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爹暗暗松口气,面色恢复如常:“没有的事儿,黄来喜是爷爷的老乡,他不是走了么?”
金穗撅了撅嘴,揭破黄老爹的安慰:“爷爷,当初是爷爷让人跟踪黄来喜的。爷爷还说,有些秘密将来总会告诉我。爷爷就不要瞒着我了,我可不是养在温室里没见过风浪的娇小姐。”
黄老爹微怔,失笑道:“啥温室?你说的话,爷爷竟然听不懂了。”大概意思却是明白的。
金穗不满:“爷爷不要岔开话题,我们讨论的是黄来喜和藏宝赌坊。”
黄老爹沉思半晌,无奈地叹口气道:“好吧。看来我不说,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黄来喜的确是藏宝赌坊的人派来试探我的,大概是以为咱们家的配方是我得来的,而不是你娘亲做出来的,所以怀疑我不是黄鹰。
“黄来喜试探无果,自然是回去了。黄来喜的确是老海村的人,这点不假。但即便是老海村的人。年轻时是好兄弟,可爷爷不是傻瓜,相别十几年,养个儿子都能抱孙子了,何况人心善变。黄来喜一出现在咱们家门口,爷爷就晓得他不怀好意。想必,你也发现了疑点吧,不然,不会让小妹派人跟踪他。”
说到这里,黄老爹怀疑地看向金穗:“穗娘儿。你不会是听胡小妹说了啥吧?”
金穗表现得极为坦荡,大言不惭道:“爷爷,小妹派去的小乞儿说,远远地看见黄来喜巴结王老五,我想着,王老五是个多厉害的人啊,咋会让黄来喜近他身?这两人,多半是一丘之貉。不过黄来喜跟商船走了,我就没理会这事了。”
黄老爹微微颔首,含笑道:“不愧是爷爷的孙女,推测得很合理。”
金穗笑不出来。接着道:“藏宝赌坊凶神恶煞,爷爷急着把我嫁走,是想让我借着姚家躲开藏宝赌坊么?”
黄老爹眼神微闪,深深地叹息:“穗娘儿,你要是笨一点多好。”
金穗眼眶一下湿了,泪珠子吧嗒吧嗒掉,如鲠在喉,说不出半句话来。
黄老爹肯定是受刺杀的刺/激,才会急着嫁走她,这一回黄老爹躲过刺杀,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幸运,姚府的侍卫很强悍,可世上的事总有个万一,她是半分危险都不愿黄老爹担着的。
黄老爹一下子慌了手脚,忙拍着金穗的背,无奈道:“咋说着说着哭起来了?你这娃儿啊,就是爱胡思乱想。”
金穗想,她哪儿是胡思乱想,分明是事实真相。
黄老爹劝了两句,但劝归劝,早日让金穗出嫁的心却没变,怕将来姚家真有护不住他的一天,便道:“穗娘儿,爷爷跟你说吧,藏宝赌坊想要火柴方子,无论如何都会留着爷爷的命,爷爷这条老命,活着就值钱的很,死了那是半文钱不值。所以,不用担心爷爷的性命。倒是留你在家里,万一他们拿你威胁爷爷,爷爷反倒束手束脚。你放心,为了咱们穗娘儿,爷爷也惜命得很。”
金穗靠在黄老爹肩头哭,眼泪流的更凶了。
黄老爹眼底有悲哀之色。
【ps:提示,黄老爹以为藏宝赌坊抓他,或者杀他,是另有原因,这个原因关系黄老爹的身世,亲们不要看糊涂了。但是呢,藏宝赌坊抓黄老爹不是单单因为火柴哦!本来想让男女主角在大转折之后成亲的,但是现在觉得火候还不够那个大转折,而且男女主角的互动比较少,所以,男女主提前成亲,然后就进入第四卷了,这个转折当做高/潮来写吧。嗯,东瀛进贡是做铺垫的,第四卷会比较热血和狗血,大家挑拣着看吧。貌似读者不多耶,我想早点完结,又不愿意烂尾,唉。】
。。。
第440章 请期(二)
顿了会儿,黄老爹继续道:“穗娘儿,万一有一天,爷爷被坏人抓走了,你千万要撑下去,爷爷活着等你来找我……”
金穗一直以来与他相依为命,他真怕有个万一,金穗会撑不下去,所以事先给她点暗示。至于将来他若真被藏包赌坊抓走了,金穗身边有姚家人劝解着,加上他今日的暗示,金穗好歹能怀着希望,在姚府的帮助下撑过来。
就是有些对不住姚家,但愿藏宝赌坊忌惮姚家,不会对姚家和金穗动手。
这是最坏的打算,最好的打算则是藏宝赌坊倒了,那么藏宝赌坊背后的人便会显形,他也不用再整日提心吊胆。
金穗哽咽地哭了会儿,说道:“爷爷,火柴配方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晓得,藏宝赌坊咋抓着你不放?而且,他们私藏火柴,做偷偷摸摸的勾当,反倒比咱们还有理了!”
“这世上的事,谁说得清呢?许是王老五脑子有病呗!”黄老爹玩笑似的道,用袖口给金穗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担心袖子不干净,从怀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张从未用过的绢帕。
金穗为黄老爹的话破泣为笑,推了帕子,把眼泪搪在黄老爹的袖子上,想了半晌,紧抿着唇道:“爷爷,藏宝赌坊欺人太甚,有机会我定会弄垮他们!”
不过,这得借助姚府的势力,她暗暗自嘲,说到头来,居然还是得她嫁入姚府,不然,姚府的势力她用得名不正言不顺的。
想必姚长雍早看藏宝赌坊不顺眼了,正好帮他教训教训这个眼中钉。
黄老爹却一惊,急忙劝道:“穗娘儿,藏宝赌坊背后的势力不是你能想象的。千万莫轻举妄动,一切有爷爷和长雍呢。”
金穗点点头,脑子里却飞速转着主意。想着赌坊里面骗钱的法子,藏宝赌坊要维持运营。肯定不会只开个赌坊给赌客们提供场地,这其中定是有骗局的,刚巧,她前世的时候在邻居家里见识过一个专门四处行走帮人戒赌的人。
说来话长,她家邻居嗜赌,输得差点倾家荡产,邻居的老婆很爱丈夫。在网上看到有这么一个专门给人戒赌的,便把那人请来家里。因为这个事很新奇,金穗那时候好容易有个无聊的暑假,便去见识了。
助人戒赌的那人走上这条路。是因着妻子爱赌,一天不赌就心痒痒。赌场常用的招数就是先赢后输,妻子输掉了两人白手起家创建的公司,这人从此后专心研究赌术,先帮自己妻子戒赌。后来想到赌博害了许多人,就拎着老婆和行李箱四处给愿意戒赌的赌徒戒赌。不赘述他是如何劝人戒赌的,赌场上庄家惯用的招数这人却玩得淋漓尽致。
金穗至今还记得个皮毛,虽是个皮毛,但这点皮毛拿来对付藏宝赌坊却是够了。这个时代没有监控器之类的东西。完全靠肉眼,小心点玩手段完全可以躲过藏宝赌坊的肉眼监控。
黄老爹不知金穗在心里翻天覆地地转着整垮藏宝赌坊的计划,见金穗平顺,不再抵触出嫁,便细细叮嘱安慰,一转眼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翌日,姚三老爷姚季白夫妻俩果然上门拜访来了,姚三太太拉着金穗一通好话不要钱地说,早早吃了晌饭,夫妻俩加上黄老爹乘坐马车去城外的嵩云寺。
金穗远远望着马车离去,在二门口站了会儿,直到晓烟提醒,方才拢了拢斗篷领子,去了内院自己的书房,开始写起计划书来,反复琢磨修改。
赌博需要天分,金穗缺这方面的特殊人才,而她又不能亲自出面,所以必须依靠姚家帮她找人,所以这个计划现在实施不了。金穗颦眉深思,她现在把这份计划书给姚长雍,姚长雍会帮忙么?肯定会的吧。
金穗想着,这人在不久的将来是自己的丈夫,现成的资源不用白不用,没得跟他客气。而且关乎黄老爹的性命,金穗不想延误半刻,计划实施宜早不宜迟。
下晌,蜀味楼的于掌柜上门拜访,金穗掩了阴沉的脸色,在外院的明堂里见于掌柜:“于掌柜,蜀味楼有事?”
蜀味楼年底接单子比较忙,于掌柜抽空来黄家,金穗有些讶异。
于掌柜恭谨道:“黄姑娘,蜀味楼一切正常。我今日来是问问黄姑娘,北阳县开新店的计划是否要推迟?”
金穗奇道:“为什么要推迟?”
在于掌柜开口解释的同时,金穗也回过味来:“这……黄姑娘定亲,听黄老太爷说姑娘忙着绣嫁妆……”
金穗明了,原来黄老爹跟于掌柜通过气,暗示她不日将出嫁,要不是于掌柜过来,金穗差点忘了新店这茬事儿了,她暗自生了一回气,想了想,问道:“这也许多日子过去了,新店里面的装修怎么样了?”
于掌柜道:“铺子早早盘下了,翻修小半个月,改造成咱们店面的模式,装修也差不多了,等着油漆味道散了便可,也就是三五天的时间。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北阳县待着,招了人手培训,请的掌柜是当地另外一家酒楼退下来的老掌柜。等着姑娘指示,是年前开张,还是年后开张。”
于掌柜把一叠纸双手奉给晓烟,晓烟转给金穗。上面是关于酒楼的选址,周围环境,雇员姓名等基本信息,还有各人的家底,是否跟大户人家或者官府有亲戚关系牵扯,写得十分详尽。那个老掌柜是先前东家要塞进自家人做掌柜,让他回家“荣养”,能力和经验都是一等一的。
金穗暗道,于掌柜真有两把刷子,居然给他捡漏儿了。
抬眼笑眯眯地道:“开新酒楼跟我的亲事没有直接联系,两不耽误,总不能我一日不嫁,这酒楼一日不开。就年前开张吧,看看黄历上有没有好日子。”
于掌柜喜道:“是,谨遵黄姑娘的命。”
蜀味楼不是于掌柜的产业,但于掌柜看着蜀味楼一步一步成长起来,对蜀味楼的感情,也许比金穗还要深厚,他自然是希望买卖做得越大越好。
于掌柜回去后,黄老爹他们就回来了,金穗当面不好问,等姚三老爷夫妻俩回府后,就一句话不说,眼巴巴地望着黄老爹。
黄老爹忍着没说,把请期的烫金帖子揣在怀里,也不给金穗看,就是想看看金穗能忍多久。
吃过晚饭,眼看黄老爹要回房了,金穗忍不住了,微微垂着眼,声音比平日小了些,问道:“爷爷,定了哪一年啊?”
黄老爹忍俊不禁:“你啊,开口就问哪一年,你舍不得爷爷,爷爷心里很高兴。”然后笑容淡了些,道:“嵩云寺的大师算的是明年二月,二月十八。”
金穗呆呆的,好一会儿没反应。
黄老爹有些担心,想着金穗不是小孩子了,总能想明白的,拍拍她的肩膀道:“这是帖子,你瞧瞧吧。爷爷今儿的爬山、下山,着实累着了,这把老骨头,唉!”
一面说,一面把帖子给了金穗,一面回自己屋里去了,临走时,给晓烟和月婵递了个眼神。
晓烟和月婵完全惊呆了,祖孙俩的话细细一想便知说的是婚期。
晓烟想,金穗还没及笄呢,这么早出嫁,黄老爹怎么办?而且,金穗的嫁衣还没绣好呢。
月婵想,姚家太心急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这么赶着嫁娶。
不管心里想了什么,金穗明显不高兴,两人忙温和地劝着金穗回屋,以免着了风。
正如黄老爹所想,金穗不是小孩子了,想了一个晚上就调适过来,第二日照常洗漱吃饭,只是变得更爱粘黄老爹了。
嫁衣上面,金穗只绣了盖头,招了毓秀坊的绣娘们来帮忙绣,还有锦被、鸳鸯枕之类也都交给她们,八宝也在绣娘其列。
八宝对金穗的消极怠工念叨:“女孩子这辈子只有出嫁这一回能穿金缕衣,姑娘合该多扎两针。”
金穗对此完全无感,前世的新娘子有几个是自己做婚纱的?对八宝的念叨毫不在意。
八宝无奈,只得在针线上更加用心,好歹主仆一场,她能做的也就是把嫁衣绣得精致些,全了这场情分,毕竟金穗给了她一场风光的婚礼。
金穗则和黄老爹一起办年货,得了闲,或者在家里下棋,或者在城里寻找美食,或者出城游玩。黄老爹对金穗的宠爱到了溺爱的地步,除了在婚期上强硬了这么一回,其他事情上都依着金穗,自然是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每次出行,黄老爹都会周密布置,加上出府时间不定,他感觉到有人跟踪,对方却迟迟不敢下手。而且,他偶尔去棋茶室,打听了下,老熊有许久不曾去过棋茶室了。
直到过年,老熊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过。
姚府今年办年货的是姚真真,婚期紧张,姚府的媳妇们忙里忙外地准备过年和姚长雍的亲事,比如有些水产、海产、南方的水果、北方草原上的牛羊、洛阳的牡丹等等,这些需要早早预定下来。
。。。
第441章 坦白
没有长辈们的提点和帮忙,这可累惨了独自办年货的姚真真。
姚真真偶然间遇到金穗,就会跟金穗不停抱怨,遇到拿不定的主意也会跟金穗合计。几次下来,金穗懒得再理她,不要以为她眼睛长前面,就不知道这小丫头每每得了答案,还在背后偷偷笑她。
姚真真就是传说中的蔫坏。
这日,金穗和姚真真约在春满楼见面,金穗正好和黄老爹来春满楼尝尝他们家的新菜。春满楼的掌柜一看是蜀味楼的小老板和亲爷爷来尝菜,亲自迎前迎后。
方上了菜,姚真真就打听着来了,同行的还有姚长雍。
金穗正想找个机会见姚长雍呢,恰好他就来了。金穗的目光在姚真真身上一扫,微微皱眉,姚真真这个红娘做得也太专业了吧?
姚长雍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惊讶,忙恭敬有礼地抱拳道:“黄老太爷安,黄姑娘好。”
金穗边还礼,边淡哂,姚长雍什么时候喜怒形于色啦?这惊讶出现在他脸上,才叫人惊讶。
姚真真让秀枝去找小二点菜,和金穗坐在屏风后说话,金穗碍着有姚长雍这个“外人”在场,少不得寒暄问候姚府长辈:“……前些日子才听说大太太身子不舒服,如今可怎么样了?”
因姚长雍在场,姚真真不敢跳脱,清浅地笑道:“自连掌柜亲自跑了趟江夏,带回大姐姐的信和药材,大太太身子骨就慢慢养好了。我就说嘛,大姐姐是大太太的亲孙女,大姐姐送的药自是灵丹妙药。”
金穗莫名其妙地看着姚真真,蓦地记起姚家上门提亲的前一天,姚长雍曾说请连年余吃洗尘宴和送行宴。连年余即将启程去江夏。这么说,姚大太太是为她和姚长雍的亲事气病的?然后姚莹莹给姚大太太写了封信劝慰,姚真真这是暗示。姚大太太已经解开芥蒂了?
但是,从北阳回来后。姚大太太一直没提提亲的事,怎么偏偏过了一个多月才被气病了呢?
要真是为了她和姚长雍的亲事而气病了,那以后婆媳两人相处岂不是水深火热?她还得为这个事担个不孝的罪名。
姚真真本意是为姚莹莹拉好感值,谁知道金穗居然想岔了。她瞥见金穗尴尬的神色,正纳闷呢,忽然听屏风外传来姚长雍的咳嗽声,猛地打个激灵。虽不知其中缘故,却明白是自己说错话了,忙岔了话和金穗聊起旁的,扯着金穗一个劲谈衣裳料子。首饰搭配之类,天南地北地聊着,就说到了城内八卦。
姚真真这个圈子里第一火爆的八卦自然是关于史居衡的:“……史大人的儿子染上赌博,藏宝赌坊上门索债,史大人查到是藏宝赌坊的人做局。史家族人联合砸了藏宝赌坊。这下闹大了,城内的报纸不敢写,黄姑娘不晓得,外面的小报上都传遍了,藏宝赌坊上头有人罩着。史大人落马了。”
时隔这么久,姚真真提起史家依旧愤愤不平,说起史居衡的落马十分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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