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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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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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穗轻轻摇头,对抿着嘴角、面朝窗外的姚莹莹道:“有大姑娘助手,这件事儿就更好办了。我这就和二姑娘下帖子,以我的名义最好,反正二月里蜀味楼开张时,我已让丫鬟们放出话,会再请好友到薰衣草农庄赏花,正是便利。”

    姚莹莹神情缓和下来。素手取来一把小金剪,从窗口探出半截身子,剪了一朵芙蕖插在桌上梅瓶里,微笑道:“方才我吓着你们了吧?我也觉得我这几日脾气变得怪怪的。都控制不住自己。罢了,不说了,也许过几日我就好了。这回的事儿与黄姑娘完全无关,多谢你为我奔劳。”

    “大姑娘说的什么话?我为大姑娘奔劳是为我自己的心,与大姑娘无关。”金穗亦是含笑,姚莹莹心中的结是她自己结的,须得她自己解开。旁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也只是在影响她打开心结的时间而已。

    姚真真忍不住道:“大姐姐,无论怎样,我是站你这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只想要大姐姐开心。”

    姚莹莹眸中星光璀璨。感动一闪而过。却是雍容地笑道:“你一天不知要表白多少回,我耳朵都长茧了。多大的人,羞不羞?”

    姚真真脸颊染晕。羞涩地拽她袖子。

    金穗羡慕地望着她们,姚莹莹被点入宫是不幸,但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围着她打转,拼尽一切化她的不幸为幸。姚府的人在内部可能有些分歧,但对外时却是一致的。这一刻,她突然无比想念黄老爹。

    姚莹莹瞥见金穗的目光,突地心生感慨,金穗一样是失怙,可家中只有个爷爷庇护,她照样活得多姿多彩。亲人惜她如命,朋友尊她敬她,连她这样连州府的千金都看不上的人,都不知不觉地和她做了朋友。人家可比自己悲惨多了,一度病得差点去了命。

    而自己有比她多的亲人,比她多的朋友,比她多的富贵和地位,不过是入宫选秀,结局还不一定,如此要死要活,是不是有些无病呻吟了?

    姚莹莹想的越多,心态便越端正,及至金穗告辞后,她脚步轻快地提裙摆,小跑步到荣禄堂。

    玛瑙见姚莹莹与前些日子大为不同,暗暗吃惊,思及姚老太太正在接见的人,脸色又黯淡下来,小心翼翼地问:“大姑娘是遇着什么喜事了?”

    “喜事没有,心情好罢了。老太太有客人?”姚莹莹笑嘻嘻地问道。

    几天来丧着脸的人突然多云转晴地对她笑,玛瑙心脏噗通一声吊了起来,越发小意:“这一会子正在见客,要不,大姑娘先歇歇喝口茶?”

    “罢了,我要坐下来的话,劳师动众的要人伺候,我先去外面花园转转,一会子老太太见完客,你再使人来叫我。”姚莹莹笑盈盈地说完,转身去了花园。

    玛瑙一怔,赶忙拽住秀兰,小声问道:“大姑娘怎么……?”她目光复杂地看向姚莹莹的方向。

    秀兰亦小声道:“我也不晓得是怎么了,早上和黄姑娘、二姑娘关在屋子里商量事情,黄姑娘走后,姑娘就这样了。”

    “你盯紧点,莫让大姑娘独处。”玛瑙连忙提醒道,眉梢紧紧蹙着,百思不得其解。

    秀兰连连点头,姚莹莹情绪起伏不定,她也心慌慌的。

    姚莹莹在花园里转了一圈,手上提着篮子,装了一篮子的各色鲜花,没有走远,竟又走回荣禄堂外,适逢四个老嬷嬷朝外走,由玛瑙亲自相送。

    姚莹莹在镂空的影壁后问秀兰:“这四个老嬷嬷衣着行动照着规矩一板一眼的,与我们府上的不同,我瞧着面生,你可曾见过?”

    玛瑙没有将她们送出府外,而是送到后院去安置。姚莹莹越发奇怪了。

    “姑娘,奴婢也没见过呢。回头待奴婢打听打听。”秀兰摇摇头,轻声对姚莹莹道。

    姚莹莹“嗯”了一声,想了一瞬没想出结果,便先丢开,去见姚老太太,这个时辰是姚老太太教导她的时间。

    隔了一天,秀兰从照顾老嬷嬷们的小丫鬟那里打听出一点消息,报给姚莹莹:“是慕容王府养的嬷嬷。许是来给姑娘们教规矩的。”

    姚老太太在赖娘子来时,便客气地请求慕容王府送几个嬷嬷来教导姚莹莹姐妹的规矩,秀兰只以为是应了姚老太太的请求。

    姚莹莹却冷然一笑,姚府上什么样的嬷嬷没有,不过是因为他们家的女孩嫁的不是王爷府,规矩要求没那么严,才会没拿出宫中的嬷嬷,与赖娘子说的那些不过是场面客套话罢了。

    秀兰不知其中就里,只是看姚莹莹的表情,少不了与她有关,再联想那四个嬷嬷的身份,顿时了悟,后悔得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子。

    姚莹莹道:“这事儿恐怕还有内情。你别管了,改日我寻个机会问老太太。”

    秀兰脆声应了,心下却是忐忑。

    姚莹莹自从跟姚老太太学习,亲热了许多,她来问,姚老太太犹豫一瞬,便愤愤地将实情告诉她。原来是姚太后要送嬷嬷来教她宫中规矩,慕容王府抢先下手送了四个嬷嬷来堵姚太后的嘴。

    姚老太太担心姚莹莹情绪不稳定,见了这四个嬷嬷勾起她的伤心事,便没有说明,只是仍旧养着,况且,姚莹莹从会走路起便在学规矩,这些个刻板的嬷嬷教出来的人有多刻板,她是知晓的,自然不希望自己的重孙女被教成个木头人。

    “你就当是摆设玩意儿,莫去管她们。跟着我学便够了。”姚老太太愤愤然完了,不忘安慰重孙女。

    姚莹莹偎在她怀里点头。

    赏花会的那天早上,金穗来接姚真真同去,姚莹莹却说:“黄姑娘,你的心我领了,但不能让人看出你在查这件事。还请你先行一步,我和真真随后来。”

    “大姑娘,你也来?”金穗吃惊地问,继而喜色蔓延,她看得出来姚莹莹想开了什么,周身笼罩的冷漠气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素日的温婉从容。或者,她比以前越发从容镇定了。

    姚莹莹自我嘲谑道:“我自己的事情,能得你和真真相助是我幸运,没道理让你们奔波,我却袖手旁观。我也想瞧瞧,到底是谁想要置我于死地。”

    金穗思忖片刻,说道:“那好,我那个庄子很漂亮,大姑娘正好散散心。”

    金穗先一步到达薰衣草农庄,安排完一应接待事宜,时辰尚早,便和珍眉在花田间悠然散步。珍眉从对种花一无所知,到说得头头是道,金穗觉得她站在花田间,整个人都散发着花香的味道。

    看来,她为珍眉选择的路是对的。

    珍眉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既是主仆,又是玩伴。且金穗刚来那会儿对这个时代奴隶的定义了解得不够深,一直把珍眉当做小妹妹看待。及至到了楚王府才知道,哦,原来奴仆是这个样子的。

    她没办法硬生生地让好好的珍眉扭曲成月婵的翻版——唯主人的命是从,几乎没有自己的思想。所以,她狠心地将珍眉放逐在花田里,希望能保住珍眉的那份纯真。而现在珍眉根深蒂固地对金穗忠心的思想没变,但人却是比月婵、晓烟那些人更张扬一些。金穗也将这份忠心,当做亲人、朋友、姐妹之间的忠心,对于从小没有父母的珍眉来说,金穗确实是她最亲的人。

    不过,珍眉现在有个干娘了。

    珍眉拉着金穗在花田小路上跑了两转,金穗今日特意换了外出的衣服,她还没怎么样,珍眉却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喘气,笑道:“姑娘,你体力咋比我还好啊?我还以为你成天坐在马车里,走路有人扶着,定是不如我呢!”

    这话也只有珍眉敢跟金穗这么说。

    金穗拍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淡定地道:“你说的是我么?我既非金枝玉叶,又非白发老媪,走路是用我自己的腿走的。”

    ps:

    修了下第306章,第307章,第308章,三章,祝叶青是“二掌柜”,不是大掌柜,已经改正,已看过的亲不用回头看了,只是跟大家提一声,免得大家因为人物身份无端变化而奇怪。

    。。。

第312章 花田

    顿了顿,金穗摇摇头,啧啧两声,说道:“倒是你,可得多练练了,才跑两圈就累成这样儿。(思路客。)脸蛋儿一捏一把肉,你啊,过得太安逸,仔细吃成小肥婆,将来没婆家要,那时候再着急,可就晚啦!”

    珍眉颇为无所谓地一笑,金穗无奈,只得点点她的小鼻子。

    珍眉缓过气,从随身的斜挎包里摸出一张棉布,展开来有床单大,铺展在花间绿草地上,带点婴儿肥的小手仔细在棉布上铺平。

    金穗抹平四个角,和她一同躺上去,双手枕在后脑勺下,望着蔚蓝的天空,舒服地叹口气:“真怀念以前我们一家人去赶庙会的情景,也是这样的一张布,我们一起坐着吃油盐玉米饼。”

    珍眉微微而笑,缄默片刻,才轻声问道:“姑娘,现在的生活不好么?”

    “也好啊,只不过,以前有以前的珍贵,现在有现在的好。各有各的好吧;,也各有各的不好。”金穗莞尔笑道,穷时的生活比较单纯,但那时候连吃顿饭都要一颗盐一颗盐地计较,甚至会有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担忧,绞尽脑汁地弄粮食,与天斗;而富庶的时候,自有为了保住富庶的殚精竭虑,与人斗。

    相对来说,与人斗比与天斗更有保障。金穗这几年打理农庄,见过不少因为天荒而流离失所、粥儿鬻女的事,贫贱能见真情,贫贱亦能见绝情,因人而异罢了。

    两人信口聊了会儿天。太阳升起来,空气变得燥热,晓烟四处找不见金穗,急得站在田埂上双手拢成个喇叭花状。大喊:“姑娘!姑娘!”

    金穗和珍眉相视一笑,原来晓烟就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珍眉调皮地朝金穗眨眨眼,做出个嘘声的动作。

    金穗好笑地蹙眉,也就真不做声,任由珍眉蹑手蹑脚地绕到晓烟身后,还没等拍她肩膀吓她,晓烟竟蓦地转身扮个鬼脸,倒是吓了珍眉一跳。

    珍眉拍着胸口,被抓个正着没着恼。反而笑嘻嘻地问:“晓烟姐姐怎么晓得我在后面?”

    晓烟气得头顶冒烟。双手叉腰指指地上的影子:“我耳朵背。眼睛可不瞎!”

    珍眉皱皱鼻子,挑挑眉,讪讪地笑了笑。

    金穗适时地站起身。笑问道:“是不是来客人了?”

    晓烟冲珍眉哼了一声,明亮的眸子里带着宠溺。前些年金穗身边的丫鬟只有楚王府来的四个和珍眉,而珍眉年纪最小,她们少不得都让着她,她和珍眉两个最为活泼,时常打打闹闹的。

    “是的,姑娘,凤尾街的张姑娘到了。”晓烟和珍眉挤眉弄眼完,正儿八经地回答金穗的话。

    金穗便往回走:“既然张姑娘到了,其他姑娘们也该来了。我们去接人。”

    晓烟和珍眉在后面无声地打闹,金穗看着地上她们活蹦乱跳的影子,嘴角微勾,目光放得悠远,看来她跟张家还有点不解之缘。

    冀州柴家和张家一样是做陶瓷的,生意做得很大,所做瓷器远销国内外。柴家的瓷器在朝内排到第二位,每年都有贡品送到宫里,尤其是这几年甚嚣尘上,有超越第一瓷器之家的苗头。

    而张家的瓷器在梁州能排到第一位,但放眼整个大夏,只能勉强进入前十。

    因为她的那对镂空花瓶,张家一时名声显赫,若是再多多招贤纳士,召集些有灵性的画师和雕刻师,多做些能称得上精品甚至绝唱的瓷器,想要一时赶超柴家并取而代之不是不可能。

    这取而代之的不仅是在瓷器行业的名声和排位,还有柴家的销售渠道,后者才是最重要的,而前者是后者的前提。

    她手里还有几个新颖瓷器的点子,也许可以派上用场,不过这回,她不会那么便宜张家就是。

    “黄姑娘!”张婉看见金穗似有心事,不等她近前便唤了一声。

    金穗忙敛起神色,笑道:“张姐姐,又是你第一个到。我还真怕今日一个都不来,那我可要在锦官城闹笑话了。”

    “别人的面子我可以不给,你的面子我怎么敢不给?”张婉携了她的手,笑眯眯地道,“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我看你笑得跟偷腥的猫儿似的,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去去去,你何时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打好主意还是坏主意,你也猜得着?不过,这回你却是猜错了,我打的不是坏主意,是好主意呢!”金穗神秘地眨眨眼。

    “哦?什么好主意?”张婉眉一挑。

    金穗笑道:“方才在花田里散步,我忽然想到一个新鲜花样也许可以用在瓷器上,我正想呢,可巧你就来了。我爷爷明年过五十整寿,正好让你们家的师傅做了来先收着。就是不知你家师傅得不得闲?”

    “得闲得闲,我们家老太爷新聘了几位画师,正想着让他们试试水。要是你有什么想法,正好派上用场,”张婉捂嘴笑道,“我也可以借借你的光。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花样,我瞧瞧可行不可行。”

    金穗眯眼一笑,提醒道:“这世上,只有人不敢想的,没有人做不出来的。不管是什么点子,总有办法解决技术问题。比如上回的镂空,套用玉器的镂空雕琢,稍加变化总能成功。至于瓷器形状什么的,其实不过是不入流的些末小技,真正的创新在于胎色和胎质上,这个才是最难的。”

    大夏海路商道和陆路商道开放,瓷器的销路广,这大大刺激了瓷器的发展。陶瓷的釉彩趋近于近代的完备了,但这不代表釉彩没有发展空间,反而是越发展空间越大。而胎质上也越来越完善,当然,骨瓷这个种类还是没发展出来。

    张婉听不进金穗的劝慰之语,反而追问她的新花样。金穗不知是不是该说她目光短浅,她不喜张家母女的地方就在这儿,一味地希望从她嘴里套出些有用的花样,但从来没提过回报的事,只将她当做没见过世面、视金钱为粪土的清高小姑娘哄。

    其实那个镂空的点子可以演绎出很多艺术了好么?

    她闷闷地想,她是商家女,商家女可是处处讲银子的。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圣母白莲花不计回报地助人为乐,她回忆前世的创意很费脑细胞好不好?

    “我这会儿只是有个模糊的想法,待我理清晰了再告诉你。”金穗应付着张婉,将她带入花田里。张婉很快被薰衣草花田吸引住目光,绵延数亩的粉色花田随风起浪,让人叹为观止。

    金穗让人在花田里各处布置了桌椅和文房四宝,方便小姑娘们赋诗作画。

    张婉家族渊源,从小学画,见了这番美景十分激动,当即选了一处视角好的位置铺纸舔磨,提笔作画。明媚的阳光下,少女额角流苏轻摇,素手芊芊,轻勾衣袖,手腕圆润,静美的脸和眸沉醉在花香和画境里。这人,这景,凝成了一副隽永的水墨画。

    金穗不爱女人,但爱美,忍不住看呆了眼。张婉不耍小心思的时候,其实还是很美的。

    不过她没多少时间欣赏这副美景,因为很快有更多“美人”登场了。

    待花田里转满了窈窕的身影,姚莹莹姐妹姗姗来迟。

    众女皆知姚莹莹被太后点名入宫选秀,在这里看见她都很惊讶。不管怎么说,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是姚老太太的外孙女,当年闹得满朝风雨,在官宦之家已不是秘密。姚府明着没有助姚太后,但谨慎地保持了中立态度。自从慕容海军重创,姚府掌事的男主子们离奇去世,姚府与姚太后的生身父亲变得不和,也就是与姚太后变得不和,外间人也只是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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