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庆丰帝批完了折子,这会儿日头西移,暑气也消了些,庆丰帝倒有了闲情逸致,带着几个受宠的妃子美人到御花园转悠。
才刚听一位美人抚完琴想要奈奖几句,便见大太监魏牟快步过来,躬身低头道:“陛下,锦衣卫指挥使求见,说有极紧要的事情。”
“要紧事?”庆丰帝想及今日成怀瑾应是去季府劫了季颂贤出去玩耍,这会儿子理应还在外头,怎就回来了,还偏有要事面君,莫不是出去玩的时候碰着什么事了:“赶紧请他到乾清宫,朕随后便到。”
“诺。”魏牟答应一声,叫个小太监一路小跑去请成怀瑾到乾清宫。
庆丰帝挥别后宫美人,整了整衣裳起驾乾清宫。
他过去的时候成怀瑾还未到,庆丰帝就开始琢磨起来,只说成怀瑾能有何等大事?难道是哪位蕃王要造反?或者说世家勾连要弄出什么事来?
他这里正盘算着,成怀瑾一身银龙袍高冠博带进了乾清宫,脸上带着冷意站在乾清宫中,脊梁挺的笔直,当真是玉树临风,风姿美绝。
“有何要事?”庆丰帝倒也直接,上来便说。
成怀瑾几步过去,离庆丰帝不过二三尺的距离时伸手从怀中摸出一物递到庆丰帝手中:“今日出去游玩,恰巧得了一个物件,想来你必是极喜欢的,就拿来送你。”
庆丰帝有些犯傻的伸手接了,只觉入手很沉,便问:“是玉?”
将包裹的绸布剥开,正好一道阳光射了进来,射在那墨绿色通透的玉雕上面,其上九龙盘旋, 似带着无限威仪。
庆丰帝倒吸一口冷气:“这,传国玉玺?真是传国玉玺?”
成怀瑾点头:“想来应该是的。”
他伸手指指玉玺底座镶的金子道:“据传闻前朝的时候文帝一次和明相争吵,随手抄起一物扔了过去,不想扔的竟是传国玉玺,将玉玺碰了个角,文帝心疼之极,后用金镶好,你瞧这里镶了金的,再有这些篆刻,另外……”
他将玉玺翻了过来,指了底座上的字迹还有上面带的赤色带黑的印泥:“玉玺是自秦武帝时便一直在用,据说武帝尚黑,想来用的印泥应该也带黑色,后边几个朝代用的几乎都为红色,这才有了赤中带黑之色。”
他一行说,庆丰帝一行点头,又听成怀瑾继续解释:“原我在山上时,从师傅的藏书中看过传国玉玺的图样,这个和图样上不管是形态还是大小几乎一模一样,再有光这块美玉便倾国难寻,应该做不得假的。”
如此说来,传国玉玺应该是真的,庆丰帝一听立时哈哈大笑起来,他托着传国玉玺胸中充满豪情:“自太祖时起便遍寻传国玉玺,无奈寻了多年也没见着影子,那些世家瞧不起世祖爷的出身,笑话世祖泥腿子出身不配坐拥天下,不然怎不见传国玉玺,气的世祖杀了多少人,当时血流成河,只是世祖爷临去时还念着传国玉玺,只说得了玉玺才能坐稳江山,才能堵了天下人的口,后来不管是太宗还是文宗都暗暗命人去寻,只寻不着,不想朕倒是得了这玉玺。”
笑完了,庆丰帝小心将玉玺收好,对成怀瑾道:“这事得好好谢你一谢。”
成怀瑾摆手:“不必了,我拿这物件也没用,吃不能吃喝不能喝,放家里还是个累赘,得了自然给你。”
“话虽如此说,可不谢你朕心里过意不去。”庆丰帝想着得亏了是成怀瑾得了这玉玺,若是旁人得了指不定怎么样呢,要是那些世家得了去,说不得瞒下,然后再弄出乱子,以此来弄的他这天下坐不稳当,要是太后得了去……庆丰帝想都不敢想,那后果太严重了。
成怀瑾微微一笑:“我听说御花园中有一绝品昙花这几日便要开了,你若要谢,就将这花送我。”
庆丰帝立时摆手:“拿去,拿去,拿了就快些走,那昙花可是朕心爱之物,你若不早些走,朕说不得要后悔的。”
成怀瑾笑着告辞离开,转身去御花园当真寻了那绝品昙花带上就走。
魏牟一直跟随成怀瑾,替他捧着花送出宫外,到了宫门口,成怀瑾对魏牟道:“烦劳告诉陛下一声,我将成平安拿进诏狱了,若是成国公府来告状,叫陛下给我遮掩些。”
说完,他接了魏牟手中的花快步离开,哄的魏牟一身冷汗,急匆匆去给庆丰帝通气去了。
只说成平安在诏狱的小黑屋中呆了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只能在黑漆漆的狭小空间中呆着,眼睛不见一丝亮光,鼻子不闻一丝的味道,耳朵听不得一点声音,再兼之又闷又热,出了浑身大汗,嗓子干渴之极,却没有人给他丁点的水,更不要说饭食之类的了。
到第二天傍晚时分守门人去开门,门一打开就闻到一股子骚臭味,原来,成平安实憋不住,只能将屎尿全拉在屋里,这样的天气闷了一宿,味道如何,自然能想得到。
再有成平安因为关在屋里不多时精神就崩溃了,为着能撑下去,他就撕扯衣服,将好好的一件绵绸衣裳撕的乱七八糟,整个人又臭又脏又狼狈的躺在小黑屋的地上,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不声不响,若不是鼻子里还有气,真以为他死不瞑目呢。
当几个小旗七手八脚将他抬出来时,成平安大哭一声,翻身便跑。
好几个锦衣卫小旗追都追不上,冯蓉蓉也被放了出来,她比成平安还要不堪,被锦衣卫的人放到门板上抬着绕着金陵城走了一圈送回成国公府。
成平安疯了似的在街上乱蹿,当阳光照射在他头顶,耳边听着人群发出的各种声音,鼻子里闻着街上小食肆传来的种种食物香气,他才算是又活了过来。
好容易成平安镇定下来,先寻了个成衣铺子买了衣裳换,又叫人给他整好头发,这才雇车回成国公府。
话说成平安失踪这段时间成国公自然到处找他,后来听人说他和一个小妾被拿进诏狱,成国公立时急了,他是不敢去锦衣卫闹腾的,只能递腰牌请求见驾。
只成国公得了信儿去求见庆丰帝的时候宫门已闭,庆丰帝自然不见他,成国公无奈只能等着天亮宫门一开便又递了腰牌,这回,庆丰帝倒是召他了。
成国公颤颤微微的进了乾清宫,一见庆丰帝就跪伏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可怜极了:“求陛下救救犬子,犬子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未做出一丁点于国于民不利之事,可是,昨日锦衣卫将犬子和犬子的一个小妾拿进诏狱,这会儿子,这会儿子不定怎么样呢,说不得……陛下啊,老臣一把年纪了只这么一个儿子,还要靠他养老送终呢,他要有个好歹,老臣和老臣的夫人可怎么活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成书
成国公伏跪在乾清宫的金砖所铺的冰冷地上,哭的极为悲痛。
他并没有瞧见庆丰帝望着他时那一眼冰冷无情,庆丰帝揉揉额角,故作疲态:“成公请起。”
后又斥了魏牟一声:“还不赶紧扶成公起来。”
魏牟几步过去双手去扶成国公:“您老赶紧起来吧,有什么话好好说,如此这般叫陛下都要心疼的。”
成国公顺势站了起来,对庆丰帝拱手为礼:“陛下海涵,老臣实在太过担忧犬子,所以才这般失态。”
庆丰帝嘴角带着笑,眼底深处却是满满的冷意。
便是这个人在成怀瑾未出生之时就要将他毒杀,好好的嫡子丢弃到一旁,却要宠着那个连外室子都算不上的继子,真是可恼可恨。
“成公言重了,你所言平安一事朕早已知道。”庆丰帝摆手叫魏牟给成国公搬了椅子过来,他坐到御坐上笑着跟成国公解释:“昨日指挥使就进宫来报备过的。”
成国公大惊,赶紧起身:“犬子若有做的不是之处,还请陛下看在老臣的面子上饶他一回,待他回来,老臣必好好教训他。”
庆丰帝右手抬起一按:“坐。”
待成国公再度坐下后,庆丰帝笑道:“实是这件事情非同寻常,朕前些日子得了传国玉玺的去处,昨日命指挥使去寻,为做掩护,请了季相的千金相帮,只做未婚夫妻游玩去莲花山寻玉玺。刚刚好指挥使才从湖中摸出玉玺,平安就带着小妾过去出言侮辱,指挥使难免就多想了些,还以为平安是要打传国玉玺的主意呢,没法子,只好将他们请到锦衣卫中做客,说起来,并没有如何他们,不过是关了一宿而已,且等一会儿朕就传旨将他们放出来。”
庆丰帝这话刚完。吓的成国公早已又跪到地上:“陛下。犬子打死了都不敢打那传国玉玺的主意啊,再者,犬子也不知道指挥使和季家千金是去寻玉玺的,还请陛下恕罪。”
庆丰帝一笑:“平安的品行朕深知。只是指挥使并不知道。为着玉玺难免就多心了些。只他寻到玉玺也算立了大功,这等事情朕也不便责怪,倒是叫平安受了委屈。待他出来,你叫他进宫见朕,朕嘉奖于他。”
成国公立时大喜,给庆丰帝谢了恩,这才颤颤微微站起来道:“为着传国玉玺,这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当不得陛下嘉奖,老臣主要担心犬子身体,即是无事,老臣便告退了。”
“魏牟,送送成国公。”庆丰帝摆了摆手,魏牟立时笑着过来扶着成国公出门。
待出了乾清宫门,成国公才反应过来,庆丰帝可是寻着传国玉玺了啊,据说前朝的时候就已经失踪的传国玉玺……
他赶紧回身,在乾清宫外给庆丰帝见礼:“老臣恭贺陛下得传国玉玺,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你自去吧。”远远传来庆丰帝的声音,成国公转身下了丹陛,又和魏牟道:“以后还请魏公公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
说话间,已经不动声色的递上一个荷包,魏牟接过来捏了捏,这荷包轻飘飘的里头似也没装什么东西,不过魏牟却是极欢喜的,情知里头必装了银票的:“您言重了,成国公府的忠心陛下是知道的。”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已经答应了,成国公笑了笑,出宫的时候步子也轻快了几分。
却说季府这边,一大早锦衣卫总旗带人送来一盆昙花,不待季亿如何,季颂贤已经叫绕梁去门房那边唤了几个人抬进院中,季亿要待发作,却也不能。
前儿季颂贤出去游玩半路叫成怀瑾劫了去,这事叫季亿满腔怒火,恨的咬牙切齿,私心底下将成怀瑾骂了多少回,只他素来疼女儿,便是季颂贤再如何,他也舍不得责骂,只能自己憋了火。
如今那花搬到院中,季亿更不好发作,只能自己忍了。
不想,他忍是忍了,季颂贤却不罢休,才刚将花放好,便去书房拽了季亿就走,父女俩脚步匆匆到了院子里,季颂贤指着那一米多高的昙花笑道:“素来知父亲最爱昙花,只如今好的昙花不好寻,我就托成指挥使去寻一盆来,却不想前儿才跟他说了,今日他便叫人送了来。”
季颂贤笑声欢语,又是一片孝心,倒叫季亿满心的软乎下来,摸摸季颂贤发顶:“罢,即是你叫他寻的,我就生受了。”
季颂贤偷笑,指指那肥厚翠绿的叶间繁盛的花骨朵道:“我瞧着这花近日便要开了,往后啊,咱们家每日吃了晚饭便到院中点烛赏花,说不得能看到昙花刹那开放的盛景呢。”
她这里只管说,季亿却早被那花给勾住心神了,他蹲在地上仔细的瞧,瞧了好一会儿才惊叹一声:“这,这不是御花园那盆孔雀昙花么,陛下叫人精心护理,可不就是近几日就要开花的,这小子,怎将陛下的爱物也抢了来。”
“应该是陛下赏他的吧。”季颂贤倒并不奇怪拉季亿起来:“甭管是怎么弄来的,反正如今这花在父亲这里便是父亲的了,凭的您怎么摆置都好。”
季亿一听也笑了,叫了两个小厮道:“将这花抬到我书房廊下阴凉处,叫花匠每日里多些精神打理着。”
早有两个小厮应声去抬,季颂贤嘱咐一句:“小心些,这可是难寻的好物件,莫弄坏了。”
待小厮们将花抬走,季颂贤又劝季亿:“我知爹爹不乐意我嫁给成指挥使,可是,陛下已经下了旨,此事再无可能更改,爹爹就是再气也是没法子的,天长时久的,反而气坏了自己,倒不如看开些。”
季亿听的微微叹了口气:“我家贤儿这样的人物,爹原打算给你寻个好的,找个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的,哪里知道竟给那么个东西盯上了,早知如此,爹该早些给你订下亲事。”
季颂贤挽着季亿胳膊一边走一边笑道:“这事不怪爹,爹一心为女儿好,女儿心里明白着呢,说起来,爹不乐意我嫁给成指挥使也是怕将来他落不得好下场,可是爹反过来想想,女儿要嫁人,肯定不会嫁给平民百姓吧,爹寻的女婿定也为官,人在官场身不由已,谁知道谁哪日里就落得个什么罪名,成指挥使以后如何且不说,就算嫁给别人,难道就能保证一辈子顺顺当当的,就能保证不被人构陷?”
季颂贤柔声劝着季亿:“依着咱们家如今的样子,若是嫁世家,说不得过去了反倒被瞧不起,可要嫁寒门出身的官员,年纪轻轻又有才学的如今也不过六七品小官,女儿嫁过去还要替他操心应酬之事,时常得跟上司的夫人陪小心,伏小做低的,反倒不自在,可要是嫁给成指挥使,凭着他现在的权势地位,也只有旁人给女儿陪小心的,总归以后如何谁也说不定,倒不如取那现在能痛痛快快的好。”
她这番话说出来,倒真是将季亿的心结给解了。
季亿想了一时也笑了:“倒真是爹想左了,你说的是,不说旁的,就是爹以后如何也不知道,如今太后和陛下较着劲,爹是太后提拔上来的,如今又忠于陛下,将来若是太后得了势,恐怕你爹我也没什么好下场,可要是陛下得了势……唉,罢了,不提了。”
又走了一段路,季亿眯眼一笑:“好贤儿,你为你将来的女婿添好话,不想爹为难于他,可是爹好好的女儿就这么给了他也是不可能的,爹虽然想开了,可是该为难的还是得为难,他若是能生受得下去,便说明他看重于你,可是受不了,哼,心性也不过如此罢了,爹可得好好替你盘算后路。”
“嗯。”季颂贤听了这话满心的感动:“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以后不替他说话就是。”
父女俩说了好一会儿体已话,却见季缜急匆匆过来,一见季颂贤就轻松一口气:“妹子,快,作坊那边将你的书印了出来,才刚送了样本来。”
一听这话,季亿拉了季颂贤就走:“样本在哪里?我家贤儿写的书,咱们总得好好的拜读一下。”
季颂贤一行走一行想着她写的那书可是有关内宅争斗的,季亿一个相爷看这等内宅妇人看的书,会不会……越想越是脸红无措。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季缜房中,季缜拿出一册青色封面,上书暮春两字的递了过去,季亿手快的抢了,季颂贤在一旁解释:“因着这书内容太多了些,女儿才写了一册,后面还有两册正在写,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写完,只好叫作坊里先印了一册,瞧瞧好不好卖。”
季亿一行点头一行翻看,看了几页赞叹一声:“虽说写的是后宅之争,可是,可写的真真是极好的,其中后宅妇人一个个性子鲜活,且手段层出不穷,怪道前言只说后宅之争杀人不见血,却比旁处更加惊险,如今瞧来,竟比朝堂之争也不差什么。”
季颂贤微垂着头小声道:“自来后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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