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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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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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叶青双腿因疲老而微微颤抖,上下眼皮像沾了树胶似的沉重,便行礼退下。

    姚长雍静坐思忖,其间巫秀来问是否用晌饭。屋内静悄悄的,巫秀几乎要怀疑姚长雍是否仍在室内了。姚长雍捉笔写了一封信,言辞恳求,半点没流露出已知慕容七姑娘逃婚之事,只求慕容王府再做周旋。整封信里,他只表达了一个意思:不择手段地阻止姚莹莹进宫。

    就在巫秀准备破门而入时,姚长雍忽然沉声唤道:“巫秀,你进来。”

    巫秀绷紧的脊背放松下来,姚长雍话音方落,他便推开门,神色犹带一丝紧张:“四爷,锦屏姑娘传了晌饭,问是在镜春苑用,还是在镜明院用?”

    “老太太可曾用饭?”姚长雍好笑地问道,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做那女子之态,无法可施便只会偷偷地哭么?至于急成这副模样!

    巫秀定定神道:“属下未曾问过锦屏姑娘。”说着边唤锦屏进来,边偷觑姚长雍的脸色,见姚长雍神色冷静如常,猜着他定然已想出解决之道。

    祝叶青不受召唤突回梁州,姚府主母病倒,大掌柜与姚长雍关门密谈,荣禄堂和镜春苑得脸奴仆们知姚家发生了大事。巫秀不懂权术,但跟在姚长雍身边多年,对府中的一些风向还能看懂几分。

    巫秀把姚长雍的话重复一遍,锦屏回道:“回爷的话,老太太还不曾用饭,玛瑙姐姐正在劝解。”

    姚长雍点点头,对锦屏此刻关注荣禄堂的消息很满意,说道:“把我的份例传到荣禄堂,我和老太太一起用饭。其他院子里的人不要惊动,若是有人来问,锦屏,你只管说是大姑娘受了凉,老太太不虞,至于祝大掌柜为何回府,自是为金玉满堂而回府。”

    锦屏识趣地应下。

    贺世年从蜀味楼到姚府时,姚府已恢复一片平静。贺世年找到祝叶青时,祝叶青正在呼呼大睡,他犹如吃了颗定心丸。祝叶青既然睡得着,那说明姚府的天不会塌下来。

    直到傍晚祝叶青才缓缓醒转,贺世年亲自端上汤药,祝叶青戏谑道:“贺兄弟忒客气了。”

    “祝掌柜,今儿的我不是来和你打口水仗的。先吃药。”贺世年黑着脸,药碗朝前递了递。

    祝叶青这一觉睡得不安稳,但没有好身体就没有好精神,没有好精神脑子就不灵光,因此,他一口气喝掉汤药,极为认真。贺世年待他略作梳洗,便开门见山地打听祝叶青回来的缘故。

    祝叶青于贺世年有引导之恩,虽说贺世年的年龄比他大,但他可不会因此念情,贺世年心下气愤,可自从他父亲怕事偏安一隅之后,他在主子面前便渐渐失去了存在感,又曾经做过背叛姚府的事,祝叶青对他有所保留也是应该的。

    可祝叶青的隐瞒却越发让贺世年认定,这回的事非同小可。

    “是我不自量力,好,我不问了。若是大掌柜有用得上世年的地方,还请直言不讳!”贺世年诚恳地望着祝叶青。

    。。。

第308章 请缨

    祝叶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正要说什么,忽听门外传来姚长雍的话:“贺掌柜这话正中我的下怀。”

    祝叶青和贺世年闻言,纷纷起身行礼。

    姚长雍摆摆手:“祝大掌柜,你身体还没恢复,还是去床上躺着的好,正好将大姐儿的事跟贺掌柜讲一讲。”

    祝叶青和贺世年两人俱是惊讶。

    姚长雍泰然自若,胸有成竹。

    祝叶青脱口道:“难道四爷已想到应对之法了么?”

    姚长雍蓦然一笑,并不答话,但看他神情轻松,祝叶青脸上也露出舒缓的笑容。

    而贺世年见两人打哑谜,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似的,依这两人的对话,似乎姚府遇到的这个难题与姚莹莹有关,且还需要他在其中周旋,这让他跃跃欲试。

    祝叶青不再卖关子,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只说了姚太后懿旨的这段,至于姚长雍戴绿帽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姚长雍目光幽深,肃然道:“我记得大姐儿曾将画评送给稻香里的黄姑娘借阅……”

    祝、贺二人双双惊愕地愣住。

    ……

    金穗在听到姚太后下懿旨点明让姚莹莹参与选秀,已是在五日后。消失五天的贺世年去姚府接过一回懿旨后,回到蜀味楼。金穗惊愕地跟贺世年核实消息的可靠性。

    贺世年的脸色复杂难辨:“确实是我们府上的大姑娘要参与选秀。”他瞥了金穗几眼,眸光闪烁。

    金穗又惊又奇:“太后怎么会晓得大姑娘?”还有。贺世年怀疑的目光是怎么回事?她跟伯京的任何人可都没有关系或联系。

    贺世年犹豫几番,大致讲了下姚莹莹被选入宫的经过,言罢,他拧眉看着金穗。语气带着一丝严厉:“我听说,大姑娘曾借给姑娘一本书,叫做《汀兰阁主拙见》。不知黄姑娘是否还有印象?”

    金穗惊怒交加,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眉尖轻蹙,眸中染上怒意:“我确实是见过大姑娘的画评,还曾用大姑娘的画评应付明德女学堂的入学考核。可是,我从未将这本书借给别人传阅,就连我身边的丫鬟都没有看过。且在入学的第一天,我便将书还给了大姑娘。贺掌柜可向大姑娘求证。再者。我与冀州的柴府从未有过任何联系。贺掌柜。怀疑我要有证据!”

    贺世年轻轻松口气。声音稍微软化:“我知晓黄姑娘的为人,也信黄姑娘。可姚府里,大姑娘是老太太心尖上的肉。懿旨已下,再无回旋的余地。老太太现如今正在气头上,不知是谁要污了大姑娘的名声,定要揪出那捣鬼的人。也是怕伤了与黄姑娘的情分,因此才叫我悄悄地跟黄姑娘打听。既然黄姑娘说问题不是出在你这儿,我便回了老太太。”

    他口中说信任金穗,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和犹疑。

    金穗心底冷哼,恐怕一日不揪出那弄鬼之人,她的嫌疑一日不能洗清。姚老太太对她的信任真是比纸还薄。而这位贺掌柜,与她相识不过数月。恐怕越发不信任她了。

    她可以清者自清,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再轻蔑地面对姚府中人。但人家都怀疑到她身上了,且是关乎姚莹莹名声、性命的关天大事,她岂能坐等姚府查清罪魁祸首时再为自己洗刷冤屈,那她还不得憋屈死!

    况且,与姚府的关系也不允许在这时候出岔子。

    金穗深吸一口气:“贺掌柜,我与大姑娘有三四年的情分。初时一同入学堂,后来大姑娘满学回家,我和二姑娘继续同窗三年。大姑娘和二姑娘无论是在学堂,还是在学堂外,对我多有维护。老太太不仅教我规矩,还像亲祖母一般爱护我。我爷爷和姚公子是生意上极为互相信任的伙伴。如此种种,我再怎么狼心狗肺也不会陷害大姑娘!贺掌柜想想,我有什么理由要害大姑娘?”

    “黄姑娘,先莫激动。我晓得黄姑娘是良善之人,我曾亲眼见黄姑娘扶起街上摔倒的老媪,绝不会不会做出伤害大姑娘的事。可是,黄姑娘,毕竟你爹娘的仙逝与四爷有关。这是不能否认的……”贺世年拧眉说道,却在金穗越见严厉的目光下,说不下去了。

    他十分心虚,金穗爹娘的死不是他造成的,却与他有间接的关联。

    金穗听后大怒,眉梢挑起,十分怒火压下七分,厉声打断道:“贺掌柜!说话请注意分寸。我娘亲是自请沉塘,死得干干净净。我爹爹是殉情而亡。且姚公子曾救过我的性命,我与姚公子早已无冤无仇。”

    贺世年眉梢一动,姚长雍救过金穗的性命?

    怔了一瞬,他很快反应过来,接了话,语重心长道:“我信黄姑娘,可别人未必信啊!”

    “清者自清,我自会跟姚老太太道明我的清白,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可此事一日不澄清,我希望姚府不要妄自揣测,以免放过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凭着姚公子的能耐,应该能很快查到是谁造的孽吧?”金穗无奈地道,她也只能凭着一张嘴分说罢了,而且姚莹莹确实曾将画评亲手送给她借阅。

    她恍惚记得,她兴奋地告诉过姚长雍。

    贺世年则叹道:“恐怕黄姑娘得委屈一段日子了。这段日子老太太要静养,黄姑娘未必有机会见老太太。”

    “大姑娘的书册只会在闺中传阅,查起来并不难吧?”金穗颦眉,看向贺世年。

    贺世年道:“正是因牵扯到千金小姐们才不好查。我们四爷可是公子。”

    金穗可不想多被冤枉一日,顺口道:“这有什么难的,大姑娘认识的千金小姐们,横竖不过是明德女学堂的那些。我和二姑娘若一同打探,未必查不出真凶……”

    “我说黄姑娘心善,黄姑娘果真急人之所急,既然如此,这件事不如黄姑娘去跟老太太请了来,正好让老太太去了疑。”贺世年打蛇随棍上,不容金穗后悔便这么说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急切,似真在为金穗着急。

    金穗细细打量他两眼,看不出什么,她暗自懊恼,怎么就随手接了一块烫手山芋?这贺世年,不会是耍着她玩吧?可细观他神色,却又瞧不出什么。

    一时,骑虎难下。

    沉默片刻,金穗没接到贺世年的台阶,只得道:“姚府顾我黄家良多,我也希望暗害大姑娘的人早早落网,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力。”

    贺世年松口气,坦诚笑道:“黄姑娘这样想最好。黄姑娘莫怪我,我是为黄姑娘着想,蜀味楼我经营了数月,不仅是黄姑娘的心血,也是我的心血。我希望能如约定的那般,在蜀味楼做足两年的掌柜。而黄姑娘主动承担查访暗害大姑娘的人,既能获取老太太的信任,又能不让蜀味楼的生意受到负面影响。”

    贺世年大大方方地承认给她下了话套,而且说明是为她好,她反而不知说什么了。

    金穗在贺世年的建议下,第二日便求见姚老太太,但姚老太太以繁忙为由拒绝,第三日以身体不适为由拒见,第四日上,姚老太太松口。

    姚老太太面色无光,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两鬓白发斑斑,但她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金穗思及姚老太太先前的慈爱维护,冬送大氅,夏送锦缎,嘘寒问暖,一时有些心酸。

    姚老太太照着原来的旧例寒暄,金穗问了安,直言道:“老太太,大姑娘的事儿我略有耳闻。我在大事上使不上力,但请老太太允许我查出那罪魁祸首。”

    这本是姚府的事,金穗要查,自然得先跟姚老太太打招呼。

    姚老太太微微吃惊,继而露出一丝笑容:“黄姑娘还小,宫里的事没有什么罪魁祸首的。”

    “老太太,”金穗脸红了一半,“我哪儿敢往宫里伸手,我是说我要将传出大姑娘画评的人揪出来给老太太出气。”

    姚老太太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敛了笑,叹息道:“原来你也晓得了。是长雍让你去办的吧?你别听他的,你小姑娘家家的,待在家里才让人安心。”

    金穗急道:“老太太,不是姚公子的吩咐!是我偶然听贺掌柜说露了一句话,追问之下才知晓原来与大姑娘的画评有关。看过大姑娘画评的人多是明德女学堂的闺中千金,因此我才会自请去查祸首的。”

    “罢了,难为你有这份心,随你们去折腾吧。也不能让你冒险,就让真丫头给你做个掩护。她没心没肺的,这些日子见莹丫头不好,日日守着她哭,正好给她找些事情做。”姚老太太气得伤了肝肺,说过几句话便有些气喘。

    金穗黯然道:“谢老太太体谅。我去汀兰水榭看望大姑娘,不多打扰了。”

    “去吧,多和她说说话。”

    金穗退出荣禄堂,走到后花园里,恍然意识到,姚老太太方才那副模样哪里像是怀疑她的样子?她一跺脚,竟又被贺世年耍了一把,这人着实可恶!以后再不可信了。

    。。。

第309章 规劝

    汀兰水榭里依然是鸟语花香,水边幽兰随风摇曳,湖中鸳鸯戏水,白鹤慵懒地梳理羽毛。(百度搜索更新更快。。)看起来与平常并无不同。

    守门的婆子看见金穗逶迤走来,正要见礼,金穗摆摆手,声音轻得似乎怕打破了这片静谧:“大姑娘在么?”

    “大姑娘在卧房里,二姑娘陪着大姑娘呢,黄姑娘来得正好,还请黄姑娘多劝劝我们大姑娘和二姑娘。总这么哭可不成。”那老婆子叹着气说道,脸上挤出一丝笑来。

    金穗眉尖微蹙,这样可不好,连守门的婆子都知晓姚大姑娘对太后懿旨不满,若是传出府外,定是一桩事儿。

    当下也没问老婆子姚莹莹的情况,示意她继续守门,让晓烟留在门口,只身过桥穿廊,行至东稍间外,廊下有抹粉红的影子在啜泣垂泪,因不敢哭得大声,哭声压抑低沉,反倒越发让闻者觉得可怜。

    金穗轻咳一声,那影子吓得肩膀一个颤抖,惊怔扭头才知是金穗:“黄姑娘……”

    “秀兰,你怎么在这儿哭?你姑娘有人伺候么?”金穗颦眉问道。

    “黄姑娘来了。姑娘身子不好,在床上歪着,二姑娘陪着。黄姑娘与我们姑娘交好,得劝劝我们姑娘,姑娘这几日吃不到两碗饭,身子越发虚了。二姑娘劝不过来,眼睛都哭肿了。”秀兰随便抹了两把泪痕,乞求地望着金穗。

    金穗温柔道:“我就是来看望大姑娘的。你去问一句,大姑娘方不方便见我。”

    秀兰勉强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回了姚莹莹后,出来对金穗道:“二姑娘请黄姑娘入内。”

    姚莹莹竟连话都不肯说了。

    金穗叹息一声,由秀兰引路进入室内。姚真真泪眼朦胧地在门口迎接,六神无主地道:“黄姑娘你可来了。我说话大姐姐不愿听,黄姑娘来劝劝吧。好歹吃些饭才成啊,再这么拖下去,身子都要垮了。”

    金穗拍拍她,越过姚真真,只见拔步床上,姚莹莹半靠在软枕上,神色憔悴,形容枯槁,听到动静。扭头望了一眼金穗。眸中竟有心如死灰之感。

    不等金穗来劝。姚莹莹轻扯脸皮,干巴巴地笑道:“黄姑娘,不须你劝我。接懿旨是我自己向老太太求的,不甘心也是我自己的。总不能让老太太一把年纪反倒为我这个不孝的重孙女而遭罪。我自己想通就没事了,且先让我清静几天。”

    说着,姚莹莹干涸的眼底流出两行清泪来。

    金穗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手,静静地凝视,一时无言,沉默地为她擦去泪水。

    半晌后,姚莹莹的泪水流干,姚真真和秀兰各自寻个地儿去哭了。金穗这才轻柔地开口:“大姑娘,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明年三月选秀,这还有大半年的时间筹谋,你要相信老太太和姚公子定能找出解决的法子,再不济,还有慕容王府。有句话说,人生无常。不只是说人在顺境里偶尔触礁碰到不顺的事儿,反过来说,也有人在倒霉时巧遇转机的意思。”

    姚莹莹是个孝顺的孩子,求过一回姚老太太,姚老太太虽心疼她,却束手无策,一度提出让她诈死逃离梁州的主意,但她不欲让家族为难,她若“横死”,这选秀的人选必定得落在姚真真身上。与其让姚太后几年后谋算单纯的姚真真,不如她自己接下这份罪孽,她不求能在宫内有番作为,只求可以让姚家族里的其他女孩子不受这份罪。

    只要她不死在宫里,姚太后就没有借口再祸害别的姚家女。

    姚莹莹听了金穗的话并不放在心上,只苦笑道:“这都是命。”

    金穗却生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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