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燕菲抿唇不语,慕容世子的妾和那些低贱的小妾当然不一样,等慕容霆做了王爷,他的妾室是可以封为诰命的。但是洪夫人前面的“青梅竹马”四字让她的心产生了动摇。
洪夫人苦涩一笑,洪燕菲没有想通,只是因为她以死相逼才会松口,她接着语重心长道:“你老爷在官场上也不是没人送妾,你真当我们家后院从来没妾么?只是你是未出嫁的女儿,是家里娇客,许多事不让你知晓罢了。你父亲的上司送的那些妾室,有些被我转手卖了,有些在你父亲应酬时转送了人。”
。。。
第521章 夜会
洪燕菲吃惊。
洪夫人眼神露出鄙夷的神色:“莫说那些小妾是你老爷上司送的,上司送的又怎么样?能送出去的,都是能估价的物件儿,和个花瓶、把件儿差不离,他们男人不把小妾当回事,我为什么要把个小妾当人看?”
又说小妾在正室眼里多么低贱,甚至连个丫鬟都不如,颜色好的,男主子一来兴致,拉出去博客人一笑都是有的,和勾栏里的妓子差不离。
洪燕菲从未听过这些话,一时接受不了,哭道:“我竟不晓得这些话。”洪夫人的眼神骗不了人,她提起小妾时眼中全是看见脏东西般的厌恶。
洪夫人轻轻嘘口气,自责道:“是我的错儿,不想拿这些污糟事脏你的眼,所以,那会子你选秀落选,我还庆幸——就是皇上的妃子,在皇后眼中也是随意拿捏的,稍微冒犯,剜鼻抠眼的还少了?人都说,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
洪燕菲的信念完全被颠覆,手足无措地搂住洪夫人低声啜泣:“太太,我该怎么办?”
洪夫人眼含热泪,回抱住她:“慕容王府的人既然写信让我过来,就是不想闹大,你跟我回伯京,我也不去梁州了,看着你平安无恙我才安心。”
“是慕容王府的人写信让太太来接我?”洪燕菲难以置信地问道。
得到洪夫人肯定的回答,她又哭又笑,原来她在大家眼里就是个笑话,郑文婷可真好啊,一面暗示她给慕容霆做妾,一面写信让洪夫人来接她,她不过是个被郑文婷玩弄在鼓掌之间的跳梁小丑。
她又恨又怨,可怪谁呢,谁让她不自爱,自甘下贱!
洪夫人见女儿转过弯儿来,如释重负。其实是慕容王妃早早给了她一封信,她想起多年前察觉到的女儿的不对劲,联系近年来洪燕菲亲事的不顺,就猜出了洪燕菲的心思,她当然不愿自家女儿往火坑里跳,于是赶紧启程来了扬州。后来路上又收到洪府的信件,慕容王妃在伯京催促洪家接人,所以她才能这么快赶来扬州。
洪府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洪夫人没脸留在慕容王府,歇了一晚,第二日便启程告辞。慕容老王妃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相见。只是送了些土仪。洪夫人不再隐瞒洪燕菲。洪燕菲见自家母亲在慕容老王妃面前如此没脸,对洪夫人话越发信了几分,不禁又愧又悔,因为她的缘故。连累她母亲也被慕容老王妃看轻了。
事实上则是,洪夫人不过是郡府级低级官员的太太,连诰命都没有,叫她夫人是看她丈夫洪涵巩是朝廷命官的面子,相当于普通民妇。慕容老王妃这个超品诰命能见她一面已是恩赐。
回到伯京后,洪夫人耐心和女儿谈心,了解到洪燕菲一是羡慕郑文婷和慕容霆的郎才女貌,二是被慕容王府的泼天富贵迷了眼,她细细开解劝导。然后为洪燕菲定了门亲事。
年后九月,洪燕菲嫁到毫州第一富贵之家,因她年纪大了些,做的是填房,好在丈夫成亲早。丈夫前妻去世也早,又未留下子嗣,而且丈夫是族长继承人,果真如洪夫人所期那般尊荣富贵一辈子。
但当她迫于婆婆压力不得已为丈夫纳妾时,她才终于明白洪夫人当初提到妾室时,为什么那般深恶痛绝,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是她尊荣富贵一生中永远的污点,直到这辈子闭眼那一刻,她心里的结依旧难以解开。
那一晚,丈夫宠幸姨娘时,她始才真正放下对郑文婷“耍弄”她的怨恨。
不提洪燕菲后半辈子的心结,此时郑文婷对洪燕菲的怨恨浑然不觉,即便知道洪燕菲有这个误会,她也不会放在心上,两人不是一个阶层的,便是洪燕菲当了毫州第一夫人跟她之间的差距也有一条天埑。
蔡嬷嬷接到王府口信,报于郑文婷,郑文婷只淡淡应了声,洪府不敢开罪慕容王府,这是预料中事,只不过洪夫人行动力惊人,比想象中快速。
“明儿要接东瀛的贡品船,雍四奶奶要下船,今儿是在船上的最后一日,我晚上要跟雍四奶奶小聚,你去安排下。”
郑文婷亲近金穗,背了人唤她时,不再叫“黄氏”,改口为“雍四奶奶”。
蔡嬷嬷听得出来郑文婷话语中的亲昵,心里也开心,连忙答道:“是,世子妃娘娘。”
郑文婷顿了须臾,又提醒道:“雍四奶奶无功而返,心里不舒坦,你让伺候的丫鬟婆子们说话小心些,莫勾她伤心。”
蔡嬷嬷应诺,自去安排,走路都轻松不少,至于金穗找没找到姚长雍,她无能为力,她心里眼里只有郑文婷。
金穗这会儿的确很是失落,紫檀桌案上摆了几盘子苹果和橘子,她拿起一只红艳艳的苹果咬了一口,想,姚长雍不知能不能吃上苹果。伏在窗口看海浪,则想,姚长雍掉进海里会不会冷。晚上和郑文婷吃饭,望着满桌子菜,又想,姚长雍能不能有口热饭吃……
夜晚在外面甲板上吹了会儿凉风,锦屏眼里泪光闪烁,提醒金穗进屋休息:“……着凉了,四爷回来要得多心疼。”
金穗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又望了眼海面,缓缓走进厢房,在海上时,她感觉离姚长雍近了些,可惜明日就要离开了。
方关上门,角落里一个黑影扑上来,金穗失魂落魄,竟没察觉到屋里有人,一下子被扑倒,她抬手格挡,嘴巴张开就要惊叫,那人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制住她的双手按在头顶。
金穗挣扎,抬腿踢他脆弱之处,那人轻笑一声,避过,压住她的双腿。金穗一愣,黑影压下来,未等她反应过来,柔软而带着凉意的唇贴上她的菱形唇瓣,两指轻捏她下巴,熟悉的气息和柔软钻入她口中。
湿润的吻如狂风骤雨般袭来,灵活的舌不知餍足地纠缠,追逐,逗弄,在她的嘴里掀起惊涛骇浪,顷刻后转换场地,她的舌被迫卷入男人的嘴里,舌根被吸吮、拉扯得发麻。
金穗眼角泪水悄然滑落,不知什么时候被制住的手重获自由,她双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尽管舌头被弄得快没知觉了,她依然尽力去迎合,随之起舞。
她有多久没见到姚长雍了?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也许有万年那么长,她数不清多少个夜晚孤枕难眠。
人生是个半圆,与另外一个半圆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生命。
姚长雍捧住她的后脑勺,急切地寻找那条熟悉的柔软和气息,吞食檀口里香甜的甜津,用他的舌、他的身体去感受她,安抚身下小人儿的不安和惶恐。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缓缓停下急切莽撞的动作,一面平复呼吸,一面轻声唤:“穗娘儿,穗娘儿,你还好么?”
他吻她的脸颊,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眼睛,尝到咸咸的泪水,咸味里夹杂着一丝甜蜜,他又是微笑,又是心疼。
金穗后背被他的大手垫起,伏在他胸膛上喘气,听着他噗通噗通跳动的心脏,感受着他说话时胸腔不规律的震动,头一回觉得这个男人的怀抱是这么令人安心。
她无声地点点头,觉得不够,带着娇喘说道:“长雍……长雍,我很好,你去哪儿了?”
她有很多话想问,结果问了这一句,肩膀便开始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姚长雍用袖子抹去她的泪水:“我回来了,不哭。”
说着,姚长雍一把抱起金穗,这个女孩子还没长大,身子又轻又娇小,姚长雍掂了掂,感觉比他离开时轻了些,顿时胸口又泛起一丝疼意,将金穗放在床铺上,亲手为她脱了鞋,又脱了自己的鞋,两人挤在不算宽敞的床上,身子紧紧相贴。
金穗怕是个梦,紧紧攥住他的手,脑袋靠在他颈窝,熟悉的气息让她心安。
姚长雍闻了闻她乌发里清淡的茉莉花香,搂住不安的小妻子,这才回答道:“我让霆表哥给你带了信,你应该收到了吧?我就是去个新发现的海岛上了,去安排些事。倒是愧对你外公了,想必他现在很是自责吧?等风声过去,我亲自向他赔罪。”
金穗轻轻捶他一拳,一句话就打发了她,哪儿能那么容易:“我要听你出了锦官城后所有的事。”
姚长雍无可奈何地勾起唇角,吻吻她的唇:“出了锦官城我就去了伯京,这你晓得。傅柳梢不是个安分的,该是被你处置了吧?后来我就和王大人去了东瀛,看到楚小六留下的记号,让人拿半蝶玉佩找着了他,同时找到了爷爷。在东瀛谈判完,我就随王大人……现在该叫外祖父了,随外祖父回朝,半路上遇到摄政王的人袭击,顺势落海去了蓬莱岛。傅临冬和他妻子慕容霑也去了,我安排完事,就回来看你。”
金穗扑哧一笑:“你讲的可真乏味。”比黄老爹说的还精简。
ps:
忍不住让男主出场了,实在不忍心等最后一章才让男主来个结尾啊,预计下月初完结,亲们耐心些,就完结了,相信看了这句话的亲会松口气。这本书跨了三个年头,作者也表示不可思议,怎么在那么低订阅的情况下坚持下来的
。。。
第522章 受伤
姚长雍吻她发顶,嘴角扬起微笑,她知晓自己去了哪儿便可,至于其中惊险,实在不必吓到她。
两人各自缄默了会儿,仿佛只这样抱着也能到天荒地老。金穗心里陡然升起惶恐,捏了捏他圈在她腰上的手,热乎乎的,手背上的皮肤明显比离开锦官城时粗糙不少。
姚长雍似有所觉,手臂收紧,打破沉寂,问道:“你见到爷爷了?”
金穗松口气,伸手推开床铺边上的窗户,冰寒的月光伴随着狂妄的冷风洒进来,也照到了姚长雍的脸。
金穗深吸一口气,抬手抚摸他的脸,一面点头肯定他的问题,一面说道:“你瘦了。”
素手下移,摸到他下巴上,又抿唇苦涩地笑:“胡茬这么长。”
难怪方才吻她时,她总觉得扎人。这样一瞧,他的模样和往日大不一样,皮肤更黑了些,眸子晶亮,黑色的眼珠周围似裹了一层金属光泽,带着金属特有的锋锐。胡渣更好地掩藏了他的情绪。
果然离开长辈的庇护,更能锻炼人。金穗却觉得心疼,这种成长需要巨大代价。
姚长雍下意识摸摸下巴:“变个模样也好,不容易让人认出来。窗子关了吧,夜风凉。”
金穗依言关上窗户,姚长雍摸到门口,捡起方才从金穗手中掉落的火柴,点燃桌上的美人灯。
金穗从灯光亮起的那刻,细细观察他的动作,微微松口气,姚长雍行动自然,说明他没有受重伤。
姚长雍丢掉燃尽的火柴,转身看到金穗殷切的眼神,轻轻一挑眉,眼角含笑:“怎么了?”
金穗无数次幻想过姚长雍回来时两人见面的场景,毕竟分开好几个月,她以为他们会生疏。可姚长雍还没见到正脸,就来了那么一出,那些新婚小别的尴尬和隔阂瞬间消弭于无形,剩下的只有亲昵。
她半跪在床塌上,他坐上床,轻柔地将她偎进自己怀里,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金穗眼皮微跳,闷声说道:“你这个时候回来,晚饭可吃了?我让锦屏送些吃的进来。”
正要扬声唤锦屏,姚长雍却突然伸出食指堵住她的嘴。拇指一抬她的下巴。再次以吻封缄。不一会儿两人便呼吸急促,金穗回吻得越发热烈,感觉到姚长雍浑身绷紧,又是迫不及待。又是极力克制,金穗的手下滑,她为他更过衣,解开他腰间的带子是轻而易举的事。
姚长雍面对妻子自然不会设防,又沉浸在情不自禁中,等金穗的手滑进她衣内,他才察觉,愣怔了一瞬,他摁她的手。声音压抑:“现在不是时候,别惹火。”
氤氲了水汽的眼迷迷蒙蒙,隔着迷雾似藏着一头随时准备进攻的兽。
金穗不是真正十四岁的女孩,脸颊蓦地泛红,舌头忽而打结。在姚长雍逐渐清明而至戏谑的目光渐渐找回理智,这才道:“我想看看你的身体……”
姚长雍的身体再次紧绷,眼睛紧紧盯着她被吻得嫣红水润的唇。
“有没有受伤。”金穗盯着他吃人的目光把后半句说完,不由地头皮发麻,她干嘛在关键时刻舌尖发麻打结,都怪他弄得她舌头发麻,说不出话。
她慢慢低下头去。
姚长雍胸膛轻振,胸腔里发出愉悦的笑声。
金穗抬脚踹了一脚他的大腿,她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一边腿上,这个动作更像是被逗得炸毛的小猫在发脾气,一爪子挠过来不疼不痒的,反而越显憨态可掬。
金穗若是知道自己在姚长雍眼中被形容成一只憨态可掬的猫儿,肯定会吐血三升。
姚长雍抿唇笑了片刻,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手搭在她肩膀上,笑说道:“不用担心,我身边有巫秀,那次掉落海中,没受一点伤,我水性不差,又有慕容水军的协助,他们不会让我受伤。”
金穗点了点头,仍是不放心,颦眉道:“既然未受伤,那你让我瞧瞧,让我安心总行吧?”
一句“安心”勾起姚长雍心里无限温柔,墨似的眸子似一汪深潭,令人掉进这温柔里不愿抽身。
姚长雍颔首,方才差点擦枪走火,他不敢再让金穗动手,主动退下衣衫。
金穗脸红得滴血,姚长雍脸上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但作为古人他向来保守,身上依旧白皙,脖子衣领的位置有清晰的一条黑白色分水岭,包括手腕上也有,一片白里的两个红点格外明显,不过这白丝毫不影响他坚硬的肌肉,腹肌看起来格外有力发达。
“好啦好啦,你穿上吧,这屋里虽烧了地热,到底是船上不方便,莫着凉了。”金穗赶忙转开眼。
姚长雍抿唇一乐,也没有继续逗弄她,他怕的是自己忍不住,到底是年轻血气旺的年纪。
金穗眼角余光一瞥,突然拽住他左边的袖子,阻止他穿上衣裳。
姚长雍不动声色地嬉笑道:“怎么?舍不得我穿衣裳?”
金穗不理会他的嬉笑,一手摸到他的后背,靠左的位置果然有条疤,她手一紧,眼泪吧嗒吧嗒掉:“你明明受伤了,还骗我!”
姚长雍无奈,忙安抚地拍她脊背:“别着急,已经好了,就是留个疤不好看,横竖在后背上,谁也瞧不见。再说,我是男人,一道疤罢了。”
“是怎么弄伤的?”金穗以手丈量,有一掌那么长,疤痕凸凹不平,结的痂已经掉落,但是方才姚长雍穿衣裳时,左手不自觉颤了下,应该是凉风侵袭伤口,引发伤口肌肉不自觉颤抖。
说白点,就是伤口虽然已经好了,但是因在海上湿气重,没有处理好,留下伤口风湿的病症。
这样的小病症在特殊条件下才会显出症状,一不小心就忽略过去了。
姚长雍不以为意地笑道:“就是上回落海时,不小心挂到船上的硬物,挂了个伤口,伤口不深,瞧着是个长疤,没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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