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来送生辰礼的是琳琅:“二姑娘让奴婢带话,说是今日对不住,这些日子二姑娘和老太太茹素念佛,抄写佛经为飞哥儿祈福,不能亲自来为黄姑娘庆生了。”
。。。
第405章 密语
金穗忙道:“过生辰罢了,每年都过的,有什么打紧,飞哥儿自然是放在第一位的。琳琅妹妹,飞哥儿如今怎样了?”
琳琅神态轻松,还能抽出空来给她送生辰礼,金穗猜到是好消息。
果然,琳琅笑道:“飞哥儿见喜,幸好染的是风疹,不比旁的严重,倒没大碍。大夫嘱咐不许见风,不抓挠便可,每日吃一剂汤药。源三奶奶和伺候的奶娘、妈妈们轮流守着,全府茹素,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津二奶奶和二姑娘吃斋念佛,抄写佛经,好歹挺过来了。对了,源三奶奶还让奴婢代为感激黄姑娘送的香木珠红绳,压在飞哥儿枕头底下呢。”
一个二房庶子的儿子出痘,阖府上下跟抗洪救灾一般齐心协力,金穗心生感慨,这样团结一致的家族若是不能昌盛,那才是怪了。感慨归感慨,金穗口中谦虚道:“横竖无聊,才去山上求的,求个安心罢了,不值当谢。赶明儿飞哥儿能见风了,我再去府上探望。”
琳琅观金穗神色,眼中狡黠地闪过一丝笑意,道:“昨天大夫便说可见风了,老太太让多捂两天才放心呢。”
金穗颔首。
琳琅四顾无人,眸一眯,附耳飞快地道:“黄姑娘,老太太原准备来提亲的,大太太说没好生瞧过黄姑娘,让再等两个月,大太太腾开手便会来提亲。黄姑娘莫着急。”
金穗脸一红,啐了一口:“我何曾着急了?你说的什么,我却听不懂。”如此看来,姚大太太在与姚老太太的对峙中,因姚一飞出痘而彻底妥协。
金穗微微恍神,她总觉得心里不安。姚大太太一拖再拖,如此看来,是对她不满意了。这门亲可真够憋屈的,当然。于姚大太太来说,她也很憋屈。
琳琅不以为意,笑嘻嘻道:“黄姑娘听不懂,我也不懂呢,横竖话我是带到了。过了中秋节,雍四爷启程去北阳县,老太太说。北阳县府是大城,民风开放。从锦官城去伯京,走陆路,多经过北阳县。黄姑娘要开第二家分店,可首选此地。”
金穗想了想,她正有开第二家分店的打算,不能因噎废食,亲事成不成不在她掌控里,但是事业一定要抓住,这是她立身的根本。因此她答应下来。
琳琅的眼神一亮。
金穗略作踌躇,低声问道:“琳琅。老太太怎么会,想到我呢?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琳琅没能从姚老太太口中打听到消息,可她有个姚老太太最信任的爹,与祝叶青的书信往来里,她能猜到一星半点。偏头想了想,觉得告诉金穗也没有什么,反而让金穗踏实下来,便道:“老太太能图什么呢?当然是图黄姑娘这个讨人喜欢的人啦!”她指了指多宝阁里的花瓶,又点了点桌上插瓶里的桂花。
花瓶指的是推倒冀州柴府之事,花则是指姚长雍送过的那对姚黄了。
金穗心头一震,琳琅的意思很明确,姚老太太看中的是她的能力,以及姚长雍的中意。正如琳琅所想,她的确是踏实了,又觉得哭笑不得,怪道姚老太太高高兴兴地怂恿她出去和姚长雍历练呢。
送走琳琅,金穗定下心来准备过中秋,这年的中秋节是在薰衣草农庄过的,阖府去农庄里赏月吃月饼,珍眉和花婆子应景地从别的农庄买些灯笼挂上,黄老爹把这年秋天收的最新的粮食每样取一点做吃食,中秋节也是丰收节,没有丰收,哪有心思过节呢?
中秋过后,金穗去看望姚一飞,源三奶奶甄氏当面再次道谢:“……多亏菩萨保佑。”
金穗谦虚几句,逗着姚一飞玩耍,看见姚一飞脸上有两个小小的疤。
源三奶奶叹口气道:“先头发热,不晓得是见喜,早上奶娘瞧着不对,已是抓破两个,幸好发现及时,这已是好的了,留疤不留疤倒无所谓,男孩子没那么介意。”
源三奶奶眉间疏朗,偶尔拢了淡淡的愁。
金穗不解,但也没问,告辞时,路上听碎嘴的小丫鬟们说起才知道,姚一飞见喜请痘娘娘,源三奶奶与姚长源按照习俗分房睡,姚长源没把住,睡了个丫鬟。向来不管丈夫风流的源三奶奶这回吵了嘴,姚长源被姚老太太押着道歉,革了那丫鬟的职,这才罢。
不管谁是谁非,到底伤了夫妻情分。
金穗若有所思,姚长源瞧着是个阳光明朗的男子,内里却是个水性儿,满屋子姨娘通房,而姚长津看着风流,其实只有过两个老通房,一个姨娘也没有。源三奶奶心宽讨喜,津二奶奶心窄圆滑。不得不说,姚老太太可真会挑媳妇。
思及此,金穗眉一皱,不由地想到,姚长雍今年不小了,也有通房吧?而且按照贾宝玉的通房是袭人来看,姚长雍的通房应该是锦屏和银屏,随即她很快甩掉脑子里龌龊的想法,八字还没一撇,等撇了,她再理会好了。
打着探望姚一飞的名义来姚府,晌午金穗和姚老太太、源三奶奶、姚真真在荣禄堂用饭,饭后,银屏来了一趟,敲定翌日一早便去北阳县,金穗早早回府收拾行李。
不知姚长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趟路走得比较慢,金穗可以坐在平稳的马车里,但是金穗怕自己养娇了,常常弃车骑马,与姚长雍一起看日出日落,这种悠闲的日子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日将要到达北阳县府时,金穗终于忍不住问道:“姚公子,我爷爷这段日子在忙什么啊?我老见不着爷爷的人,是焰焰坊出问题了么?”
姚长雍踌躇,老太太那里得了准话,不管大太太怎么折腾,最终他肯定会娶金穗。他寻思一回,直言道:“你爷爷发现藏宝赌坊大量购进火柴,但是藏宝赌坊内部难以消耗,又不见他们在商市上出售,所以,我们怀疑藏宝赌坊把火柴或者另做他用,或者海运到西洋和南洋交易去了。”
金穗颦眉,她有些不明白,鉴于楚王府的一位师傅篡改火柴配方炸了匪徒窝,火柴另做他用应指的是用火柴配出火药的配方,她不明白也就直接把自己的推测问了出来:“……藏宝赌坊把火柴越洋交易,这有什么不对么?”在金穗看来,这完全是在给焰焰坊打开销路。
姚长雍欣赏金穗的思维敏捷,继而眯眸,眼底有寒光一闪而过,耐心地沉声解释道:“沈家向来与楚家交好,货不是从南海发出的,那么只能是从东海发出的了,而东海在慕容家的掌控下,所以,我们怀疑慕容家出了内鬼。这段日子,你爷爷在查其他地方的焰焰坊,是否也有藏宝赌坊大量购进火柴的订单,我这边在查藏宝赌坊把火柴运出去的通道。”
金穗点了点头,但双眼里仍旧满是疑惑。
姚长雍一笑,这样子的金穗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觉得格外可爱,兴致上来也就说多了点:“若是从东海出的货,那可麻烦,东海靠近东瀛,而东瀛十几年前被慕容海军和沈家军打残了,一些幕府一直伺机报复,想要找出火药配方。咱们大夏所有与火药相关的物品都禁止跨国交易,所以,楚家对这些是最敏感的。”
姚长雍浅浅而笑,完全不觉得他所说的话是多么机密。
而金穗还很认真地点着头,心想,这不就是说,慕容家出了汉奸么?忽然,她才发觉这个话题是多么禁/忌。卖国啊汉奸啊什么的,一牵连,可能就是灭族的大罪,当然,慕容王府作为老牌贵族不会被株连九族,但家族里出个汉奸,还是挺恶心人的,伤筋动骨少不了。
因此,金穗的表情有些尴尬,姚长雍好笑地摸摸她的脑袋,然后,两个人一起石化了……
金穗咳了一声,对耳朵尖发红的姚长雍道:“会不会有危险?”这种揪出卖国贼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去做吧,黄老爹凑上去干嘛。
姚长雍明白金穗在问什么,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你爷爷似乎知道点什么,一直不肯说。危险肯定有,我建议过让旁的人去办,黄老太爷却主动请缨。”
金穗愣怔,嘴角蠕动,最终没说什么。藏宝赌坊是个关键点,她回忆起往昔情景,黄老爹好像对藏宝赌坊特别介意,在处理藏宝赌坊的事情上非常小心,而姚长雍也说了,是黄老爹揭发的,说明他一直在关注藏宝赌坊。
金穗敲敲脑袋,无法理解黄老爹的怪异举动。
姚长雍握住她的手腕:“莫敲了,本来就不够聪明……”
金穗看看姚长雍,看看手腕,再度石化,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不仅能开玩笑,还能抓手腕?
姚长雍唇角勾了勾,环顾,四下无人,侍卫们前后左右跟着,能看见他们的影子,但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他放心地抓住金穗的手腕不松,闲庭鹤步地朝北阳县府而去。
金穗挣了挣,没睁开,任由他牵着,心却有些乱了。
ps:
爷爷跟赌坊死磕的时候,姚长雍终于迈出第一步,其实他很想牵手的,但是心里有个小人说,男女授受不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抓手腕,咳,古代袖子长,骑马装的袖子是贴身的,所以他抓手腕,他能接受了,金穗:无所谓,抓手也不要紧。o(╯□╰)o
。。。
第406章 北阳
(未修)
郑文婷一举得子,慕容霆顺利封为慕容王府世子,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在慕容王府也适用,慕容老王爷夫妻去扬州休养,慕容霆接掌慕容海军元帅一职,新上任的慕容世子比新上任的慕容王爷更有铁腕作风,于是,鉴于慕容世子与姚家现任家主姚长雍的表兄弟关系,傅池春的日子很不好过,他这个金玉满堂大掌柜的权力一点点被祝叶青架空,“大掌柜”名存实亡,只是个空壳子。
傅池春从姚府抢夺来的海船成了一堆破铜烂铁,堆在港口慢慢等着腐蚀,这是因为慕容霆掌管东海之后,东海贸易港勒令不许“不明船只”出港,而傅池春在南海有前科,沈家为名义着想,不愿开方便之门。
在姚太后周旋无果的情况下,傅池春犯脑疾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疼得抱着脑袋在炕上翻滚,实在无法忍受,发疯般地嘶吼大叫,砸烂整间屋子的东西,但是这些都无济于事,叫来小厮,奋力朝小厮们挥动鞭子,直到小厮们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方才觉得没那么焦躁了。
慕容霑怯怯地拉了拉傅临冬的袖子:“傅伯伯没事吧?”这是慕容霑第一回见识傅池春发疯,她不认为傅池春打几个小厮有什么错,只是傅池春发疯模样太可怕了。
傅临冬眼神阴郁地盯着房门,藏在袖子中的手紧了紧,微微阖眼,小厮们的惨叫熟悉而陌生,他记得六年前这些惨叫是从他的口中发出的,当年姚长雍到兖州转了一圈,在傅池春眼皮子底下顺利溜走,还救走了一个他要杀的小女孩。最让他不可原谅的是,一路上那么多暗杀,姚长雍居然毫发无损。当年的姚长雍和慕容霆羽翼未丰。而傅池春风头正劲,傅池春不甘心。加上那把茶壶被他傅临冬无意中弄坏,傅池春性情大变,脑疾发作得很厉害。
傅临冬冷笑,他便是这么任由傅池春打骂,从而树立了孝子形象,顺利成为傅池春养子的。
“临冬哥哥……你没事吧?”慕容霑有些不安。
“没事。”傅临冬回神,从她手中扯回自己的袖子。口吻十分冷淡。
慕容霑咬唇,又是愤恨,又是无奈。傅池春和傅临冬现在是她的依靠,可自从私奔之后。傅临冬的态度巨变,其实也不能说巨变,因为当初没私奔的时候,傅临冬对她的态度都称不上热情,只不过在私奔后。更为不耐烦而已。她很无力,可没办法改变,又很迷茫,不管心中有多少爱恋,终究逃不过世俗的眼光吧。
唯一愿意哄着她的傅池春却露出如此可怕的一面。慕容霑心生悔意,但现实是,她不能后悔,因为那个生她养她的慕容王府彻底地抛弃了她,在她去了一趟兖州之后。她不明白为什么。
而傅临冬却是明白,那是因为慕容王妃本送了一个慕容雪去给姚老太太道歉,哄她开心,偏偏她慕容霑去添堵。
“冬儿,霑儿,你们在啊!”正在两人各自陷入沉思的时候,傅池春打开房门,满脸轻松,除了衣裳头发有些凌乱和狼狈,和平时没有不同。
傅临冬立刻换上一副担忧的神情:“老爷,今儿是有事来寻老爷。”
傅池春点了点头,对门口站的两个丫鬟道:“房间乱了,让管家来打扫。”又对傅临冬热络道:“走,我们去书房谈。”
完全看不出方才发疯的那个人是他。
慕容霑微微缩了缩肩膀,觉得这样若无其事的傅池春更为可怕恐怖了。见过双面的,没见过这么双面的。
她站在原地目送两父子离开,然后去路边的亭子里远远地看着管家带了几个面无表情的小厮把被打的小厮们抬出来,血肉模糊的小厮们面目全非,连痛叫都没有力气。她如掉进数九隆冬,浑身打个寒战,高傲地抬起的头缓缓地低垂,整个人沉静得如亭子旁边的假山怪石。
傅临冬其实没有什么好消息说的,生怕刺激傅池春,想了想,说道:“老爷,据线人来报,姚长雍出府游历,这回去的方向是北阳县。”
也许,应该让他的这个养父发作一下。傅临冬微微勾着唇角,完全无视傅池春身上的狼狈。
傅池春拢眉,额角青筋蹦了蹦,眼神沉得能滴出墨水来,沉声道:“冬儿,俗话说,养病千日,用在一时。我养你有两个两千日了,这回北阳县之行,你和霑儿一起去吧。”
傅临冬顿了一瞬,似有惊讶之色,稍后毫不犹豫地回答:“是,老爷。”他微微躬身,垂下的眼掩去嘴角的讽刺。
第406章北阳
郑文婷一举得子,慕容霆顺利封为慕容王府世子,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句话在慕容王府也适用,慕容老王爷夫妻去扬州休养,慕容霆接掌慕容海军元帅一职,新上任的慕容世子比新上任的慕容王爷更有铁腕作风,于是,鉴于慕容世子与姚家现任家主姚长雍的表兄弟关系,傅池春的日子很不好过,他这个金玉满堂大掌柜的权力一点点被祝叶青架空,“大掌柜”名存实亡,只是个空壳子。
傅池春从姚府抢夺来的海船成了一堆破铜烂铁,堆在港口慢慢等着腐蚀,这是因为慕容霆掌管东海之后,东海贸易港勒令不许“不明船只”出港,而傅池春在南海有前科,沈家为名义着想,不愿开方便之门。
在姚太后周旋无果的情况下,傅池春犯脑疾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疼得抱着脑袋在炕上翻滚,实在无法忍受,发疯般地嘶吼大叫,砸烂整间屋子的东西,但是这些都无济于事,叫来小厮,奋力朝小厮们挥动鞭子,直到小厮们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方才觉得没那么焦躁了。
慕容霑怯怯地拉了拉傅临冬的袖子:“傅伯伯没事吧?”这是慕容霑第一回见识傅池春发疯,她不认为傅池春打几个小厮有什么错,只是傅池春发疯模样太可怕了。
傅临冬眼神阴郁地盯着房门,藏在袖子中的手紧了紧,微微阖眼,小厮们的惨叫熟悉而陌生,他记得六年前这些惨叫是从他的口中发出的,当年姚长雍到兖州转了一圈,在傅池春眼皮子底下顺利溜走,还救走了一个他要杀的小女孩,最让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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