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天下续集十里红莲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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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天下续集十里红莲艳酒-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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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捂着屁股,眼泪汪汪地说:
  “林宇凰你这混帐,竟然不来接我!”
  雪芝的眼睛简直就是重莲的翻版。小孩子长这种眼睛,非但不会妖媚,还会相当讨打。我蹲下来,捏住她的脸,左右拉扯:
  “想二爹爹就直说,装什么装?”
  “我想的是爹爹!”
  “你骗人,想的就是二爹爹。”
  “就是爹爹!”
  “好吧,那二爹爹明天走了,把你接到爹爹那里,你见你爹爹去。”
  雪芝抓着我的手摇晃:“不行!”
  “那你想不想二爹爹?”
  雪芝扑到我怀里,哭了。我冲司徒雪天眨眨眼,司徒雪天摇头道:“对小孩子,容忍点么。”
  接了雪芝,再找重莲。我才发现这孩子真的太偏心。跟我就是轻轻哭,跟重莲就是扯着嗓门大声哭,还连带撒娇发嗲蹭鼻涕。重莲摸摸她的头,低垂着眉目,温柔的模样也是分外好看——呸呸,什么都没看到。
  重莲在长安河畔的别院扩大过。
  当初他化名叫韩淡衣,迷倒整个京师少女少妇,原本觉得没过多久,实际也去了五年上下。
  这一晚住在别院中。我和重莲还是分了床。
  我一个人搬到西厢房,叫雪芝和我睡。雪芝说要和重莲睡,我正觉得没面子想扁她,重莲道:“芝儿,跟你二爹爹睡吧。”
  于是,雪芝跟我睡了。
  次日又去紫棠山庄,探望花遗剑。
  紫棠山庄重修以后,院内景观也变了很多。
  湖堤前,一座小桥直通大院,仆人带我进去。凉台轩庭,小桥流水,司徒小公子倚榻赏景。
  “凰哥哥,我还以为你就这么走了呢,原来还有点良心。”
  “雪弟弟,我对你一片真情,如何会没有良心。”
  两人对视很久,突然各自倒向一边干呕。
  呕完以后,他带我去看花遗剑。
  花遗剑还是不能动。除了手脚的姿势都搬直了,就没有变化,跟个死人似的。我去检查他的身体,没多久,司徒雪天就把我拉出门:
  “放弃吧。我把长安最好大夫都找来看过,都拿他没辙。”
  “大夫怎么说?”
  “山庄门口有个药铺,那里的大夫给我们提供了线索,你自己去问问。”
  “白琼隐没用的。”大夫停下手中研磨的活,抬头道,“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自称神医,我活这么多年没听说过这么可笑的事。他打着神医的旗号,看到能治病的人就治,不能治的就说是自己心情不好不想治,这样在他手下痊愈的几率就是十成十。年轻人爱出风头我能理解,但骗人就不对了。”
  “那大夫的意思是?”
  “行川仙人。”
  “这人不是不好找么。”
  “确实不好找,但这人用药如神,找到就一定有救。”
  “大夫可否稍微给点提示。”
  “我年轻的时候和他在一个学堂读书。他这个人怪得很,家境富裕,相貌英俊,盈科后进,还是整个学堂里最小的人。他什么都不缺,就缺朋友。一个朋友也没有。”
  我知道他怪,我要的是线索。说了等于没说。
  “他原姓殷,行川是他的字。原名我不知道。”
  “殷行川,原来如此。”我回头司徒雪天微笑,“我说,我还是直接进天山,找那个什么白翎的人帮忙吧。”
  话音刚落,奇迹发生了。
  那大夫抬头惊讶地看着我。
  一大群人冲进药铺,在铺子里横倒竖歪地放了一堆东西。
  一个长胡子老头指着一口棺材,笑道:“公子有备无患,买一送一啊。”
  一个大妈拿着一个白袍子在我身上比划:“织锦寿衣,量身订做。八折八折。”
  一个读书人拿着毛笔和纸:“秀才代写遗书,五两银子一封,包煽情,包经济。”
  我挥手:“去去去,我忙!”
  “公子,暴尸街头多不风光,何苦呢?”
  一群人闹得药铺里鸡飞狗跳,突然一个人进来,对大夫道:
  “大夫,给我抓点药。冬虫夏草五两,红花一斤。”
  声音微哑,却不难听。甚至让人有一听再听的欲望。这样的嗓子是个人听了,就不会忘记。
  “这,公子,您要不懂配药,最好给我说有什么症状,或许……”
  “我就买这两种药草。”那人戴着遮脸的斗笠,扔了一个钱袋在柜台上,“麻烦您快一些。”
  大夫只好抓药。
  拿了药材,他转身就走。
  我跟上去:“白,不,前面的公子,请慢走。”
  三六
  前面的人停住脚步。
  他的袖口收很紧,因此显得手指更加修长。只是,右手手腕处,有一块明显的烧伤。
  我拍拍雪天,朝那人走去,小声说:
  “我与阁下曾在奉天见过,不知阁下是否记得?”
  他的面纱是黑色。但是尽管如此,我依然能隐隐看到他的眉眼。
  相当浓长的眉,相当明亮的眼。
  风吹来的时候,斗笠上的黑纱轻轻摇了摇。
  他似乎在很专注地看着我。但他不说话。
  “阁下不方便开口么?”我又道。
  “你……你有何事?”
  他刚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想必是在忍住咳嗽。看来这个传说中的轻功高人,外加天山观主,真是一个病壳子,外加药罐子。
  “我有事想与公子谈谈,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可能。”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是。”
  “我不是叫你帮忙。我们可以拿条件换。”
  “你应该知道我们最想做的事。”
  既然是“我们”,那就是天山。天山的人都是疯子。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么?”
  “没有。”
  “真没有?”
  “没有。”
  “真的真的没有?”
  估计白翎给我绕烦了,看了许久,转身就出了药店。这回我喊了半天,他都不买账。于是干脆冲出去,挡在他的面前。他二话不说,飞上房檐。
  你会轻功,我就不会?
  我冲上去,顺便踢落了几块砖瓦,砖瓦所落之处,惨叫连连。
  终于我们受到了大片京师人士的关照。
  白翎终于停下来,回头道:
  “你打不过我的,放弃吧。”
  “你没和我打过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你?”
  “我说了知道便是如此。”
  “好吧,即便我打不过你也罢,我可以跟着你跑。你轻功虽好,但要追你对我来说,不难的。不出半个时辰,我保准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天山白翎披个破斗笠乱跳。”
  “你,你就是想救花遗剑,是么。”
  “正是。”
  “花遗剑看到了我的脸,我是如何都不会救他的。”
  “为何他看到你的脸,你就不救他?”我顿了顿,“男人长得丑没有关系,只要武功高本事大就好。”
  “谁给你说我长得丑了?”
  “像我啊,有段时间总觉得自己长得难看,还不愿意去见人……”
  白翎打断我:“你长得不难看。”
  “当然不难看。现在我看自己,还越看越英俊,越看越风流,这世界上简直没有人能跟我比。”我笑笑,“不过,人么,总有那么一段自闭期。当时有人这么说的,男人与女人不同,再丑都没有关系,本事大了,女人还是会来的。”
  这句话的后面是这样:不过,来了女人也没用,你是我的。
  “那个人……是你朋友吧。”
  “没有。是情人。”
  白翎忽然转过身,低声说:“那你跟重莲又算怎么一回事?”
  “那个人已经死了。”我顿了顿,“是被我和重莲害死的。我这辈子做的错事也够多了,但没有哪一件像这样,让我觉得一切都迟了。”
  隔了一会,我又道:“他死之前,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花遗剑。花遗剑是他很重要的人。”
  “你既然这么重视他,为何要害死他?就因为重莲长得好,武功高?”
  “不是,绝对不是。”原本对这白翎有点好感,听他提起重莲时的语气,又忍不住挑衅,“重莲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他的。”
  重莲是我见过最骄傲的人,也是最可怜的。不管他是神采奕奕,还是沉默不语,我都觉得仿佛一离开他,他就会变成轻烟,瞬间消散。
  可能真的是担心过度。
  “多么伟大的爱情啊。那就别再拿其他人当幌子。让你那旧情人死得安心一点,叶公好龙的事,少作甚好。”
  下一刻,白烟四起,我被呛得连咳几声。
  白翎消失了。
  又一次请人失败。
  我再下去找白琼隐的时候,那些卖棺材遗书什么的全部跑掉。司徒雪天在那里摇着扇子等我,见我来了,劈头一句:
  “我瞧那白翎可能是个赝品。”
  “我也觉得是。除了声音像,其他的地方都不像。”
  司徒雪天扇子一收,摇摇扇柄:“不不,我是说,如果是真白翎,怎么会一个人跑到京师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买药材?他稍微摇摇小指头,就有一群小狐狸奔来了吧。”
  “那倒也是。”我喃喃道,“上次见到的白翎,似乎是个冷酷寡言的人。但今天特别感情用事,还有兴趣打听别人的私事。”
  “怎的?他问了什么?”
  “没,就是我的朋友重莲什么的。”
  “唷,那就算不是白翎,也该是敌人。”
  “这我知道。”
  但反复想想,也不大对劲。重莲的事,他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再想想他买的药。
  冬虫夏草可以治疗咳喘和肌肉拉伤,还可以滋养产后孕妇。红花则是对骨折血肿、腰脊筋肉有显著疗效,还可以给患有心疾的孕妇催产,正常孕妇服用后,极易流产。
  白翎那咳喘,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倘若他是给自己用,完全可以叫别人给自己买。
  若是治疗,他身上又没有什么伤口,只是走路的时候有点不大稳。就算真有伤,这也没什么好瞒的。
  另外,如果是打胎再滋养孕妇,那更没必要。白翎要是搞大了哪个女人的肚子,还用负责么?
  除非,那个女人是惹不得的大人物。他和她的关系又不能让人家知道。那可能这女人是鬼母或红裳。
  倘若他不是白翎,那他买药就好解释了。
  一个普通的男人打掉一个女人的胎,滋养滋养。
  但,这个声音是普通人学得来的么?
  而且,寻常人有那个胆子惹天山?
  既然敢惹天山,那又必然不是寻常人。
  “想什么呢?赶快回去照顾老婆孩子。”司徒雪天拽着我,出了药店。
  回到重莲的别院,雪芝和温孤东泰正在院子里斗蛐蛐。两个人,一老一小,都是袖珍型的。抱在那里两小团,果是颇有意趣。
  路过重莲的房间,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跳在床铺上,踩着被褥。
  原来的习惯是破门而入,但这会还是忍了,往纸窗上戳了个洞。
  令人诧异的景象发生了。
  重莲站在床上,看着地面,一动不动。
  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去叫琉璃他们来问他出了什么事。
  穿过一个小院,路过海棠的房间,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我也觉得很惊讶,他竟然会留下来。”琉璃的声音。
  “我看啊,那林宇凰肯定是不知道宫主是怎么下的手,知道了他还不跑了?”这是朱砂。
  但是,他们在说什么?
  “宫主已经做得够仁慈了。那姓林的还想怎样?”
  “仁慈?我把你老婆给弄到一个小林子里,让她在一个月内自杀,还要故意制造成是她自愿的样子,她要不答应,我就说要杀了你。然后我再替你生两个小孩,你会不会留在我身边啊?”
  海棠道:“朱砂,你是大姑娘了,怎么讲话还这样?”
  琉璃哼了一声:“你要有宫主一半漂亮,我也愿意。”
  “你!”武器摩擦的声音,朱砂咆哮,“反正你跟林宇凰一样是个白眼狼,姑奶奶今天灭了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
  我敲敲门,里面突然安静了。
  “重莲那里好像有点问题,你们去看看吧。”
  三七
  我回到房里,坐下,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去接受方才听到的对话。
  三个护法是否故意离间,希望我离开重莲?
  如果是这样,他们宁可重莲面临危险,都想弄走我。重莲一离了感情,绝对是个地道的男人。护法们的决定,未必是错的。
  不排斥这种可能,但他们不会撒谎。除非他们想集体自杀。
  重莲竟然这样逼死他。
  我使劲摇头,可是那个情景如何都挥散不去。
  又隔了一会,推门而出,直奔重莲的房间。
  重莲坐在窗台旁,沏了一小壶茶,摆了一盘棋,正和宇文长老对弈。宇文长老眉头皱得老紧,食指中指掂着白子,左右不定。重莲从容得很,拨弄着黑子,面带微笑。
  见我进来,他拾起黑子,看着我。
  我走到他身后坐下:“没事,你先下。”
  重莲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夹起黑子。
  宇文长老下了一子。
  重莲下。
  宇文长老又下。
  重莲再下。
  宇文长老嘿嘿一笑,夹着棋子悬在半空:“宫主,你确定要这么走?不后悔?”
  重莲微微一怔:
  “原来如此,宇文长老果然高明。”
  “我这棋赢得也不高明。”宇文长老看我一眼,叹了一声,收好棋盘:“林公子有事要和宫主商量吧。那老朽先退下。”
  宇文长老走了。重莲仍然不徐不疾,替我倒了一杯茶,指了指宇文长老的位置:
  “坐这里吧。”
  我坐过去:“你现在怎么打算的?”
  “我已经叫下属收拾东西。我们要立刻撤离。”
  “为什么?”
  “我们的行踪被灵剑山庄发现。他们听说我失去武功的消息,已经带着许多名门弟子追上来。数量不小。”
  “宫主果然雅量,这种时刻还有心思下棋。”我飞速站起来,“那还不赶快走?”
  “长安城外已经被包围。往哪里走都免不了打一场的。”
  “这是京师啊,朝廷难道任他们乱来?”
  “六王爷是因为江湖纷争去世的,六王爷的大儿子又堕入和重火宫齐名的邪教。你认为朝廷会帮着我们么。”
  这一刻也来不及解决私人恩怨。重莲步履安详,我是心急如焚。大批人马从长安河畔直杀出京师南门。
  荒郊野外,天色渐黑。
  放弃了马车和大堆行李,我和重莲共乘一骑。
  “凰儿,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挺奇怪的。”重莲抓着缰绳,低声道,“我梦到我给你做饭,你在旁边拿筷子敲碗等着。等我端了锅过来的时候,你看到里面的东西就不说话了。”
  “里面不是装了人头吧?”
  “不是,是鸡。一群没有杀死就直接扔进锅里煮的雏鸡。那些鸡要不是死了,就是快死了。有一只半熟的小鸡忽然站起来,撕下它同伴的肉吃。吃了一口,又撕了一块自己的肉,放到你的嘴边,叽叽叫了几声。你没说话,吃不下去。我说,这些都是我养的鸡,所以它们很听话,我叫它们做什么,它们就做什么,所以尽管吃,没有关系。”
  他这话听得我身上凉飕飕的。
  “我是什么反应?”
  “你被我吓哭,跑了。然后我一个人把那些鸡都吃完。”
  我没有说话。
  “很奇怪的梦,是不是?”重莲轻笑。
  沉默了片刻,林间依稀有声响。
  我道:“我也做了一个梦。你要不要听听?”
  “嗯。”
  “我梦到我昨天使用了青莲花目的必杀绝技‘绝宫无影掌’,我不曾记得自己是一个如此卑鄙的人。委实惊悚。”
  “当真?我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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