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
“反正大家有分,谁先……”
“那不同,先后差多了。”
“我们猜拳,赢的占先。”第三个提出解决办法。
“好,豁拳!”最先开口的赞成。
三人豁拳,第三个全赢,第二个输一拳,头一个三拳皆输,直呼晦气。第三个汉子瞪着眼道:“你两个到那边面壁,他妈的,干这种事别人瞧着不是味道。”“你怕半路泄气?”
第二个斜起眼。
“去你的!”
第三个把两人推开,近床,伸出蒲扇大的手,以古怪的声音道:“小娘们,咱们三个轮番上阵,准把你乐死,看起来你还是原封……啊!”叫声不大,人仰面翻倒,口鼻溢出血来,就这么一下,非常干脆。
另两个闻声转面。
纪大妞已经站在两个身前,没吭半声,双手齐亮,她是恨极了。又是两声闷嗥,双双栽倒,同样口鼻冒红。
“好哇!”管彤云的声音传来。“想不到你还是只爪尖齿利的母狼,好,老夫有更妙的方法治你。”显然他是在暗中监视的。
纪大妞退到房角,背靠墙,如此可免除后顾之忧,在视线之内的任何攻击总是比较容易应付,威胁可能减轻些。
围墙外后山。
金老四苦想了一阵之后,决定先来个“扰敌缓兵”之计以争取求援的时间,同时也阻延对方对纽大妞的迫害,他不知道纪大妞目前的情况,但可想而知对方一定不择手段以达到营救管寒星的目的,以对方质问自己的口吻判断,纪大妞的遭遇一定很惨。
扰敌欺敌这种游戏金老四最拿手不过。
于是,他又越墙人堡,用最高的技巧巡了进去。
盏茶工夫之后,他又巡了出来,登上更高的地方。
现在,他要欣赏他的杰作了。
三道浓烟先后从堡里不同的方位冲空冒起。
警钟开始大鸣。
浓烟转眼变成火焰,火舌乱吐,朝四下里伸展。
堡里顿时鼎沸起来。
金老四带着微笑观赏。
巡逻队出堡搜索,六人一组分头游动,其中一组从后门巡出搜查后山,金老四得意于自己的杰作,只顾观火,待到发觉,人已到了匿身之处不远,六个人间隔一丈左右,正面排搜,金老四恰当其中,现在他紧张了,脱身容易,但要不露痕迹很难,因为是大白天,而山坡是正料面,一旦被发觉,对方势必放出信号,定然招来一窝蜂的围捕,不死就得回笼,时间并不容许他多作考虑,人已逼近身前,剑身映着斜阳,发出耀眼精芒。
先逃再说,这是他的决定。
正待长身而起,六名武士一个接一个仆倒,连哼声都没有,他不由傻了眼,急难关头,何来这高深的救星?
-金老四,是你放的火?”声音响起,人已站在身前,赫然是纪大妞的舅舅“飘萍过客-,想不到的意外。
金老四虚悬的心放了下来。
“是的,前辈!”
“大妞跟你一道?”
“她已经失陷在堡里,小的无计可施识好……”
“快把经过说一说。”
金老四把全部经过说了一遍。
“飘萍过客”多一句话都没说,匆匆掠去。
纪大妞呆在密室里,久候无动静,她并不知道金老四放的野火已把白云堡烧得鸡飞狗跳,暂无暇来对付她。
呆了一阵之后,她想到该设法脱困,求生是人的本能,虽然她对机关暗道是外行,但不能不碰碰运气,如果刚才不是自除禁制,后果早已不堪设想,要真的被地上的三个壮汉糟蹋了,那可比死还要严重百倍。她所知的是壁间有转门,必须设法找到开启的枢钮。
望着地上三个壮汉的尸体,她深侮没留一个活口,否则事情便好办了。
她开始用手触摸,用脚尖踢踏,每一寸地方都不放过。
堡里的火已经扑灭。
搜查的行动也告中止,但加强了内外警戒。
堡主管彤云与一个红光满面的大胖子老者坐在厅里交谈,两人的面色都相当沉重,尤其大胖子堆满赘肉的脸拉成一个变了形的大馒头。这大胖子是白云堡总管史大方,但堡里上下背地里都称他为史大胖。
“史总管,可有什么线索?”
“没有,毫无蛛丝马迹。”
“大白天纵火,这人真的有两下子,那批老怪物一个都没现形?”
“没有,依卑属看,‘青竹老人’他们还不至于使用这种有失身份的手段,说不定是‘神火教’方面的人所为。”
“没有伤人?”
“后山有六名弟子被杀。”
“六人被杀?”管彤云脸孔起了抽搐。
“是的。杀人者手法奇诡,死者身上无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不知用的是什么武功。”史大方胖脸连连抽动。
“嗯!这是一种至上的阴功,跟那姓纪的小姐有关,你去指挥善后,本堡主有办法对付。”
“是!”史大方起身离去。
第二十四章直捣虎穴
管彤云脸上露出残狠之色,此刻谁要见到他的神情都会吓一跳,那分狞态,信佛就像是一条出洞的赤练蛇。
一条人影出现厅门,似乎是空气里幻化出来的。一般商贾的打扮,看上去绝不像江湖人,相当的俗气。
管彤云大惊起立,白云堡戒备森严,此人竟然登堂人室,未免太可怕了。
“阁下是……”
“区区‘飘萍过客’,纪大妞的舅舅,这一说,堡主心里就应该有数了。”
管彤云心头一震,但表面上却摆出威严之态。
“飘萍过客”跨步人厅。
“请!”管彤云抬手肃客。
“不必了,我们就站着谈谈。”
“有何指教?”管彤云的目光变成了穿心之箭。
“不谈指教,区区是为了一笔大买卖而来。”
“哦!”略略一停。“本堡刚刚有人纵火,六名弟子陈尸后山,阁下不请自来,对此是否有所解释?”
“用不着解释,区区是谈买卖而来,其余一概不知。”
管彤云略作沉默。
“谈什么买卖?”
“说起来……区区只是个中间人,货色是在第三者手上,本不想搅这笔买卖,偏偏舍甥女纪大妞先插了手,不得已只好承接了。”
管彤云的脸色变了变,但很轻微,几乎无法觉察。
“开门见山地说吧!”
“好!区区一向最喜欢干脆,再大的买卖也不过三言两语,如果有诚意,根本不必讨价还价,一句话便可成交,人换人,两不吃亏。”
“人换人?”管彤云明知对方来意,却故问一句。
“不错。”
“如何换法?”
“以贵堡囚禁的三个人质换令公子。回“三换一?”
“对,就是十换一堡主也一定乐于接受。”
管彤云抚了抚口须,一副从容不迫之态。独生子被反扣作人质,他居然能保持镇定来谈判,这一份修养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阁下刚刚说是承揽第三者的买卖?”
“没错!”
“那老夫有个附加的条件……”
“嗅!什么附加条件?”
“老夫要知道第三者是谁?”
“否则的话呢?”
“买卖恐怕无法成交。”
“哈哈哈哈!”“飘萍过客”大笑了几声。瞩管堡主,不泄露当事人的身份是这种买卖的规矩,即使生意不成,区区也不在乎,接这笔生意的佣金是舍甥女纪大妞的安全,要是赚不到佣金,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勉强不来。”
“阁下不在乎令甥女的生死?”
“在乎又能如何?”目芒闪了问又道:“堡主既然不在乎爱子的生死,舍甥女又算得了什么?司徒明月当然更与区区无关,不过,第三者方面已经撂了话,如果交易不成,堡主会每天收到一份礼物,连续五天……”
“连续五天什么意思?”
“因为这份大礼只能分五份,分五天送。”
“什么大礼?”
“四肢加上六阳魁首。”“飘萍过客”说这种血淋淋的话就似是谈天气一样平谈,礼物的本身当然是管寒星。
管彤云脸皮子一阵抽动之后,居然笑了笑。
“是很好的礼物,如果老夫加四倍回礼,怎么说?”
“四倍?”
“对,每次四件,其中一件是阁下的。”
“哈哈哈哈!”“飘萍过客”又大笑,作出趣味盎然的样子。
“这是个好主意,真亏堡主能想得出来,不过,是否如愿便另当别论了。比如说,区区现在尚未进人牢笼,会不会成为礼物还很难说,而第二第三两方面目标是司徒明月,第四方面的对象则是易容专家封树人,全都不是省油的灯,白云堡固若金汤,高手如云,谅来可以应付裕如。”这几句话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管彤云现在已经没那么威严十足了。
“何以提及封树人?”
“道听途说,闲话一句而已。”
“闲话还是少说为妙,现在准备谈正经……”
“飘萍过客”正想要说拭么。突然感觉脚底下一浮,他连想都不想。身形拔空而起,十指附上罦大梁。人便悬在空中。原先立脚的位置陷落成一个方洞,但瞬又复原。
管彤云退到椅边,平按扶手。
“飘萍过客”斜飘而下,避开原先位置。
一片网状之物,当头罩下。“飘萍过客”脚末落实,在脚尖触地的刹那,旋风般飘出厅门,粟米之差,网落厅地,是一张径丈的绳网。
四道剑光闪射而至,左右各二。
“飘萍过客”抬手左右一挥,“砰!砰!”声中,四名武士栽毙厅廊,像四头被抛落的死狗,趴地不动。
数十武士蜂拥而至,封锁了走廊两端和厅前空地。
管彤云步到厅门边。
“飘萍过客”对这批武士不屑一顾,望着管彤云沉声道:“堡主,买卖不成,区区本待告辞,但这么一来,便难免蒙上逃走二字之讥,不走,便只有伤人一途,白云堡人多,死几个当然无所谓,但人命总是宝贵的,所以区区建议要他们退下去,不必在此虚张声势。”这几句话相当狂,但也是事实。
就在此刻,一个土老头从厅内面出现到管彤云身后。
管彤云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向外挥挥手。
所有武士纷纷退走,同时也带走四具尸体。
人撤尽,土老头缓步出厅,面对“飘萍过客”。
“朋友狂得可以!”
“好说!”
“朋友是谁?”
“飘萍过客。”
“江湖中好像没听说有你这一号人?”
“那是你甘老大孤陋寡闻。”
这土老头正是“鬼中鬼”甘十斗,极少公开在人前现身,其目的不问可知,当然是存心杀人。
“你认得老夫?”
“你甘老大化成灰区区也分辨得出来。”
甘十头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因为他竟然判不出对方来路,依江湖惯例而言,他算是栽了一个跟斗,但他还是笑了笑。
“朋友易容之术很高明,不过总是要现形的!”
“那就要看你甘老大的本领了。”
“好!朋友请看。”双掌缓缓扬起。
“飘萍过客”也立掌当胸,掌心向外。
双方相隔顶多六尺,这一亮掌,实际的距离只剩下四尺不到,可说是近在飓尺。四掌相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这么僵住了,双方的眼睛都瞪得很大,嘴也抿得很紧,逐渐,双方的额上冒出了青筋。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双方在作无形的拼搏,而且施展的同属上乘的阴功,这在江湖中难得一见,因为双方都是不世出的高手,正面碰硬厮拼是极罕见的事。
管彤云的脸沉得像铅块。
总管史大方从厅廊的一端匆匆奔来,人胖行动却不笨拙。
见两人的情状他滞了一滞,然后继续举步,在进人距两人八尺范围之时,突然脸色一变,疾退了三个大步,他是触及了无形的阴煞之气,差点承受不了。
“史总管,什么事?”管彤云问。
“禀堡主,有人闯堡。”
“什么人?”
“那帮老怪物。”
管彤云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之极,眉头攒在一起。
“你下去,传令所有弟子不许妄动。”
“遵命!”史大方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才转身急离。
甘十斗额上沁出了汗珠,显然他功逊一筹。
“呀!”厉叫声中,“飘萍过客”双掌一颤,场面依然平静,没有其他声息,更没有火爆的情况发生。
甘十斗弹退八尺,一张脸泛了紫,双手捧胸,看样子他已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管彤云老脸起了扭曲,他倚为靠山的“鬼中鬼”甘十斗竟然不是“飘萍过客”的对手,这是他始料所不及的。
一颗人头从广场出现,朝这边走来。
甘十斗一晃而没,“鬼中鬼”名不虚传,果然行动如魁,快过浮光掠影,受了重伤居然还施展这等通玄身法。
来人到了廊沿之下,是“青竹老人”、风不变和小愣子师徒。另外一个特别着眼,是一个满面瘰疬的灰老人,须眉俱白,目射绿芒,手持弯曲的藤杖,光看他的形象就足以吓死人,他,正是名列一魔二鬼三妖四大怪之首的“秘魔”,他竟然也现身了。
管彤云栗呼了声:“秘魔!”退身消失在厅中。
一阵狂风挟着郁雷之声匝地暴起,卷人厅门,就像是海上突起的飓风,整座厅堂为之震颤,花屏倒了四扇,是“秘魔”施展他的“风雷神功”。
紧接着厅内响起“呼轰劈啪”之声,桌裂椅碎,木屑横飞,加上机关枢纽被震毁而发动的效果,仿佛巨浪冲击破船,一片疯狂,令人怵目惊心,待到一切静止,“秘魔”从厅中步出,绿芒闪闪的眸子使他状如恶鬼。
“青竹老人”目注“飘萍过客”。
“老弟,你没得手?”
“失算了,区区该先制伏管老狗的。”
“丫头没下落?”丫头指的是纪大妞。
“陷在密室里。”
“不要紧,我们巳经分兵二路,等消息吧!”
密室里。
纪大妞还在寻找枢纽,四壁都已仔细摸索过,现在她检查那张木床,床脚床栏—一敲击扳动,就当她试着旋动床尾两腿间的横档时,蹲脚之处的地面突然翻移,身子一虚,人便直落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摔得虽重,所幸没有受伤,努力一定神,爬起身来。
又是一间没有门窗的密室,既然是被翻板陷落,这密室当然是下层,换句话说是一间地窖。
密室一分为二,还有内间。
内间里居然有灯光,借着内间门里透出的惨淡光线,纪大妞抬眼观察,这一看,使她头皮发了炸,一颗心也顿时抽紧。
外间里摆的挂的全是刑具,稀奇古怪,琳琅满目,刑具上,地下全是斑斑血迹。这时,她才闻到令人欲呕的怪味,是血腥味与霉湿之气的混合,多少人在酷刑之下流血丧命不得而知,看来不在少数。
她转身向内门。
有灯必然便有人,会是什么人?是司徒明月么?如果是,他已经被折磨成什么形象?想到这里,激灵灵连打寒颤,心抽得更紧,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步近门边朝里一望,陡然间,仿佛一支利剑刺进了心窝,光溜的木板床上躺了个披头散发的入、,由于脸朝上对着灯,她一眼便看出是司徒明月,双目呆滞湖,面色憔悴,简直就像是一个病人膏盲的病人。
生龙活虎的闪电杀手会变成这个样子,令人难信。
“司徒大哥!”她哀叫一声,扑了进去。
司徒明月没有丝毫反应,如果不是睁着眼,鼻孔里还有气,准被认为是个死人。
“司徒大哥!”她哀叫了一声,手抚上他的脸颊,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纷滚而落,凄声道:“我们一起死吧,生死不分开。”
她长跪床前上身伏在他的身上。天旋地转,灵魂似乎已脱离开了身壳。
一阵剧烈的悲痛过去,她站起身来,求生的意志抬头,只要一口气在,她不能放弃脱身的希望。她检查他的穴脉,脉息微弱但很正常,穴道也没被封的迹象,是被药物所制么?可惜,她对这一道是外行。
在这机关重重的地窖里,即使找到了出人的门户,要带一个完全失去自主能力的大男人出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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