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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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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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爷爷尴尬地咳一声,一把去拽他婆娘,谁知没拽起来,卢奶奶竟是赖在地上了。他也发起了脾气,恨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涛媳妇哪儿说要撵我们走了?起来起来,我们家媳妇儿也是姓秦的,孙子血里流着一半秦家的血,你骂归骂,莫把我们孙子给骂进去了。”

    卢家的三个孙子孙女在娘亲的示意下赶忙把卢奶奶围起来拉她,她孙女儿哭得泪人一样:“奶奶,奶奶,没人撵我们走,你起来,娘说地上凉……”

    卢奶奶就抱着她孙女孙子哭起来,让大家看看他们一家被欺负得多可怜。

    秦四郎皱着眉头,一手抚上额头,今儿不仅一桩事没解决,还扯出另一桩事,真是麻烦事!顿感晦气。

    卢爷爷讪讪地笑着露出一口黄牙:“人老了,越活越回去了……”便没了下文。

    他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齐上阵,好容易把撒泼放赖的卢奶奶给拉回家去了,那边李十娘揪着涛媳妇的耳朵骂骂咧咧地也回家去。

    场子终于清静了,其实说来说去,闹成这样是因着秦四郎包庇秦涛太过着相,皆因被偷(药死了狗娃儿)的那五户人家加上黄家六户,其中只有一户是秦姓人家,才让卢奶奶听了涛媳妇的话而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这时候,卢奶奶还没怀疑到秦家人“监守自盗”上,秦四郎发现了问题就不可能再抱守原来的决定给人塞把柄,遂沉声道:“卢奶奶和大家伙儿的话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五条狗娃儿也是五条小命儿,乡亲们养条狗娃儿不容易。那就报官好了,明儿的一早黄老汉、卢老汉和死了狗娃儿的人家一家出一个人,跟我到县里去报官。”

    反正这段时间盗贼猖獗,只要不把证据交上去,县太爷就查不到秦涛身上。县太爷正计划着怎么设计抓到贼人,昨儿王家村的村长还带了县太爷的话回来给他和周围村的村长。

    可恨侄儿秦涛拆他的台,到时免不了一通骂。

    大家点头称是,黄老爹站起来道:“我们家就算了,没丢啥东西。我那不孝子明儿的七七,怕是没空去。”

    秦四郎理解地点头:“不是啥大事儿,那晚的形儿我们都见着了的。你有事儿就去忙你的。”又再三感谢黄老爹发现及时,没让村里丢损更多的财物。

    黄老爹不耐与他打官腔,秦四郎如此热情不过是心虚而已。

    两人心照不宣。

    报官的事儿一个大章盖上,没人说不满意。秦四郎开始交代部署晚间巡夜的班次和人员,比原来更加稠密,不仅在村子的四个角上布有柴垛,正方向上各添加一个据点。

    再就是比往年提前打更,每次有两人。贼人再胆大,敢偷东西却不敢杀人。

第043章 毁迹

    第043章 毁迹

    金穗细细听着珍眉的描述,珍眉因着翠眉的吩咐略去了中间很多粗话,但金穗好歹是在城市里生活过的,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当街大骂撒泼放赖几乎每天都有地方上演,不仅是泼妇骂街,连泼夫骂街都有。

    虽没见过村里人撒泼的形状,但珍眉只三言两语,她便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活灵活现的画面,自己给自己逗乐。

    翠眉瞧着金穗凝神细听的模样,却拧着眉道:“珍眉,你在外面听的那些混账话可莫说给姑娘听,污了姑娘的耳朵。还有,你天天儿地学说这些,可莫真学了过来!”

    珍眉气呼呼地嘟起嘴:“我晓得啥是好话,啥是坏话,不会学她们的做派,更不会带坏姑娘。我每次学话儿给姑娘,翠眉姐姐不是都听着吗?我说的不对,你再教我就是。”

    她怕翠眉拧她耳朵,特意站离了两步,只敢小小声地嘀咕。

    金穗扑哧一笑,珍眉就是个开心果啊。

    翠眉气得笑了:“你倒有理儿了!”遂出去拣了鞋帮子扎。

    珍眉笑着朝金穗挤了挤眼,小声道:“翠眉姐姐假装生气呢,看我去哄她。”

    金穗用被子捂住嘴,就怕翠眉听到她在笑她俩个。

    珍眉绕着翠眉又是说好话,又是递针递线:“姐姐不理我,明儿的谁给我做鞋去?没人给我做鞋,到了冬天我光着脚冻坏了,心疼的还是翠眉姐姐,何苦呢?”小大人儿似的叹一句。

    翠眉被她逗笑,笑骂道:“哪儿来的皮猴子!”

    两人正打闹着,听到村口一阵嗡嗡人声,珍眉丢了一句:“翠眉姐姐,我去瞧瞧老太爷咋还不回来。”说罢,一溜烟又去看热闹了。

    翠眉手上正缠着线,追也追不上,大叫:“你注意着点儿,外面不是我们村上的,小心拐子把你卖了去!”

    “翠眉姐姐且看我卖了拐子!”

    便不见了人影。

    翠眉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一声,继续扎鞋帮子,黄老爹过两天就要去东山打柴火了,要走远路,还要在外面过个夜,得穿棉鞋才抗冻。她鞋面子做好了,只剩了鞋帮子要慢慢费力气扎。

    金穗也心里痒痒,想看看这事儿到底怎么个了结法儿,只是翠眉看得她很紧,且她自己也不敢真冒冒失失地出去,这副小身板经不起折腾啊。

    珍眉出了门一看,哇塞,原来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隔壁的王家村,正当中被人搀扶簇拥着的正是王老太。她张口欲喊,见他们行色匆匆,去的方向是柳树下开会的地方,觉得喊人不妥,就歇了与他们一道走的心思,迈着小短腿跟在他们后面不疾不徐,满脸的兴奋和八卦。

    村里开会不避孩子,家长们正好趁机哄孩子,有些人还带了鞋垫什么的来做活计,或者剥花生,或者捻棉籽,各自寻个地儿呆着听结果,反正大多数人都是听村长的,敢带头闹的、想闹给人添堵的人并不多。

    珍眉寻了花大娘家的小雨点和小雨滴去玩,边玩边注意村会上的动静。翠眉有交代她和花大娘家的小孩多玩多亲近,奇的是,从来不屑于跟她玩的小男孩们竟也说花大娘要他们兄弟俩跟珍眉玩,还保证不欺负她。

    珍眉没想那么多,有伙伴玩自是高兴,也不管他们男孩子玩泥巴会弄脏衣裳,她搂起裙子蹲在地上,巧手捏出个小动物形状,炫耀道:“这是章鱼,我们老太爷说了,章鱼有八只脚,长在海里,你们肯定没见过。”

    小雨点凑过来看稀罕,咧咧嘴笑:“啥章鱼,我看你是按蜈蚣的模子捏的吧?”小雨滴瞧了一眼,也哈哈大笑,伸手就去夺。

    珍眉不是个小气的人,把“蜈蚣章鱼”直接给了小雨滴,嘴里却辩驳道:“才不是蜈蚣呢……”又有些不确定,因她自己也没见过章鱼,村头堰塘里养的黑鱼、草鱼和鲫鱼自家过年买过几回倒是常见。

    小雨滴见她大方,颇有些不好意思,捏了个山羊给她。珍眉笑眼弯弯:“谢谢你的小牛,哪,还有牛角耶!”

    弟弟小雨滴涨红了脸,哥哥小雨点哈哈大笑告诉她那是山羊。

    珍眉正要说话,瞥见互相厮见过的两村村民似乎有纠纷,就不管小雨点的话,蹬蹬蹬地跑到人群边上围观。

    王老太家里丢了牛,她有个儿子家里是屠户,还丢了猪,相比牛和猪,鸡鸭倒是不起眼的小事儿了,因此她格外气愤,丢牛可是要绝了她家的农事啊!昨儿她哭了一整天,差点没把眼睛给哭瞎掉,眼皮比原来更耷拉,得用树胶给粘着吊起来,才能看清路。

    今儿上午听说双庙村昨夜差点抓到贼人,就喊了儿子孙子拉拉杂杂一大堆人,一路跌跌撞撞地到了双庙村问情况,一边打听一边怂恿他们报官,还把报官的规矩给讲明白了:“……秦家四郎,我们两村常有来往,那啥唇啥齿的,互相帮衬着早些儿捉了贼,大家好睡安稳觉……昨儿的,我们去县里报官,县太爷说要把药死的狗娃儿留着,还派了官差来看脚印。说那啥案发现场……你们在哪儿捉的贼?”

    秦四郎心下恨王老太多管闲事儿,但十里八村儿只有王老太一个年过古稀之人,别人都敬着她,就是他老娘秦五奶奶与王老太有龌龊也不敢在人前下她面子。且王老太生养了九个儿子,这样的丰功伟绩还曾得到过县府的表扬。

    他略略一想,黄老爹一大早便修整了窗子和茅坑,算是没有所谓的案发现场了,便稍微放心,道:“在黄老汉家的屋后头。那俩贼掉进了茅坑里,染了一身污给逃了。”

    王老太才不管贼是掉进了茅坑还是泥塘,有些不高兴地道:“咋给跑了?我听说你们村可是有二十个人去追……”

    她本来就知晓贼跑了的事儿,便盯着他转了话着急地道:“你们没动贼跑的那些地方吧?要留下来,县太爷英明,总能从痕迹中找出贼人是谁。”

    秦四郎不语,给黄老爹使个眼色,心下发急,对黄家一家子更是愧疚加感激。

第044章 路转

    第044章 路转

    黄老爹心中不快,仍是遗憾地对王老太说道:“王家老太太,我们眼皮子浅,不晓得县太爷咋断案的,贼人凿坏的窗子我给换了下来,茅坑也重新修整了——实在味儿不好,熏着了家人。”

    同时,他脑中警醒,席氏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不能再留了,万一县太爷查到窗子后面,他拦得住村民,拦不住县太爷啊。

    因着心中有事儿,他随意辩了几句就退后去,一边冷眼旁观,一边思量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些瓶子罐子给处理了。

    王老太的表情近乎绝望,双手一拍大腿:“咋就这不小心咧!”顿了顿,思及她自家也差不多毁了很多现场痕迹,也不好怪黄老爹,想起另外一桩事,忙满怀希冀地问,“那药死的狗娃儿总还在吧?”

    秦四郎警惕起来,带着恭敬地问:“要死狗娃儿做啥?”

    王老太嘴里牙齿全掉光了,双颊干瘪瘪的样子,她咂咂嘴道:“看看狗娃儿是啥药迷倒的,县太爷说可以查卖药的铺子。”

    秦四郎紧接着道:“应该和你们村上药死狗娃儿的药差不多。”

    黄老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王老太为了她家的牛和猪倒是把县太爷的话记了个全。

    王老太目光一闪,怅然叹气:“我们昨儿的一大早去衙门,县太爷说要验死狗娃儿,老七他们几个撵回来已是下午,哪儿晓得我家那几个嘴馋的媳妇儿竟把死狗娃儿给剥皮吃了。”回头斜睨一眼媳妇们,恨恨地道:“药不死她们!”

    跟着她来的王家儿媳妇孙媳妇们都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反驳正在气头上的王老太。这么多媳妇、孙子、重孙,一人只尝了一口狗肉而已,却每人都接了王老太一脸口水。

    众人哂笑不已,算是听出了重点。

    秦四郎看了看张口欲言的卢爷爷,额头滴了一颗冷汗,抢在他前头急声问道:“王奶奶,是不是要将死狗娃儿拖到衙门里给县太爷验看?那死狗娃儿还能不能拖回来?”

    卢爷爷张开的嘴巴便咂了咂合上了。

    王老太疑惑地摇摇头:“那我倒不晓得了,县太爷没说这个。”

    秦四郎心下一松,暗示性地道:“死狗娃儿算是物证,要留到捉住贼人指认的。我看,大概在衙门放个几天烂了也说不定。”他有些庆幸,原本大家打定主意要报官的,现在又有了回转的余地。

    逼着大家不报官,和大家自动放弃报官,产生的效应自是不同的。

    卢爷爷等人变得犹豫起来,秦四郎的话说得很明白了,若是上交物证狗娃儿,他们很可能鸡飞蛋打,连狗肉都没得吃。毕竟县太爷捉了两三个月的贼,硬是没捉到贼的尾巴,谁知哪天能捉到贼还回他们的财物呢?

    王老太哭得眼睛不灵光,不代表耳朵和脑子不灵光,自是明白了秦四郎话里的意思,脸色蓦地沉下来:“你啥意思?你是不想帮助县太爷早早儿捉住贼人啦?”

    秦四郎一看情形不对,脑子里炸开一道雷,刚受了卢奶奶和涛媳妇的刺激,他脑子到现在还嗡嗡响,回响着****独有的尖利嗓音,生怕王老太闹腾起来没人辖制,忙给自家儿子秦江使个眼色,低声道:“去叫你奶奶过来。”

    秦江趁着大家不注意,后退几步,撒开腿往家里跑。

    王老太瞧瞧刚向自己倒苦水死了狗的人家,鼓动他们把自家的死狗弄到衙门里去。

    人都有种逆反心理,王老太越是鼓动,他们越是认为自家的狗肉会一去不回头,王家吃了狗肉,他们照样学样说自家也吃了狗肉,反正王老太不敢去他们家里搜查。

    秦五奶奶在家里罚涛媳妇跪搓衣板,边罚边口头教训,听说老对头王老太过来了,二话没说,即刻跟了秦江走,边走边问清了村会上的形状。

    王老太正气愤双庙村的人家自私不肯上交死狗,就听猛然插进来的秦五奶奶不阴不阳地道:“我们双庙村开村会,倒是招来了王家村的人。咦?王伯娘,你这是做啥?带着全家人来串门子哪!”

    王老太生了九个儿子,个个儿养活了,儿子生孙子,孙子生重孙,只她一家就繁衍出一个村来。且她自己还是个长寿的,要说哪家香火旺,再没有比她家旺的。面上大家都对这位“伟大的母亲”毕恭毕敬,私下里谁不羡慕嫉妒恨的?

    王老太闻言气得转回头,见是秦五奶奶,敛了神色恢复沉稳模样,不肯落下风,口中道:“五侄媳妇,我可不是来串门子,我今儿的来是为捉贼人的事儿,是正事儿!你们村上的人你自己晓得,我活了这把岁数,啥人没见过?你们心里想啥,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你们不肯交出药死的狗娃儿,不肯配合县太爷的算计,行,到时再遭了贼,可莫再哭再闹!”

    她睨一眼卢爷爷,刚她站在这儿早听几位****小声嘀咕过卢奶奶打小人儿闹村会的事儿。

    说罢,不再看双庙村的人一眼,呼啦啦带着自家子孙回家去,嘴中嘟囔道:“好心当成驴肝肺,再遭了贼莫怪我没提醒。”

    大家早习惯了这种情形,每每秦五奶奶一出场,王老太总要避开锋芒,不为别的,只因秦五奶奶年轻还没出嫁时,有一回王老太去她娘家村上做客,看中了秦五奶奶好生养,当场大声嚷嚷要秦五奶奶给她做媳妇。

    秦五奶奶早早订了亲,当着许多人的面驳了王老太的面子。王老太正是生了许多儿子得了孙子熬出头的风光好时候,忍不住对上门求生子方子的****说秦五奶奶傲慢、口舌利等话,还说自己看错了眼,秦五奶奶根本不好生养。

    本来是要结亲的,却结成了仇。

    后来她才知晓原来秦五奶奶是因订了亲才拒绝她的,但她知晓的同时秦五奶奶已经被退亲了。因她一个生了九个儿子的人说的话自然有人肯信。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秦五奶奶找了现在的这门亲事,连生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破了王老太的“阴谋”,便春风得意地在多种场合对王老太言语带刺。

    王老太多次忍让,实在忍不过也刺回去几句。

    这么多年过去,两人之间矛盾反复,关系有近有疏,实在说不清谁输谁赢。

第045章 狗肉席

    第045章 狗肉席

    秦五奶奶眼看锥大娘追上王老太等人,不以为意地一哂,锥大娘是王老太男人的嫡亲侄女儿,两人走近些无可厚非。

    王老太的提议不了了之,但她的话透露出一个讯息,便是县太爷很重视两个多月来的盗窃案,卢爷爷等人再三思量和商量,总归双庙村果真没多少损失,死了几条狗就当自家拖了狗去屠户那儿杀了吃肉的。

    秦四郎捏了把冷汗,扶着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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