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季亿进了乾清宫和庆丰帝谈了好些国事,又将各处事宜讲完,谈到泉州、广州等几处通商口岸,商量着该将关税变革一下子。
原不只大夏朝,就是前边好些朝代与国外通商设立关税都是出多进少。
便是本国往外贩卖东西出关的时候关税极重的,而国外往本国卖东西进关的时候关税很轻。
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有那样一种观念,便是不想叫本朝的好东西外流,设置重税,阻止本朝的东西卖到外头,而外头的东西可以随意在本朝买卖,因此才有了这样很奇怪的关税。
季亿原本也认为这是应该的,只季颂贤写完未来游那一篇后跟季亿和伍氏坦诚她自尽之时当真是到未来一回,得了许多本不该出现的记忆,如此,季亿就留心了,这些日子常常和季颂贤讨论一下未来的各项政策。
他想知道后世是如何治国的,又是如何防止贪污,如何进行治安,又怎样防止犯罪的。
当季颂贤提及后世那么些个国家都在海关增重税,别国流进本国的物品税收都很重,而本国出口的东西税收要轻许多时,季亿便表示不了解,然后,季颂贤便与他说了一些贸易顺差逆差之类的话,普及了一下后世最为普遍的贸易观念。
季亿一下子便警觉起来,后来又仔细琢磨了,觉得后世人的法子确实更为正确,这回子跟庆丰帝提起,便想改变一下关税。
庆丰帝想了好一会儿便想寻个海关试一试,想瞧一瞧如此税收是否能够好上一些。
君臣二人商量许久,待商量妥当了,季亿才起身再度给庆丰帝见礼:“陛下,晋阳公主要赐给臣一个侍女,只是陛下怕也知道臣那老妻最是容不下这个的,臣怕回去挨打,还请陛下自个收用了那个侍女吧。”
“晋阳是怎么回事?”
庆丰帝一听恼了,季亿可是他的重臣,他最烦也最怕的便是高太后一脉插手朝政,如今晋阳公主要给季亿送人,由不得庆丰帝不想的多些,他自然就想到是不是高太后要拉拢季亿或者怎么的,自然便很生气。
季亿摇头苦笑:“谁知道呢,老臣猜度着怕是因为昨儿夜里臣女关扑赢了晋阳公主,公主一时输不起,便想寻老臣的麻烦,这金陵城谁不知道老臣最是惧内的,公主旁的不送,偏送老臣一个侍女,还是那等年轻貌美的样子,老臣要真带回去,还不叫老臣的夫人给打个半死。”
季亿并不认为怕老婆便是丢人的事情,很坦诚的讲了出来:“老臣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等折腾。”
庆丰帝越发生气,一拍桌子:“晋阳如今越发的不像样子,罢,这事朕来与你做主,你且先回去,那个侍女朕自有地方打发。”
季亿谢过庆丰帝便出了乾清宫,他一出去,那个叫春娥的侍女就跟了上来,季亿并不理会她,春娥亦步亦趋的跟着,跟了没几步,魏牟便出来喊她:“你过来。”
春娥回头看了一眼魏牟,像是知道些什么一般,对魏牟微一行礼:“魏公公,公主唤奴侍奉季相,奴要跟季相出宫归家去,魏公公若有事,还是唤别人吧。”(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章 论证
魏牟心里这个气哟,心说这春娥还没得势呢便开始猖狂了,此等精明外露的女子最终也落不得好的。
他心里咒着春娥,口中却道:“陛下唤你过去有事情吩咐。”
春娥立时喜滋滋的,只说庆丰帝怕是要嘱咐她几句用心伺侯季相之类的话,便乐的跟魏牟走。
她前脚走,后脚季亿便出了宫。
这春娥跟魏牟进了乾清宫,先拜见庆丰帝,庆丰帝见着她笑了笑:“我听晋阳说你是她最得力的侍从,对你很是信重,你也最是忠心不过的。”
“奴当不得。”春娥心里美着答了一句。
庆丰帝一摆手道:“前些时候丛将军征战归来,丛将军一直为国征战,也没有顾及到个人婚事问题,到如今形单影只,朕有意赐婚,从各家闺秀中选了高家姑娘嫁与他为妻,又想一人服侍丛将军难免太少了些,又想寻可靠的人与他为妾,听说你又有才华又有能力,便想叫你与丛将军为妾,你可愿意?”
春娥立时惊呆当场,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那丛将军她是知道的,那可是个煞神一般的人物,原还听说过他常吃人肉,最是凶恶不过的,再加上高家姑娘那样一个妒妇,若真是给丛将军为妾,她如何能够在两个凶神夹缝中保全性命?这是要她死呢。
只是,庆丰帝都说了出来,春娥敢不从命。
她忍着惊惧伏下身拜谢庆丰帝:“奴愿意,谢过陛下恩典。”
庆丰帝一笑:“倒是个知情识趣的。如此,你且回去准备着,再过些日子朕叫人送你去丛将军府上。”
春娥又行了礼告退出去,一出乾清宫泪水就止不住往下掉,她快步往回走,走到那避人的地方躲起来狠狠的哭了一场,出来之后擦干净眼泪去寻晋阳公主。
春娥也不是傻子,到这里如何不知她竟是被晋阳公主给害了呢。
怕是季相根本就不想要她,又不愿意和晋阳公主一个小姑娘吵嘴,只得在陛下跟前说明。陛下为着不叫季相心烦。再加上气恨晋阳公主擅自作主给臣下赐美妾的行为,便将怒火发到她身上,将她给了丛将军那么个恶魔一般的人。
春娥回去,晋阳公主一见她就问:“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叫你跟季老头走么?”
春娥忍泪行礼:“陛下要将奴赐给丛将军为妾。叫奴回来收拾一下。过几日便去丛将军府上。”
晋阳公主一听大恨:“定然是季亿这个老东西在皇兄跟前说我坏话。”
她又看看春娥,仿佛什么再要不得的东西一般:“不过倒是便宜了你,丛家倒也不错。丛将军壮实,家里又富足的紧,也算给你寻了个好去处。”
春娥听的险些大哭出声,丛家是富足,丛将军多年征战得的战利品就不老少,怕是几辈子都花用不完的,可是,那也得有命去花呢,就丛将军那德性……
晋阳公主却偏不想这些,简直就拿着奴才的命不当回事,一时间,春娥冷了心,很是后悔那时候出头,结果竟将自己坑害到这种地步。
晋阳公主心下烦乱也不想见春娥,只叫她回屋里,待春娥回去,正休息的夏娥看着她冷笑一声:“如何,这高枝可攀好了?原我就告诉你别出那个头,你却偏偏不听,如今倒好……”
春娥也没心思和夏娥斗嘴,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夏娥知她心里定然不好受,撇撇嘴道:“有这功夫去哭倒不如多想想后路,丛将军是什么人想来你也知道,照我说,你过去了也别出头,就将头扎下去做鹌鹑,等着高姑娘过门,你就用心只管服侍高姑娘,旁的事情一概不管,高姑娘叫你做甚你便做甚,如此,才能保住你一条小命。”
夏娥最是个嘴硬心软的,虽和春娥不对付,可也不愿意看着春娥送命,便给她出了个法子。
春娥也素知夏娥最是有主意的,心下也有成算,听的不由痴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笑道:“你说的这个法子倒是不错,我去了且这么着,我一门心思为高姑娘着想,想来她也不会如何我,有她护着,我也能安生,等将来高姑娘生个一儿半女的,我也一门心思帮她养孩子,便是我老了,应该也不会落得多凄凉。”
“很是。”夏娥赞了一句:“你也不是那等愚的,莫再打旁的主意,老老实实才最是重要。”
不说这两人如何商议,却说季亿回家将晋阳公主要赐与他侍女的事一说,伍氏险些气的跳起来,在家里狠骂了一通,口中直道:“自己就是个最没刚性的,几辈子没见过男人的东西,上赶着送上门非得嫁过去,为此连公主府都不要了,为个男人给自己姥娘表姐没脸,满金陵城谁不笑话她,自己的男人讨小老婆也就是了,还想管到旁人的家事,难道还想全天下男人都讨小老婆?她就是有那个心思,怕也没那个能耐。”
伍氏骂晋阳公主的时候,正好季颂贤过来,听了没来由倒是笑了,过来给伍氏见礼后笑着夸了一句:“娘说的是极,晋阳公主就是想叫全天下男人都讨小老婆,那是真不成的。”
见她说的这样郑重,伍氏倒是有些意外:“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季颂贤拉伍氏坐下,笑着给伍氏一翘大拇指:“我觉得娘这样的才是最好不过的,管着爹不叫他纳妾,这才是对咱们大夏朝好,才是最给陛下效忠,才是有利于子孙万代的大德之人,像晋阳公主那等总想着给自己男人讨小老婆的,那是不想咱大夏朝得好,是想着祸国殃民。”
“哪里就那样了?”伍氏很不明白:“你说这话太过言重了吧。”
一时孙氏和陶氏结伴过来,听了也都跟着点头:“妹妹这话言重了。咱们家这样不纳妾侍通房的实属罕见,不过是我们女人一点子小心思,旁人都说我们家女人都是醋缸,偏生妹妹却说我们这等才是最利国利民的,好叫人不明白。”
季颂贤拉伍氏和陶氏坐下细声道:“两位嫂子坐,你们听我细细说分明,然后咱们再说娘这样的好是不好。”
伍氏点头:“你仔细说,我今儿也听听你这大道理,若果然有道理的话,谁再敢叫你爹和你哥哥纳小的。我当面啐他。”
季颂贤掩口轻笑一会儿才道:“说起来。还要从历朝历代说起,从来那等天灾**之时,比如说秦末的时候,因为战乱使得男儿多伤亡。那时候女儿多男儿少。为着生活好些男儿都纳小。这也是没法子的,总不能叫女人活不下去吧。”
“这倒也是。”伍氏点了点头。
季颂贤接着道:“可是本朝自开国以来一直风调雨顺又兼没有战乱,如此。按理说男儿和女儿应该是差不多的,这老天造人,自然有个男人就要配一个女人的,若是没有战乱,老天公平,自然数量一致,只是,甭管哪一朝哪一代,人们多重男轻女,好多人家生了女儿便直接溺死,生了男儿才养活,另外,那等穷困人家丢弃卖了的也是女儿,就此两点,本朝男儿比女儿多上许多。”
“这又干纳妾何事?”伍氏还有些不明白,不过孙氏和陶氏却直点头,想来应该想透一些事情。
“娘仔细听就知道了。”季颂贤笑道:“本来女儿就少,好些女儿还被家人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大夏朝文人又素喜狎妓,青楼到处都是,楼子里的女儿家没几个有好结果的,这些女子除外,再加上卖去为奴为婢的也多是女子,这些女子再除外,娘且想想,男人得比女人多出多少来。”
她不说倒没什么,她这般一说,伍氏都吓了一大跳:“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男人的确比女人多不老少呢。”
季颂贤也点头:“此等情况之下,本来一个男人讨一个女人为妻都是不够的,偏有好些人家男人不要钱似的往家里纳小的,一个男人七八个甚至十来个小妾通房,他们倒是得了好,可是,得有多少男人为此讨不到媳妇不能传宗接代,如此,咱们大夏朝得损失多少人口。”
说到此,季颂贤面色一正接着道:“那些讨了那般多小妾通房的,反倒没多少子女,盖因后院相争,妻妾相争,妾室之间相争,不知道多少如花女儿年纪轻轻就去了,多少孩子折在后院,这般算下来,大夏朝又损失多少人口。”
季颂贤一行一行数下来:“若人人都以纳妾为美,凡是有些闲钱的人家都养上许多小妾,多少年下来,富足的人家有儿有女,好些农人或者贫困人家连个媳妇都讨不上,一大家子多少男儿做了光棍,到时候富人越多,穷人越少,谁来种地,谁来做工,谁来打仗?一辈两辈不还看不出来,天长时久的,日子长了……”
她话没说完,伍氏倒是顺着她的意思想下去,越想越是震惊,直惊的面色都白了:“我的儿,没这般厉害吧?”
孙氏却道:“我想着妹妹的话很是,大约就是这样的。”
陶氏也道:“妹妹说的极是,我等竟然没想着,还是妹妹心思,想的多些。”
季颂贤低头有些好笑,她心里明白,其实没她说的那般严重,只是,季颂贤最烦那些纳小的,自然要往严重的说,且这样才能支持伍氏,叫伍氏正大光明且理直气壮的拒绝小妾,也叫季家人能有个最站得住脚的说法。
伍氏听得大笑,一拍手站了起来:“我这么些年竟是白活了,原不叫你爹纳妾,我心里还有些愧意,只说我这样的妒妇也只你爹那等老实心善的才容得下,如今,我可算明白了,我竟是为国尽忠呢,谁要再敢在我跟前为着这事叽叽歪歪,看我不拿老痰糊他一脸。”(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章 冬衣
孙氏和陶氏也都是一脸笑容,神色轻松之极,似是放下什么包袱一般,总归笑的很欢快,同时道:“再没想着竟还有这样的道理,也是妹妹这等识文断字又素有才能的才想得到,我们是再想不到的。”
陶氏也笑:“原我还说我读了多少书,素来比世人强一丁点,如今听妹妹一席话,我才知原是我自误了,我也与世人一般,只妹妹比旁的人都强。”
“倒真不是我夸。”伍氏越发的高兴:“你们妹妹原就比人强的,不管是样貌还是才学又有几个比得了。”
孙氏和陶氏也都笑着凑趣,娘三个将季颂贤几乎夸上天去。
季颂贤脸上带着红晕,羞道:“哪里有你们说的那样,也不过咱们在家里说说,出去再说这样的话,岂不叫人笑掉大牙,不晓得多少人得说我轻狂呢。”
她这般说,伍氏几个却是该怎么夸怎么夸。
实在是季家这些女人都几乎高兴坏了,她们也都是在这等三从四德的教育下长大的,虽比寻常女子好些,性子也开通,但每回出去宴饮听别人说起家里小妾通房,又说到季家的太太们如何善妒,管着自家男人不叫纳妾,尤其是季相一国重臣竟那般惧内时,心里总归是不舒坦的,似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不能理直气壮。
如今呢……
有了季颂贤这一番话,伍氏几个就可以心无负担的与人谈论纳妾之事了。
季颂贤也是挺欢喜的。她也一直寻各类的理由来支持伍氏。
实则,她实在喜欢季家,更喜欢她的母亲和嫂子们,只说伍氏几个那般的敢做敢当,那般的果敢坚毅,世上再没比她们更好的了,她也明白伍氏几个的心思,想了好些理由来支持伍氏,只都有些说不过去。
然后,季颂贤有一日突然想及后世所提的男女比例问题。便想到本朝也有这等问题。于是就从这个上头来寻理由,竟给她寻着了,虽有些牵强,可说出来也很有道理。一时也是能哄一哄人的。
等着伍氏几个夸完。季颂贤抿嘴一笑又道:“若是好些男儿都讨不着媳妇。天长时久的,指不定怎样呢,说不得这世道还得乱上一通。比如那等拐子拐了女童给人做童养媳的,抢了旁人的媳妇卖的,里头好些事呢,若真说起来,一时半会儿又哪里说得清楚。”
“很是,很是。”伍氏极力附和:“且等着我理一理这些事,你爹回来我与他说。”
说完话,伍氏喜滋滋的拉着季颂贤去菜园子里绑白菜去了。
天儿越发的冷了,菜园子里也没别的菜了,单只种了许多白菜菠菜韭菜等,白菜长的大了需要将叶子绑起来,如此才能长成一团,伍氏这几日就忙着绑白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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