问询问，聂无双只好回答道：“它也不知道，说是学着无情的样子吸收，就吸进去了。”看着眼前的无情印和金葫，聂无双觉得自己很失败。无论哪一个，都应该属于残次品。
别看它们都生成了小世界，可真正的小世界需要各种条件，长久的成长期，才能形成真正的小世界。而无情印中的小世界，有九成的可能，会崩塌，无法成长。至于金葫，不管混元怎么说，他都不认为那东西是小世界。
“放个须弥空间出来。”聂无双用心念传达命令，再由无情转述，好在目前的金葫对转达的命令，还是很合作。
“怎么回事？”等了片刻，金葫没有反应，聂无双再次催问道。无情开始解释，听它解释，绝对是受罪，由于它的灵识不清，解释起来颠三倒四，混乱不清，想要从海量杂乱的信息之中，找到自己需要的，并不容易。
还没等聂无双弄明白无情要表达的意思，突然一道白光，在眼前数丈外一闪即逝，须弥空间，正是从金葫的小世界中放出来的。
不再听无情的解释，聂无双稍稍一想，便明白其中的奥妙。并非金葫不听指挥，这是由须弥空间的性质决定的。
所谓的须弥空间，指的是一瞬间，从产生空间，到空间崩塌毁灭。正如以前他体会到的一花一世界有些相似。在须弥空间中，一瞬即永恒。眼前闪过的那道白光，已经包含了须弥空间的整个过程。
由此可以推断出来，须弥空间是在天罡正气中产生的，却不受天罡正气控制，来时即来，走时即走，没人能控制。别看金葫吸收了一天一夜的天罡正气，方圆达到百丈，可比起纯净大陆上空的天罡正气，不过是九牛一毛。
在百丈方圆的天罡正气之中，能够产生的须弥空间实在少得可怜。金葫不是不将它放出来，而是在等待它产生出来。刚才能看到一个，已经是幸运了。在那百丈方圆的天罡正气之中，或许数日，甚至数月数年，才会产生出一个须弥空间。
“还能不能继续吸收？”聂无双弄清原因，马上想到解决的办法，天罡正气越多，产生须弥空间的机会越大。
这次无情表达的极为清楚，聂无双脸上的苦涩更重。一个混乱的小世界，能称之为小世界吗？
金葫有能力继续吸收，只要聂无双供给它足够的混沌之水就可以。问题是，之前吸收进去的天罡正气，已经和原来就混乱无比的小世界，绞在一起，无法分开。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无论吸收多少天罡正气，在这个世界里，能够占到的比例依然不会太大。无法成片的形成天罡正气，聂无双想要得到的须弥空间产生出的机会就不会提高。
“算了，想办法吸收风之精华吧，越多越好，纯阳之火也可以收取一些。”虽说聂无双用不到太多，可眼前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见，聂无双自然不会放过。说完，一将一滴混沌之水，弹给金葫，金葫像接食物的小狗一般，飞起老高，准确的将混沌之水吸入葫芦之中。
无情印和金葫闪电般的在天罡正气中飞行着，不时的吸收一缕缕的风之精华，和纯红炽白的纯阳之火，速度又快好准，小半天的功夫，又回到聂无双身边，方圆数千里内的两种非形体物质，已经让金葫全部收取了，这个速度，比聂无双亲自动手，不知快了多少倍。
在这半日时间里，聂无双对天罡正气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踏上星梭，继续向上飞了不到两万米，就无法继续上升了。四周的须弥空间越来越多，到了最后，如繁星一般，闪个不停。
须弥空间可毁世间万物，别说是星梭，就是混元光也能被它毁掉。试着用一张界丝强过探入空间，结果还算不错，炼制神器的材料，果然非比寻常。居然连着挺住了三道须弥空间，直到第四次才断成两截。
聂无双手头还有不少的界，或许可以炼制一套全身铠甲，在须弥空间中多一份保命的机会。可天知道天罡正气有多厚，看来想从天罡正气中穿过，可能性极低。
收了无情印和金葫，一边用心念交流，一边踏着星梭继续前进，也不知飞了多远，直到眼前再次出现了大量的须弥空间，才不得不死心。看来，纯净大陆，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大陆。
回到紫烟阁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了。除了失望之外，聂无双还觉得全身有些疲惫，不知为什么，这几年自己好像多次体会到这股疲惫的感觉，这很不正常。只要拥有灵气，修士不应该感觉到累的。
由于心中有事，聂无双没有用神识扫描紫烟小镇，迈步进了紫烟阁，才发现，原本的迎宾小姐早已经不见踪影，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见过一次的庄杨。
在他身后，站立一个女修，身上穿着七彩锦衣，头戴一方轻纱，纱巾上飘浮着一股死气。背后一柄三尺长剑，看上去不像修士，倒有几分女武士的模样。
神识扫过，聂无双冲着她微微点头，这女修居然是元婴中期的修士，比庄杨高出太多，应该是紫烟殿的元婴……老祖。一想起元婴老祖这个词汇，聂无双就有一种捧腹大笑的冲动。
“跟我来。”在聂无双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聂无双，片刻之后，随手将庄杨推到一边，冲着聂无双微微躬身，动作极小，小到除了聂无双之外，连近在咫尺的庄杨也没有看出来。
第384章 水清无鱼
四层摆放着不少法器，有飞剑战符，战丹法器，每一件法器上，都带着一丝强弱不等的死气。看来死气是这里的属性，就如同圣域之中的灵气。
五层被分成五个大小不等的静室，静室之中，设置豪华舒适，这与圣域修士的习俗完全不同。圣域修士，追求的是无上大道，飞升仙域，对于个人生活上的要求，几乎没有。虽比不得苦坨星苦修士那样苦苦修行，凡人眼中的豪华舒适，不适合修士。
在最大的一间静室之中，女修亲手为聂无双泡了一壶香荼，慢语轻声的说道：“这位前辈，可是来自于仙域？”
聂无双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女修口中的仙域，应该指的是圣域三界，与圣域修士眼中的仙域，是完全不同的。
“或许吧，如果你指的是凌妙去的地方，那就没错。”聂无双觉得身体有些不适，特别是眼前的香茶，作为修士，偶尔小酌一杯，他还能接受，喝茶这种东西，好像没有多少修士喜欢。
听到凌妙二字，女修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马上又恢复如常：“前辈说的不错，果然是来自于仙域。小女子紫萝，不知前辈如何来到引物的，有何需求？”
“别问我怎么来的，我想知道，如何才能离开这里，凌妙的飞升，是怎么回事？”聂无双有些心烦，原本以为，凭自己的修为，又有星域神器在手，天下间何处去不得？谁想到，这里的空域，完全被须弥空间占得满满，别说是他，就算盛颖、祝无常亲至，怕是也难以离开此处。
原本作为一个修士，无论身处何方，只要修行顺利，总有飞升的时候，只要飞升，不管身处何地，直接进入仙域。因此大部分的修士，都有随遇而安的性子。可聂无双的事情实在不少，天魔的事情，又时刻挂在他心中，被困此处，便觉得心中有些烦躁。
心中忽然一凛，觉得大大的不对。如若换了其他修士，有这种感觉实属正常，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有问题了。他是元婴渡劫，心魔尽去，神魂最底层亦是清清楚楚，稍有不妥，马上就能发觉。
渡劫之后，也会心存烦躁动？
“如果是本地修士，只要修行到元婴后期，神魂出窍，即可飞升仙域，也就是您来的地方。飞升的是神魂，肉体自然要留在此间。”紫萝微微一笑说道。
原来凌妙的肉身，是夺舍而来。
“至于外来的修士，也不是没有，只是极为少见。数万年前，倒是有一位修为绝顶的大高手，来到纯净大陆，可惜那时候紫萝还未出生，更未修行，无缘一见。”紫萝慢条斯理的说道，不急不缓，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聂无双眉头微挑，觉得紫萝的反应很不正常。她既然知道自己来自于外界，更看得出自己的修为远高于她，而她又是紫烟殿中最强的修士，可她为何不怕？不担心？
“哦那人最后如何了？”聂无双随口问道，数万年前？别说是这里，就是在圣域三界之中，数万年前留下来的典籍数量亦是有限，大部分的事情都没有流传下来。别说是普通的小事，就是三兄弟那等大事，也没几个人听说过。
“死了，老死了。”紫萝展颜一笑，虽然隔着一层轻纱，却满室生辉，令人觉得眼前一亮。那轻纱是件法器，有虚化人相貌的功能，可这点手段，如何瞒得过身为分神大士的聂无双？早已经将她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
其实紫萝算不上很漂亮，毕竟修士在破丹成婴的时候，都有一次调整容颜的机会。圣域三界元婴修士无数，什么样的美女都有。相比之下，紫萝在凡人中算是极美，在女修之中，只能算是中等。
“什么时候死的？”聂无双眉头已经皱成一个‘川’字，越发的觉得事情不对头了。元婴修士虽然不可以与天地齐寿，可寿元也是极长的，就算这里没有灵气，作为修士，身上不可能没有灵石。
“不知道，有多种传说，其中最靠谱的一种，应该是进入纯净大陆后的第三百年左右。”紫萝薄薄的嘴唇微微翘起，多了几分诱惑。
“不可能，那修士的修为如何？”聂无双轻叱一声，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怒火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当时紫烟殿的殿主，也是元婴老祖，他也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就象现在我看不出您的修为一样。”紫萝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你想死？”聂无双怒了，表面上看，紫萝似乎极为配合，有问必答，可看她的神色，似乎吃定了自己一般，完全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身为修士，聂无双并不需要别人对他如何恭敬顺从，可作为低阶修士，面对高阶修士的时候，应有的基本礼貌，至少要保持。可紫萝的眉目之中，更多的是欣喜、骄傲、自得。偏偏少了对自己应有的敬畏，她为何如此大胆？
紫萝笑道：“晚辈自然不想死，作为元婴老祖，我的修为还可以更进一步，我希望能像凌前辈那样，飞升到仙域。前辈莫要动怒，否则支持的时间会更短，更不要轻易动用体内灵气，是叫灵气没错吧。”
“为什么？”听到此言，聂无双的心境反倒平和下来，毕竟是渡过心劫之人，心底无魔天下宽，任何打击，坏消息，都不会令他轻易动容。此时他可以完全肯定，这里的死气，对自己是有影响的，这种影响无声无息，不仅体内的灵气无法察觉，连混元也没有感应到。
“这里的环境与仙域不同，从纯净大陆飞升的修士，进入仙域之后，先天天赋会得到极大的提高，修行速度一日千里，据说与一种叫作灵气的东西有关。可惜紫萝没有机会参加升仙大典，自然也没有感受过灵气的奇妙。当然，这一切也需要付出代价，那就是舍去肉身。”紫萝笑着说道，似乎极为满意。就像一个食客，面对一桌精美又适合她的美食一般，虽然满意，却并不急着享用。
“外来的修士，称我们这里的力量叫死气，不完全是死亡之气，更多的是死气沉沉的意思。据那位大修士说，这里的纯净之海虽不是真的纯净，但比起绝大部分的水，要纯净得多。他说过一句很有趣的话，在我们紫烟殿中，一直让我们不解，还请前辈指教。”
“说。”聂无双脸色阴沉似水，却比之前的铁青色好了许多。
“纯净代表的未必是勃勃生机，只有死亡才是最干净的。”紫萝轻启嘴唇，娓娓道来，脸上无喜无忧。这句话，困扰了紫烟殿所有的元婴老祖，更别说低阶修士了。许多元婴老祖都认为，这句话是那位外来修士，纯心恶心紫烟殿修士，是一种发泄，是一种极不理智的行为。
可传下此句真言的，同样是位紫烟殿元婴殿主，他是与外来修士接触的最多，从外来修士身上，学到了无数的知识，也正是因为这些知识，才为紫烟殿万年不倒，奠定了基础。
一句并不长的话，紫萝从很早以前就听习惯了，没有任何反应，可听在聂无双耳中，却如睛天霹雳，振聋发聩。
嘴唇翕动，不停的呢喃着。只有死亡才是最干净的，实在太有道理了。纯净代表的未必是生机，聂无双马上想到了水至清则无鱼这句俗语，没错，真正干净的水，是不可能有鱼存活的。
这里的死气，来源于纯净之海，因它够纯净。
紫萝好奇的打量着聂无双，她没想到，一句简单而又狗屁不通的话，听在对方的耳中，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在她心中，最强烈刺激的话，还没说呢。不由的有些担心，看来从仙域来的修士，虽然修为强大，可心态极差，都是些未经风雨的温室之花。
同时心里开始琢磨着，如何才能不刺激到聂无双，可接下来她要说的话，无论怎么委婉，刺激性都远大于之前的这句，让她觉得很是为难。
回忆紫烟殿的记载，好像以前那位修士，心态极好，无论什么样的刺激，都无法击倒他，直到他死亡，也从未发生过过激的行为。
“说的好。”聂无双一拍大腿，把陷入沉思中的紫萝吓了一跳。冲着聂无双瞪了一眼说道：“还有更好的，你要不要听？”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不管对方什么反应，该让他知道的，必须让他知道，紫萝需要的不是那些珍贵的，能够散发出所谓灵气的石头，毕竟再好的东西，也会有用完的时候，灵石不是纯净之海，是会用光的。
她想要的，是学习前辈的方法，从聂无双口中，套出仙域修士的修行法门，最好能亲自指点。只要他肯用心，紫烟殿的弟子，就会得到飞速的提升，这比任何宝贝都重要。
他哪里知道，聂无双的修为或许没有之前那位修士高，但论起财富，是那人的千百倍。更有几件放在整个圣域三界，都会引来所有大乘修士争抢的神器级宝物。
第385章 旁观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