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已婚媳妇的角度感叹的,许燕萍看到的是婆媳关系。
金穗很囧,她未来的婆媳关系堪忧,故作羞涩地低下了头:“承许姐姐的吉言。”
打发走八卦的张婉和祝福的许燕萍。金穗又开始绣嫁妆,只是在绣嫁妆的过程中,金穗偶尔会走神,有时眼前会浮现姚长雍的样子,有薄怒的,有严肃的,有面无表情的。有戏谑的,也有嘲讽的,有时会忧心黄来喜的事情,黄来喜背后隐射的事像个定时炸弹,可是黄老爹不许她管,她也没办法。
一念至此,金穗的脑海里再没了姚长雍的模样。招来月婵道:“月婵姐姐,胡小妹他们做的稻香里出了新品,说要给我品尝的,然后放到蜀味楼推广。你跑一趟,或者遣个小厮过去,把话说清楚,让胡小妹带酒过来给我尝尝。”
月婵听了,当然不会做选择题,直接道:“姑娘,横竖我今天没事。晓烟当差也是一样,就我跑趟腿吧,免得那起子小孩子话说不顺溜。”月婵对蜀味楼里面的事务还不如天天跟在金穗身边的晓烟清楚,因此,并未怀疑金穗的话。
金穗点头道:“那你多穿件袄子,最好把斗篷带上,莫着凉了。”
月婵心中一暖,应声退下。
……
藏宝赌坊。
王老五问道:“我听有些赌徒在议论姚府的亲事。似乎跟黄家扯上了关系,是怎么回事?”
“老板,昨天姚府的老太太亲自去了稻香里的黄家提亲,此事传遍了锦官城的大街小巷。如今大家都在议论,说黄家攀了高枝儿呢。”王老五的属下回答。
王老五拧眉:“怎么这时候定亲呢?这可麻烦了。”
“老板……我们需要在姚黄两家的亲事上做手脚么?”
王老五摇头道:“不必。得罪黄家便罢了,姚家,我们现在得罪不起。”顿了顿,又道:“你们试试看,能不能让黄鹰沾上赌博,尽量赶在两家人纳吉之前。”
“好,老板,这天下的人知晓了赌博的‘好处’,就没有沾不上的。黄鹰赌博,姚府爱面子,这门亲说不得就吹了。”
……
这天,黄老爹在棋茶室里与人下棋,连赢三局,赢来的彩头一个比一个大。
对弈的那人输了之后也不见丝毫沮丧,哈哈笑道:“黄老太爷,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连赢三局,黄老太爷,你又破纪录了!”
黄老爹眼神不明地看着对方,似笑非笑道:“承让了,熊老弟。”
“熊老弟”笑眯眯的,言语真挚热络,并不让人讨厌,道:“黄老太爷,外面人都说天上掉馅饼的事砸着你了,老弟我深以为然。姚家可是大富之家,要我说,黄老太爷合该早早准备嫁妆,在我们这些人堆里打发时间,没个意思。”
“我的家底,熊老弟还能不清楚?无论我准备多少嫁妆,都比不得姚家的聘礼。”黄老爹未动怒,黄家比不上姚家,高攀姚家,这是事实,他若直言反驳,反倒让人看了笑话去。
“熊老弟”认同地点点头,一脸惋惜,闲扯了两句姚府有多富贵,又大咧咧道:“儿女的嫁妆、聘礼,是一个门户的脸面。黄老太爷,就凭你爱惜孙女如命的性子,会真不急?”
黄老爹眼神一闪,佯作忧心道:“我是个没本事的,能怎么样呢?”姚家都没嫌弃黄家的嫁妆少,这个“熊老弟”简直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熊老弟”隔着棋盘凑近黄老爹道:“我这里有个来钱快的好法子,只看黄老太爷胆子够不够大了。”
“哦?说来听听?我一个大男人,活到这把岁数,还真没什么能吓到我的。”黄老爹戏笑道。
“熊老弟”越发压低声音,嗓音充满诱/惑:“我看在你我的交情份上,给你老透个实在话。是我几个朋友瞎混弄的个地下赌庄,去赌钱的都是白天不敢去赌坊的富家少爷,那些少爷就图玩个尽兴,大把的银子往外掏,又没什么算计,我那几个朋友抓了大钱,我是看在跟你交情好,怕你在姚家面前丢了份子,你又有好运气,才告诉你的。你可莫出卖我啊!”
黄老爹淡淡地饮了口茶,眼帘微垂,暗道,他就算去告官,“熊老弟”来个死不认账,说不得还会被他倒打一耙呢,而那临时设的赌庄,更是没影子。品了口茶,黄老爹发出惬意的声音,他不沾这个腥,王老五能拿他怎么办?
“罢了,我这一辈子,早些年死了爹娘、老婆,又死了儿子、儿媳,好容易攒了一回好运,孙女能跟姚府结亲,我怕我啊,运气就好这一回,到时候莫把孙女的嫁妆全赔进去,那才叫人取笑我呢。”
“熊老弟”一噎,人家把爹娘、老婆儿子都带上了,他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儿子在天保佑吧?
又想,来日方长,待他慢慢“勾/引”,鱼儿总能上钩的。
……
黄府。
金穗等来了胡小妹,胡小妹一进门便诧异道:“黄姑娘如何晓得我酿了新酒?”
金穗笑着请胡小妹坐下,道:“我早起听见喜鹊叫,便知是你酿了新酒,怕你和二麻哥哥喝光了,才叫人去请你来。”
胡小妹戏谑道:“那喜鹊报喜,恐怕是应在黄姑娘身上吧?何苦拉扯上我。”接着,说了几句吉利话。
金穗羞涩地道谢,胡小妹斟了新酒,金穗尝了尝,点评几句,这才聊起旁的话:“上回我麻烦山岚哥哥找二麻哥哥和你,一直没等来消息,可曾有什么发现不曾?”
胡小妹神色一凛,颇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金穗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
胡小妹盯着金穗看了两眼,道:“黄姑娘,我下面的话可能有些骇人听闻,还请黄姑娘莫激动。”
金穗定定神,颔首,坚定地望着胡小妹。
胡小妹正襟危坐,严肃道:“黄姑娘,那个叫黄来喜的人在锦官城的最后一晚,马车在路上坏掉了,然后黄来喜见了藏宝赌坊的王老板。当时那个街道的拐角处,恰好有个我交代过的乞儿,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
“不过,那小乞儿记性不大好,只记得大概意思:黄来喜怀疑黄老太爷不是黄鹰,但他拿不准主意,说黄老太爷与黄鹰的相貌完全一样,但行事和经历却稍微有些不同,黄老太爷不爱提海村之事,却记得母亲织布的手法。另外,黄来喜是王老板派过来试探黄老太爷的,特意问了黄老太爷是否懂得鉴定黄金,还有府上的火柴配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金穗震惊地望着胡小妹,胡小妹的话透露出三个意思,一是黄来喜真的是黄老爹的老乡,二是,黄老爹可能不是黄鹰,三是,藏宝赌坊的王老五对黄老爹起疑。
金穗惊疑不定,按照黄来喜的怀疑,黄老爹有一半的可能不是黄鹰。失忆?可黄老爹从未表现出不记得少年之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金穗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谜团越来越大。不仅黄老爹针对藏宝赌坊,藏宝赌坊也开始对黄老爹发难了。
。。。
第430章 信物
胡小妹当金穗听到有人怀疑自己爷爷的身份而震惊,遂安慰道:“黄姑娘,我已经交代了那小乞儿,不可再告诉别人,这事,连我哥哥都不晓得呢。”
金穗连忙跟胡小妹道谢。
在胡小妹看来,黄家的发家的确有些传奇,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告人的秘密,她对此并不好奇,也不想插手,毕竟黄老爹是不是黄鹰与她没影响,黄老爹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黄家还对她和哥哥胡二麻有恩。
胡小妹临走时,犹豫了又犹豫,最终下定决心问道:“黄姑娘,需要我派人盯着藏宝赌坊的王老板么?我怕王老五会对黄姑娘和黄老太爷不利。”
金穗对胡小妹的诚心十分感激,而且胡小妹是可信之人,不说两家人的情分,单说稻香里和蜀味楼的合作,这种利益关系相对比较牢靠。但是,金穗不想胡小妹和胡二麻掺合进来,一则,事关重大,甚至有关黄老爹的身家性命,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一份走漏风声的危险,二则,王老五是个警觉的人,若是发现有人盯梢他,可能会给胡小妹兄妹俩带去危险。
“不用了,小妹,王老板混的那个行当,行事谨慎,上回小乞儿能偷听到他和黄来喜的谈话纯粹是侥幸,王老板可不是善茬儿,做赌坊的,狠起来是个什么模样,想必你比我还清楚。”金穗真挚地看着胡小妹。
胡小妹点了点头,她方才犹豫的原因正是因为王老五的狠绝,赌坊怎么对待欠赌资的赌徒。做过乞丐的胡小妹十分清楚。
胡小妹当即应下不会再插手,但回去后越想越不对,觉得黄家对上藏宝赌坊根本没有胜算,踟蹰再三之下,她仍是吩咐那个小乞儿多到藏宝赌坊附近行乞,最好看看王老五跟什么人来往比较频繁,至于打探消息什么的,就不必了。
金穗在胡小妹告辞离开后。发了好一会儿的呆,默默整理思路,忽然间便明了,黄老爹昨儿个那么着急地去姚府提亲,肯定是发现了自身的危险,所以才会想要把她嫁出去,一来可以远离他带来的危险。二来可以借助姚家的庇护。
她不知道藏宝赌坊试探黄老爹的真实目的,从胡小妹的身上可以看出两个疑点,或者是与黄老爹鉴定黄金的技能有关,或者是与席氏的火柴配方有关。黄金鉴定这项技能,黄老爹只在焰焰坊暴露过一次,而席氏的火柴配方怀疑到黄老爹头上,真是无妄之灾。
若是后者。楚王府里的许多师傅已经掌握了火柴制作的方法,藏宝赌坊应该不会盯着黄老爹不放。
若是前者……金穗微微沉吟,如果是黄金鉴定的话,黄鹰应该不会这项技术,那黄老爹便不是黄鹰,且在海难之前,做的正是黄金鉴定师。
这么用排除法一想,金穗自个儿把自个儿吓出一身冷汗,黄老爹不是黄鹰,那黄宝元还是他儿子么?她还是他孙女么?金穗搜索小金穗的记忆。黄秀才的确是把黄老爹做亲爹的。
金穗猛然发现一个疑点,黄来喜在海难前见过黄秀才,且是看着黄秀才长大的,但是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怀疑黄秀才不是黄宝元!既然黄秀才是黄宝元,逆向推的话,黄老爹就是黄鹰啊!
金穗头疼地抱住脑袋,她能推论出这些。那么,王老五等人肯定也能推出来,加上姚家、楚王府对黄家的庇护,所以。王老五才会投鼠忌器,一直没敢对黄老爹下手吧?像他们这种混黑道的,肯定是怀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
金穗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黄老爹为她安排这条路是为了保护她,那她也可以反过来借助姚家的势力保护黄老爹。金穗如是想着,顿时对姚府感觉有些愧疚了。
随即又想,姚府财大势大,可也是风雨飘摇的时候,脑残的姚太后和凶残的傅池春都不是好对付的,只要姚府能保下黄老爹,她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姚府的。
如此平静地过了两日,姚三太太和姚三老爷姚季白带着白媒婆上门,又拎来两只大肥雁,黄老爹把金穗的生辰八字写在烫金帖子上,交换姚长雍的庚帖。姚三太太和白媒婆稍后会去山上寺庙里请得道高僧合八字。
这便是问名了。
翌日,姚三太太、姚季白和白媒婆再次上门,白媒婆舌灿如花地报说八字合婚的结果,全是大吉大利之语。
姚三太太笑得嘴巴合不拢,喜形于色地对黄老爹道:“黄老太爷,可见啊,黄姑娘和我们家侄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空灵大师看了庚帖都说,两个孩子前世是观音菩萨座下的金童玉女!月老儿那里早早给俩孩子牵了红线,定了缘分。”
黄老爹笑道:“要说缘分,这两娃儿的确是从小就有的缘分。”
姚三太太想起姚长雍与黄家的牵扯,笑容微微淡了淡,但看黄老爹丝毫没芥蒂,她也没必要纠结在这个话题上,扯了几句闲篇,送出定聘的信物——姚长雍常戴在身上的羊脂白玉。
黄老爹暗道,转来转去,这块玉佩居然又落回到金穗的手上。如此看来,可真是天意。也就欣然收下定亲信物。
姚三太太的目光在那玉佩上溜达一圈,生出些许羡慕,想起姚老太太交代的话,声音略低,捂着嘴笑道:“黄老太爷,长雍侄儿是个正派人。到如今连通房丫鬟也没有,更别说姨娘之类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大嫂子给了准话,长雍侄儿的屋里事都是侄儿媳妇做主,她这个婆婆不会插手的。”
黄老爹虽隐有猜测,却一直没敢问,如今得了姚三太太的话心中大石落地,他可不想金穗嫁进姚府还要为这些污遭事儿烦心。又听说是大太太给的话,心思便更定了。
金穗在内间听得好笑,先是前世的金童玉女之说,她前世也就是普通人,她认得观音菩萨,观音菩萨不认得她。接着,听到姚三太太直言姚长雍的房里事,脸颊忍不住热了起来。她先前还怀疑锦屏和银屏是否是姚长雍的通房丫鬟呢,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来,这个时代的女人地位比很多封建王朝要好得多,士大夫能娶小妾的数量是有律法限制的,什么姨娘当家,以妾扶正,那是想都不要想。但是通房丫鬟的数量却没限制,也让那些花心的有权有势的男人们钻了空子。
至于商户,本就是末流,没人会管他们娶几个小妾,纳几房姨娘。所以,没有功名的姚季白和姚长源娶了很多小妾姨娘。
姚三太太话里含酸,金穗暗叹一声,姚三太太没嫡亲的儿子,在丈夫纳妾上面挺不直腰杆反对,只能当纸老虎罢了。
姚家和黄家有志一同,亲事进行得顺利而迅速,黄老爹不求姚家的聘礼有多厚重,姚季白和黄老爹便挑选了七日后的吉利日子下聘。
姚季白一行人走后,黄老爹捧着庚帖,看着上面空灵大师的判语,又是开心,又是惆怅,等金穗从内间出来时,他敛了脸上的惆怅之色,笑眼里含着泪光,感慨道:“一转眼,我们家穗娘儿都长到嫁人的年纪啦!”
金穗坐到黄老爹身边,她明白黄老爹心思,只要姚家下了聘礼,这亲事便铁板钉钉了。
“爷爷,就是不待见我,也不必这么急啊?”金穗想到两家人十来天的功夫就要把亲事进行到下聘这一步,实在太快了点,因此,语气有些微不满,带着撒娇的意味。她心里装了事,偏要装作若无其事,别提有多难受。
黄老爹拍拍金穗的手,道:“吾家有女初长成,你啊,确实还小,可长雍年岁不小了,姚家想早些把你娶回家去呢。爷爷心里,是又高兴,又难受。”
想起金穗要给了人家,以后他见孙女一面还得去姚府,黄老爹心里像有只手在绞紧,拉扯得心肝肺满满的疼。
金穗亦是如此想,她出嫁之后,黄家只剩下黄老爹一个人,想想便觉得凄凉。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了,若是招个赘婿的话,她便能一辈子陪在黄老爹的身边。但是转念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如今,祖孙两人面前还有道坎儿要过呢。
姚家还没下聘礼,外面关于姚黄两家的亲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远在伯京的傅池春听闻之后,脑疾再犯,活生生打死了一个小厮,那小厮凄厉的叫声听得耍党卮喝丛谡庵滞纯嘀行┪⒄一乩碇牵裨沟溃骸熬褂指炝艘徊剑∫遥遥∩蹬簿湍惆阉堑背汕兹耍思铱墒堑蹦闶歉錾得倍剑∧阍诠锩ψ盼羌痔粝备荆思铱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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