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了两年先帝爷撒手而去,当今登基,那时当今年岁小,小高太后又野心勃勃,便借着母子名份垂帘听政,将朝政握在手中。
她原先还打过要为难平阳公主的主意,只襄阳公主嫁了人之后和附马爷感情倒也不错,借着永安公府的势力护住平阳公主,又亲自为平阳公主寻了门好亲事,姐妹俩个俱都嫁人之后才不惧小高太后。
到后来当今亲政之类的事情上襄阳公主都是出过力的,因此上,襄阳公主在众公主中出身最是高贵,势力最是强大,也最得当今的宠信。
季颂贤一时想到这些因由,心中更加的感念成怀瑾。
成怀瑾这是想尽法子的往她手里送好处呢,她心知有了救襄阳公主小儿子的这份情谊,以后她再有什么事襄阳公主必然是要帮她的,说不得再碰着晋阳公主刁难她的时候,襄阳公主稍一出手就能化解。
如此,季颂贤更不会收下襄阳公主的谢礼,她只是笑了笑过去小声道:“公主府富贵那是公主的,我实不敢愧领,若是公主着实要给,我瞧着里头有套头面还不错,我便挑了去,其余的我是不敢要的。”
襄阳公主见季颂贤打定了主意不要也没法子,只好叫人开了箱笼叫她去挑头面来。
季颂贤挑了一套白玉头面喜滋滋的说好看,襄阳公主见她见识不俗对她更加喜爱,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时的话。
这时候日已近午,季颂贤做了半上午的活,又应酬这么一会儿子,腹中早已饥饿难耐,竟然在和襄阳公主说话的时候肚子饿的咕咕叫了起来,她一时脸红如血似要滴下来,而襄阳公主觉得好笑,一时笑的险些跌倒。
第四十一章 多事
季颂贤有些恼怒,咬牙道:“公主只管笑,我也不觉怎的,人本就是食五谷杂粮的,如今到了吃饭的时候自然是要饿的。”
襄阳公主笑着点头:“很是,很是,本宫也饿了,便在你家用些饭吧。”
“果然?”季颂贤眼中一亮,问了一声。
“果然!”襄阳公主点头:“难道你还要本宫饿着肚子再回去不成,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伍氏听到此处忙道:“并不是我们不愿意招待公主,实在是家里饭食粗鄙怕公主不习惯。”
季颂贤赶紧点头:“娘说的是,我们家一向饭菜简单的紧,只怕公主吃不了。”
“这有什么吃不下的。”襄阳公主摆手笑着:“你们当我吃金还是吃银,左不过那么些东西罢了,我倒是乐意吃些简单的,起码不会白菜炒出牛肉味来。”
一句话说的伍氏和季颂贤倒是都笑了,季颂贤赶紧应了一声:“即如此我便献一回丑,下厨与公主弄些白菜不是牛肉味的饭食。”
她一行说一行告辞出去,进了厨房想了一会儿子,深觉襄阳公主说的很有几分道理。
襄阳贵为公主什么样的好东西没吃过没见过的,今儿在季家庄子上吃饭也不过是为着季颂贤有救她儿子的恩情,想着和季家拉近关系而已,吃什么倒在其次了,再者,她怕也愿意吃些诸如新鲜的瓜菜之类的原滋原味的。
这般想着,季颂贤便当真做了几道农家小菜,先是拌了个红萝卜,又炒了个黄瓜鸡蛋,正好厨房里有才摘下来的新鲜菠菜和扁豆,她又做了一凉一热两道菜,最后弄了个冬瓜排骨汤,简单是简单了些,可这都是她亲手做的,倒也是一番心意。
菜做得了又有厨房配好的鸡和鱼,一共凑了六个菜一个汤,季颂贤便叫绕梁端了去正厅,过去的时候襄阳公主正和伍氏说话,只说再过些日子她要举办赏花宴,想请伍氏和季颂贤过去,伍氏自然答应下来,两个人又说起金陵城各家的琐碎事来。
襄阳公主正好说到金陵城有一家随太祖皇帝起义有从龙之功封了侯爵的人家,这户人家姓金,原祖上也是个人物,只是子孙不肖到了这一辈子越发的无能,竟然靠着卖女儿仗着裙带关系过活,着实太过丢人了些。
伍氏对这种事情也是看不过眼的,就附和着襄阳公主刻薄了几句。
襄阳公主看到季颂贤过来笑道:“我最是看中贵府的气节和风骨,先前成国公府那样威逼都不曾退让一步。”
季颂贤一边笑着布菜一边道:“成国公府再有权势又如何,我父亲是陛下的臣子,仰仗效忠的是陛下,他成国公府就是再富贵,我们季家也不看在眼里。”
襄阳公主笑着点头:“难得你们这样的傲骨,如今这般人家少了。”
待季颂贤布好了菜,襄阳公主和伍氏一同举箸,尝了两口之后不住点头赞叹:“颂贤实在是好手艺,这菜做的好,清爽的紧。”
“哪里是什么手艺好,怕是公主心情好吧。”季颂贤笑着谦虚了几句:“这些瓜啊菜的都是我娘亲手种的,吃起来和旁的不一样,再加上是刚采摘的,胜在一个新鲜。”
襄阳公主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吃过一小碗饭再有一些菜之后就放下筷子,伍氏也跟着放下筷子叫人将饭菜撤了。
一时襄阳公主又拉着季颂贤说了好些话才起身告辞。
待襄阳公主一走,伍氏便急道:“快,将刚撤下的饭菜热热再端来,真真饿死人了。”
伍氏出身乡间,这些年又一直种瓜种菜的身体自然好,这人身体一好再加上活动的多自然饭量也就大了些,和现今那些贵妇人不一样,伍氏一顿吃的比季亿都要多些,刚才因为要陪襄阳公主她很克制了,襄阳公主吃了那么丁点就不吃了,饶是伍氏再想吃也得放下筷子,这会儿子早饿坏了。
季颂贤也忙着叫人热了饭菜,她又陪伍氏吃了一会儿子娘俩个才一处说话。
伍氏拉着季颂贤的手道:“都说那成指挥使最是无情的,我还听金陵许多人都称他酷吏,可今儿这事瞧来他倒也不错,不说旁的,单说救下襄阳公主家小公子的事,若是他不与人说是你碰着的,自己领了这份功劳谁能知晓,只他却实话实说,想来,这样的人又能坏到哪里?”
季颂贤想要赞同伍氏的话,可是想起那日在茶楼所见,又有些说不出口。
伍氏又道:“襄阳公主府里的事情怕是了不得的,你想想,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光是伺侯的人没有几十个么,偏就出了这样的事,想来怕是跟后宅阴私有关,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想来恐是公主府里有人和襄阳公主不睦弄出这等事来,或者是亲近的奴才背主……”
“娘说这些做甚。”季颂贤不愿意和伍氏说这些糟心事,忙拦了她的话:“总归襄阳公主没提,咱们就全当不知道,再者,总归议论旁人家后院的事也有些不太妥当。”
伍氏一笑:“罢,你即不爱听咱们就不说了,只咱们在这庄子上怕是住不长的,我想着后日就收拾东西回家。”
“怎么这样急?”季颂贤还有些不爱回去呢,这庄子上住着实在太好了,叫她都有些乐不思蜀。
“我倒不急,不过有人等不急了。”伍氏笑得眉开眼开的:“你舅舅家的表兄要来京里,他也就咱们这一家亲戚,只能住到咱们家中,娘回去给他收拾屋子,再有,多少年亲戚没见过面了,人家来了咱们总得在家吧。”
季颂贤却是没听说过这件事的,忙问了好些话,这才得知早先伍氏未出阁的时候和她三哥,也是季颂贤的三舅最要好的,伍三舅当初也接济过季亿,因此上,后来季亿做了官也一直记挂着伍三舅,又有伍三舅家的长子伍瑞云聪慧沉稳是个读书的料子,季亿和伍氏就捎些银子去供伍瑞云读书。
伍瑞云也不负所望,前几年考中举人,因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又读了几年书,想着参加明年的春闱,因此今年早早的收拾了来金陵,一来是早些熟悉一下环境,二来呢,季家也有二子要科考的,表兄弟在一处读书也有照应,三来便是能够时常请教季亿或者季纲等人。
要知道,如今季家八子中的六子都是进士出身,只有两个最小的儿子未参加科考,不过照着季七和季八在书院读书的成绩还有先生的评语,这回应该也是能考中的,季家文风鼎盛,哪个不羡慕,伍三舅一家自然也想叫儿子在季家住上些时候,所谓沾些光便是如此。
听伍氏说完,季颂贤倒也不说在庄子上住了,睡了午觉之后就帮着伍氏开始收拾行装。
娘俩个说说笑笑好不自在,只那襄阳公主回去便大发雷霆,直接将她儿子的奶娘还有几个丫头全拿了阖家卖到那等见不得人的地方。
正如伍氏所说,襄阳公主的小公子本就是千娇万宠的,光是伺侯的人就有几十个,又哪里是寻常拐子能拐走的。
那小公子本是他的奶娘抱了卖给拐子的。
说起来,小公子的那个奶娘有一女伺侯襄阳公主,前些时候因驸马喝醉了和那丫头多说了几句话,她便起了些心思,趁人不备勾引驸马,正好叫襄阳公主撞见一时恼了,叫了她娘将她领出府去。
那女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出了府之后没几日就自尽了,这奶娘就恼上襄阳公主,这日正好她入府时见小公子在院中玩,便过去陪着说笑玩耍,又哄着小公子将伺侯的丫头打发出去,说是要抱小公子到街上玩。
她奶大了小公子,小公子对她自然不防备,就这么的被奶娘给偷偷弄了出去卖给一伙拐子,那拐子急着带小公子出城,正好撞见成平安和季颂贤,这才有了先前的一些事情。
襄阳公主这回险些失了爱子,心中如何不恼,且偷孩子的还是府里的下人,襄阳公主又觉脸上无光,对人自然不肯多说,只她心里自有定计,就将一干伺侯小公子的下人连同家人全卖到煤窑上去,又嘱咐了管事只管往死里折磨,想来,那些人也活不过几日的。
且等将这些人发卖了,襄阳公主又听锦衣卫的人说起成平安先撞见拐子抱着小公子的,且成平安还骑马将小公子给撞了,原是要送小公子去医馆诊治的,却被拐子几句话给哄了,若不是有季颂贤,怕是小公子是寻不回来的。
如此,襄阳公主连成平安都恼上了。
且襄阳公主这等皇家出来的人心中都多疑,襄阳公主因想着成平安早先是见过她这小儿子的,却见面装成不认识的样子,又想到成平安如今和晋阳公主订下亲事,便朝阴谋论中发展,想着是不是高太后和晋阳公主及成平安伙着要害她的。
襄阳公主猜测之时,倒是成平安又闹出一件事来。
第四十二章 套话
原来,成平安自那日在护城河边见到许多仿现代的木质机械,回去之后心里就开始忐忑不安。
他思来想去还是不能确定那位锦衣卫指挥使是不是和他一样的来历,这几日便是睡觉都睡不踏实,这日成平安终是下定决心要去问个清楚明白。
不然,凭着他穿越来之后做的那些事情,只要是老乡且不是没脑子的定然能猜出他的来头,如此一来,他在明处,人家在暗处,说不得什么时候跳出来给他致命一击呢。
反正那人总归是知道他是穿来的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定要想尽法子揭穿那人的真面目。
下了决心,成平安收拾一番就去了锦衣卫所,先跟守门的小旗通报了姓名,要求求见指挥使,那小旗进去过了一会儿笑着出来请成平安进去。
成平安跟在小旗身后进了这座叫人闻风丧胆的所在,一行走,一行听前边小旗暗自嘀咕:“实是奇怪,寻常人看到咱们这所在都避之不及,怎有人偏上赶着送上门来。”
成平安听了一身的冷汗,这才后知后觉这里可是那人的地盘,他这么冒冒然的进来那人要是有什么坏心思,说不得……莫不是那人要来一出请君入瓮?
这人自来如此,往往很多事都是自己吓自己,脑补的多了,将自己吓死的也有,成平安就是这样,越想她越觉害怕,不期然的额上汗珠子都滚了下来。
只这会儿他进都进来了,想跑都跑不了,成平安也豁出去了,总归得见见那人问个明白才成。
又走了一段路,小旗带他进了一间很宽敞的房间。
成平安进去打量几眼,见这屋子宽敞归宽敞,却没有丝毫装饰之物,雪洞似的四面墙边都靠了大大的木质书架,上面摆放的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类的书籍,靠北墙处书架下方放了一桌一椅,桌上堆的满满的宗卷再就是笔墨。
除此之外,屋中再没旁的,就从这屋子的摆设上也能瞧出那位指挥使心肠之冷硬无情,成平安见了心下更是不安惊惧。
他深吸一口气平缓一下心情,才走到书架前想要看看都摆的是什么书,就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传来,成平安赶紧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四处转悠。
一时房门被推开,成平安就见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穿着宝蓝色蟒袍,头戴玉冠进得门来。
细细一看,青年容颜倒也俊俏,一张脸肤白唇红,欺霜赛雪,只那脸上冰寒无情之意叫人不敢过于在意他的容貌,看了他只觉心惊胆战,倒将容貌如何放在其次了。
青年进了门冷冷的扫了成平安一眼,径自走到书案后坐在椅上,声音冷清如北风刮过结冰的水面一般:“成公子此来有何贵干?”
成平安心里有些恼怒,不过想到这里是锦衣卫,只能将恼火压下向前走了几步,大声道:“我是知道你来历的,今日想来听你说句实话。”
青年冷冷瞅了成平安一眼:“知道便知道,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你爱如何便如何,请吧。”
呃?
成平安大惊,这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他心说他自己穿越而来,之后行事战战兢兢不敢透露分毫,就怕被人当妖物给捉拿杀了,可这位指挥使竟然全不当回事,难道他就不怕被庆丰帝猜疑或者直接杀了么?
见青年脸上淡淡的没有丝毫紧张害怕的情绪,成平安又是佩服又是恼怒:“你不怕?”
青年冷笑一声:“怕甚,若单只问这么一句话,我也不多留你了,且去吧。”
这种打发什么无赖人物的样子叫成平安心里更窝火,他一捏拳头大声道:“你可想清楚了,你和我可是同乡,心里应该明白的,咱们这样的来历要是叫人知道了恐得不了好,唯今之计只有咱们紧密合作才能保住性命,也惟有如此,才能在这个世界上做出一番功业来。”
那青年便是成怀瑾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是一惊。
原成平安说知道他的来历时,他也只当成平安知道他是成国公的嫡子,也全然没当一回事,这本就不是什么机密大事,知道便知道了吧,他想着,成平安应该是不会说出去的。
要知道,他的身份要是说出去,那成平安是什么?
成怀瑾是成国公的嫡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成平安不过是继子,在世人眼里可没有成国公的血脉,不管怎么说,将来成国公去了,不管是爵位还是财产都该归成怀瑾的,成平安就算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恐怕也会千方百计想要掩盖,哪里肯说出来的。
可听来听去,成平安话里的意思竟然不是这样,莫不是,成平安还有什么旁的不为人知的事。
成怀瑾面上还是淡淡的似没往心里去,心下却已经琢磨着要引着成平安将他的来历秘密全讲出来。
他勾了勾唇:“怎么合作,你且说来我听听。”
成平安登时大喜,还以为自己的话触动了成怀瑾呢,立时放了心,又向前走了几步,几乎是爬在书案上,眼睛对着成怀瑾的眼睛:“我原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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