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让冬蕗想起生前阿强对自己如何关怀呵护,以及死后阿强如何果断勇决地选择含笑面对死亡的回忆,以前她只记得阿强如何杀她,如何背叛她,从没想过这些,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苦苦要报的仇根本是一个不存在的梦。在这一念之间,本已聪颖的冬蕗悟破轮回,化为一缕青烟散去。
“音子——音子——”何健飞扑到她身边抱起她,见她左胸穿了一个大洞,很显然已经没得救了。何健飞只觉心如刀绞,眼泪夺眶而出:“音子……你……你答应我,不要死,不要离开我。都怪我……我不该把你拖入这个事件里。”
田音榛费力地伸出手来,温柔地抚摸着何健飞的头发:“天道轮回,不是你讲的么?师父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冤鬼路是因外人而起,必也要在外人身上结束。现在想来,你们当中只有我一个是外人,都怪我心思太过驽钝,没想到这一点,要不你们就不用费这么多曲折了。”
何健飞见她脸泛红霞,说话越来越急,知是回光返照,忍不住抱着她大哭起来:“你……你不要走,你说过要嫁给我的……你不能言而无信!你等着……我来……我来施法术救你!”田音榛听他说起往事,苍白的脸也抹过一丝更显苍白的潮红道:“别伤心!虽然我注定和你有缘无份,但是……上天能让我找到你,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我若是再奢侈,连天都不容我啦。我走后,希望能把我葬在这里,一来可以天天见到你,二来可以管管那些过路的鬼。”说到这里,不由剧烈咳嗽,又吐出两口血。何健飞死命闭着眼睛,可是仍然无法阻止泪珠的流下,此刻他只想化成飞灰跟着田音榛一起离去。田音榛急速喘了一口气道:“没用了,我该走了。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一直都没有勇气,但现在不讲,以后没有机会了。健飞,我……爱……”白皙的纤手悄悄地从何健飞手中滑落,搁在那块被血染红的土地上。一阵风拂过,樱花漫天飘了过来,清芬的香气笼罩了整个校园,那是祥和安宁的女神在挥舞着权杖。
少林寺门前。一个扎着高高的小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被一个小男孩挡在门前。
“你让开啦,我要跟方丈拜师学武功。”
“你学武功来干什么?你这么丑,人家见了你就跑,哪还有人欺负你。”
“我要抓鬼。”
“你快点走开,少林寺不收女的!”
“健飞,你又在欺负人啦。小妹妹,不用理他,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田音榛。”
“关于赤岗顶改名一事,经过全体讨论,一致认为阴霾已过,无需再取此警戒之意,为防灾祸又起,决定不用改回油岗顶,改名樱花路。”
——摘自九九年学生会笔录。
——你们这所大学有什么著名的景点啊?
——最有名的是一条名叫樱花路的小路。这条路樱花飘飘,是一大名胜。
——现在不是秋天吗?这么早就有樱花开了?
——因为这条路终年樱花不断,所以才取这个名。现在别称情人路了。因为好多恋人喜欢去那里。而且在那里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哦?什么传说?
——只要在那条路上说出那三个字,就可以获得永远真实的爱情。
——呵呵,听上去挺玄虚的。
——其实这条路还有一个别名,叫音榛路。
——什么意思来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
(全书完)
实体书 第二部 樱花厉魂(出书版)
樱花厉魂
第一章铜鹿舌
常晓君正在跟远道而来的同学悄声地谈话,两人很久没见面了,聊得也特别投契,外面的阳光还很晒,斜斜的光晕射了进来,给人一种很浮躁很郁闷的感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蝉的鸣叫声,懒洋洋的,叫得人不由得也萌发了睡意,天气已经渐渐进入夏天了。
“你最近有什么计划吗?”常晓君觉得口渴,先喝了一口水,正要答时,宿舍的门突然被撞开了,舍友小武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常晓君道:“最新消息……你被当选为宣传部部长了。”常晓君愣了一下,拿着被子的手有点颤抖,然后他马上醒悟过来,“嗷呜”大叫一声:“我终于当选了!我终于当选了!太好了,当选了啊!”他的同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道:“你疯了不成?不就是当选一个小小的宣传部部长吗?看你高兴得象中了几百万的大奖似的。”一直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常晓君的小武接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是还不了解我们学校吧。现任的学生会主席和副主席巩勇、刘灿利被认为是五十年来最杰出的学生干部,我们私底下都认为他们有可能成为第二代‘校园双雄’。你知道,校园双雄时代的那些部长们都凭着自己出色的能力和开创的局面奠定下不可动摇的地位,因此,想跟随他们步伐的人可多着呢,谁不想自己的名字变得金亮金亮的呢?”
“对!”常晓君兴奋地举起拳头,大吼一声:“我要把握时机……”一句话没说完,上面忽地砸下一个枕头,痛得常晓君大呼小叫:“谁,是谁……”他一抬头碰上了一个怒容满面的脸,顿时把话凝固在喉咙里,好象想起什么一样,尴尬地摸摸后脑勺笑道:“嘿嘿,徐传,我忘了你在睡觉了。”徐传怒气未消道:“我已经在睡觉前说了不下百次给你听叫你不要叫不要叫,结果你叫得象炸碉堡一样。这笔帐你打算怎么办呢?”常晓君忙道:“这个等我回来再说吧,我现在要去向主席报到。”说着就想往外溜,却给小武扯住道:“他们都去省上面开会了,你还是在这里多臭美一阵吧。
常晓君急中生智道:“那我自己去走马上任不行吗?”小武扯着他只是不肯放:“徐传你看他要溜呢,还不快下来打他?”正争执间,忽然有一个师兄摸样的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向他们宿舍里张望:“常晓君是住在这里吗?”常晓君象看见救星一样,忙道:“我是我是,有什么事吗?”那学生急道:“出事了出事了,学校图书馆侧的厕所后面发生山泥倾泻,目前还不知道有没有人伤亡,你快过去吧。”山泥倾泻?常晓君第一个感觉是想笑:“你不是开玩笑吧?厕所后面哪里有什么山泥,都是十米高的水泥墙啊,怎么会倾泻呢?”那学生道:“我也不清楚,但确实是发生了山泥倾泻,你还是快点去现场吧。”常晓君手足无措道:“为什么要我去现场?山泥倾泻又不是我弄的。”“咳,你不是新当选的宣传部部长么?”常晓君一愣一乍道:“是啊,山泥倾泻跟宣传部有关系吗?”那学生显然被常晓君气着了,把脚往下狠狠一跺:“是跟宣传部没关系,但是主席和副主席打电话来指名要你去,你就有关系了。”一听到是他们两个叫他去,常晓君当真是激动万分:“他们……叫我去,那我当然要义不容辞!”说完立即一溜烟地冲出去了。只留下那学生瞠目结舌地对小武道:“他的神经方面是不是有点……”小武忍俊不禁,“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对徐传道:“这小子命好,到底给他逃掉了。”徐传无奈地只好躺下来继续睡觉,蓦然间却发现摆在枕头边的护身符上闪过一抹妖异的光芒…………………………
常晓君的宿舍离图书馆比较远,所以等他赶到现场时,那里已经筑起了一道密密麻麻的人墙,喧哗声聒噪到耳朵都有点受不了,大家都在夸张地惊叫着讨论着,学生会的干部则在费力地维持秩序和保护现场,常晓君亮出了学生会工作证才得以挤进去。现场一片狼籍,到处都是砖和干硬的黄泥,跟这件事扯不上八辈子关系的组织部新部长赵亮也来了,他是土木工程系的学生,正在那里忙着检查事故的起因。
常晓君忙跑上去问道:“如何?有人伤了吗?”赵亮见是他,把眉毛一皱:“真是不幸,当时有三个学生在里面,被活埋掉了。”常晓君倒抽一口冷气:“活埋?那还有希望没有?”赵亮向那边努努嘴,沉重地摇摇头,常晓君这才注意到在那边躺着三具象兵马俑一样的东西,唯一可以辨认他们是尸体的是下方鲜红色的松软的泥壤。几名医学院的学生正在帮忙清理尸体上的泥土,对尸体作初步的保护和处理。
有人死了?这就意味着这件不能作为一般的事故来处理,毕竟校园里太平了好几年了,突然死人肯定对校园的环境会造成巨大的冲击,想不到自己一上任就碰上这样的事情,偏两位主席都不在,常晓君不由得一阵紧张,问道:“那你查出了事故的起因吗?”赵亮瞧瞧四周,将常晓君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常晓君奇怪地瞄向他:“不就是事故是怎么发生的吗?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吗?”赵亮急道:“就是因为这件事有古怪,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敢跟其他人说。我才刚听一个路过厕所的目击者说,山泥是突然倾泻下来的,就好象里面藏着几十公斤的炸药一样,水泥墙与其说是被山泥冲垮的,不如说是被震倒的。事前毫无任何征兆,左不塌右不塌偏偏塌厕所后面这一块,而且,最奇怪的地方不是在这里。你应该知道山泥倾泻形成的前提条件是什么吧?”常晓君点点头道:“这个肯定啦,首先一般是因为下过雨,泥土松软,在水的带动下,本来坡度比较斜,下面的石块无法承受上面的重量,于是……”赵亮摆摆手打断了他的叙述,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轻轻一捏,泥块登时成为粉状的碎末,在吃惊异常的常晓君面前簌簌地从他的掌心落下。赵亮道:“这就是整件事最古怪的地方,你有没有听说过干燥成这个程度的泥土还可以以这么迅猛的速度倾泻过来的?”常晓君早已说不出什么话,其实回答不回答都是一样,因为答案只有一个:没有。
二人正密密私语着,一个学生干部跑过来道:“两位部长,我们刚才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了一堆怪东西,你们快来看吧。”两人连忙跑过去一看,只见一个坑里躺了一堆生锈的玩意儿,常晓君拈起一个来看,掂了掂重量道:“是铜做的。”又用手去清理掉表面的泥土,上面清晰地雕刻了一个“”的符号。赵亮顿时吓了一跳:“那是纳粹的符号啊,德国什么时候打到我们这里来了?”周围的学生也吓道:“纳粹?”常晓君忙道:“不是,纳粹的符号方向是恰好反过来的,这个是代表佛界的号,我在很多寺庙里都见过。我想这些可能是佛教用品。”赵亮仍是莫名其妙:“那么是谁埋这些佛教用品在这里的?难道说是这些东西导致了山泥倾泻……唔,好象不可能。”常晓君道:“我们这些外人不要乱猜了,还是请点有知识的人过来说吧。”说着,对旁边一位学生道:“劳驾,帮我去宿舍喊一个徐传的家伙过来。”又笑着对赵亮道:“这个徐传,嘴里很有一套,估计是家里笃信佛教的原因,从小就受熏陶,应该会知道这个吧。”
二人又闲聊着怎么善后的事,不多久,徐传就过来了,远远地就朝常晓君笑道:“我料到你一定会叫我来的。”常晓君奇怪道:“为什么?”徐传笑而不答:“你叫我来干什么呢?”赵亮见他理着一个分头,又浓又密的头发舒服地摆在两边,,一身悠闲的便装,不禁疑窦重生,对常晓君轻声道:“你说他懂佛教?”常晓君还未来得及答话,徐传耳朵尖,已经听见了,笑道:“难道佛教的就一定要光头再加上袈裟?”常晓君也笑道:“他对风水八卦等还是有一定研究的,你就放心吧。”赵亮顿时啼笑皆非,心里嘀咕道:这年头骗钱的算命先生可真多。
常晓君拈起一个铜东西笑着对徐传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如果你能猜得出来这个是什么,我就送给你。”徐传道:“就算我认出也不要,你给我的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边接过来看时,早已面色大变,一把揪住常晓君,厉声喝道:“你从哪里弄来这件东西的?”常晓君被他的反常举动吓了一跳,忙道:“不……不是我的……是我们从这现场挖到的,我们不认识这个东西,所以叫你来看看。”徐传仍不肯放手道:“你就发现一个吗?”常晓君一指后面道:“还有一堆……”徐传看到身后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几排铜东西,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放开常晓君,脸色凝重至极。
常晓君和赵亮惊诧地对望一眼,常晓君小心翼翼地问道:“徐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不妥吗?”“恩。”徐传把玩着那个小小的东西道:“这是‘铜鹿舌’,是以纯铜为材料铸成鹿舌的样子,在我们法术界中是专门用来镇压厉鬼。因为它的镇压力非常厉害,远远超过其他同门法器,所以我们并不轻用,一般只用一只就够了,就算是冤屈非常的大厉鬼,也就用三只。实在是遇上了百年冤魂,凶残无比,也有规矩是不得超过五只的。”赵亮和常晓君同时心神一凛,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那堆铜鹿舌,密密麻麻的古铜色瞬时花了二人的眼,粗略一算,居然有一百多只。徐传紧盯着两人脸上的惊惧神色道:“我可以下定论,这件事根本不是山泥倾泻,而是这些法器的缘故。我想,这里一定曾经发生了什么事,而现在,这些铜鹿舌已经无法镇压它所要镇压的东西了,非人类的力量推翻了法器,造成了这次的灾难。”说到这里,徐传突然深有用意地瞧了常晓君一眼,慢慢道:“叫你们主席回来吧,告诉他们,几天内,校园里必定会出事,必定!”
常晓君这几天又喜又怕,喜的是终于可以见着两位心仪已久的主席,可以在他们手下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怕的是怪不得老人们常说:“老屋子里有邪秽。”他是有作心理准备的,上这所号称历史悠久的大学,没准哪天会碰上什么希奇古怪的事,可是他实在是没想到,对付的竟然是连一百只铜鹿舌也镇压不住的厉鬼,到时自己都恐怕有性命之虞啊。
不仅常晓君心神难定,学生会主席巩勇比他更加焦头烂额,在大会场上接到电话,刚“喂”了一声,手机里面立即传出赵亮神经质般的大吼大叫:“有鬼呀,主席!有鬼呀……”饶是他反应灵敏,手机挂得快,还是惊动了整个会场乃至主席台,霎时千万道目光一起向他注视过来,尴尬得他直想在地上挖一个洞钻进去。及至知道那匪夷所思的原委后,巩勇估计整个学生会已经乱成一团,自己不得不要即时处理,想到这里,他白了旁边幸灾乐祸一直在强忍笑意的副主席刘灿利一眼,低声道:“跟我来。”二人一同悄悄退出会场,刘灿利终于忍不住笑道:“到底怎么回事?”巩勇道:“你还笑得出来呢,这下学校可真出了事了。”当下把山泥倾泻的事讲了一遍,刘灿利沉吟半晌道:“我估摸着肯定不是那回事,事情才发生不到半天,调查也没这么快可以完结的,多半有谁又在制造谣言,惟恐人心不乱了,可是赵亮也不是刚进学生会的人了,竟就这样给唬住了。”巩勇道:“如果真象你说的那样,那这个散步谣言的人当真本事不小,我觉得这事没有这样简单,里面还大有蹊跷,学生会想必已经乱成一团了。再这样下去,学校就有插手的理由,我必须回去一趟。”刘灿利吃了一惊道:“你回去?那这个会怎么办?”巩勇突然神秘莫测地一笑:“废话,当然是你留下继续开了。”
等到巩勇赶回学校,情势果然不出他所料,学生会早分裂为两大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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